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紅浪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大紅的綢布掩住了佛祖明慧的眼。

  盲,-情-慾似盲眼囚徒。

  佛祖的慈悲,穿不過世人磅礴的慾念。

  紅綢一層層落下,彷彿天火下陷,點燃了陰冷斗室,一簇簇上竄的火光映紅了她的臉,燒乾了她的淚。她已計較不得,辛酸不得,只能任烈火灼身,一寸寸陷下去,萬丈深淵,狹窄牢籠,她已心甘情願。

  紅艷艷的幔帳圍攏來,造就一處明艷灼人的新房。抬腳走過,鮮紅幔帳便一層層飄蕩,彷彿已是紅浪翻飛,四處氤氳著曖昧的香,一盞半人高的紅銅小爐,絲絲裊裊纏綿無期的迷迭香,兜兜轉轉,皆是愛慾纏人,暖香迷醉。

  黃梨花木雕花大床亦是端著緋紅笑靨,鬆軟褥子上一床蘇繡軟緞百子被,青青坐在床沿,一個個數過去,都是孩子的無憂笑臉——圓嘟嘟的臉蛋,彎月一般咧開的嘴,教人看著看著便歡喜起來。

  龍鳳火燭陡然爆裂出一朵瀲灩燭花,紅帳裡忽明忽暗,倏然間一叢紅布落下,牢牢蓋住了視線。

  那人無聲無息便已至背後,將喜帕攏住她怔忪的眼。從身後攬住她的肩,隔著血紅綢布,貼著她的臉,低聲誘哄:「青青,予我一生,好麼?」

  青青道:「我已嫁,你已娶,何來一生?」

  橫逸一下掀開她的蓋頭,捧住她的臉,狠狠吻過去,「朕乃天下之主,朕說有便有,你不予,朕搶來就是。」

  青青被他吻得往後仰,兩人一同倒在層層疊疊的戲水鴛鴦上,然而橫逸突然轉了溫柔,伏在她身上,貼緊了她的耳朵,興奮而急切地喚,「娘子……」

  青青仰著臉,眼淚溢出來,滑落到橫逸的唇上。

  他舔了舔,鹹鹹澀澀,甘苦夾雜,他便又喚一聲,「娘子。」

  青青轉過臉來,狠狠抱著他,抓得他背脊上隱隱地疼。

  他聽見她壓抑的哭聲,心便軟下來,伸手去輕輕拍她的背。

  「橫逸……」

  「嗯?」

  「我恨你……」

  橫逸痴痴笑起來,抱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兩人還險些跌在地上,幸而他抬手撐住床沿,卻又換做青青趴在他身上。

  他朝青青笑,傻子一樣不停地笑。

  他穿著紅彤彤的新郎服,揚著一張笑得紅彤彤的臉。

  青青瞧著可愛,眼淚還未乾透,便低下頭去吻他,方觸到他的唇,另一方便已如開閘黃河水,一發不可收拾。

  他手上使力,一下顛倒過來,壓著青青,狠命地折磨她的唇。

  青青被他吻得幾近窒息,抬手推他,無非蚍蜉撼樹,頹然白費。

  小窗的縫隙中,疏漏了點滴月光,卻似水銀洩地,緩緩浮上一雙纖細小腿,牛奶似的白滑,翡翠似的通透,觸手時刻溫軟迷香,又教人再也放不開手。

  他是受了牽引,得了蠱惑,一手扶著她纖長誘人的腿,一手握著她玲瓏小巧的足裸。

  青青迷離著一雙眼,遠遠瞧著他,紅唇輕啟,低語,又似呢喃,「冷,橫逸,我冷。」

  他低頭去,親吻她白玉似的足裸,青青下意識地要掙脫,聲音卻變得綿綿無力,偏像一隻女人的手,十指丹蔻,若有似無的撓著他的心,直教人覺著蘇蘇麻麻地癢起來,悄無聲息地,便落進女人的身體裡,兀自沉醉。

  他的唇,貪婪流連於她曼妙的輪廓,濕熱的吻沿著她小腿的線條一路往上,路遇屏障便一把撕爛了揉碎了遠遠拋開,留的地面一層散亂的羅衣褻褲,在被紅帳染紅了的月光裡,恣意舒展著磅礴大雨般傾瀉而下的無邊欲-望。

