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社稷圖是把仙神資料存儲進畫卷,在作戰時將其再現的法寶,他的攻擊能力完全取決於畫卷內的人物。如今伴隨夜明君將神力釋放,四方主宰共同現世,瞬間便將手持戰戈的心魔包圍。
東方魔主葉君侯,以血成鐮,一騎當千,為天下至強之暴君。
西方大祭司蘇格,以身證道,普濟救世,為天下大同之聖人。
南方帝姬李仙兒,以災煉藥,遇劫重生,為天下凡人之化身。
北方妖王任青崖,以情止殺,苦海回頭,為天下妖魔之覺者。
曾經的各方主宰一同聯手,夜色遮天,聖光降臨,草木叢生,冰鎮山河,本該互相矛盾的異景和諧地齊聚天地。伴隨白髮仙人劍訣落下,十柄仙劍自天空一齊展開,誅仙劍陣應時而起,斬神滅仙之威能盡指空中魔器。
天庭存世最久的仙人夜明君與上古神器山河社稷圖一同聯手,只一擊便已是足以毀天滅地之威。只可惜,在天庭尚未成立之前,天地戈面對的每一個強敵都是如此,如今也是絲毫不懼。陣來,破之;敵來,殺之;鋒芒之前,縱是仙神漫江山,也要盡入地府鬼門關。
它是天地間最強的殺伐之器,無心無情,一旦開戰,便只有成功破敵的那一刻才會停下。如天地戈所料,那令星辰日月黯然失色的璀璨光輝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干擾,就連心魔也被它壓制得無法發出一絲聲音,不論神魔都無法令它的戰意產生動搖,九幽天地戈依然是完美的兵器。
戰戈與仙劍交鋒,聽著那劍刃逐漸崩壞的破碎聲,它言語間已是勝券在握,「心劫對我沒有作用,啓明珠,你輸了。」
啓明珠的心劫令他面對一切仙人都處於絕對優勢的地位,這也導致了夜明君對生死之戰毫無經驗,一旦與從血海中走出的天地戈正面交鋒,立刻就落入了困境。雖是如此,他卻只眨眼回應了一句,「還記得嗎?當年你答應我了,要保護我遊歷凡塵。」
當初啓明珠潛入幽冥邀請天地戈前往人間同遊,歷來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戰戈雖對此毫無興趣,卻也沒有拒絕,這顆珠子高興地告訴它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時候,它也沒有反駁。
啓明珠和天地戈之間唯一的相約最後因仙人阻隔無疾而終,卻沒想到多年之後的現在,它們會於凡間聚首。這一年,天地戈註視著夜明君在人間遊玩,雖彼此再無法同行,到底遵守約定從自己手中保護了啓明珠,始終不曾與其相爭,給了它一段愉快的旅程。
所以,縱使此時天地戈的鋒刃距離自己眼睛只有一線之隔,夜明君依然是以手掌將其握住,輕笑道:「雖然和預想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多謝你壓制心魔不曾對我出手。」
「天真,言語不會令我產生絲毫動搖。」
天地戈至今也無法理解時刻都在散發光芒的啓明珠,就連對戰之中,這顆珠子依然讓它覺得晃眼。不過,這種程度的刺激根本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影響。
與四名天人聯手的夜明君難以在片刻間攻破,天地戈瞬間判斷出局勢,知曉要破此陣必先斷絕山河社稷圖為天人提供的神力,這便指揮軀體將自己向上一揮,盤旋著襲向空中展開的畫卷。
只要山河社稷圖本體碎裂,所有天人都會隨之消失,到時啓明珠絕不可能扛過它的攻勢。天地戈的戰鬥判斷從未出錯,此時也不例外。然而,當它接近空中捏著法訣主持天人陣勢的白衣器靈時,被飛舞畫卷包圍的男子擡頭,露出的清冷面容竟是無比陌生。
「在下紀陌,受山河社稷圖所托暫代器靈之位。」
似乎就是在等著它對自己發起攻擊,青年一見戰戈立刻脫離畫卷,趁著它因自己話語停滯的一瞬乘上白鹿,眨眼間便遠遁而去。
天地戈根本沒想到山河社稷圖竟會將本體轉交他人,正欲追上去卻忽地明白了過來,心知中計剛要返回,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就在戰戈脫手之時,任青崖抽身救援,而與夜明君交戰的主人身軀背後,一襲水墨衣衫的男子也趁機進入了他攜帶的搨本。
