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初一倒在拳台上了才反應過來,何教練叫的那聲「當」,是開場鑼。

  「讀秒讀秒。」何教練扒著護欄。

  還讀秒?

  初一趕緊在死對頭過來讀秒之前蹦了起來。

  月月依然是囂張的表情,大概是因為一拳把掃地僧打倒在地很有成就感,眼神裡都是不屑。

  「注意步伐。」何教練在旁邊說。

  步伐?

  步什麼伐?

  他根本就沒有練過步伐和移動。

  能上腳踢嗎?他倒是每天都踢沙袋……

  看來作為一個掃地僧,所有的招式都得自己在掃地的時候悟出來。

  五百塊呢,不是一個五百,是很多個五百。

  「當!」何教練又喊了一聲。

  這次初一沒再愣著了,但畢竟沒有實戰經驗,只能在月月又一次直拳懟過來的時候迅速抬手擋了一下。

  其實要不是之前那個「當」他不知道是當個什麼鬼,第一拳他應該也是能擋得住的,他打拳的實戰經驗沒有,被拳頭砸的經驗卻非常豐富。

  在月月第二次用擺拳進攻時,他彎腰躲了過去,然後直起身的瞬間迅速利用身低優勢一個勾拳出手。

  這個角度月月是能護住自己的,但是初一這一拳力量很足,畢竟是個掃地僧,拳頭直接從月月防護的雙拳之間穿過,打在了他下巴上。

  「一!」何教練喊。

  初一能猜到這是在計有效點數,但是這麼喊一聲,特別像以前軍訓的時候,教官喊一,他們就一塊兒踢一腳正步……

  月月又一拳過來,他馬上防守,這一拳打在了拳套上。

  但緊跟著又一拳過來,打在胸口,接著又一拳在胳膊上,他的防守姿勢變了形,最終又被打了一拳在臉上。

  得虧是業餘的拳套厚。

  初一定了定神,為了五百塊,他決定拼了。

  月月也不過就練了幾個月,他也幾個月沒閒著,基本動作他都會,無非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運用。

  那月月已經給他示範了,跟著做就行。

  他學著月月的樣子,左右腳交替蹦著虛晃了兩下,然後右直拳打臉,左拳防守,一記右直拳打胸口,再緊跟左擺拳,但打的不是胳膊,打在了月月頭部,在月月晃動的時候,他同時一個右直拳打在了月月臉上。

  組合拳,麼麼噠。

  「漂亮!」小林喊了一聲。

  「好!」何教練鼓掌。

  月月被自己升級版的招這麼一通進攻,頓時有些不服氣,立馬再次進攻。

  初一一邊躲一邊防,往後快退到了護欄的角落裡時,何教練拍了拍手:「不要一直退!進攻進攻掃地掃地!」

  他立刻把之前月月的進攻照著樣子做了一遍,雖然沒有完全達標,但也擊中了。

  初一在被揍方面很有經驗,他被打的時候也會一直注意著對方的動作,雖然是為了提前預判方面保護好自己,但這種經驗放在眼下這種對戰中居然也相當管用。

  兩輪進攻下來,月月有些急了,初一看得出他腳底下的步子沒有之前穩,在他想抓住機會再來一輪的時候,死對頭喊了一聲:「當!第一回 合結束。」

  「這,麼快?」初一愣了愣,回頭看著何教練。

  「過來。」何教練招了招手。

  他走到了角落,何教練衝他豎了豎拇指:「早看出來你小子有天賦。」

  「打幾,幾回合?」初一問。

  「你們這種小新手,兩回合就行了,就是玩玩,切磋一下,」何教練沖小林一偏頭,「給他講講。」

  「剛打得挺好的,學得真快,」小林說,「你躲避的時候不要一直後退,試試彎腰,你……矮,而且你可以利用這一點,其實他防你不是太好防。」

  「嗯。」初一點頭。

  「還有就是保持心態,我發現你還挺冷靜的,」小林看了一眼月月,「那個小孩兒有點兒急,一急就容易動作變形,盯緊他,多從下面攻擊。」

  「好。」初一撞了撞拳套。

  冷靜?當然冷靜了,這種場面他見多了,而且每次他都是招架的那個,這麼多年的磨練,想不冷靜都難。

  「五百塊。」小林拍拍他的肩。

  「五百塊。」初一跳了跳。

  如果晏航在就好了。

  如果晏航能看到他是怎麼現學現用跟月月打拳,肯定會很驚喜。

  他的動作肯定沒有月月好看,但他每一拳打出都是結結實實,而這種感覺,跟打梁兵時完全不一樣。

  雖然會有不服氣,會有挑釁,會有輕視,但沒有憤怒和恐懼,非常暢快淋漓。

  第二回 合「當」的時候,他跟月月碰了碰拳。

  一共兩回合,一回合三分鐘,休息一分鐘,加起來沒到十分鐘的對戰,初一感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汗。

