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吃醋

蘭陵王大步走到兩人面前,他伸手把張綺抱在懷中後,轉向張軒威嚴地說道:「九舅公,你的朋友到處在找你!」

「啊?」張軒站了起來,他頗有點慚愧地說道:「定是那幾人,他們也想見阿綺……」才說到這裡,他對上蘭陵王的表情,不知怎麼的聲音一噎。張軒頓了頓,連忙衝著蘭陵王呵呵一笑,行了一個禮後急急走出,看那逃之夭夭的樣子,似是被蘭陵王給嚇著了。

蘭陵王把張綺放下,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到馬車中後,轉身朝自己的馬匹走去。正好這時,張軒跑了過來,大聲說道:「長恭,你說我的朋友找我來了,他們人呢?怎地不見?」蘭陵王看著急匆匆的張軒,負著雙手,微微一笑,「後來聽到他們似是說,在醉月樓等你。」醉月樓,乃是建康著名的青樓,世家子們在那裡聚會,實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張軒聞言,當下哦了一聲,轉頭叫過自家的馬車,便匆匆趕向醉月樓。看到他離開的身影,蘭陵王把張綺放下馬車拉下車簾,退後幾步揮了揮手,當下,那個姓成的護衛連忙屁顛屁顛地趕來。

招他過來,蘭陵王壓低聲音慢慢說道:「**他們不是在醉月樓嗎?你現在去通知他們,便說,他們的帳單,我這九舅公很樂意繳付……」這話一出,姓成的護衛不由瞪大了眼,「郡王,這嫖資。好似沒有哪個丈夫願意替別人償付。」

蘭陵王靜靜地說道:「我這九舅公不同,他剛才抱著我的女人,渾然樂在其中……去吧,**會讓他樂意償付的。」這一下,姓成的護衛完全明白了,當下他大點其頭,義正詞嚴地說道:「不錯不錯。別人也就罷了,九舅公為人最是慷慨大方,不過給四五十人付一付嫖資。有什麼了不得的?屬下這就去,這就去。」話一說完,他一溜煙地跑得遠了。饒是跑了老遠。姓成的護衛也在心裡暗暗叫苦:郡王這心眼可越來越小了,做哥哥的抱一抱妹妹,他都堅持要報復回去,不得了,不得了了!

夜深了。

今天張綺與張軒和張錦等人見了面,說了很多話,雖然還沒有說到這些年來經歷的種種不堪,便被蘭陵王闖進來打斷了,可張綺還是有一種充實感。彷彿千里迢迢回到建康,便是為了這麼一聚。

蘭陵王回來時。她正跪坐在几旁,就著燭光繡著什麼。

蘭陵王在她身邊坐下,問道:「繡的是什麼?」張綺眉眼都是帶著笑的,她輕聲道:「九兄說,要我繡一塊手帕給他。」

「哦?」蘭陵王淡淡說道:「你還沒有繡手帕給我。」

啊?張綺一怔。她回過頭來看著他,閃爍的燭光下,他俊美絕倫的臉上威嚴如故,彷彿剛才那句帶著點不滿,帶著點孩子氣的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張綺回過頭來。她低頭咬切線頭,雙眸彎成了月牙兒,「你又不用手帕的。」

「我從現在開始用了!」張綺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傻回頭時,他站了起來,一邊解去腰帶,一邊淡淡說道:「安寢吧,燭光太暗容易傷眼。」

「哦。」張綺也是累了,她把針線收好,解去外裳老實地睡在他的身邊。

睡了一會,感覺到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張綺回眸,「長恭,你看我做甚?」她雙眼一瞪,小小聲地警告道:「我腰還是酸的!」聲音一落,蘭陵王淡淡的,彷彿怪她自作多情似地瞟了她一眼,道:「只是看看,睡吧。」

「哦。」張綺聽話地閉上雙眼,閉了一會,見他還是盯著自己看,她睜開雙眼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這一下,蘭陵王終於轉過頭去,信手滅了燭火。

這一晚,張綺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半晚上她掙扎著醒來,這才發現自己被男人緊緊摟住,腦袋被他夾在頸窩裡,因夾得太緊,都呼吸不過來了。醒來後,她雙手齊用力才把他推開一些,反過身來背對著他,重新呼呼大睡。

第二天,張綺醒來時,蘭陵王又被陳帝叫入宮中去了。

無聊之下,張綺想到昨日與張軒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便派人前去張府,想約張軒出來。

哪曾知道,那僕人卻是一個人回來了,他回來後朝著張綺說道:「稟夫人,九舅公正在關禁閉,不得出門。」

「關禁閉?為何?」張綺一驚,連忙站起。

僕人回道:「九舅公吱吱唔唔不曾詳言,不過小人聽九舅公的小廝說,九舅公昨日因欠帳被人扣在了青樓,他妻子從嫁妝中拿了一大筆錢才把他領回。一回來,他的妻子便氣得跑到婆母面前痛哭不已,然後九舅公就給關起來了,說是要關三天。」