天人本是山河社稷圖用自身搨本所創造,若他想,便可控制任何天人。如今心魔所操控的身軀便是天人虛空和尚,伴隨器靈重掌搨本,天人身軀瞬間被其分解,心魔淒厲地慘叫一聲便匆匆返回天地戈體內。
紀陌主導山河社稷圖引開天地戈,而他則趁機毀去虛空和尚肉身釋放心魔,這便是山河社稷圖將紀陌拉入畫卷的真正目的,為了計畫成功,甚至連夜明君都不曾告知。
他放棄了千年來苦心繪製的畫卷,也捨棄了身為上古神器的強大力量,甚至連自身是否還能存在都不再去考慮,為的就是這一刻。平淡地註視著因心魔回歸而化為人形的天地戈,墨衣男子的眼眸中儘是倔強,「你把心掏出去了,我就把它塞回來,天地戈,我從沒有向你認輸。」
天地戈太過堅硬,即便心魔已生,依然能夠堅信自己無心而不受任何感情影響,但是,就在心魔返回體內的這一瞬間,它的自我催眠終究是露出了破綻。
這一刻,天地同輝,山河永晝,墨衣男子溫柔地摘下了它的面具,天地戈看著他的髮絲於逆光中隨風揚起,頭一次在啓明珠的光輝中恍惚了起來。戰鬥本能告訴它,現在全力發起攻擊還來得及。就算進入心劫,只要在失去行動能力之前重傷社稷圖和啓明珠,它依然是最終勝利者。
千載歲月間所經歷過的畫面自它眼前飛速閃過,虛幻之間,那個它要攻擊的男人如過去一般垂著眼眸,用複雜的眼神凝視著它,然後解去了它的鎧甲,將頭輕輕靠在了那冰冷的胸膛。
心劫已啓,待到仙人趕到它便會被封印,山河社稷圖完成了與天地戈的約定,在它的鋒刃面向仙神時成功阻止了它,他已沒有未了之願。所以,這一次若它還要殺他,他會真正死在它的懷裡,不再掙紮。
那些曾經看不懂的感情,突然就明白了,被男人靠著的地方一陣刺痛,原本該飽含神力發起雷霆一擊的手,在擡起後就沒了力氣,最後只輕輕落在了男子頭頂,彷彿這便是天地戈今生僅有一次的溫柔撫摸。
幻境不斷在眼前閃動,最終只停在了戰戈最初見到山河社稷圖的時候。那時,它聽聞新的神器即將誕生,本以為會是刀戟一類的武器,在桌上見到的卻只是脆弱的畫卷,它指著這從未見過的奇怪事物,問羲皇:「這是什麼?」
天地戈從沒有好奇心,這是它第一次主動詢問羲皇,神明似有所悟,輕輕展開畫卷將絢麗山河悉數展現,看著它想去觸碰又害怕自己鋒芒刺破紙張悄然停下的模樣,羲皇微笑:「我將它命名為山河社稷圖。它所記載的,是你以征戰所守護的江山。」
在那之前,天地戈只知自己必須遵循主人命令征戰沙場,直到註視著這山河畫卷才忽地尋到了作戰的理由。它化成人形,用和仙神一樣的手指碰了碰畫中的風景,看向羲皇的眼神有些疑惑,「為什麼我想靠近它,卻不願刺穿它?」
「因為你認為它很漂亮。天地戈,你想守著它嗎?」
羲皇的回答讓天地戈第一次明白了漂亮這個詞彙,它願意一直看著這漂亮的畫卷,所以點了點頭,「想。」
似乎是對它果斷的回答很是欣慰,曾經猶豫是否該毀去天地戈的羲皇終於放心地將畫卷放在了它的手中,只鄭重道:「那我便把山河社稷圖交給你了,今後你要好生保護它。」
最強的武器不會被任何感情牽絆。
為什麼要成為最強的武器?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威震天下,護住我們的江山社稷。
這就是天地戈所遺忘的,最初堅持無情的緣由。
羲皇是九幽天地戈唯一認定的主人,山河社稷圖是它戰鬥的理由,羲皇啓明珠是它和社稷圖共同作戰得到的成果,他們就是天地戈一生之中最漂亮的存在。
可是,到了最後,為了仙神得以延續羲皇選擇羽化救世,新生的天庭不許它繼續守護山河社稷圖,然後將它獨自扔在了幽冥,甚至禁止啓明珠接近它……
如果沒有仙神就好了——在啓明珠說好要來卻沒有出現的第二天,本應遵守羲皇遺命守護天庭的它,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天地戈知道這是不該有的想法,所以,日復一日地告訴自己,好的兵器不該存在感情,九幽天地戈是天地間最無情的武器,不會怨恨,也不會寂寞,它可以完成主人布下的任務,絕不因任何人改變。
它做到了,即使入了魔障,依然把所有不該有的感情都扔了出去,天地戈還是最優秀的武器。它雖生了銹跡,終究是在心魔面前堅持到了被毀滅的這一天。
「天地戈,和我在一起你高興嗎?」
高興。
「如果沒有羲皇命令,你是否還會保護我?」
從一開始,就是我想守著你。
「你若想不明白,就別來見我。」
我終於想明白了,可以去見你了嗎?
