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情敵

被我說出了這樣的事實,九狐陷入了漫長的深思。

總之這樣的事情,他也必須想明白吧?

要是認錯人什麼的多尷尬,可要是戀童,反而也不好吧?

何止是一點點不好,簡直是超級差勁。

原來我從小時候開始就被奇怪的人盯上了嗎?

雖然我小時候的確長得有些……可愛?所以老是遇到奇怪的叔叔,拿糖的,拿烤章魚串的,拿烤羊肉串的,拿巧克力的等等,他們總會在我最饑餓的時候舉著這些東西誘惑我,然後被接我放學的部下一個個打跑。

這其中,難不成也有九狐?如果他真的是戀童的話,我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九狐抿起嘴唇不說話了,目光沉了下來。

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也不出聲。

九狐的髮梢微帶了一點亞麻色,掠過纖長的睫毛時,就像是有夕陽的光色融入深暗的海峽之中,眼眸的純黑色能夠很好地融合那一點淡黃,就像是眼中有光一樣。

可他的眼睛的確會散發出微微的琥珀色光輝,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黑夜。

總覺得那種樣子像是暗搓搓想著奇怪的點子,並且不懷好意的怪叔叔啊……

「叮咚——」

樓下突然傳來了門鈴聲,將陷入沉思中的九狐打斷,他反應過來,有些詫異地抬起頭,最終站起身朝我鞠躬:「大小姐請稍等,允許在下去看看是什麼可疑的人破壞我們的二人世界。」

明明你最可疑吧,管家大人。

我歎了口氣,在他走出房間以後,自己動作麻利地穿上了衣服。

可沒過多久,樓下突然傳出了一聲慘叫,隱隱的,好像還是狼嚎?!

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殺下樓去,只見得九狐雙手握著一柄長劍,一只腳踩在某個俯跪在地的男人背上。

九狐雙目赤紅,嘴角噙著令人害怕的邪惡笑容,如果真的要解讀一下,那笑意包括的含義大概是:不用做無謂的掙扎了,我必須殺了你,為了讓你不受磨難,我很溫柔地選擇砍下你的頭顱,幸福嗎,高興嗎,待宰的幼崽。

我以手掩面,仰天長歎。

我真的不想這麼了解九狐啊。

「放開他吧,九狐。」我命令這位極難服從主人的管家,因為我看到了那男子身上的某個灰色印記,那是狸貓家族的徽章,這就代表了是我的部下送過來的人。

「大小姐,我的耳朵今天有些聾,特別是聽不到你剛才那句話呢。」

請不要光明正大裝傻好嗎?

九狐眼中的紅色都要溢出來了,看向那男子的目光就像是對待自己喜愛的烤雞,恍惚間,還夾雜了幾分蠢蠢欲動以及垂涎欲滴。

他似乎很想把這個男人吃到肚子裡去,連骨頭都不吐呢!

九狐將長劍湊近了幾分,銳利的劍尖緊貼在那男人潔白的脖頸上,稍微再使勁一點,就可以削下這個人的腦袋了。

「九狐,收起你的劍。」

他很為難,露出迷惑的表情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心:「可是大小姐,這個人很可疑。」

「可疑的是你。」

「您為何為了一個外人來呵斥我?」

「你什麼時候是我的內人了。」

「總之,大小姐,這樣沒經過我允許就進門的無恥之徒,我一定會將他斬殺的,為了您的安危,還有我們的未來。」

九狐完全說不通啊,此時此刻,我也只能忍辱負重,裝出一副理解他的樣子回答:「你可曾聽說過殺害獵物之前都要先飼養他們一段時間?這樣做出來的食物才會好吃,就如同雞鴨一樣,得先讓他們熟悉環境,放鬆警惕。」

他深情款款道:「大小姐所言極是,那在下就暫且緩上兩天,之後再做一道豐盛的晚宴獻給我最心愛的你。如果兩日之後,我不能殺了他,那麼就只能將美味的大小姐刺死,讓我懷著悲憫的心情品嘗您的身體了,每一個部位,我都會留下我自己的氣味。」

我抖了抖,臉上頓時就僵硬住了。

他是在威脅我……所以不管這個不速之客是誰,兩日後都只能請你死一死了。

九狐心滿意足鬆開踩在他身上的腳,退到我身後。

我乾咳一聲道:「好了,你是誰,來我的宅邸做什麼?」

身穿黑色西裝的陌生男子恭敬回答:「大小姐,您忘了再過幾天是您的生日了嗎?我是您部下選出來的忠心管家,也是您的成年禮物。」

我大腦當機:「也就是說,你也是我的管家對嗎?」

「是的,大小姐,我願意為您做任何的事情,包括付出生命。」

「你的血統是?」

「我是狼族遺留下的族人,名叫夜狼,被您的部下秘密培養,為的就是在今日遇見您。我的一生都是圍繞著您度過的,所以,無論如此,也請接受我做您的管家。」夜狼的話語帶著堅定以及急迫,似乎成為我的管家對他來說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甚至能決定他的人生。

我突然想起,我那幾個忠心部下的確密謀說要去別族撿幾個遺落的家伙培養起來,以備不時之需,譬如我以後成為大齡剩妖什麼的……

他們對於我能靠自己的外在尋找到管家什麼的,不大有信心。

九狐剛剛減弱的戾氣頓時又燃了起來,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用劍居高臨下指著夜狼,「看來,怎麼都要殺掉你了,沒用的渣滓。」

我看著九狐突然的黑化,有些不能忍。

「不如這樣吧。」我提議,「要不你們兩個就嘗試進行管家比賽,只要讓我覺得滿意,那就可以留下,我會出三道命題,你們自由發揮,如何?」

我一定要趁這個機會辭掉九狐,這樣的家伙留在身邊實在是個隱患啊!

