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咬牙。
「不是說洗了要睡覺?!」她逕自上前,就去解他的病服。
「不用了,寧夜!」他不想洗澡了!
他厲聲制止,原本想揮開她,但是,卻在看到她手臂上尚帶血的棉球,怔了怔。
「剛獻完血?」他的眉頭皺了皺。
她隨著他的目光,移到自己手臂上,頓了幾秒,輕「嗯」了一聲。
彼此適不適合懷孕的身 體檢查報告還沒出來,所以,沒有人會告訴他這些,包括她自己。
他今天也莫名其妙被抽了幾管血,說要去化驗,他後來閒著無聊去翻看收費單,結果,被雷得外焦裡嫩,居然是——
優生優育。
到底是醫院的刀磨得太鋒利,還是他那幾位姑姑又吃飽了撐著?還有,怎麼這麼巧合?
不過,他想,是自己多想了。
正在發愣,想理清思路,拼出真相的時候,胸口一股溫熱,原來衣服已經被她解開,一條毛巾已經覆在他胸口,她開始仔細擦拭他瘦得只有骨頭了的胸腔。
「咳……你幫我擦一下背和小腿,然後幫我涂點藥油就可以了!其他地方,你幫我把好毛巾,我自己來。」事已至此,他還去掙扎、抗拒、裝出一副閨男樣,就真的實在是太可笑。
既然如此,他只好淡聲大方交代她。
她充耳未聞,但還是替他翻了個身。
雖然,他行動不方便,但是,還是挺沉的,替他翻身的時候,寧夜覺得很吃力。
他背對著她,有點軟綿的雙手,握成拳。
罷了罷了,既然她這麼心血來潮,硬要照顧他,他就忍耐一下。
和喝藥膳粥一樣,不要反抗,速戰速決,才能打發走她。
但是,不要反抗?他現在還有反抗的能力嗎?趴在床上,他唇角淡淡微嘲。
也好,讓她看看,自己現在蒼白無力的雙腿有多可怕,這樣下次她就再也不敢來了。
下身,一涼,病褲被脫了下來。
「……」他忘記了提醒她,阿依都是幫他的褲管挽起來擦小腿就可以。
他居然沒有提醒她!他非常懊惱。
特別是,他現在趴著,身體還不足以恢復到可以馬上翻過身來。
見到他蒼白到毫無血色的病腿,她愣了一下,然後,眼眶微微一點發紅。
幸好,他看不到。
她拉乾毛巾,開始擦拭他的小腿。
他的腿現在也變得錦軟無感,和以首的結實有力真的區別好大……
她幫他雙腿擦著活血的藥油,上上下下,細細按摩,耐心十足的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有點快睡著了。
「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輕聲的問題,拉回他快游神的心智。
「嗯。」他捏緊拳心,坦然承認。
即使她按再久,他的雙腿還是一無所感,這是現實,他不可能再站起來了,就算華絕再世,也不可能了。
「嗯。」她輕應了一聲,不再問下去。
兩個人,都持久的緘默。
他的身子,被她吃力地側翻過來.就在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剩下的該是穿衣服了,沒想到,她換了一盆熱水:
「我幫你洗下身。」
一句話而已,讓他額頭全黑了。
「不用!」他馬上拒絕。
「你從來不擦洗那地方?」她顰了眉。
他洗啊,怎麼不洗?他都躺在床上三四個月了,如果不洗那地方的話,不是早就臭爛了?!
「還是,你只讓你的女護工碰,不讓我碰?」她的臉色,冷了。
他又不是色情枉,讓阿依碰他那地方!
「你把毛巾給我,我可以自己擦洗。」他擺出淡定從容的樣子。
「你擦得乾淨?」她懷疑的樣子。
「……」
「你能擦得乾淨?」她又問,語氣更加質疑了。
「……」
他雖然可以坐,但是,他現在還彎下腰,這種情況,肯定是毛巾胡亂弄一下。
「……」
他為什麼要回答這麼尷尬的問題?!
