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與秦建宇聽演奏會之日,又過了三天。
他們的關係還是維持在大夫和病人的階段,這兩日秦建宇出差,徐曉銘也只能隔日去給他治療。
徐曉銘與馮健之間相處得還算是和諧,沈大夫手下來了個年輕又有活力的傢伙,這幾日都在徐曉銘周圍轉來轉去。主要是因為沈大夫告訴他,徐曉銘是個很好的學習對象,於是他便天天在徐曉銘身邊跟前跟後,不過這也是在趙征的默許下進行。
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徐曉銘倒是像往常一樣來到醫院。
「嗨,曉銘,早上好!」從角落裡突然蹦出來的溫以新手搭在徐曉銘的肩膀上。
徐曉銘今天是自己坐公車來公司的,這兩天他隔一天去秦先生家就可以了,秦先生也說按照他節奏進行治療。
他剛才就知道溫以新躲在後面,只是他不能明說,他是習武之人,對想要靠近自己的人總會防備。溫以新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從後面蹦出來的時候,他就差點把對方的手折斷,不過幸好他及時收手,不然還得給溫以新這個活潑的大夫接骨,說出去那不得笑死人。
徐曉銘把溫以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了下來:「你怎麼天天躲在這裡。」
溫以新是個即將從學校畢業的研究生,學的是中醫專業,現在跟在沈大夫身邊學習,不過沈大夫覺得徐曉銘是個人才,直接讓溫以新跟在他身邊識藥材。
不得已的徐曉銘只好接下這個活潑的年輕人,其實溫以新的年紀比徐曉銘還要大上四歲,不這這個年輕人好就好在他不計較學習的對象是誰。他現在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著徐曉銘學習各種新的知識,是的,才認識兩天,溫以新就能感覺到徐曉銘身上有著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天見徐曉銘跟著他到藥庫時,無論他拿指哪個藥材,徐曉銘都能把它的藥性說得一清二楚,還能古書中對應的句子都念得一字不漏,至於為什麼會知道一字不漏,那是因為他回家後查了查,年紀輕輕的徐曉銘就有這樣的醫學造詣,這實在是讓他興奮,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跟在徐曉銘身邊學習。
溫以新的出現並沒有打亂徐曉銘現在的工作步調,可以說他更加輕鬆了,平日馮健的一些諷刺的話都會被溫以新樂呵呵的笑容擋回去,他也樂得有人幫自己,畢竟他可以把自己的知識教給別人,心裡也會開心。他師父從來沒有說過不能把自己的技術交給可靠且願意學習的人。
兩人在門口遇到後便一起往裡邊走,溫以新說道:「說明我們有緣分。對了,你今天是要給那位燒傷的病人換藥嗎?」
這件事情徐曉銘只是偶然的時候提了一下,沒想到他真的記住了,於是徐曉銘便說道:「是的,如果你有空可以過來幫個忙。」
溫以新嘿嘿一笑:「真的嗎?」
徐曉銘說道:「當然。」
將自己的背包放下之後,徐曉銘就開始準備待會要使用的工具,其實他並不需要什麼,只需要一把消毒過的小刀就可以。
將那些死掉的皮取下來之後就可以直接上新藥。
新藥的配方也是徐曉銘自己搗鼓的,經檢驗後,對身體是沒有任何副作用,醫院才允許他使用,之前的大膽著實讓醫院嚇一跳,為此還找趙征說過這件事情,不過後來病人及其家屬都簽字同意徐曉銘作為主治大夫,此事便作罷。
這些是馮健後來知道的事情,也是後來他沒有再去看那位燒傷病人想爭取些什麼的原因,這些事情也就算是就此揭過。
其他除了徐曉銘之外,他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關注,例如天天陪著醫院的領導們去吃飯,讓他更快的融入到醫院裡瞭解派別,他以後就是來這裡工作的,可得弄清楚這裡的派系。至於徐曉銘,那也只是過眼雲煙罷了,等他坐上好位置還怕搞不定小的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人的想法總是很多,我們不可能每一個都弄得清清楚楚,鄭板橋寫過的難得糊塗不就是說明這一切,人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活得自在,更舒服。徐曉銘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愛生事,不過事來找他,他也會反抗就是了。
工具備齊之後徐曉銘便帶著近兩日的跟班溫以新來到江城的病房,他的神色似乎有點緊張,徐曉銘微笑著對他說道:「不要緊張,不會有多痛的。」
江城說道:「是嗎?」
徐曉銘說道:「我想我不像是經常欺騙人的人吧。」
江城說道:「好吧,我相信你。」今天對他來說也算是個重要的日子,成敗與否都關係到他以後身體的情況。
趙征今天在醫院,他並沒有過來打擾徐曉銘,而是讓他在弄完之後到辦公室向他做個匯報。之前就向其他大夫作過承諾的沈大夫雖然沒有進來,可是他已經交代溫以新聽徐曉銘的話,不能出半點差錯。
事實上,進了病房之後,溫以新並沒有做什麼,他只負責給徐曉銘遞小刀和藥膏的工作,對他來說可以說是非常輕鬆。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學到什麼,至少徐曉銘能讓病人和病人的家屬這麼相信他不是沒有原因,這一點他現在還沒有學到。