「我沒有意見,親愛的大小姐。只要是您的吩咐,我都毫無異議地服從。」夜狼很誠懇回答。

九狐遲疑了一會兒,似笑非笑:「和這種渣滓也有可比性嗎?既然大小姐執意要這樣,那我就姑且答應這樣的比賽。」

他湊過來,伸舌舔了舔我的耳廓,話語曖昧:「可不能有私心哦,我的大小姐。」

我耳根燒紅,難以抑制地縮起肩頭。

這種人真是……我想不出一個合理的形容詞,只覺得羞恥得要死!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那麼第一道題就是準備一份合我心意的晚餐,限時兩個小時。」

話音剛落,九狐就先行去了廚房,他用繩子穿透過門框,在繩子另一端懸掛了無數把劍,只要有人進來,他就會鬆開繩子,那長劍就會從高空墜落,直接把對方刺死。

這樣一來,夜狼接近廚房怎樣都是個死了。

夜狼無奈,只能復而沖出門,打算去外面尋找一些食材。

我去樓上小睡片刻,昏昏沉沉的,一眨眼就到了晚宴時分。

門外有節奏地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一共三下,這是管家叫醒主人的禮貌方式,隨後有夜狼的聲音傳來:「大小姐,晚宴已備好。」

「好的,我知道了。」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卻有點不適應他這樣規矩行事的摸樣,如果是九狐,他早就沖進房以奇怪的方式叫醒我了。

可明明九狐那種方式,才是真正令人厭惡的吧?

我打理好一切走出門,夜狼還靜靜守在門口。

他的頭髮是純黑色的,鬢角帶著一縷純色的白髮,平添了幾分詭秘。

夜狼垂著頭,在幽暗的樓道看不清表情,可卻能察覺到恭敬之意,他的任何舉止都帶著對主人的尊敬,以及適當的距離,甚至是幾不可聞的畏懼。

這是一個管家應該有的東西,夜狼全有了。

可九狐,完全就是混搭風格,什麼都沒有,關於如何調戲甚至是調教主人的部分倒是什麼都有了。

夜狼突然開口,他的嗓音平和沉穩,帶著猶豫:「大小姐,有些話,我想對您說。」

「什麼?」我並不是很在意他要說什麼。

「那位九狐大人,您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

夜狼壓低了聲音,仿佛訴說秘密一般:「與生俱來的戾氣,以及身上充斥著妖怪的血腥味,恐怕會對您不利吧,為什麼要留這樣危險的人在身邊?」

他說的沒錯,我為什麼沒有真正和九狐抵抗過,明明知道他的不同,明明知道他的異樣,卻還是留他在身邊。

我腳步頓了頓,「九狐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可怕。」

不知為何,我竟然為九狐說起了好話,像是說服他,又像是說服我自己,我輕聲開口:「雖然他看似古怪,卻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他可能只是在等待時機……」

我打斷夜狼的話:「好了,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作為管家,有時候該學會不出聲。」

他眼中的狠辣之色一瞬即逝,朝我鞠躬:「是我越矩了,大小姐。」

我有些出神,朝下走了一步,卻不小心踏空了,整個人就要跌下樓梯去。

與此同時,夜狼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往回一扯,將我整個人裹入他的懷中,把他當做了肉墊防止自己受傷。

夜狼炙熱的喘息就吐納在我的耳側,此時我看見他的眼中有濃烈且炙熱的情緒,卻無法理解,那種火熱究竟是什麼。

「抱歉。」我剛想從他身上爬起,卻被某個聲音打斷。

「大小姐,您這樣,算是作弊嗎?」九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我回頭看去,他就站在樓道口,目睹了這一切,以及我與夜狼的曖昧姿勢。

九狐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卻似乎飽含怒意,甚至是失落,那一點思緒無從捕捉,很快的,隱入他暗淡的瞳眸之中。

我的心微顫了一下,像是被手掌死死揪住,有那麼一瞬的窒息,又有種說不清道不來的情緒控制著我的情緒。

怎麼辦?九狐是以為我對夜狼有別的想法嗎?

等等,我不該關心這些問題吧?

我本來就是討厭他,就算我和別人怎樣,也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吧。

我也完全沒有必要和一個管家去辯解什麼。

「抱歉,晚上沒有胃口就不吃飯了,第一場比賽就先作罷,我……我想回去休息了。」

我從夜狼的身上爬起來,幾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努力維持著鎮定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