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或許是高三時間緊的緣故,溫遠總覺得今年B市的冬天來得早了一些。十一月末的時候降了一場大雪,整個十二月都浸在釅釅的化不開的寒冷之中。

溫遠這幾天心情有些低落,因為臨近期末前學校組織了一次大型考試。因為這段時間的心不在焉,溫遠同學在此次考試中取得的成績並不理想。好在考完之後學校放了三天假,讓同學們整休整休。

已是十二月,B市大街一大早就熱鬧非凡。而隱在B市市中心的溫家小院卻是一如既往的安詳與平和。成奶奶起了個大早去侍弄她養的寒蘭,順便準備早飯。喬雨芬也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完畢下了樓,想起什麼,又回到二樓,敲響了溫遠的房門。

溫遠同學昨晚看書到很晚,此刻自然是起不來。喬雨芬推門而入的時候,她正縮在被子裡睡得香甜,大半個腦袋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頭頂。

溫遠的睡相非常不好,總是踢被子。而且睡覺習慣也不太健康,總是悶著頭。喬雨芬俯下身,揉了揉她的腦袋,拽下她的被子時,正對上溫遠剛剛睜開,仍舊惺忪著的一雙黑色眼眸。看著她的迷糊樣,喬雨芬頓時就笑了:「還賴床呢,趕緊起來吧。成奶奶飯都快做好了,今天你爺爺和溫祁都不在,成奶奶特意晚做了早飯,好讓你多睡一會兒。」

溫遠蜷著雙腿,腦袋在膝蓋上蹭了蹭,下了床。趁著溫遠洗漱的功夫,喬雨芬一邊幫她收拾臥室一邊說道:「我丫頭這段時間辛苦了,今天休息休息吧,你溫冉姐姐要過來。」

溫遠正閉著眼睛刷牙,聽見這句話立馬精神了過來,「真的嗎?什麼時候?」

「今天上午。你溫冉姐姐快放寒假了,回去之前想過來一趟。」

那真是太好了!溫遠高興不已。這段時間溫祁一直沒回家,她一個小輩在家裡,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當然,就算溫祁在家她也不會跟他講。

溫冉是溫遠和溫祁的堂姐,是溫恪二兒子溫行潤的女兒,現在在B大讀研究生。雖是溫遠二叔的女兒,可自溫遠記事以來,溫冉從未在溫家大院裡住過。二叔早早謝世,溫冉這位堂姐,一直和大伯母住在T市。小的時候溫遠見過溫冉幾面,而後就很少見了,溫遠算算時間,那應該是在二叔去世之後。這麼些年,通過零零碎碎的事,溫遠也大概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好在溫冉大學是在B市讀的,喬雨芬受溫冉母親的囑托,經常照看著溫冉,溫遠見溫冉的次數才多了一些。

雖然在溫冉上大學之前兩人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但許是兩人性格相容,沒多久就熟悉起來了,等到溫冉大一上學期要回家的時候,溫遠死活不讓她走,非要留她在B市過年。這姐妹情深的連喬雨芬都忍不住感歎。

「瞧瞧你,你爸爸回來都沒見你高興成這樣。」

其實這也怨不得溫遠,溫行禮對待兩個孩子都非常嚴苛。好在溫祁是個男孩兒,各方面也都很優秀,對於父親提出的要求,總是百分之二百的完成。而溫遠卻沒有溫祁那種天賦,父親要求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是很難達到的。好在現在溫行禮已經接受了溫遠的現實,沒再對她那麼苛刻。若是放在之前,每拿一張卷子讓家裡簽字,溫遠都心驚膽顫的不行。

喬雨芬也知道孩子們對溫行禮的忌憚,便也沒再多說。幫溫遠整理好書桌,又順便從地上撿起一個信封。等到溫遠同學擦著臉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喬雨芬正捻著那張淡藍色的信紙,眉頭緊蹙。

溫遠一看便知大事不好。是那封署名蘇羨的情書,自從上次的烏龍事件過後,溫遠一直沒有丟掉,而是壓在了書包的最底層。想必是不小心掉了出來。怎麼這麼倒霉,正好被發現了。

喬雨芬看了溫遠一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溫遠紅著臉,憋足地解釋道:「不是寫給我的,是誤會,是個玩笑。」

