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燕好

張綺小小的一團,窩在他懷中不停地哆嗦著。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那張小臉粉紅粉紅的,在燈籠光下映射得鮮艷無比。

蘭陵王低頭看著她。

也許是她哆嗦得太厲害讓他於心不忍,也許是此刻的她太妖美讓他心生憐惜。

他低下頭來,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額頭,完完全全地貼上。溫熱的肌膚,略粗的呼吸,絲絲綿綿,寸寸縷縷,順著她的肌膚搔向她的心臟。

她終於抖得不再那麼厲害了。

這時,幾個腳步聲傳來,然後,幾個婢女喚道:「郡王,已佈置妥當了。」

一句話吐出,張綺又開始抖了。

蘭陵王不再理她,他抬起頭,「熱湯可已備好。」

「已然備好。」

「退下吧。」

「是。」

在眾婢的腳步聲中,蘭陵王抱著張綺,大步走向房間。

隨著他走動,張綺的心臟砰砰砰地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她很熱,熱得都呼吸不過來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又關上。室內暗紅的燈籠光,暖洋洋的鋪灑在每一個角落。

張綺感到腰間一鬆,卻是被他放在了地上。

她的面前,是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這桶很大,完全可以讓三四個同時泡在其中。桶中蕩漾的水面上,灑滿了花瓣。在木桶旁邊的塌几上,是一字排開的各色裳服和毛巾等洗漱物。

張綺只是瞟了一眼,頭便垂到了胸口上。

現在她的腿很軟,要不是強撐著,她覺得自己會癱在地上。

一陣響聲傳來,隨後,一雙修長的腿出現在她眼前。

再然後,兩隻大手伸到她面前。在它們碰到她的衣襟時,張綺白著臉顫聲說道:「我自己來……」

聲音低弱。

安靜了一會後,她下巴一疼,卻是蘭陵王用食指端起了她的臉。

也許是房中熱氣騰騰,也許是暗紅的燈籠光,也許是從紗窗透射而來的明月光剛剛好,她看到了他明亮深邃的眼,看到了他微顯紅潤的臉……看到了他眸中隱藏的歡喜燦爛。

他本是絕代風華,這般歡喜地,專注地看著她,那光芒直可以灼傷世人。不知怎地,看著這樣他,張綺的心中也生起一縷微妙的喜悅來。她霞飛雙頰,那哆嗦不已的身子,也在這一刻,由慌亂完全轉向酥軟。

她低下頭來,不過這次是羞的。

他溫熱的手撫過她的頸項,低沉的聲音宛如拔起的琴弦,「阿綺。」

「……嗯。」

「你可是甘願?」

這是他第三次問這句話了。張綺不知道,他已拿定了主意要她,為什麼又堅持著,反覆地問她這句話?

她唇顫了顫,低低的,軟軟地說道:「此身給了郎君,阿綺心甘……」她不甘願,可她必須這樣說。跟了他後,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她得討好他,迎合他,讓他歡喜滿意。