說白了,他離能獨自給病人看病還有一段時間,即便能讓他去看病最多也是一些感冒發燒等小症狀,也就是年輕大夫現在的學習方式。如果自甘墮落,那麼這人以後就不會再有晉陞的機會,他只會原地踏步,沒有進步。努力的學習,做研究,拿到專利,不斷的吸收新知識,這樣的大夫才能像酒一樣越陳老越香,當然,有也會有人像馮健那樣走捷徑,但總歸不是辦法,最後結果會如何,誰也不會知道。
回到徐曉銘正在做的工作上,他的剝皮工作是從江城的腳掌開始,輕輕地用鋒利的小刀劃開被藥膏加厚的死皮,直到見到新生且呈白色的肉,徐曉銘才開始繼續劃開周圍的死皮。
這個剝離的動作必須輕,而且力道還必須拿捏得非常好,輕了要使多次勁才能把死皮剝下來,重了就有可能連新肉一起拔起,導致新肉出血的現象,看似輕鬆剝皮其實並不輕鬆。
江城全身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被嚴重燒傷,如果不是他的慘叫聲太慘烈,被徐曉銘及時發現,然後用針灸將病情弱化,現在的他以後都可能頂著燒傷的皮膚過一輩子。
不過,無論怎麼說,江城是個幸運的人,他遇到了徐曉銘。
作為徐曉銘助手的溫以新用他那張長了幾粒痘子的臉湊上去,徐曉銘在仔細認真的劃死皮,他則是研究著徐曉銘那精準無比的刀功,內心雖有著無比激動澎湃之意,可是他強忍著沒有說出來。
終於,徐曉銘沒忍住問他:「你想說什麼?」
溫以新抬起頭對徐曉銘說道:「可以說話了麼。」
徐曉銘說道:「一直都可以說話,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嚴肅。」
一直沒有感覺到痛楚的江城說道:「可能他怕說話會吵到你。」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徐曉銘將一塊又厚又黑的死皮扔到面前垃圾桶內,說道:「不會影響我的,你們覺得悶也可以聊天的。」
然後,溫以新又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激情之情,徐曉銘實在不明白,他才認識溫以新不到三天,他眼裡的崇拜之意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或者是他看錯了。
有了徐曉銘這句話,溫以新開始跟江城聊起天,他很活潑,也很會聊,不過說的大多都是自己與同學之間的糗事,他的話似乎勾起了江城的回憶。
聽了溫以新講了許久,他才說道:「你說的這些讓我回想起當年與湛研一起唸書的日子,要不是你說起來,我都快忘記了。」
剝完死皮徐曉銘又同時給江城的新肉上新的膏藥,他自然也是在聽他們說話,從溫以新的講述中可以知道一些現代人上學的事情,原來現在上學是這麼有意思的,他都沒有去過學校呢,他現在的學識都是師父手把手教出來的。
徐曉銘真誠地說道:「你們學校的生活真有意思。」
說起這個,溫以新好奇的問道:「你以前的學校生活是怎麼樣的?」
徐曉銘說道:「我沒有去過學堂,不知道是怎麼樣。」
溫以新指了指他的手上的活說道:「那,你這個是哪裡學來的。」
徐曉銘說道:「自然是從小就跟師父學習,才有現在的水平,與師父相比,我的水平要差多了。」
溫以新開始羨慕:「曉銘你過的生活跟我們完全不一樣,我們受的都是十二年義務教育,你則是比我們要自由多了。」
徐曉銘低下頭繼續快速揮動刀子,他只是輕笑了下,自由是自由,可是後來就不那麼自由了,有天災也有**,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在愉快的氛圍中徐曉銘成功的將江城身上燒傷的死皮全身去掉,他的身上被塗上黑色的藥膏,現在的江城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黑色的。
一切都結束後,徐曉銘說道:「現在你的痛覺完全打開了,之後的幾日都會有點癢痛,能忍就忍,不能忍的時候我再給你弄個丸子。」
江城說道:「好。」
接下來的事情徐曉銘交給了其他護士,他收拾完東西帶著溫以新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他發現藥膏有點不太夠,於是便準備去藥庫裡取藥配製,不過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他隨手寫的藥膏配製方給了溫以新。
「以新,幫我到藥庫裡拿按照這個量取藥材,我先接個電話。」電話上顯示的名字他熟悉,是他的第一個病人饒平陽,不知道他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
溫以新一聽立刻拿起藥膏配製方去了藥庫:「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然而,就在溫以新進藥庫之後,一直在轉角站的馮健也跟去了藥庫,哼,無論如何他也要把配方弄到手,他知道徐曉銘的藥在市面上根本沒有,要是拿到手,他就可以發一筆大財了。
哼哼。
然而,接完電話後的徐曉銘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像還有兩味藥沒寫完整,我還是自己再抓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