  何教練跟死對頭核對了一下點數,初一居然多一個點。

  「你是怎麼數的?」死對頭說。

  「一二三這麼數的,」何教練很愉快,「我的掃地僧怎麼樣?」

  「挺好個苗子,你沒讓他跟著你練?」死對頭看了看初一。

  「他沒錢,」何教練說,「他在我這兒打工來著。」

  死對頭有些吃驚地又看了初一眼:「小夥子,要不跟我練吧?我不收你錢。」

  「不了,」初一笑了笑,「我要打,工,剛漲工,工資了。」

  何教練說話還是算數的,說贏了給加五百工資,還就真的加了,一加就兩三個月沒有變過,初一一躍成為拳館裡工資最高工作時間最短的掃地僧。

  非常有錢了。

  他去給自己換了個流量套餐,這樣在家也能順利地繼續尋找「小李燒烤」的線索。

  沒有什麼捷徑,他只能一直用最笨的辦法,所有在點評軟件裡有的城市,他都一個個去搜,搜出來的每一個小李燒烤,他都會仔細地去看看圖片。

  有些有門臉兒照片的,就能對著晏航的那張照片看看,沒有門臉兒的,他就記把地址記在線圈本上,打算全找完了以後要是沒有,就挨個用全景地圖去看。

  一天天的就像是一件必須要完成的程序,沒有失望還是期待,總之就是不找到他不會停下。

  他長這麼大,做任何事都沒有這麼下過功夫。

  這勁頭要是用在唸書上,他考個大學是肯定沒問題了。

  「我後天去上班了。」老媽吃飯的時候說了一句。

  初一抬眼看了看老媽,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老媽的聲音了,他白天在學校,只有中午在家吃飯,放了學就去拳館,再回家的時候全家都已經睡了。

  「去哪兒?」姥姥問。

  「以前水站的同事給介紹的,一個賣淨水機的店,」老媽說,「每月有低薪,賣了機子還有提成。」

  「賣淨水機啊?」姥姥嘖了一聲,「那能有多少錢,你這死眉塌眼兒的能賣得掉機子?」

  「要不姥,姥你,你去?」初一看了姥姥一眼。

  老媽愣了愣,看著他。

  姥姥也非常震驚,愣了起碼三秒才一掄胳胳拿著筷子往他腦袋上抽了過來。

  初一一把抓住了姥姥的手。

  「反了天了!」姥姥喊了一嗓子,站起來就要拿凳子。

  初一速度一腳把凳子踢開了。

  「你看到你兒子了沒!」姥姥震驚得聲音都提高了一倍,瞪著老媽,手指著初一,「你教出個什麼玩意兒!」

  「我沒教過,」老媽夾了口菜,「我早管不了他了,也不想管。」

  一直沒有說話的姥爺突然跳了起來,扳著桌沿兒一掀。

  桌子被他掀翻了,碗盤砸了一地。

  一家人都定在了原地,看著姥爺。

  初一感覺姥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又想表達什麼,反正他經常這樣,突如其來,換取一片迷茫。

  然後他自己也站那兒不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麼了。

  初一起身,拿了手機出了門。

  離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早,他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以去,得去了河邊。

  北風吹得很急,初一往年都很注意天氣,他不太喜歡冬天,因為他那兩件穿了好幾年的羽絨服扛不住風,冬天對於他來說太遭罪。

  但今年他卻沒太注意,什麼時候秋風涼了,什麼時候北風颳了,他都沒注意,也許是因為今年他自己偷偷買了兩三件新衣服,沒有感覺到寒冷。

  也有可能他腦子裡的事兒太多,天氣已經沒有空間去琢磨了。

  他忙著打工,忙著打拳,忙著尋找小李燒烤。

  小李要知道有人這麼執著地每天尋找他家這個燒烤店,一定會非常感動,到時他就去讓小李給他辦個VIP吃串兒卡。

  初一張開胳膊迎著風活動了一下,拿出手機,拍了幾張河邊的風景,避開了河沿。

  之前清理過的河沿上的垃圾們又回來了。

  初一看著一大片垃圾,還好現在天兒冷,沒什麼味兒。

  他轉過身,樹洞安靜地等著他。

  「不想過年,」他把臉摳到樹洞上時,才真的感覺自己長高了,雖然不像以前晏航那麼吃力,但也得好好擺個馬步了,「想快,快點兒中考,我想去,個外地的學,學校,然後接,著打,打工,放假了就,去旅遊。」

