兩個月後。
一回家,母親就告訴她,高中某一位元同學來了好幾個電話。
寧夜的家,離上班的地方有點遠,每天來回要三個小時的公車。
她一邊就著冷菜扒著飯,一邊給同學回電話。
電話一通,同學就抱怨她怎麼工作了還不買隻手機,然後告訴她——
「嘿,你男朋友滿世界找你呢!」
男朋友?
寧夜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明白對方是指段馭辰。
「你厲害啊,用了什麼手段,讓平時從不主動和同學聯繫的段馭辰,居然四處問人想找你啊!」同學羨慕。
掛斷電話,寧夜放下筷子,一直在發呆。
呆到媽媽收了碗碟,她也無所知。
段馭辰那天的神情,分明是巴不得一輩子別再見,他會主動找她,她有點意外。
晚上,就著同學留給她的電話號碼,她撥通了他宿舍的電話。
「你有空來一趟杭州吧,我想和你談談。」
愛情,就像有道魔,即使對方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是一個簡單又有點冷淡的要求,某一天週五晚上,她請了一天的假,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車。
「我都知道了。」從宿舍裡一下來,他劈頭就是這一句。
「我在打工,我會想辦法盡快把那兩萬塊錢還給你。」他的語氣冷淡,只是,他的目光,不敢傲氣凜然的直視她。
生活的慘酷,會屈折一個人的尊嚴。
「那些錢不急,你下一學年的學費都不知道有沒有著落,你要先替自己盤算!」寧夜急急的表示。
還有,生活費。
一個大學生,就算課餘時間全部都在打工,但是,又能賺多少錢?
這些話,她不敢說的太詳細,就怕傷了他的自尊,但是,她是真的替他擔憂。
果然,她的一句話,梗得他無語。
現在,父母是真的指望不上了,大學三年,他必須什麼都靠自己。
談還錢?不過是可笑的自尊在作祟而已。
「我會還你錢!在這之前,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聽你的。」他冷冷地說。
現在,她是他的債主。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寧夜急忙搖手。
19歲的年齡,很單純,對一個人好,沒有任何雜質。
「不需要?」他冷淡地看著她,目光裡,居然有一閃而過的輕鄙。
那種神色,如此壓抑,在眸底又閃得太快,因此,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寧夜,無法捕捉。
「你真的什麼也不需要?」他又問一次。
三個月前的他,相信這世界上,有好人。
三個月後的他,只相信,這世界很殘酷。
因為,他一再的問題,寧夜很猶豫,但是,抵不過內心的渴望,那時候,她說了一句特傻氣的話:
「如果可以,你能試著喜歡我嗎?」
那天,以這句話劇終。
因為,他沒有給出答案。
記憶裡,那天,是他們認識以來,交談最多的一次。
他整整,和她說了六句話。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坐那那一趟火車,很便宜的綠皮舊車。
很髒,很亂,很差,就連空氣裡,也到處充訴著令人不舒服的酸臭味。
但是,就是這樣一趟車,她一坐,就是三年。
因為此後的每個月,相思都會緊緊催促著她,去一趟杭州見一面自己喜歡的人。
也時候,甚至買不到坐票,就這麼站著,她能一站就是八九個小時,站得腿麻了、抽筋了,也無怨無悔,滿懷憧憬與希望。
即使,他還是那麼冷淡。
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