「可這寫著你的名字呢,當媽媽看不見?」喬雨芬指了指她的名字,肅聲道,「你可是跟媽媽保證了不早戀的。」

「我沒早戀!」溫遠委屈地辯解,「不知道是誰,就放我抽屜裡了,我沒當回事兒,塞書包裡了。」

喬雨芬認識趙唯一,因為趙家畢竟跟溫家有來往。但是蘇羨喬雨芬就不知曉了,所以溫遠才敢撒這樣一個謊。

喬雨芬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將信收了起來,點了點她的腦門:「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許開小差。考不了B市的大學,看你爺爺和爸爸怎麼訓你!那時候再來找我幫你說話可就晚了啊。」

「知道了。」

溫遠扁著嘴,看著喬雨芬離去的背影,腦袋有氣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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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冉是上午十點來到溫家大院的,溫遠正抱著一毛難拔的泰迪熊在二樓曬太陽,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嗖地一下就跑下樓。

「冉冉姐!」

溫遠同學像樹袋熊一樣撲到溫冉身上,把溫冉和出來迎人的喬雨芬成奶奶都嚇了一跳。

「這孩子,快下來,別把你溫冉姐給嚇到了。」

「沒事沒事。」溫冉紅著臉,淺笑著扶住了溫遠。兩人雖是好久不見,但對視一笑,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又回來了。

溫遠有太多的話想跟溫冉說,以至於溫冉在樓下和喬雨芬才說了不到十分鐘的話,聽見溫遠在樓上催促。

喬雨芬是受了溫老爺子的囑托,自然是不能由著她胡鬧,跟溫冉多說了一會兒,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放溫冉上樓。

想不到,二樓的房間裡,溫遠正趴在床上做高難度動作。喬雨芬這段時間正在練習瑜伽,溫遠常看她在家裡做,偶爾也跟著學幾個動作。

說起來,除了父親溫行禮要求過嚴,溫遠的童年還是很幸福的。最起碼家裡沒有強迫給她報興趣班,全由著她自己來。溫遠自然是不願意把週末玩兒的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可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為了慶祝六一,溫遠小朋友被班主任選中表演舞蹈節目。一來二去的,溫遠小朋友竟然對舞蹈產生了興趣,家裡就讓她上了兩年的興趣班。所以說,溫遠身體的柔韌度還是不錯的。

溫冉盯著她那稀奇古怪的動作看了一會兒,末了,撲哧的笑了,「著急忙慌的把我叫上來,說吧,又遇到什麼難題了。」

溫遠頭腳顛倒地看著溫冉,等到臉部充血到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才恢復正常。躺在床上不停地喘著氣,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跟溫冉一個對視,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完了,溫遠問道:「姐,你收到過情書嗎?」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溫冉捏捏溫遠的臉,「怎麼,收到小男孩兒情書了?」

溫遠有些羞赧,把臉遮在泰迪熊後面,小聲咕噥著,「沒有,其實我是想知道,你談過戀愛沒?」

問完,溫冉久久地不吭聲。溫遠覺得奇怪,拔出眼睛看了她一眼,只見溫冉低著頭,嘴角含笑,似是在想著什麼。

這副神態,溫遠不用她說什麼,就明白了。

「真的有啊?」溫遠激動地半坐起身。

「怎麼?」溫冉似嬌含嗔地瞪她一眼,「你姐我都這個年齡了,有個男朋友很奇怪?」

溫遠扁嘴,「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告訴我!」

溫冉瞧著她的小模樣,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姑娘也到了想這種事的時候啦?」

「哪有。」溫遠偏過頭,臉卻紅到了脖子根。

溫冉看著她,沒有說話。兩人並排在溫遠的床上躺著,過了一會兒,溫冉感覺到溫遠勾了勾她的手,她偏過頭,聽她低喃:「姐,你覺得小叔這個人怎麼樣?」

「小叔?」溫冉咂摸了一會兒,說道,「你的體會應該比我深啊,前段時間不是還說小叔管你管得很嚴,要求比大伯還高。」

勾起她的慘痛記憶了,溫遠把頭埋在枕頭裡:「確實是挺嚴的。」

「所以,你討厭他?」

溫行之一向不怎麼親近家裡的孩子,溫冉又不住在溫家大宅,很少與他接觸,自然更生疏。

只是出乎意料的,溫遠並沒有反駁,而是悶悶地說了一句:「不討厭。」過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補充道,「好像,有點喜歡。」