「既然不行,我來。」她站了起來.重新走向他。
他整個人僵住,拽住被子,一臉堅決的拒絕。
「那時候我爸在病床上,你也幫他清理過。」她淡淡回答。
「這怎麼同?」他反駁。
「怎麼不同了?」她也馬上反駁。
他說不出來。
也對,她爸爸癱了,而他.和癱了的人,幾乎沒有半點區別。
她重新掀開他的被子。
因為,現在的他,幾乎沒什麼手力。
看著自己被撥開無力的手,他的臉上,露出自嘲。
眼神淡了,一臉的認命,命運給他什麼,他就接受什麼。
她雖然面無表情,動作卻相當輕柔,脫掉他的內褲。
以前最親密的時候,那時候總是在他一再纏鬧下,她不是沒有做過替他寬衣的事情。
但是,現在。
她盯著他軟錦錦安靜沉睡的「鳥」,發呆。
他的唇角,又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嘲,她要看就看吧,她不親眼目睹的話,又怎能死心?無非就是損傷男人的自尊而己 。
男人比命還重要的自尊。
除此以後,他有什麼不敢的?兩個人最親密的時候,他還常常拿自己下面的大鳥給她把玩。
他有什麼不敢?
下體,一股溫熱,他闔上目,清晰地能感覺到,她在緩慢溫敷、先擦拭著他的「蛋」。
她擦得那麼仔細,那麼輕和,如果羽毛輕拂著身體,能讓人輕易就能感覺到她的溫柔。
這種熟悉又早就陌生了的觸感,讓他早就放調不起了的心,突然,震開微瀾。
有點,不知所錯。
幸好,這種微妙的感覺來不及醞釀,溫暖的毛巾,已經離開那個位置,不再試圖硬挖出回憶的一角。 他微微鬆一口氣,剛一睜眼,看到她把毛巾疊成一角,居然開始撫弄他冬眠般趴軟無力的「大鳥」。 原來,她還沒好。
他盯著她,以他這個角度給好能看見她捲翹的眼睫,以及重遇後,總是有點硬綁綁,擺著一張臭臉的頰。現在的她,特別的柔和,柔和到,近似疼惜。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明明醫院的燈光,是那種白花花的日光燈,特別明亮。
他軟趴的「鳥」,被她撥動著,推移著薄薄的那層皮,露出「鳥頭」。
溫熱的毛巾,濕潤著它。
他拳心拽了又拽。
她側著臉,洗得那麼仔細.以他的角度望過去,她的臉唇,近到幾乎與「它」親密相碰相觸。而她,拿著棉球沾點溫水,伸手一層一層地撥開,把上面殘留、平時未清洗乾淨的人體必然存在的分泌物,一一擦拭乾淨,一一碰觸著他那原本該有很多敏感、豐富的神經的快感區。
捏著、碰著、揉著、擦著他。
不帶一絲雜念。
卻溫柔到近似一種折磨。
「你平時要多洗洗,不然會感染的。」她輕柔清洗著,還交代著。
抬起眸,看他,秀唇上有一層薄薄的性感蜜油,看起來,絕對能讓人浮想連翩。
好像,剛替他——
他發怔,胸口,突然開始有點堵著慌。
很想很想逃離。
「不過,不許讓你的女護工碰你,知道嗎?」她抬眸,警告他。
眼神,那麼充滿了獨佔欲。
他覺得,她很可笑。
快結婚的人,跑來對他說這種話。
但是,突然笑不出來了。
從容、鎮定、冷淡、客套、疏離.任何一種情緒,此刻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出來。
「好了。」他面無表情的把被子掀蓋住自己,冷冰,「我洗好了,你該走了。」不給她任何留下來的藉口與餘地。
她微咬了唇,「我幫你穿好衣服。」
幫他一一抽好衣服,即使,他的表情有多冷淡。
再幫他穿上新的內褲和病褲。
他很抗拒,不掀開被子,她只好一路瞎扯,中間又好像碰了好幾下他已經無感的敏處。
終於,幫他穿好衣褲。
「那我回去了。」她看著他。
好希望好希望,那張疏離的臉,露出一點點眷戀的神情。
但是,他沒有。
「嗯。」他點點頭。
轉身,她只能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關上房門。
放心了,安然了。
他的表情,這才洩露一絲怔神。
他重新掀開被子,看著自己的褲擋處,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