房中安靜了一會,他低沉略啞的聲音傳來,「我知你不甘。」

五個字一出,張綺猛然一僵。

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不再說話,只是雙手伸出,堅定而緩慢地解向她的衣襟。

他溫熱的手裳在她裳上移過,房間濕熱的氣息讓人無法呼吸,張綺張著檀口,小小吐出一口長氣後,顫聲說道:「我自己來。」

她的小手哆嗦著靠向衣襟處。

大手沒有讓開。他溫熱低沉的聲音如春風般在她耳邊拂過,「讓我來。」

修長的手指一扯一抽,她的外裳被他扔到了一側。

彼時正是七八月炎暑時,去掉這外裳,便是肚兜了。水紅色的肚兜,緊緊地包在她瑩潤粉嫩的肌膚上,肚兜窄細的帶子,勒得她那水做成的肌膚出了一道道紅印。

她的肌膚真的很細很嫩,在燈籠光下,直是粉光緻緻,瑩色逼人。彷彿一個指頭按下去,那肌膚上便會留下一個紫印。彷彿搓揉一把,便會變化出任意形狀。

他盯著她的眼神過於火熱,張綺又張開檀口深呼吸起來。這一次,她小嘴剛張,下巴猛然一痛,卻是他低著頭,將唇深深覆在她的唇上。

肌膚相觸,四唇相接,感覺到男子獨有的氣息橫衝直撞而來,張綺身子一軟,癱倒在他懷中。

他摟緊她,加深了這個吻,在把自己的氣息絞入她的氣息時,她隱約聽到他說道:「如此嬌柔,讓人如何忍得?」

舌與舌相纏,呼吸與呼吸相溶,張綺直覺得無法呼吸,直覺得心跳得令人幾要窒息……她沒有過這種感覺,記憶中也沒有。這種感覺,讓她又是喜悅,又是想要哭泣。

這是一種讓人窒息的快美。

砰砰砰,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飛快,發現自己整個人軟成一團。

這時,他鬆開了她。

蘭陵王低著頭,專注地看著軟在自己掌心中的張綺,與在馬車上一樣,她再次檀口微張,秀臉無力地垂著,眼神迷茫流媚,燈光照耀下,她每一分每一寸,都寫著任君採擷四個字。

他看癡了去,他低低地歎息一聲,「這便是丈夫之障麼?」

張綺睜大迷離的,無神的眼,傻傻迎視著他。

一隻大手伸出,扯向她的下裳。

轉眼,腰帶被抽,下裳飄然落地,她潔白修長的雙腿,出現在燈火下,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目不轉睛地看了一陣,他伸出手,撫向那瑩白如玉的大腿。

感覺到水嫩的肌膚在自己掌下不停地顫抖著,他垂下雙眸,因帶著情愫,他的聲音暗啞得讓人心酥,「張綺。」

「……嗯。」拖著尾音的嚶嚀聲,令得他呼吸陡然又粗了三分。

他深吸了一口氣,低啞地說道:「你沒有話跟我說麼?」

張綺抬頭。

她霧茫茫的眸子,倒映著他微紅的無可形容的俊顏。望著他,她張著小嘴,喃喃說道:「我想你出一些聘禮迎我入門。」

一句話吐出,她自己啞了。

這是周地,他的家國是齊國,她的家國是陳。

他便是願意出聘禮,那聘禮送往何處?她又從何處出嫁?

不過是癡心妄想而已。

一句話吐出,她的唇便顫抖了,小巧的精美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淺笑來。

蘭陵王深深地凝視著她。

他垂下雙眸,薄潤的唇緊緊抿起,不再多說,雙手一合,托著她的腰,便走向浴桶裡。

嘩啦啦的水花四濺聲中,她被他放在了水桶裡。

水花陡然濺滿臉,張綺連忙趴著桶沿,費力地拂去臉上的水珠。當她把眼睛上的水珠拭去,定睛看時,臉陡然一紅。

他站在那裡,正慢條斯理地脫著他自己的衣裳。

這一次,他站得如此近,那雙墨黑的眸子,又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逼得她無法移眼。

她看著黑色的外裳從他身上滑落,看著他脫去那緊束的褲子。

看著他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地露出精壯完美的身段,看到那寬肩細腰,看到那緊實的臀……看到他如雕如琢,鬼斧神工下的臉孔上,於威嚴中隱隱露出一絲促狹的笑……

直到他扯去最後一縷遮羞布,那物事嗖地一下彈入視野,張綺陡然羞醒,她騰地轉身,雙手緊緊捂著臉,臉還沉入了水中。

一個溫熱的身軀靠近了他。

渾身不著一縷的他,剛一靠近,那強而有力的軀體,還有那侵略的,霸道的氣息,便令得她急急擠向桶沿,直到進無可進。

一雙溫熱的手裳罩上了她的肩膀。

然後,她感覺到胸前一鬆,看到自己粉色的肚兜被他扔了出去。

她也身無寸縷了。

張綺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地縮成一團。

這個動作剛做出,身子騰地一輕,卻是一雙鐵臂把她凌空抱起,讓她正面對著他後,他把她攤平著放在桶沿上,他定定地看著,喉頭猛然滾動了幾下後,他掬著水,溫柔而仔細地拭向她的臉和頸項。

