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溫存的一句話卻有種讓人震撼的力道,從耳膜穿進去,直達心扉最深處,被他握住的手腕的那一片肌膚灼熱而綿軟,扶曉彷彿醉了酒一樣,腦子昏昏的缺氧,理智在叫囂,別答應,快拒絕。可是心裡還有個聲音,分貝更強勢不可擋。
就在她猶豫的這一剎,季修筠毫不猶豫的低下頭。
唇上一熱,空氣突然靜下來,遠處海浪的聲音忽然間遠到聽不見。她整個人都像是軟了一樣,直到他含住她的舌尖,她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想要推開他。
他手臂托著她的腰身,往前一收,將她緊緊貼到了胸前。
緊密無間的距離,她甚至感覺到了他胸部的肌肉,腳下懸空,沒有依撐,腰背被他緊緊摟住。
臉頰上是他灼熱的呼吸,唇齒間都是他的氣息,用力的毫無章法的卻勢不可擋的吻。
馬蹄聲噠噠的彷彿有催眠的效果,她覺得腦子缺氧,良久都呼不過來氣。
這是她的初吻。居然是在馬背上。好奇怪的感覺,渾身都發麻酥軟,包括被他吮吸過的舌尖。
唇舌分開的那一刻,耳邊灌進來很多的聲音,海風吹過唇瓣,有一抹溫涼的草木氣息。扶曉平素膽子很大,忽然間卻羞赧到不敢看他,扭過臉哼哼:「我還沒答應呢。」
「你沒反對,我以為你默認同意了。」季修筠低頭含笑:「這是我的初吻你得對我負責。」
她已經猜到是第一次。毫無章法只知道用力,還遲遲不肯鬆開,心裡又甜又好笑,小聲嘀咕:「初吻好了不起啊,我也是。」
「那我對你負責。」
「不需要。」
季修筠笑,又沒訛住。不過沒關係,親都親了,遲早的事。
空氣彷彿都是甜的,她側身坐著他面前,左邊臉頰上落下來灼熱的呼吸,空氣彷彿帶著酒的香氣,讓人熏然欲醉。
馬蹄聲不緊不慢,吉他聲越來越近,篝火前圍著一群年輕人。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還有跳舞的一對兒戀人,遠處有一盞孔明燈升起來,夜空中的一點紅星。
季修筠從馬上跳下來,伸手,扶曉將手遞給他,輕輕一躍,從馬上跳下來。
他將韁繩拴在石階旁的柱子上,牽著扶曉走過去。
篝火邊是下午一起玩真人cs的幾位朋友,大家相互已經認識。打頭的陳原遞給兩人兩罐啤酒,隨口問:「那兩位呢?」
「他們在酒店。」
季修筠打開啤酒,喝了幾口,然後走過去對彈吉他的逍客說了兩句話。
逍客朝著扶曉看了一眼,笑吟吟把吉他給了季修筠。
季修筠坐在石階上,屈膝,抱起吉他。
扶曉本來在和一個女孩兒說話,聽見吉他聲不知不覺的就停了下來。
「浩瀚星海中,堅持一種夢。
你手中的溫暖,我好想觸摸。
茫茫人海中,我與誰相逢。」
扶曉從來沒想到季修筠會彈吉他會唱歌,還唱的這麼好,聲音像極了楊宗緯。
火光在他的臉上跳躍,陰影的五官立體深刻,俊美的到每一道紋路都符合她的心意。
他似乎無所不能,無所不會,這樣的男人,她如何抗拒。她幾乎有種衝動,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個時辰,一分鐘,都不後悔。
可是她走了之後呢?那豈不是始亂終棄?不,她不能放縱自己的私慾,她要是愛一個人,就要對他負責。這種談半個月戀愛就拍屁股走人的做法太渣。還是等到六年後吧,可是六年後他會不會已經被人搶走?
季修筠的眼神,快要將她熔化。
她丟盔棄甲,無法抗拒,中了魔一樣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彷彿這樣才可以壓制住心裡的那些不管不顧不負責任的念頭。
手中的啤酒罐被抽走,季修筠彎腰站在她面前,「要跳個舞嗎?」
「我不會。」
季修筠笑吟吟伸出手,將她從岩石上拉起來,走到篝火邊。逍客故意吹起口哨。
季修筠低頭望著扶曉,目光灼灼,燙人。扶曉直覺他是要吻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閃避,眼看他的唇就要落下來,她條件反射般的竟然去勾他的腳踝。可是又不捨得摔到他,中途收力,急忙去拉,糾纏中兩人倒在綿軟的沙灘上。
邊上爆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扶曉窘窘的爬起來,拉著季修筠說「我們走吧。」
季修筠笑:「你勾我的腳幹嘛?」
「我,」扶曉欲言又止,沒法說出口。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親你?」
「沒,」對。
「親你之前會問你的。」
扶曉心說,問也是白問,不等答應就……
她匆匆離開篝火,依舊覺得很熱。
季修筠牽著馬,嗒嗒的馬蹄聲中她有點頭暈,不知是啤酒喝得太多。腳下踩到一個小石塊,腳崴了一下,臂彎裡伸來一隻手,扶住了她的小臂,然後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季修筠低眉望著她,「你對我是一見鍾情吧?」
扶曉莞爾:「不是。」
真是奇妙,她原本以為在五院是第一次見他,後來才知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星光美容院。而對他來說,兩人在停車場才是第一次相逢。
「沒有?你第一次見我就一直盯著我看,難道不是嗎?」
「真沒有。」
扶曉窘極,可是又沒法解釋為什麼會盯著他看,更沒法解釋,那其實並非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
季修筠又問:「那你握手的時候,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放,又是幾個意思?」
扶曉也沒法解釋自己但是激動萬分的心情。不解釋,變成了默認。
季修筠笑:「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認。那行,我先說。巧的很,我對你也是一見鍾情。」
扶曉吃驚的望著他,心裡漲潮一般,起伏蕩漾,滿滿的又酸又甜又驚又喜,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怪不得他六年後見到她那麼生氣,怪不得要拉黑她不理她,怪不得她的衣服落在他的家裡,怪不得……
原來,他對自己竟然是一見鍾情。
季修筠溫柔的望著她,手指從她的頭髮慢慢滑下來,滑到臉頰,下頜,微微托起,低頭俯身吻下去。
扶曉彷彿被點了穴,內心辛辛苦苦砌起來的防禦工事稀里嘩啦轟然倒塌。
一敗塗地,一潰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