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在開家庭會議。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是七個姑姑,她們嘰嘰喳喳,個個強勢,個個都有自己的主見,好不熱鬧。
「你看我選的這個女孩,才23歲而已,家裡出了點事,不得已才想來賺這筆錢,是x大的高材生,下一代的IQ肯定沒得說!」
「你挑的這個樣子能看嗎?你看我這的,雖然學歷不怎麼樣。但是容貌好、個子高挑,將來孩子定能繼承到好基因!」
「照我說啊,你們選的都不行!」另個姑姑括嘴了,「為免將來會有糾紛或者上門敲詐、認親,我們要找兩個女人,一個供卵一個提供子宮!」
幾個姑姑一聽,覺得特別有道理,她們有錢人最怕就是將來有隱患,「看來,這事還得找個中間人,我們不能出面!」說穿了,以後孩子他媽來認親,那就麻煩了。
小姑姑越聽越不耐煩,「你們在墨跡什麼呀?展岩同意了嗎?」
「我們會一直煩到他同意為止!」幾個姑姑同時開口。
小姑姑拍拍額頭,形勢比人弱,只能無力投降,「我真替展岩覺得悲哀。」家族的壓力太大了,種豬都比他幸福。
「醫生說過,展岩被冰雪傷害太厲害,就算做試管,他現在的精子不一定能成話。」展爸爸很客觀地分析。
「只要還有一條精蟲,我們展家就還有希望!」姑姑們很執著。
「其實,我覺得實在不行,抱養一個孩子也是可以的,只要把他教育得好一點。」這是展爸爸的意見。
「不行!不是親生骨肉,那人生奮鬥還有目標嗎?再辛苦也是替人造橋鋪路!」姑姑們很反彈。
展爸爸也有點無語了。
「大嫂,您說吧,我們說得對嗎?」姑姑們表面尋求意見,但是,實則是想尋求聯盟。
但是,展媽媽不為所動,她淡淡表態.「老實說,現在什麼孫子不孫子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岩岩能幸福,他活著,還有快樂的感覺。」她就一個寶貝兒子,想想他現在的處境,真的是晚上睡覺都能疼醒了。
幾個姑姑面面相硯。
這時,門鈴被按響,展媽媽拿起話筒,看清楚可視屏上的人影時,眼睛一亮,急急開門。
「寧夜!」展媽媽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阿姨,好。」她淡笑,一鼓作氣,把話說完,「我來,是想請你們,不要再挑其他人了,我願意替展岩生孩子!」
聽到她的決心,展媽媽笑了,只是,「那你……未婚夫呢?」是兩個人商量好了達成共識了,還是——
「阿姨.我不結婚了。」她只能告訴展媽媽這一點,其他詳細的,她不想談。
「寧夜,謝謝你!」展媽媽輕輕摟住她,有點感動。
「大嫂,這是什麼意思?」幾位姑姑都叫嚷了起來。
展媽媽回頭,鎮定對她們微笑,堅定,「我已經替岩岩挑下孩子他媽,那些照片,你們都可以拿回去了!」
「這怎麼行?怎麼可以挑她?!」姑姑們叫起來,苛刻道,「她有什麼優點?學歷只有高中——」
她打斷姑姑們的話,「再過半年,我就夜校畢業了,也是大學生!」
「她個子太矮了,挑她的話,萬一將來生個『三等殘廢』出來怎麼辦?!」大姑姑馬上嫌棄挑剔。
「在南方人當中,我雖然不高,但是也絕不算矮個!」她很勇敢,挺直腰桿,「再說展岩很高,按照綜合比例.將來我們的孩子不會太矮!」
「她容貌不夠漂亮。」另位姑姑又道。
「起碼我夠得上清秀!」她馬上反駁。
她再也不是四年首的自己,她不會再自卑!