嘩啦啦的水花聲中,她聽到他低沉地命令聲,「看我。」

張綺小小的睜開一線。

她看到了他。

他站在那裡,俊美絕倫的臉上,已被水花打濕,長長的墨髮,正是濕淋淋地貼在肩膀上。

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從他寬寬的額頭上順流而下,劃過那高挺的鼻樑,流入他薄潤的唇瓣間。

姿容本已絕世,何況又在動情之中?張綺看著看著,陡然發現自己口乾得緊,心也跳得飛快,直跳得亂得她渾身酥軟了。

她微微側頭,不敢再看他。

他深邃如星夜的眸子微微一彎,低而沙啞地喚道:「為什麼不敢看了?」

張綺口乾得太厲害,她嚥了一下口水,感覺到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她漲紅著臉嚅嚅說道:「郎君非凡人,望之心生亂。」

也許是她太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蘭陵王低低笑了起來。

他微微低頭,強而有力的雙臂,繼續端著她,每每她想佝起身軀,他又強行把她攤平。

他侵略的目光,如火灸一般,一寸一寸地劃過她的肌膚。

他看得太認真,太專注。他的眸光中有著喜悅讚歎,他喉頭不停在滾動。

伸出手,一掌覆向她剛剛長起,還不曾豐隆的鴿乳,他沙啞地低問道:「至了今時今日,心亂又何如?」他慢慢俯首,「阿綺為什麼害怕亂了心?」

為什麼害怕?自是害怕的,心亂了,便不再是自己了,便心不由已,身不由已了。

她沒有回答。

他卻沒有再追問,只是低啞地笑著,慢慢的,慢慢的,俯身於她,慢慢的,慢慢的,把唇印上她的眼。

薄潤的唇印上雙眸,吮過她長長的睫毛後,如微風拂過後,他又在鼻尖輕咬一口,再覆向她的唇。

四唇相接,他抓著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身下。

那火熱的物體一入掌中,張綺便驚得迅速甩開。他輕哼一聲,又抓住她的手,低啞的命令道:「握住它。」

張綺顫抖地握住了。

他含著她的唇瓣,星空般的眸子專注地盯著她的眼,吐出的聲音沙而微暗,「動一動。」

張綺顫抖著動了動。

他呻吟一聲,猛然頭一低,咬住了她左側乳櫻。

輪到張綺低叫出聲。只是她的低叫聲亂而靡,仿若呻吟,直令得她掌中的火熱又大了一分。

他低著頭,一邊含著她的乳櫻,牙齒微微用力,那微痛而酥的感覺直直地彈入膝頭,令得她下肢無力地落了下去,它又直直地滲入下腹,令得那隱秘處好不空虛。

吮吸聲中,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猛然的,他把她一端,令得她光潔的身軀完全地與自己貼合後,他慢慢縮入木桶中坐下。

把一絲不掛的她盤坐在自己腿間,讓自己的火熱重重地抵在她的身下後,他停下了動作。

見他頭擱在桶沿,閉著眼睛大口地喘息,張綺詫異地睜開眼來。

她霧茫茫的眸光中透著紅,透著妖色,這般看著他,他只瞅了一眼,差一點便把她重新壓在身下。

仰著頭,任由水珠順著他線條優美的下頜流向鎖骨,再流向肌理分明的胸口。她感覺得到,他很難受。

張綺也別過頭去。

房中,只有喘息聲。

好一會,閉著眼睛的蘭陵王低聲道:「竟是這般滋味……」轉眼他命令道:「給我搓洗。」

「……嗯。」

張綺拿起毛巾,溫柔地拭向他的胸膛。

感覺到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她忍了忍,終是小小聲地問道:「你放過……」你放過我了?