  說完他忍不住笑了,有一種解放了的感覺。

  「如果我走,走了,」他摸了摸樹幹,「我會想,你的,你是知道我,所有秘,秘密的……洞,洞精。」

  想了想,他從兜裡摸出了小皮衣鋼鏰兒按在了樹幹上:「這是鏰,鏰精,你倆認,識一下吧。」

  說完他又等了一下,等它倆認識完了之後,才把鋼鏰兒放回了兜裡,轉身靠在了樹幹上,輕輕嘆了口氣。

  學校的氣氛已經很緊張,初三的自習課沒有了,體育課也取消了,只有初一很平靜。

  他除了為了保證自己至少能考個中專之類的,會聽聽課,別的時間依舊平靜地發著呆。

  現在沒有人再嘲笑他的成績,沒有人再念叨著他如果考不上高中會怎樣怎樣,初一覺得還挺好的,期中考的成績老媽都沒問過,馬上期末考了,也沒有人提起。

  倒是去拳館的時候,何教練問了一嘴:「你是不是明年要上高中了?」

  「嗯。」初一扶著拖把點了點頭。

  「那你得改名兒叫高一了啊,」何教練說,「你這就還半年了,還繼續打工嗎?沒時間複習了吧。」

  「我不,不複習,」初一說,「我複習,算是浪,費時間。」

  「家裡不管你?」何教練問。

  「不管。」初一笑了笑。

  「你們這些小孩兒啊,一個個的都有主意,」何教練說,「不過也挺好,自己選的路,走不動了沒人可埋怨了。」

  「走得動。」初一說。

  走得動。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有勁,別說走,跑也跑得動。

  跑到小姨車旁邊的時候,小姨一看他就嘆了口氣:「你這一天一個樣啊,你要不每月給我發張自拍吧,我怕久了沒見不認識了。」

  「英俊,嗎?」初一問。

  「好英俊好帥氣啊,」小姨笑著說,又指了指後座,「給你家帶了點兒年貨,我看你家估計也沒人管這事兒了吧?」

  「我管,」初一說,「以前也,是我跑腿兒。」

  「你現在不是忙著攢錢當首富麼,拿上吧,」小姨說,「過年有時間了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吃大餐去。」

  「嗯。」初一點拉開後車門,把一大兜年貨拿了出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離開這裡,爺爺奶奶,還有小姨,就會是他最想念的人了。

  人很奇怪,這裡對於他來說,有太多灰暗的記憶,但到最後,他能記住的,卻都是好。

  爺爺對他很好,奶奶對他很好,小姨對他很好,何教練和小林還有前台小姐姐,都對他很好。

  還有晏航。

  以往過年,老爸會拿些錢回來,公司會發點兒年貨,他再跑跑腿兒,再買一些,大年夜放掛鞭,吃飯發呆,然後跟姨姥小姨那邊吃頓飯,順便吵幾架,合適了可能還能打一架,過年就這麼過了。

  今年就沒這麼複雜了,家裡這個情況,根本不需要過年。

  初一去給老媽買了條圍巾,不知道為什麼,他本來想找到以前那一家店,但年代有些久遠,那一片都已經拆了。

  老媽的圍巾,姥姥的兩條煙,姥爺一頂厚呢帽子,東西都不貴,但這是他打從被老媽退掉當年的那條圍巾之後,第一次給家裡的人買禮物。

  他還從自己存的錢裡拿了一千出來,包了個紅包,放在圍巾裡。

  吃完年夜飯,他把禮物拎出來放到了桌上,一樣樣拿了出來。

  「這是給,我姥姥的,」他拿出煙,「以後少,少抽點兒。」

  「那你還給我買菸?」姥姥嘖了一聲,把煙拿過去看了看,又嘖了一聲,「有錢了呢,上你姥這兒顯擺來了。」

  「小賣部買的,」初一看著他,「你退,掉換錢唄。」

  還沒等他把帽子拿出來,姥爺已經自己伸手到袋子裡拿了:「這帽子還行,不過沒我現在這個好,現在的東西就是不行,我這帽子戴了十多年了,也沒壞。」

  「那你別要,還給他。」老媽說。

  初一把裝著圍巾的盒子放到老媽面前:「新年,快樂。」

  老媽看了他一眼,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的圍巾的時候皺了皺眉,盯了一會兒才拿了出來,看到圍巾下面的紅包的時候,她嘆了口氣。

  禮物送完了。

  除了老爸的那一份。

  初一沒再說話,拿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對著春晚開始發呆。

  「點啊——」晏航沖崔逸喊了一嗓子,他挑著一掛鞭站在山邊,等著那頭的崔逸點。

  小區物業在山邊給業主清了一塊空地出來讓大家集中放鞭炮,這會兒四周的鞭炮都點著了,就他倆還在這兒杵著。

  「這個引信有點兒短啊——」崔逸喊著回答,打著了打火機研究著,「我給它弄長點兒——」

  「老崔!」晏航有些無奈,「我真沒發現你膽兒這麼小——」

  「這叫謹慎——萬一崩著我了呢——」崔逸喊。

  「我來!」晏航把挑著鞭的桿子放到了地上,走了過去,衝著崔逸的耳邊喊,「你去挑著!」

  崔逸過去把桿子挑了起來。

  其實放地上就行,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區的人,都舉著桿子,大概算是小區文化?

