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被程安安叫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打瞌睡。
程安安卻不管這些,反正人出來陪她了就對了,這幾天整個《風卷殘雲》的人抓緊時間對新劇宣傳,都忙得暈頭轉向的。
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檔期空出來,程安安卻一個電話把她從被窩裡鏟了出來。
程安安正來回翻著桌上放著的這些照片,見狀,皺了皺眉,「你昨晚幾點睡的啊?」
陳欣瞄了她一眼,乾乾脆脆,「昨晚爬了兩個男人的床,你說我幾點睡的。」
昨晚他們剛結束一個綜藝活動,節目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是11點了,她事後居然還趕了兩場,那的確是會瞌睡。
程安安應付一個秦墨都這樣了,何況陳欣應付兩個呢……
陳欣見她在挑禮服,這才來了精神,「你還缺這衣服?隨便讓人送來都是拿的出手的高檔貨吧?」
她可是研究過程安安身上的禮服的,無論何種風格的,細數下來全部都是名家出手,價值不菲。
哪像她們有時候完全就靠贊助,實在不行就靠男人,真自己花錢去買的其實很少。
提到秦墨,程安安眉角一挑,卻沒有別的反應。
陳欣跟程安安處的時間久了,自然摸透了她的性子,這回左右沒看見秦大BOSS的身影不由好奇起來,「你的護花使者呢?」
程安安正看著手中的照片入神,此刻被她這麼一問,懶洋洋的往後靠在椅背上,「他前幾天接了一單大生意,忙著呢。」
自打那晚訪談之後,她還沒時間好好跟秦墨談談呢,他隔日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接著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
早上她醒了他已經准備出門了,晚上她睡熟了,他才醉醺醺的回來。
後來一問,他就說是公司裡接了一個大單,人秦總親自去接客了。
程安安倒無所謂,她本來就不是黏著男人的人,他有事她從來不會纏著他。
陳欣隨手翻了翻,總覺得程安安穿這些味道不夠,「你要不要看看別家的,這裡的……」
話還沒說完,樓下就傳來了一陣聲音,程安安低了頭去看,一眼就對上了沈苑的眸子,兩人都是一愣。
陳欣顯然也看見了,不過沈苑卻是個不好纏的主,當下脖子一縮,當隱形人去了。
程安安也無所謂,耐心的一張張看過去。
她剛知道自己被提名了典娜電影節,自己一個人在家待著無聊,便拉了陳欣出來一起挑禮服。
其實可有可無,她的禮服一般都是專人送進來的,秦墨那邊的櫃子專門空出了她的衣櫃來,專門一個衣櫃就是放禮服的。
見沈苑進來,她便越發的興趣缺缺了。
沈苑看見程安安在這,剛進來的興致也沒了,當下眼一抬,問道:「怎麼還有別人在這啊,我包場,把人趕出去吧。」
程安安卻當做沒聽見一般,手指夾著那些照片,細細的看著。
沈苑主要就是說給程安安聽的,奈何她耐得住性子,偏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惱了。「我都說包場了,你們經理呢!」
程安安這會才懶洋洋的看了看她,揚聲道:「包場?開個價吧,這裡我要了。」
陳欣:「……」只有土財主才敢這麼暴發戶的說話,程安安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觀。
程安安清朗的聲音一出,沈苑也是一愣,隨即便是怒氣大漲,「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靠男人吃飯麼,小賤人。」
沈苑平日雖然討厭程安安但不至於這樣說話,想必這次為了這個廣告梁子又結大了。
程安安低頭去看下面橫眉豎目一副除之後快的沈苑,眉角微微皺起,說道:「沈小姐,話不能亂說。我不介意不代表別人不會搬弄是非,誤會了你的意思可怎麼是好?」
她說話不緊不慢,比起沈苑的氣急敗壞,她顯得雲淡風輕多了,自有一股氣質。
沈苑卻不買她的帳,「少裝的那麼一副白蓮花樣,不就是靠著……」
話還未說完,程安安站起身來,阻道:「在這裡看見沈小姐這樣的人也的確是倒盡胃口,沈小姐好歹也在這圈子裡七年了吧?怎麼連說話都沒學會?」
程安安隱隱的怒氣倒是讓陳欣聞見了,也站起身來,「那走吧,別晚飯都吃不下了。」
沈苑被剛才程安安那句話堵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恨恨的看著她從樓梯上走下來。
沈苑是為數不少知道程安安往事的人,她知道剛出道時程安安的不被待見,甚至到了連通告都沒有的份上。
是因為秦墨的出現,她才一夜成名。
程安安如今的一切都是被秦墨包養,才有的這一切,她憑什麼顯得比她們清高?