聽了她的話,溫冉怔愣了一下。

溫遠看著她的表情,笨拙地解釋道:「我說的喜歡,不是你想的那種!」

溫冉看著她,眼睛睜得就更大了:「要不是我想的那種,那可就麻煩了。」她雲裡霧裡反應了一會兒,坐正身子,正視著溫遠,「你坐好,跟我說清楚。」

溫遠有些不敢面對溫冉:「沒什麼好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

溫冉只好瞪著眼睛,沉默。兩個人就這麼對峙了一會兒,直到外面傳來的喇叭聲,才打破了這讓溫遠有些窒息的寂靜。此刻的她,猶如驚弓之鳥,生怕別人洞察了自己的心事。卻又偏偏不會掩飾,做的不好,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她知道不是她的堂姐想歪了,而是從一開始,她就明白,她對他的喜歡,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

手忽然被人握住,溫遠抬頭,眼神有些躲閃地看著溫冉。

「遠遠,你以前告訴過我,關於你自己的一切,你都很清楚,很明白。」

溫遠點點頭,看著溫冉亮晶晶的眼睛,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姐,你——」

溫冉無奈地笑:「所以我說什麼還有用嗎?」

溫冉明白,這個堂妹,雖然年紀小,但是該有的分寸,卻還是有的。說起來,她比她還要勇敢許多。

溫遠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捂著臉悶了一會兒,吸了口氣,拉住溫冉的手,哀求道:「那你過幾天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幹嘛?」溫冉看她一眼。

「我想買件東西。」溫遠小聲說道,見溫冉仍舊盯著她,才不好意思地咕噥一聲,「小叔生日快到了。」

十二月二十日,是溫行之的生日。

說是要送禮物,可是溫遠卻沒有想好要送什麼。不是想送的太多,而是根本不知道他還缺什麼。堂姐溫冉就笑她,送禮物送的是心意,而不是送缺。溫遠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那到底送什麼好呢。溫遠冥思苦想,最後選了一件法式襯衫。

她想起第一次單獨見溫行之時他身上穿的那件淺色法式襯衫。那時溫行之走在她的前面,她稍一抬頭看見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的他。法式襯衫衣著繁複,可卻極襯他的氣質,溫遠記得當然自己看到時,有稍稍的恍惚。

買回家後,溫遠就在心裡想像著溫行之看到這份禮物時的表情。肯定不會太驚訝,因為再大的事溫遠也沒從他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估計在看到她那張用狗爬字寫出來的「生日快樂」四個字的便條時會皺皺眉吧。一想到這個,溫遠同學惆悵了。算了,送就送了,不想了。

溫遠揉揉臉,給自己打氣,拿出手機撥通了溫行之的電話。出乎意料地溫行之接的非常快,「溫遠?」

溫遠哦了一聲,從電話裡聽到那邊是一片嘈雜,問道:「小叔你正在忙嗎?」

溫行之不置可否,看了下略顯忙亂的辦公室,走到窗邊去接電話,「有事?」

上次吃完飯溫行之送她回家,臨走之前囑咐她好好學習。從那之後到現在,溫遠都沒有在B市見過他。如今打電話,開口兩句蹦出來的都是兩個字,溫遠同學鬱悶了。

她蹙著眉看著院子裡成奶奶養的花花草草,蔫蔫地問:「小叔,快過元旦了,您什麼時候回來?」

銀行每到年底都很忙,溫行之鮮少能趕上在家裡過節。溫老爺子也從不指望他,也是,春節都不愛回家的人,更別提元旦了。溫遠也沒指望他能回來過節,就想試探一下,看他在十月二十日之前能不能回B市。

溫行之沒想到溫遠打電話來會問這個問題。經她這麼一問,他才發現自己好幾年沒在家裡過過這種喜慶的節日了。

回身看了下日程,他說,「過兩天罷」,聽溫遠在那頭哦了一聲,溫行之又問,「不好好學習,打電話問這個做什麼?」

溫遠扁嘴:「我關心關心你不行啊!」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溫行之微哂,「少我受兩回累就算你孝順了。」

溫遠怒了,哼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回擊:「我才不孝順你。」

要那樣的話輩分差老鼻子了都!