聽起來,似乎是張軒亂花錢才被關起,張綺鬆了一口氣。她倒不擔心張軒沒錢用,便是她所送的兩樣禮物中的任何一樣,買了當了,都可以換來一筆足夠他胡亂折騰半年一年的錢財。她只是沒有想到,九兄這麼老實的人,也會在青樓欠帳,還會被人扣留。

尋思了一會,張綺歎了一口氣,悶悶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閒著無事,張綺只好繡手帕,蘭陵王晚間回來時,她這手帕已繡好了大半,明日便可完工了。看到她忙碌,這次他什麼也沒有說。

第二天,張綺終於把手帕繡好,對著陽光把那手帕左看右瞧了會,張綺把它收好,想著見到張軒後,再親手交給他。想來九兄見了,定然歡喜得很。

哪知,第三天睡醒後,張綺左尋右尋。那手帕卻怎麼也尋不到了。摸遍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見到那手帕,張綺有點怏怏不樂。中午蘭陵王一回來,她便悶悶地說道:「我的帕子不見了,我給九兄繡的帕子不見了。」

蘭陵王瞟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便走了。

到是過陣子她再嘀咕時,一個護衛在旁說道:「夫人。帕子不見了便不見了吧。小人那日聽到九舅公說什麼:他阿綺妹妹親手繡出來的東西,別說那繡功,光是那繡帕上面的香味兒。便可以讓他那般子朋友羨慕得雙眼發紅。九舅公拿了那物也不過是到處顯擺。」護衛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對了。郡王要小人告訴夫人,他已令人去買了兩塊一樣精美的帕子送到張府去了。那事兒已經過去,夫人就不必掛懷了。」

張綺瞪大了眼,見到那護衛老神在在的樣子,她想說,這怎麼能一樣?她又想說,便是九兄要她的手帕是為了炫耀,那也沒什麼。可這些話跟護衛說又有什麼意思?當下她悶悶的「哦」了一聲。晚間蘭陵王回來時,頗有點不滿的張綺還不滿地嘀咕了幾句,不過也不知是不是他沒有聽到。一直沒有答腔。

接下來,張綺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繡了一塊手帕送給張軒,不過當天便被張軒派人送了回來。送回手帕的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綺姑子。九郎君說,這手帕他不想要了,再要就會真脫一層皮去,不說你九嫂,便是你的嫡母也要多吃兩回藥了。」

這話恁地可疑,尋思來尋思去的張綺。在蘭陵王回來後,忍不住對他瞅了又瞅。不過任她怎麼瞅,蘭陵王依然面無表情,威嚴冷漠,她看得太頻繁時,他會轉過頭,目光晶亮地迎著她,伸手去摟她的腰,低下頭便想吻她的唇。這舉動,直讓張綺嚇了一跳,當下她便把這件事按下,只是時不時地在心裡嘀咕一番。

張軒自那日後便難得一見,倒是張十二郎讓張綺遇過幾次。每次對上他支支吾吾,又想開口又不怎麼說起的模樣,張綺都是沒有怎麼理會轉身便走。

她這樣擺了幾次姿勢,張十二郎也就安靜下來。

在建康呆了半個月後,春天的氣息充滿了整個天地,這一日,蘭陵王收到了一隻信鴿。

看到他站在台階上,蹙著眉望著北方出神,張綺忍不住走到他身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她的聲音,蘭陵王回過頭來,看著她,他低聲說道:「陛下說,要你我回鄴城。」他沒有說,陛下在信中說,對於和離一事,鄭氏有鬆動之意。

「回鄴城?」張綺的臉白了白,她低下頭看著腳尖。

蘭陵王看著她一陣,點頭說道:「外面風大,去加件裳吧,這事你不用擔憂。」說罷,他大步朝外走去。

看到他走出,幾個護衛連忙跟上。蘭陵王策著馬來到城外,望著北方那起起落落的浮雲,他突然冷笑著重重一哼,「何必理它。」

楊受成策馬來到他身後,也看向北方,輕聲道:「可陛下那裡?」

「這樣還不夠。」蘭陵王顯然下了決心,他慢慢把那帛紙撕碎,手一鬆,任由春風把它吹去,吐出來的話,低沉中帶著冷漠,「今時的高湛,已不是身為廣平王時的他。若是沒有一點承諾我便回了國,我怕他會對阿綺下手。」高湛太好色了,而且喜歡對兄弟叔侄還有大臣的妻子下手,如今的齊國,權貴大臣,已無人敢娶美貌之妻。

楊受成點了點頭,歎道:「陛下變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