沈苑出道以來,自己摸爬滾打,這一行就是這樣,人前你越清純,人後要玩你的人越多。
她一路下來,被多少男人睡過都不知道,更屈辱的就是這個男的睡完了還一副自己私有物的形態介紹給另外一個人睡,圈內聲名狼藉,人前卻也不盡光鮮。
但程安安呢,她自始自終都只有秦墨一個男人,而這個天之驕子又是一往情深……怎麼能讓人不嫉妒呢。
她明明跟程安安差不多。
程安安走到樓下了,這才看見她幾乎是帶了一個團隊過來的,想必是也入圍了典娜電影節,當下勾唇笑了笑,「恭喜啊。」
沈苑冷冷睨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客氣了。」
程安安突然有些不快,看著她的眼裡笑意驟失,「沈小姐身材那麼好不如試一試透視裝吧,不然走紅毯怕是你連掌聲都沒有啊。」
沈苑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程安安,你別得寸進尺!」
程安安睨了她一眼,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別當真,你還沒那資格讓我得寸進尺。不知道沈小姐第幾個入場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一起。」
走紅毯其實就是女星之間的一場戰斗。
壓軸的象征的就是一線大腕的身份,紅毯的分量比起拿獎來更具有看頭。
程安安兩年前走紅毯就是壓軸的了,那時候一位一線的女星為了爭這個壓軸的位置,特意拖延了時間進場,車子就在外圍等著最後人走完了再走。
程安安就不願意了,催她走她也不樂意,當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讓人把門一關,乾乾脆脆的挽著男伴的手來了個關門紅。
那女星被氣的,沒過幾日就雙眼浮腫,也不知道是那張錐子臉哪裡整容出了紕漏,沒多久就過時了。
這個圈子多的是這樣的人,瞬息萬變。
今日你還得意洋洋,也許明天就身敗名裂。
今日你還默默無聞,也許明天就一炮而紅。
沈苑跟程安安的戰爭已經持續了整整八年,打從學校裡開始就一直互相看不順眼,自從兩個人都入了這行起,更是硝煙彌漫,明槍暗箭。
往日程安安心情好的時候多不會太過計較,見她臉色不好看了見好就收。但今日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就覺得不耐煩,連語氣也不好了起來。
沈苑被她這麼一氣,頓時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怒瞪著程安安,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程安安見狀,又補上一腳,「聽說沈小姐跟我入的是同一個呢,既然被提名了,這次又那麼聲勢浩大的過來,想必對拿獎很有信心啊?獲獎感言准備好了沒有,要不要我幫忙啊?」
說罷,又是彎眸一笑,「有事打我電話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才大獲全勝的跟沈苑擦肩而過。
眾人見人都走了,偷眼看了看沈苑——臉色已經不能用不好看來形容了。
晚上家裡沒人,程安安讓張媽今晚就不用過來,和陳欣在外面吃了飯這才回了家。
家裡一片漆黑,顯然秦墨是在外面還沒有回來。
她輕歎了口氣,脫了鞋子就坐在玄關的地板上,秋天地板已經有些涼了,秦墨早些時候發現她鞋子一脫就喜歡赤腳,早就在大廳裡撲了一層的厚厚的毛毯。
她坐在毯子上,手裡的小包被她負起的甩在了鞋櫃上,這才揉著有些酸痛的腳看著眼前月光投射下來的小陰影發呆。
「怎麼不開燈?」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她一回頭,就看見修長的身影隱在黑暗裡,正站在她的身後。
見她轉過頭來,他這才走了過來,在她面前蹲下,「發什麼脾氣,誰給你氣受了?」
他聲音輕柔,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聽在她的耳裡如天籟之音。
但一想起來剛才使小性子的樣子都被他看見了,不由微微發囧,「你在家怎麼不開燈啊,我還以為你又在外面。」
秦墨悶悶的笑了幾聲,手指接替過她的輕輕地按揉著,「剛回來有些累,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程安安看了他好幾眼,輕柔的月光正撲撒在他的臉上,越發襯得他輪廓深邃,氣質清雋。
見她不說話,顯然是在生悶氣,他湊近了些盯著她蒙著一層水光的眼睛,「出去逛街了?怎麼都沒帶東西回來。」
他的聲音一直不疾不徐,按揉在她腳上的手指也是力道正好,讓她的心尖像是注入了一股子的暖流。
她抬手環住他,額頭抵著他的,聲音軟軟的,「你飯吃了沒有?」
秦墨順勢在她唇上吻了吻,這才低低的笑了起來,「如果說沒吃,你下廚給我做?」
程安安的廚藝不精,六年來也沒下過廚,這下就有些犯難。
她這麼一遲疑,秦墨卻又是湊近抵著她的唇又是一口,「我吃過了,張媽留了飯。」
黑暗裡身體的碰觸好像更讓人覺得情動,她環的他更緊,鼻尖蹭著他的。「秦墨。」
「恩。」他輕輕應了一聲,「我最近有些忙,過幾天還要出國一段時間,這個工程有點棘手,我要親自出面。」
程安安沉默了片刻,「好,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秦墨收回手,一把橫抱起她一起坐到沙發上。「大概後天就要走,你正好回Z市。」
程安安適應了這邊黑暗,已經能清晰地看見他,現在窩在他的懷裡,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才幾天啊,你又要出去。」
她以前從未說過這些話。
秦墨也是一頓,又是低低的笑了開來,「安安,不躲了好不好?」
程安安抬眼看他,他的眸色在黑暗裡只余一汪黑亮,卻卓然逼人。
她心下一顫,再沒有的纏綿流瀉而出,幾乎拒絕不了。
沉默片刻,她才啞著聲音說道:「等我從X市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