「行了,掛電話罷。我這邊還有會,過兩天回B市。」 教育了某同學,溫行之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這幾日來連番工作的疲倦稍稍有些緩解。

電話這一頭的溫遠可不知情,掛了電話之後對著手機憤懣不平。她就想不通了,為什麼每次他跟她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在教育小孩兒一樣,有板有眼的。就不能誇誇她麼,她這段時間表現可好了。

溫遠托腮,正擺出一副沮喪的模樣時,房間門響了。溫遠趕忙把床上的購物袋收了起來,理了理頭髮才去開門。

溫祁正黑著臉站在門外,看到溫遠看著他時那雙有些躲閃的眼睛,更加來氣:「溫遠遠同學,你進我房間扒我衣櫃了?」

「啊,那個啊……」溫遠揉腦袋,眼睛骨碌骨碌地轉,想著怎麼解釋。她是進溫祁房間來著,因為溫祁身型跟溫行之差不多,所以她想參考著他的穿衣型號去買衣服。

一瞧見她這副心虛的模樣溫祁就懶得問了,直接說:「膽子大了啊,連我的東西都敢直接扒了。」

溫遠縮縮脖子,連忙保證:「我就看了下你的衣服!」

溫祁就著她腦瓜彈了個爆栗子:「看我衣服幹什麼?」

「你管呢。」溫遠捂著腦袋,瞪他,「以為我偷窺狂啊,就你塞一櫃子的小黃碟我還不愛看呢!」

「什麼小黃碟!那叫愛情動作片!」溫祁教育她,反應過來覺得不對,對著已經逃脫他的手掌心跑出門外的溫遠喊道,「你,你給我回來……」

溫遠回頭做個鬼臉,迅速地跑下了樓。

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溫祁收斂了怒容,嗤笑出聲:「熊孩子,跑的倒是快。」這孩子天生不能做壞事,他送的泰迪熊都落他櫃子裡呢,能不叫人知道麼。倒不是小黃碟怕見人,而是有些東西,不能叫她看見。

隨手將泰迪熊放在一個地方,踢踢門邊的垃圾箱,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溫祁一抬頭瞅見了什麼。長臂一伸,那東西被他拿了下來。手指利落地挑開包裝的盒子,看到的東西讓他的眉頭不禁上揚。

一件襯衣。牌子也是他愛穿的牌子。再聯想到溫遠剛剛說的話,溫祁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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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日前的最後一個週六,這天正好輪到學校每兩周放一回的假期,溫遠起了個大早,來到了廚房。喬雨芬還沒起床,而成奶奶正在做飯,看見她來了,笑著說:「好不容易放回假,怎麼不睡會兒再?」

溫遠攬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我來幫你忙嘛。」

成奶奶點點她的鼻子,「給我添亂還差不多。」

溫遠扁嘴,在一旁看著成奶奶調小菜,又向樓上張望了兩下,才說:「成奶奶,家裡鑰匙都在您那裡放著呢吧。」

「嗯,怎麼了?」

「我高一高二的書媽媽都給我鎖三樓的雜物室了,我現在複習要用呢,所以想找您要鑰匙。」溫遠面色不改地說道,可心跳的卻非常厲害。她在撒謊,她知道。

「那等我調好菜給你去找。」

「哎,謝謝成奶奶。」

溫遠高興地應了一聲。她記得,溫行之在B市也是有一套房子的。那套房子她還是在上次跟趙唯一在酒吧喝醉酒的時候被他帶去過一次,離開的時候瞥了眼小區的名字,現在大抵還有些印象。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區,並不是什麼私貴豪宅,所以也沒用什麼密碼鎖之類的開門方式。溫遠想,每回家裡都有人定期去打掃衛生,那鑰匙這東西,總該有吧。