  晏航看了看引信,的確是有點兒短,用打火機點估計會炸手,他摸了根菸出來點上了,再拿著菸頭往引信上一碰。

  這個引信不光短,還燒得特別快,大大超出了晏航的預料,看到閃出的火花的時候,他趕緊把鞭炮往旁邊一甩。

  但沒注意方向,是往崔逸那邊甩的。

  鞭炮炸起來的同時,崔逸跳了一下,轉身扛著桿子就跑。

  晏航愣了愣,沒忍住樂出了聲,蹲地上看著崔逸笑得都快站不起來了。

  崔逸跑了十多米之後才想起來把桿子扔到了地上,跑回來對著他屁股一腳踢了過來:「小屁玩意兒!你是不是故意的!」

  「崔律師,」晏航笑得不行,「你今兒可真讓我開眼了,老爺們兒怕炮怕成這樣的我就見過你這一個。」

  「走!」崔逸拎著他衣服,「回去吃飯。」

  年夜飯在崔逸家吃,就他倆,沒有別人。

  晏航開了個單子,崔逸按著要求把材料都買齊了,他花了兩個小時做了一桌菜。

  很久沒費這麼大勁做菜了,以前過年,他跟老爸都是去飯店吃,熱鬧些,有過年的氣氛。

  今年他還琢磨著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過年,要不要跟領班申請一下三十兒的班,沒想到崔逸居然會是一個人。

  跟老爸一樣是孤兒?

  還是家太遠了回不去?

  或者是跟家裡鬧翻了?

  他並沒有問,他已經習慣了什麼都不問。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家了,」崔逸拿起酒杯,「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不是一個人過年。」

  晏航跟他碰了碰杯。

  「謝謝。」崔逸說。

  「不客氣。」晏航喝了一口酒。

  崔逸跟老爸習慣一樣,過年一桌大菜,喝二鍋頭。

  吃完飯崔逸往沙發上一坐,衝他招了招手:「來,給我磕個頭。」

  「這種便宜就別佔了吧?」晏航過去坐在了他身邊。

  崔逸笑了起來,從兜裡拿出兩個紅包,遞了一個給他:「這個是我給你的壓歲錢。」

  「謝謝叔,」晏航接了過來,「崔叔新年快樂。」

  「這個是你爸給你的,」崔逸把另一個紅包也遞了過來,「讓我一直給到你22歲。」

  晏航愣了愣,半天才把紅包接了過來,眼睛猛地有些發酸。

  「按上完大學畢業工作的節奏,你22歲才算上班,到時我就不給你壓歲錢了。」這話是老爸什麼時候說的,晏航都有些記不清了。

  崔逸和老爸的紅包他都沒有拆,陪崔逸看完春晚回到自己住處之後,他把紅包壓到了枕頭下面。

  已經過了0點,外面本來就不算太密集的鞭炮聲慢慢低了下去。

  晏航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面被淡淡煙霧裹著的山。

  又過了一年了啊。

  真是永生難忘的一年。

  他點了根菸,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夜空出神,手指在腳踝的小石頭上輕輕摸著,順便摸了摸上面的繩子,檢查了一下有沒有磨損。

  不過初一挑的這個繩子跟他人一樣,特別皮實,除了有點兒起毛,一切完好。

  初一啊。

  晏航把腿架到陽台沿兒上,看著小石頭。

  初一這會兒在幹什麼呢?

  小李燒烤。

  初一趴在床上,過年這幾天拳館不營業,他既不用去學校,也不用去拳館,只好呆在家裡。

  外面都是鞭炮聲,響成一片特別熱鬧。

  只有他家,今年連鞭炮都沒買。

  小李燒烤。

  這是他找的第幾個城市他已經不記得了,總之手邊的線圈本上,除去他隨手寫下的那些話之外,就全是全國各地的小李燒烤們。

  晏航到底在哪裡呢?

  是在下一個小李燒烤裡,還是在線圈本上的那些小李燒烤裡?

  晏航在哪裡呀,晏航在哪裡,晏航就在那小李燒烤裡……

  初一腦子裡跟卡了帶似的一直唱著。

  這是今天的第六個小李燒烤。

  初一輕輕嘆了口氣,點進了這家小李燒烤的照片。

  一堆燒烤。

  各種肉,各種菜,各種海鮮……

  然後是一個刷著紅漆的門臉兒,門臉兒上寫著四個黑字,小李燒烤。

  初一看了一眼,手猛地抖了一下。

  晏航就在那,小李燒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