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段馭辰,你女朋友又來了!」

  「段馭辰,你女朋友又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

  「段馭辰,你女朋友長得滿順眼嘛。」

  後來,她去得次數多了,逐漸得,他身邊起鬨的人,自然就多了。

  而每一次,他的態度,都很沉默。

  寧夜不知道,這種沉默代表著什麼,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處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

  這種曖昧,時間也夠久了,久到寧夜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一年過去了,他對她慢慢地不再像過去那麼冷漠,但是,總感覺兩個人之間少了點什麼。

  那次,同樣的綠皮火車,他送她到車站。

  當時,列車快進站了,列車員大聲吆喝著最後檢票的通知。

  「再見。」於是,他平淡的轉過身,離開。

  路上自己小心點。

  哪怕是像她平日接觸的客戶般的客套寒暄,類似這樣溫情的叮囑聲,也沒有。

  寧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一刻,突然就計較起來。

  也許是因為下一次見面,又將離著三十個夜晚,那時的寧夜糊塗了,敏感了,也脆弱了。

  她不斷在想,到底是他天性太冷,還是她哪裡做的不好,讓他怎麼就這麼冷淡?!

  想著想著,望著他清冷的背影,有兩顆水珠,跌出了她的眼眶。

  於是,當下,憑著一股衝動,寧夜做了一個決定。

  一個很猛的決定。

  「馭辰。」她喊他的名字。

  他收住腳步,於是,轉過身。

  他回頭望向她的那一剎那,她無法思考更多,於是,憑著衝動與任性奔向了他。

  伸手樓住他的頸項。

  他震愕。

  她閉上眼睛,很瞎得橫衝直撞,深深地印上他的唇。

  老實說,那個初吻,根本沒有什麼甜蜜的回憶可言,能感覺到的,只是牙齒撞上牙齒的微痛感,或者該說,只有想衝破他那冷淡面具的衝動。

  當時的他,諤得根本來不及給任何反應。

  甚至,有點驚慌。

  很可愛的驚慌。

  「拜拜。」她鬆手,迅速上了車,不敢多看身後一眼。

  擠上火車的時候,摸了摸唇角,寧夜的唇畔漾開了笑花。

  他沒有推開她。

  男生的力氣比女生要大,如果他真的對她沒有一絲感覺,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推開她。

  對吧對吧對吧?!

  那一趟回家的路上,寧夜一直是笑著回到W城。

  後來。

  他們順利牽了手,偶爾寧夜喜歡偷吻他,他除了最初的震撼,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是確實,他們的關係進展得相當順利。

  他升大三那年,為了慶祝,寢室裡全體成員聚會。

  寧夜性格還算爽朗,因為她在場,他耍不了孤僻。

  於是,大排檔裡,大家都喝了點酒。

  酒精的作用下,他們男生們聊著聊著,話題居然開始一直繞著「性」。

  「喂,你們倆做過沒有?」寢室的老大,甚至很豪放的「關懷」他們。

  甯夜到底是女生,窘迫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他,依然神情淡淡,好像討論的話題,不是他們。

  「到底是你不讓,還是他不讓啊?」於是,室友們刨根揭底,可不打算放過。

  寧夜的表情凝了凝。

  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而是,根本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

  這種事情——

  也要男生主動,才可能發生啊!

  「馭辰,你不會還是在室男吧?!」一位室友不安好心的問。

  「不是。」他沒多想,一口否決。

  當時坐在他一旁的寧夜,僵了一下。

  「小子,你這就不懂了吧,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自己還是在室男。」老大一副很瞭然的樣子,拍拍那位室友的肩膀。

  「那倒是!」大家哈哈大笑。

  他沒有反駁。

  笑聲中,寧夜緊繃的情緒,慢慢緩解。

  「那麼今晚,我們就不回寢室了,給你們小倆口創造環境——」大家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一直來來往往杭州的第二年,寧夜不得不面對現實,每個月的旅館費是一筆很大費用。男生宿舍管理並不嚴格,於是,和寢室裡的大夥熟了以後,寧夜每一次過來,都是段馭辰和其他室友擠一張床,而寧夜乾脆留宿在他的床位上。

  那一晚後來,大家都喝了些酒,回到宿舍的人,居然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天,後來的局面,真的有點失控。

  屋子裡很黑,他閉著眼睛吻她。

  兩個人的衣服,都輕輕解開了,身體與身體,都貼在了一起。

  周圍,都是淡淡的酒氣,他摸她的身體,有點動情。

  「馭辰。」當時,她只是不習慣這陌生的碰觸,好緊張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於是,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鬆開了她。

  他的眸底,明明有一把火,卻又突然澆滅了。

  那時候,她覺得不對勁。

  「怎麼拉?」她怔怔地問。

  她剛才,只是有點緊張,並沒有拒絕他。

  事實上,喜歡一個人,就會很想很想把自己給他。

  「沒有。」只是,突然有點抗拒。

  她愣了又愣,就是不明白,怎麼冷場了。

  「你想要?」然後,他問。

  這麼直接?

  寧夜有點不適應,結結巴巴,「我們交往……都、都有兩年了……」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而是按現在社會男女交往的常理來說,他們早就應該發生關係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感情裡,她一直不踏實。

  一直沒有真實感。

  聽完她的話,他騰得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她僵化。

  穿好衣服,他很快就走出了宿舍。

  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冷風灌入宿舍。

  寧夜承認,自己很不安,不安到了極點,那種感覺,形容不出來。

  他和那個女孩分手都有多少年了?他應該不可能還想著對方吧?剛才,他不可能是有錯誤的感覺吧?有些事,寧夜不願意去相信,更不願意去想。

  那一夜,她一直不安,一直不安。

  忐忑不安到整夜不能寐。

  淩晨四點,他回到宿舍。

  他一進屋,寧夜就發現,屋子的酒氣濃了很多。

  他拉開她的被子,壓在她身上。

  她來不及驚呼一聲,酒氣中、黑夜裡,他已經進入她的身體。

  那晚,整個過程,很辛苦,沒有溫柔的呵護,也沒有過多的顧忌,就是這樣做了而已。

  後來,寧夜在想,那時候的自己,真單純,以為身體是熱的,心房就不會冷。

  那天早上,他寢室裡那幾個愛起鬨份子,見到他們衣裳不整地躺在一起,便興奮地大喊:「搞定了、搞定了!」

  21歲的她,以為身體給了一個男人,那麼,就代表一份踏實的安定。

  後來,她辦了兩隻手機,兩個連著的號碼。

  寧夜的生日,是2月14情人節,於是,她的號碼末尾數是「14」,而她,把他的選成「13」。

  一生一世,是當時的她,對生活唯一的祈求。

  青春,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