姑姑們大眼瞪小眼,她的「厚顏」實在今她們吃驚,正在她們還想說什麼時,展媽媽打斷,「你們都別說了,我明天就帶寧夜進行身 體檢查和週期調養,如果都沒問題的話,年後就可以安排試管嬰兒了!」
「大嫂,我們又不是沒有其他選擇?條件比她好的人多得是!」姑姑們不服。
「可能比寧夜條件好的人,是有.但是 」展媽媽看著她們,很堅定,「但是,岩岩從小到大,就只領過這個姑娘回家認識長輩。」當時兒子有多認真,她這個做媽的想想就心酸。
「就算再好再漂亮的姑娘,也不過是一個商品,就算替岩岩生了個孩子,也彌補不了他的遺憾!」
「我只希望我兒子的將來,沒有遺憾.身邊能亦可以給他快樂的動力,沒有什麼比他的笑容更重要!」
在展媽媽的斬釘截鐵中,所有姑姑們都愣了一下。
最後,大姑姑還是不死心,快快說了一句,「你讓寧夜來生,不是故意給她撈大錢的機會嗎?」生完了趕不走,孩子大了來認親的話,可不是幾十萬就能解決的事情。
「多少錢都沒問題。」這句話,開口的居然是展爸爸,「錢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能買兒子一個幸福.傾盡所有,我也願意。」
「我同意!」小姑姑舉手。
難得大哥大嫂和這麼強硬,怎麼說也要頂上一票。
但是。
「我反對。」寧夜卻靜靜開口。
所有人目光光都看了過來,不懂她的意思。
「這一次,我不賣小磊。」
這一次,她的小磊,一定要乾乾淨淨的來到這個世界。
……
她下完班,去醫院,抽完血,然後去看他。
病房裡.有娃娃稚氣的聲音,在一字一頓地唸著: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念盤中餐,路路——」
還沒聽完,已經傳來一聲大笑聲:「笨日則,是『粒』『粒』皆辛苦!」他咬字清楚的教著小娃娃。
被爸爸笑駡了「笨」字,小娃娃不依了,又好認真的重新開始念:「鋤禾日當午——」
當小娃娃都正確的唸完了粒粒皆辛苦,做媽媽的,還在好苦惱,好勤奮地奮筆著。
「讓我看看,你媽媽寫到哪裡了一一」他笑了一下,喊「停」,嗖得抽走了阿依面前的白紙。
然後,他嘖嘖稱讚,「媽媽今天錯別字少了好多啊!」
被他誇得阿依紅了臉,急忙想去奪。
「拿筆來。」但是,他反而這樣吩咐。
阿依以為他要記什麼,急急將自己手中的鉛筆雙手遞給他。
他用力氣不太足,但已經能成功握穩筆的手,一筆一劃著:「阿依,是『鋤,不是『助』,還有『禾』字下面沒有一橫……」他教她寫字。
「我又寫錯了?」阿依紅著臉.很侷促。
兩個人靠得很近,兩顆腦袋.幾乎挨在一起。
「懂了嗎?」他別過臉,看著她.笑裡有柔,鼓勵著,「好好去練習一下,不要太心急,你做得很好!」
她的腳步頓在病房門口,直勾勾地看著那一幕。
又是「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景。
一抹酸澀的妒意,騰地滑過她的心間。
「啊,甯小姐,你來了?」阿依先看到她.慌忙收拾床上的文具。
他抬眸,看到她,笑容轉淡。
「你又來了?」很客套、很禮貌,很疏離。
「是啊,來還你錢。」她從皮包裡又抽出三千塊,放在桌子上。
每一次來病房,她都會還一點。
「其實,我不等錢用。等你以後有錢了,可以一次性還給我。」他看著那薄薄一疊現金,有點無奈。
這樣的還法,不覺得很麻煩?
「我喜歡分批還,這樣負擔輕一點。」她面無表情。
「或者,你直接轉到我銀行卡里?」他提議。
「我沒網銀,不想每次花時間跑銀行。」她馬上拒絕。
那跑醫院,不更麻煩?
他嘆口氣,「寧夜.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只專心看著一個人?」不要來騷擾他,可以嗎?
她的臉色,一陣發白。
她在學,所以,她來這裡,但是顯然,他很不想見到她。
氣氛,有點微僵。
「咳,我抱日則出去一下。」阿依尷尬的急忙起身,想抱過兒子。
「不用了,阿依,我累了,想睡覺,你先幫我擦身體。」他躺回被窩,淡聲制止。
他的逐客令,下得那麼明顯。
寧夜緩慢地站了起來,但是腳步,怎麼也邁不開。
男人不愛了,真冷酷。
聞言,阿依急忙去打熱水。
「你回去吧,就快結婚的人,別老跑醫院,會沾上晦氣。」見她還不走,他乾脆地講。
「她幫你洗澡?她幫你擦身體?」但是,她不走,她一步也無法離開。
她問得平靜,言語裡的嫉妒,卻那麼明顯,毫不掩飾。
展岩覺得,有點頭痛。
而端著熱水的阿依,直接僵在身後。
「她是我的看護。」他真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居然還得解釋這些。
「看護就可以碰身體嗎?看護就可以哪裡都碰嗎?」她冷冷問。
她口吻太……酸,讓他怔住了。
「我、我、我還是先出去吧!」阿依急忙抱住好奇張望的日則,匆匆迴避。
氣氛,又僵住了。
「寧夜,別鬧成這樣,不好看,真的不好看。」他無奈了。
有種……有種拿她沒辦法的感覺。
「我幫你洗吧。」寧夜脫下了外套,不由分說,挽起衣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