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功夫不負有心人

  季修筠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果然是被他發現了。

  扶曉本來很窘,聽到「心理歷程」幾個字,沒忍住噗嗤就笑了。法制節目裡,記者採訪經常會用到這個詞。

  她索性直說:「早上看你,是因為看見你肩膀上有個刺青,好奇是什麼。剛才看你呢,」扶曉頓了頓,實在不好意思實話實說是在看他的臉,指著他的手腕說:「好像這裡也有吧。」

  季修筠抬手將手錶往上推了一下,露出那個「忍」字。

  扶曉好奇:「你怎麼想起來刺青?」

  「為了暗訪那個保健品廠,頂替一個人混進廠裡,那人叫王光成,身上有刺青,手腕上也有,我雖然做了一套假,證件,但是夏天經常洗澡,怕露出破綻,就在甘城找了個美容院紋了圖案和字,以防萬一。」

  扶曉聽見甘城兩個字,心裡一跳,忙問:「你經常去甘城嗎?」

  季修筠搖頭:「就上個月去過。平時不跑採訪不會到下邊去。」

  扶曉暗暗鬆口氣,幸好不是經常去,萬一在甘城碰見十七歲的自己,那就「好玩」了。

  車子很快到了昨天扶曉下公交車的路口。

  季修筠靠邊停了車,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項,這才駕車離開。

  從後視鏡裡,看見扶曉戴上了太陽帽,墨鏡,一副喬裝打扮的樣子,忍不住笑。

  笑過之後,也挺佩服這小丫頭,這麼熱的天氣,離開空調分分鐘都要蒸發,她倒是一點都不嬌氣,有股韌勁。

  此時正是上班族出行高峰期,公交車站牌站了許多人,扶曉站在旁邊挨個挨個的看,沒發現昨天那兩個人,然後上了車,在最近一站下車,再次尋找。相鄰的幾個車站她來回過了好幾遍,直到早班高峰期過去,也沒有任何發現。

  盛夏天氣,日頭高照,曬得人頭暈眼花,扶曉本來就怕熱,來回奔波半天,也熱的快要瘋掉。

  時近中午,季修筠打來電話,問她有無收穫。

  扶曉沮喪的說沒有。

  季修筠在電話聽見她的語氣怏怏的,囑咐她多喝水小心中暑。然後又說:「我和外公打過電話,下班了我過去接你。」

  扶曉還是覺得不妥,想要去租短租房。

  季修筠問:「有身份證嗎?」

  扶曉一愣,把這事給忘了。

  沒身份證,真是有種寸步難行之感。都是那兩個小偷給害得,扶曉咬牙:「我不和你聊了,我接著去抓那個小偷去。」

  中午也是個小高峰,扶曉打起精神又開始到處找人。幸好她從小練武,體力好,韌性強,也能吃苦。

  可惜,直到傍晚時分,還是沒有結果。

  扶曉沮喪的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買瓶水歇了一會兒。下班高峰即將開始,公交車站,上車下車的人漸漸多起來。扶曉被偷也是在這個時段,而且這是今天最後的一次機會。

  扶曉喝完手裡的半瓶水,重新開始。上天總是喜歡捉弄人,就在她覺得今天已經徹底沒戲的時候,竟然在人群中看見了那個小偷,而且是年輕的那個。

  他正跟著上車的隊伍準備往上擠,手放在一個年輕女孩兒身上推了一把,扶曉按捺著激動,上前兩步,一把拽住了他的t恤衫,硬生生把他從裡面揪了出來。

  小年輕扭頭:「你幹什麼?」

  扶曉把墨鏡取下來,冷冷一笑:「你說我幹什麼。」

  小偷一看是她,臉色立刻就變了,胳膊猛地一抬,拚命的往人群外跑。

  扶曉逮了他整整一天,還能讓他跑掉,使勁揪住他的衣服,小偷掙脫不開,氣急敗壞的喊道,「你想找揍是不是。」說著就動手想要抓她頭髮。

  公交車站人多,扶曉本來是不想動手的,小偷不肯配合,她當然也不再客氣,三下五去二就把他揍了個四爪朝天,嗷嗷直叫。

  行人開始圍觀,如果是男人打女人估計是早就報警或是上前阻止了。眾人看著是個小姑娘打一男人,還都處於一種驚訝好奇的狀態,有人問怎麼回事。

  扶曉擔心自己的身份說不清楚,不想叫來警察,自然不能明白的說他是個小偷,靈機一動說:「出軌的男人我揍不得啊!」

  於是邊上的人便不吭了,還紛紛叫好,幾個小姑娘還打算拿出手機拍照,說扶曉給女同胞出了一口惡氣。

  扶曉把小偷從地上提起來,低聲道:「不想叫警察,就乖乖的跟我到邊上去。」

  「別別別,大姐,我都聽你的。」

  小偷特別乖的被扶曉扭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下。

  扶曉冷冷問:「你偷的東西呢?」

  「扔了。」

  扶曉眼前發黑,毫不客氣的朝著小偷腿彎踢了一腳,小偷一聲慘叫,「是真的,真的,大姐,你的錢包沒錢,手機也是壞的,我都扔了。」

  「那個鐘錶呢?」

  「我也扔了。」

  「扔到哪兒了?」

  「我記不清了,就前面那垃圾桶裡。」扶曉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快要絕望,一聽這句話頓時又有了希望,因為著兩條街的垃圾桶她都看過,顯然他在說謊。

