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氣,陽光鋪天蓋地灑下來,暖意四生。
今日在報紙上見,美術館有雙年展,叫我一個文藝女子的心不得不牽動掛念,遂停了手中的論文,穿了學院派毛衫與外套,虔誠而往。
館內空曠,靜得一如步入原始荒原,幽暗燈光下,隱隱見一對年輕情人在法國印象派裸女畫前安靜親吻,當我經過時,那一個吻的姿勢都未曾變過。就那樣站立一寸方土,兩具身體飽滿鮮活,那眼神,那表情,皆有蜜色流淌,一眼望過去,好似畫中裸女都在看著眼前二人微笑,一剎那間,我確信我是看到了許多愛的。
呵,手辰,你看,活在中世紀真好,甚至活在中世紀的畫前都真好,時光慢悠悠近乎停頓,連一個吻,都可以吻足時間,讓人看見愛。
我在一幅畫前駐足,久久凝望。
一個貧困的市郊工人區,大膽而新奇的色彩,令人想到上世紀初的野獸派畫家,比如德蘭。
畫中是在講一個故事,1968年8月,俄國軍隊侵入捷克,整整一週,所有城市的街巷都在怒吼。捷克從來沒有這樣國之不國,捷克人也從來沒有這樣民之不民,畫中一個少女,沉浸在仇恨之中,時刻準備撲向坦克。
於是在短得令人吃驚的時間內,我內心的悲傷與難過就這樣產生了。那樣一個無辜少女,撲向坦克時的表情卻是那麼坦然,全然沒有了死亡的恐懼。要怎樣的仇恨,才能令人不懼死亡。
想起米克雷說過的,人與***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
我在歷史的深重面前感到無所適從與徬徨難安。
手辰,你是懂我的,所以你才對我說過,女孩子不要對細節太敏感,是不是?手辰,原來你是一早就知道的了,世上是有一些女子同我一樣,注定會較別的女子活得更辛苦。
可是手辰,為何你明知我是這樣的女子,還捨得離開?
捷克最感人的情話是:Styska se mi po tobe,即法語J'ai la nostalgie de toi。手辰,你懂的,這句情話的意思是,我不能承受你不在身邊的痛苦。
手辰,我知你懂的。
我不能承受你不在身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