  橫逸的唇停留在她敏感的大腿內側,青青綿軟無力地呼救成就了此刻慾念背後最動聽的樂曲,他突然張口,狠狠咬在她腿根處。

  青青若池中引頸的白鵝,嗚嚥著發出既痛苦又歡愉的嘶鳴。

  而橫逸則滿意地瞧著他留下的印記,那齒印紅腫泥濘,還有一處滲出了血,纏著他留下的晶亮唾液,緩緩順著她白膩的肌膚流出,落在百子被上,染紅了孩子如花笑臉。

  就像,處-女的血。

  他扯散了衣襟,又附上去,拔下青青的頭釵,那三尺青絲便如幔帳曳地,落在她光-裸的身體上,半遮半掩,欲語還羞,又平添一份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蠱惑。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傷口邊沿,卻又狀似無意地撫過她身下緊縮蓬門,「疼不疼?」

  青青忍著心頭慾念,仰起臉,一雙潮濕的眼直直對著他,那些揉碎了的星光落在她眼底,又如月夜中一汪秋池,盈盈一水間皆是他的影,「你怎的總愛教我疼呢?」

  橫逸的吻落在她眉心上,「教你疼,你才能記住我。」

  「青青,我總怕你忘了我。」

  青青略微勾了勾唇,斜眼睨著他,慵懶卻妖嬈,舉手投足描繪出萬種風情,「怎麼會?你教我快樂,我記著這快樂,便也記著你。」

  橫逸用牙齒輕輕磨著她細膩圓潤的肩頭,嘟囔道:「壞青青。」

  青青轉過身,修長雙腿纏上他的腰,揚眉壞笑道:「那你是……好人?」

  「你來喚我一聲好哥哥聽聽。」

  青青笑,他便低頭揉弄她酥軟滑膩的-乳--房,聽得她綿綿輕哼,又誘哄道:「好姑娘,叫我一聲。」

  他低頭含住她胸前一抹嬌羞,牙齒反覆碾著蜜桃似的美麗。

  青青禁不住,弓起背,卻令他越發肆意起來。

  青青抬腳踹他,橫逸本無防備,還真被她踢下床去。青青嗔怪道:「可真是個小心眼的東西,就這樣還巴望著作我兄長,半點風度沒有!」

  橫逸腆顏大笑,又爬上來,與青青膩在一處,討饒道:「姐姐可真是狠心,這都第二次了。也罷也罷,我本就是你夫君,還稀罕一句『哥哥』?」

  他扯下床帳,那紅艷艷的帳子落下來,將月光隔開,餘下些許紅色微光,籠在青青光裸的身體上。

  橫逸撐開她的腿,如同撕裂一朵含苞的花,灼熱的身體闖進青澀柔嫩的花蕊,蘊含著將那些美好一併毀滅的快感。

  他撞在她心上,青青款擺腰肢,痛苦卻心感滿足。

  橫逸捧起她的臀,教她挪不開半分,那凶器在她體內搏殺,一場屠戮,勾引出酣暢淋漓的快樂。

  青青展開一雙玉臂,環住他的肩,將自己全然奉上。

  橫逸卻突然停下,那一處酥麻難耐,教青青眉間深蹙,定睛瞧他,他亦是滿心悸動,額上熱汗涔涔,卻隱忍不發。

  他問,「青青,這裡頭,只有我去過麼?」

  青青抬頭舔過他的唇,緩緩將腰肢往前送,輕笑道:「你問她,問問她,嗯?」

  橫逸忍耐不住,托著她的腰,狠狠一撞,她整個身子便向後倒去,跌在鬆軟的被縟間,那泥濘不堪的地方被他雙手捧著,永不疲倦地來回進出,青青閉上眼,隨著心念,落一地撞碎了的淒惘呻吟。

  佛祖被遮住了雙眼,他們看不見,看不見重重帳幕中,大起大落的猛烈抽-送,看不見一雙糾纏的赤-裸身體,看不見女人白晃晃的胸,看不見男人滾燙鋒利的器具。

  帳幕遮不住的,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綿長的吟唱。那聲音穿越屏障,繞進佛祖耳裡,曼妙妖嬈,勾的佛祖也動了凡念。

  一幕春色無邊,一床紅浪翻滾。

  鴛鴦戲水,蜻蜓交尾,最原始,最快樂。

  青青要記住今夜的快樂,即使某日,他已流失了愛慾,她仍記得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