幻境散去的那一刻,失去無情鎧甲的天地戈再無法抵抗心魔侵蝕,好在封印已將他包裹,縱使心魔感染情緒,他也無法再為禍天下。能在做出更瘋狂的事之前毀於山河社稷圖手中,這就夠了。
「山河社稷圖……約好的,毀了我。」
最後,聽著心魔怒嚎的天地戈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言語間再無殺意,然而那就算化了人形依然很漂亮的畫卷只繼續靠在他的身上,語氣平淡地回答,「我已不是山河社稷圖的器靈,枕歌,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
「只有你才是山河社稷圖。」
即便已被魔氣纏繞,天地戈的回答依然果斷,枕歌苦笑一聲,雖知不該抱有期望,仍是不死心地問:「於你而言,山河社稷圖到底是什麼?」
「最漂亮的江山……保護你,想死在你的手裡。」
這是天地戈第一次放棄成為優秀的武器,回答出了軟弱的話語。只是一句話,就連決定捨棄器身時都沒皺過眉的枕歌卻是不自覺滴了淚,他擡手拭去了尚未淌過面頰的眼淚,明明是如願所償的笑,語言間卻滿是苦澀,「幾千年了,終於從你嘴裡聽到了一句好話。」
這是自他誕生起便守在身邊的戰戈,就算始終也不曾明白他的心情,這樣也足夠了。他已將山河社稷圖的操控權轉移給了紀陌,那個人答應他會永遠守著啓明珠和天庭,他不再是上古神器山河社稷圖,終於可以由著自己感情任性一回。
「從此我便是你的囚籠,你要怎麼打,我都奉陪。心魔剔除之前,你我永不現世。」
他融入了這卷搨本,自願成了自己的贋品,以畫中世界將天地戈封印。結果,他還是捨不得毀去這令自己傷心了很多年的戰戈,直到現在仍是撫摸著這人的面頰輕聲撫慰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被封印的武器是真的累了,至少這一次順著他的心意回了一個字,「好。」
天庭不一定會同意由山河社稷圖看守天地戈,從一開始他們便決定自行解決此事,如今封印已成,即便仙神趕到也再無法將他們分開。枕歌真正想要的生活終於得到,只是在進入畫中世界的最後一刻,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自己照顧多年的啓明珠,「抱歉,只留下你獨自面對一切。」
夜明君掌心仍在滴著血跡,他一直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以自身光芒將所有仙神都隔絕在外,明知這是視為兄長的山河社稷圖最後的告別,今後或許便再無相見機會,仍是對他回以一個明朗的笑容,一如啓明珠誕生時般,頃刻間照亮了這於戰亂中滿目瘡痍的世界,「等你回來的那天,我會讓天庭變為更美好的存在。」
千載過去,啓明珠的光輝仍是如此漂亮,對著這樣的他,曾因啓明珠頑劣苦惱過無數次的枕歌終於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你長大了,我就放心了。」
伴隨畫卷合上,重重陣法將其徹底封印,曾經的九幽天地戈和山河社稷圖終是離去,從此天庭所存上古神器只餘羲皇啓明珠。
青年乘著白鹿落在他的身側,輕輕包紮著那掌心的傷口,雖已捨棄人身化為器靈,眼眸卻仍如過去一般溫柔,「不論未來如何,我都陪著你。」
只是彼此接觸,那彷彿天地間只剩自己一人的寂寥便被瞬間驅散,夜明君沒去質問他為何答應山河社稷圖成為器物之靈永世為畫卷束縛。紀陌賭上了一生來陪伴他,沒有給自己留半分退路,所以他必須照顧好這個小傢夥,現在的他,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所以,夜明君將青年擁入懷中,當著眾仙的面吻上了對方的唇,眼眸中的情感仍是那從不更改的明亮溫暖,「嗯,有你在,我便不會寂寞。」
他已不是只能被仙人保存在寶庫的啓明珠,現在的夜明君足以改變整個天庭,他會將這片天空打掃得乾乾淨淨,靜候兄長歸來的那一天。
只是不知,如今已融於天道的羲皇見到這樣的他,是否也會如過去一般露出欣慰的笑意。
【小劇場】
天地戈:誰也別想在競技場打贏我!
系統:你的情緣社稷圖已登陸你的帳號並銷毀了你的裝備。
天地戈:什麼?!
社稷圖:呵,你的身份證都在我手裡,浪?
系統:社稷圖拔掉了你的網線並把你關進了小黑屋。
天地戈:突然呆滯.jpg
夜明君:所以說,技術打不過,真人PK不就解決問題了?
莫方,明天才是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