果不其然,溫遠假裝好奇,纏著成奶奶找出了那把鑰匙。握在手心中,金屬製的東西卻只覺得滾燙滾燙。

溫遠想過當面把禮物遞給他,可又怕他追問太深,自己掖不住露了餡,只好把禮物默默地放在他的家裡。至於他什麼時候看到,溫遠已經不想了。

「總會看到的。」

溫遠背著書包,盯著手中的那件禮物,在心中默念道。吃過早飯找了個補課的理由從家裡出來,此刻正是B市上班高峰期,一路過去有些堵,直到到了溫行之所住小區的那條路上,才安靜了下來。

車子停在了門口,溫遠一下車,便瞥見停在小區門口旁的一輛黑色的轎車。溫遠只覺得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她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才肯定自己是看錯了。

都是黑色的,乍一看溫遠還以為是溫行之的車子。只是看仔細了,才發現車牌不一樣,裡面做的人也不一樣。溫遠悄悄地瞥了一眼,只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正副駕駛位上,皆帶著一副墨鏡,看上去很有黑幫老大的感覺。許是感覺到了溫遠的注視,兩人都向她看來,那種不帶掩飾的不悅看得溫遠有些頭皮發麻,趕緊調轉過頭,向小區門口走去。

小區不算大,也很安靜。溫遠憑著從成奶奶那裡旁敲側擊來的,找到了溫行之的家。站在這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間裡,溫遠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還是記憶中的那副模樣,跟他整個人一樣。有條有理,一絲不苟的精細佈置,黑白的色調,冷硬要命的線條。

溫遠癟癟嘴,推開了他臥室的門。門窗緊閉著,空氣不是太好,但卻沒多少灰塵,想必是經常有人打掃的緣故。溫遠打開他櫃子的大門,裡面一排的西裝看得她有些晃眼。手指從上面一一拂過,溫遠咬住了唇。牌子沒一個她認識的,也不知道她買的他會不會喜歡。

想了想溫遠決定不放進櫃子裡了,直接放在他的床上,免得不起眼,隨手被他塞到哪裡去。

做好這一切,溫遠在他的房子裡又轉了一圈兒,確定一切完好之後,才關門離開。

等她出來的時候,那輛黑色的車依舊停在門外,可是車裡的兩個人卻出來了。溫遠瞥了他們一眼的同時,發現他們也在注視著她。那種眼神讓溫遠有些發毛,也不敢納悶這些人是誰了,只管離得遠遠的,低著頭從他們面前走過。

可即便如此,溫遠也感覺到他們一直在注視著她,她著實有些著惱,等走了老遠,她扭頭去看,更讓她嚇了一大跳!那兩人竟然邊說邊走向她走來了!感覺就是衝她來的!

溫遠不敢再看,轉身拔腿就跑,也幸好一個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溫遠打開車門,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司機說:「師傅,趕緊走,開快點兒!」

師傅看她著急忙慌的樣子,笑了:「您得先說走哪兒咱才能去不是?」

溫遠沒心思跟他開玩笑,急忙報上地址,再扭頭看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啟動車子,來追出租車了。

「快點兒快點兒!」溫遠止不住地催司機。

司機被她催的也納悶,「您有急事?」

「我,我被壞人盯上了!」溫遠欲哭無淚。今天是出門不利還是怎麼著,不會是遇見人販子了吧,想把她拐走?溫遠瞎想。

司機師傅也被她這句話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擺出架勢:「甩人啊,我在行啊,你看好!」

說完加大了油門,快速地向前開去。而後面那輛車也緊追不捨,兩條車像魚一樣猛竄在車流當中,溫遠只有緊緊地抓住扶手。

車開入鬧市區,車流人流眾多,溫遠心焦不已,正準備後頭看看那輛黑色車子的時候,司機師傅忽然大喊一聲:「哎喲,紅燈!」

前方的車子速度都慢了下來,司機師傅趕緊剎車,可是還是沒等停穩。直接撞上了前面那輛白色保時捷。

坐在後座的溫遠,因為沒吃住力,腦袋撞上了車門。頓時,只覺得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