  「你不說實話是吧,那我打電話叫警察?」

  小偷急忙說:「別別,大姐我說實話。你一上車就緊緊護著你的包,我就覺得裡面肯定有貴重東西。」

  她太過緊張的行為反而引起了小偷的注意,就像周以檀一直緊緊攥著皮包的帶子,也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樣。

  「結果你錢包裡沒錢,手機也是壞的,就只剩下那個表。我覺摸著這個表肯定很值錢,就沒扔,拿著去了古玩城,想看看是不是古董。」

  扶曉急問:「然後呢?」

  「我去了古玩城,連著問了好幾個店,都不知道那是個啥玩意,後來問到一個店裡,有個老頭正在那兒和店老闆聊天,一看到那個表就問來歷。我也不知道啥來歷,就說家傳的想換錢。然後就賣給他了。」

  扶曉一聽他給賣了,快要嘔出一口血來。如果那個買主把鐘錶拆開那就完蛋了。她就算找回來也前功盡棄。

  「你現在和我一起去古玩城,找到那個店主,把那個表給我要回來,要不回來的話,我就把你交給警察。」

  小偷連連說好,「大姐你先放手,咱們起來好好說。」

  扶曉沒搭理他,手伸到他的褲腰上,小偷驚道:「你要幹啥?」

  扶曉把他的褲腰帶一抽,將他的左手腕拴住,皮帶另一頭拽在手心裡,冷冷道:「自己提著褲子吧。」

  小偷沒法,只好一手提著褲子,一邊請求:「大姐,這樣太丟人了。」

  扶曉沒好氣的說:「你還怕丟人啊,丟人你當小偷。」

  小偷垂頭喪氣的無話可說,扶曉手裡拿著他的皮帶,點頭示意他先走。

  小偷這會兒提著褲子實在不敢跑,而且也感覺到根本就打不過這小姑娘,就乖乖的跟著扶曉。

  「你別給我玩什麼花樣,你只要一跑我就打電話報警。」

  「大姐我也跑不掉啊,你看我這樣還怎麼跑呢。」

  「古玩城在哪兒?」

  「不遠不遠。就在城牆附近。」

  扶曉心急如焚,打了個出租車,押著小偷直奔古玩城。

  小偷記得那個店舖,逕直帶著扶曉上了二樓。鋪子面積不到十平方,店老闆名叫劉漢生,四五十歲的年紀。扶曉押著小偷走進去,他正一手舉著放大鏡,一手拿著一個鼻煙壺。

  小偷畏畏縮縮的說:「就這家店。」

  扶曉疾步走到劉漢生跟前,「先生,昨天這個人拿了一塊帶沙漏的鐘錶在這兒賣了。那塊表是我的,在公交車上被他偷的。」說著,扶曉把小偷扯到跟前,「快說。」

  小偷點頭,「我昨天賣的那個鐘錶,的確是她的。」

  劉漢生放下放大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抄起旁邊一個鑷子朝著小偷的腦袋上就不客氣的狠敲了一下:「混賬東西,年輕輕的幹什麼不好去當小偷。」

  扶曉急問:「先生,買了鐘錶的那位先生是您朋友嗎?能不能告訴我地址我急等著要去找他。」

  「我那個朋友是個鐘錶收藏專家。一輩子收藏各種鐘錶,都成痴了。昨天一見到那塊鐘錶就很感興趣,也沒想到這個混蛋會是個賊,痛痛快快的買回家去了。」

  扶曉一聽急得臉色發白,「先生,這表對我非常的重要,我得馬上拿回來。他不會不給我吧。」

  劉漢生一想到老頭見到沙漏時鐘欣喜如狂,恨不得立刻抱到懷裡打滾的表情,沒敢對扶曉打包票,斟酌著說:「這可難說啊,而且這小偷也夠黑的,要了老頭一萬塊錢呢。」

  扶曉一聽真是惱火,扭過小偷就問:「錢呢?趕緊給我拿出來。」

  小偷怯怯的說:「錢被老大拿走了。」

  扶曉才不肯信,將他的口袋翻了一遍,果然空空蕩蕩,但卻有兩個手機,顯然是剛偷的。

  劉漢生道:「這人得交給警察。不長點教訓不會好好做人。」

  扶曉也覺得放走小偷不合適,但是報警的話,恐怕要去做筆錄,她急等著去找回時鐘,而且也擔心自己的身份說不清楚。所以略一思索,就給季修筠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找到了小偷,讓他轉告歷誠一聲,順便派人過來把小偷帶走。

  季修筠沒想到她還當真抓住了小偷,真是心裡佩服了一把,問她此刻在哪兒。

  「我在古玩城的一家店裡。」

  「找到表了嗎?」

  「暫時還沒有,小偷把表賣給別人了。我正愁著怎麼去交涉要回來。」

  季修筠忙說:「你等我,我這就過去。」

  古玩城離報社很近,季修筠來得很快,見到劉漢生,他愣了下,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