蘭陵王沒有睜眼。

他知道她要問什麼,看也不看她一眼,他低而沙啞地說道:「聽說南人重貞潔,到了塌間再說。」

張綺明白了。原來他是不想在這浴桶中佔了她。怪不得那塌間還放著一塊潔白的布帛,原來是想她清清白白地給了他。

張綺側過頭,她低弱地說道:「有什麼用呢。」本是什麼也沒有,沒有娉禮,沒有迎納,沒有名份……什麼都沒有,談何清白?

「有什麼用呢」,幾個簡單的字一吐出,他猛然睜眼,瞟了她一眼後,他又閉上雙眼。

她垂著眸,毛巾如春風般拂過他強而有力的腹肌,終是嚅嚅地問道:「你,你可有妻室?」

他睜開眼來。

幽深的雙眸直視著她,他絕美無倫的臉宛如一座白玉雕塑,「沒有。」那一瞬,她有一種他在發笑的錯覺。

感覺到張綺鬆了一口氣,他又低語道:「我說了,我會護著你。」

張綺咬著唇,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又炙熱起來,連忙向水裡縮了縮。

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瞬也不瞬地盯了她片刻,猛然站起,隨著嘩啦啦的水花聲,他彎下腰,抱起了她,提步朝塌間走去。

走到塌前,他放下她,命令道:「給我拭乾。」

張綺低應一聲,拿起放在塌側的乾毛巾給他擦拭起來。才擦了兩下,他已不耐煩的把毛巾搶過去,胡亂擦了幾下,便扳過她的身子,給她細細地擦拭起來。

他盯著她的眼,特別明亮,特別專注,與此相反的是,他擦拭的動作格外溫柔,格外仔細,彷彿借由這個動作,在細細欣賞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張綺越發低下了頭。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侍衛的聲音從外面朗朗地傳來,「稟郡王,大塚宰府上送來十名美姬,說是請郡王笑納。」

這時刻,蘭陵王的唇和手,已同時落在她翹挺的兩側乳櫻上。他一邊又吻又舔,一邊用力地揉搓,任由少女鴿子般的玉乳在他的掌心變化出各種形狀。隨著他地動作,張綺感覺到自己已無法呼吸,無法思索。她腦中一片空白,雙手卻在不知不覺中摟住了他的頭,同時,腰肢已不可自抑地扭動著,如蛇一樣蹭過,擦過他火熱的下面。

……一動情,她那可怕的本能便出來了,她開始不自覺地迎合於他。

聽到那護衛的話,蘭陵王沒好氣的喘息著說道:「送回去」

「可是大塚宰說……」不等那侍衛囉嗦完,他已粗聲厲喝,「閉嘴」

那侍衛一驚。

就在外面安靜了時,突然腳步聲大作。「蹬蹬蹬」的腳步聲中,只聽得宇文月嬌滴滴的聲音響亮地傳來,「郡王在忙什麼?怎地都不見客?」她好不羞答答地喚道:「郡王,阿月可以進來見見你麼?」尾音拖得老長,嬌嗔得讓人直打哆嗦。

她的聲音剛一落,宇文成響亮直接的聲音也傳來,「呵呵,哪有得到美人而不歡喜的。蘭陵郡王莫非看不起我宇文家?」

兩人不請而入的客人,一闖入院落便向這房間大步走來。在他們的侍衛一字排開,把齊地來的眾侍衛擠到外圍時,宇文成看向影影綽綽,紅光流溢的房間,看向那房間中若隱若現的兩個身影,眸光一沉:一得空他便趕來了,才剛到半路,便聽到僕人傳話,這個蘭陵王讓人在各個院落掛上了燈籠,就是要納美姬。他快馬加鞭,緊趕急趕,總算到得及時。聽他現在這語氣,還正是要入巷時……真真好快的手腳難得遇到一個媚骨天成的美人,這頭口湯,可不能讓高長恭啖了去兄妹兩人一邊說,一邊大步朝這裡走來。轉眼那腳步聲便到了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