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薛小顰出來的時候,霍梁就發現她眼神有點不大對了。他平靜地任由薛小顰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然後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裸著精壯修長的身子走向了浴室。
薛小顰著迷地看著那緊翹結實的臀部,然後就發現自己忘了擔心……
男色惑人,太罪惡了。
霍梁洗澡很快,他沒有睡衣穿,所以是裸著出來的,薛小顰反射性地捂眼,但又忍不住想看,就從指縫裡偷覷。對霍梁來說,人類的身體再熟悉不過,他在手術台上都不知剖開了多少個,又哪裡會在乎自己此刻什麼造型。
他的頭髮濕漉漉地垂在額前,薛小顰紅著臉不敢去看他身下的勃然大物,只敢把視線擱在霍先生英俊的臉上。心裡腹誹這個男人總是用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做這種很羞羞的事情……
除了薛小顰,別人的東西哪怕是嶄新的霍梁也決不接受,因此薛爸爸的睡衣霍梁是堅決不穿的,他寧可一絲不掛也不穿別人的衣服。薛小顰心想,以後得拿幾套他的衣服過來,免得有換洗需要卻沒得換,她就不信霍梁能把一件衣服穿兩天。
他愛乾淨的可怕。自己的衣服穿一天就必須洗,薛小顰比較懶,衣服會堆在一起,等到積少成多了一次性洗完。但結婚後她再也沒這樣做過,因為霍梁會主動把她的衣服洗乾淨,內衣外衣分開洗,她的小內內和罩罩都是他手洗的。更可怕的是,霍梁還會給皮衣上油保養!所以房子那麼大不是沒有原因,還要開辟個完美的洗衣間給霍梁專門使用。
他也不請阿姨,因為不能容忍外人踏進他的私人領域。總之,除了他和他的妻子以外,任何屬於他的東西,都不允許第三個人觸碰。哪怕是他老丈人跟丈母娘,霍梁都會在他們碰過什麼後進行大清洗。
薛小顰覺得他太龜毛了。真絲連衣裙和呢子大衣你說你自己動手累不累人,你買的時候這些衣服不都得經外人手麼?
也是她強烈要求,霍梁才答應把他的西裝大衣還有她的一些難洗的衣服送到洗衣店,因為是大客戶,所以洗衣店主動來收,每三天一次,但像是貼身的衣服霍梁堅持自己洗。他甚至還要求洗衣店的員工在碰他們的衣服時戴手套,洗完後進行全方位消毒包裝好送回來,錢不是問題。
也幸好他有錢,不然薛小顰覺得那老板會忍不住操大板磚轟他一下。
怪是怪了點,但是……反正不用她洗衣服做家務,因此薛小顰對此毫無異議。她最討厭做家務了,霍梁把她慣上了天,什麼都不要她做。薛小顰偶爾良心發現一下,主動要求洗碗都被拒絕——他就是什麼都不想讓她做。
瑕不掩瑜啊,薛小顰想。
她動手戳了戳霍梁的腹肌,好硬……大眼睛裡閃爍著渴望。直到霍梁沉聲問:「要摸?」
薛小顰小雞啄米般猛點頭,摸摸摸!立刻撲上去上下其手,那笑容那表情,宛如色魔。
霍梁低頭看著她一雙小手在自己身上亂摸,面無表情但眼神柔軟。兩人就這樣胡鬧瞎折騰了幾分鍾,薛小顰終於想起來自己之前在浴室裡想問的……「對了,我們之前都沒做措施,要是懷孕了怎麼辦?」
聽到她說懷孕,霍梁的表情有幾分茫然,薛小顰一看就知道這家伙是壓根兒沒想過避孕,磨牙咬他昂貴的手指頭:「避孕這種事哪有讓女人做的?!」
「……」霍梁沉默了幾秒鍾,問道:「你想要孩子嗎?」
孩子?薛小顰被他問的一陣茫然。她自己都還半大不小的呢,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做媽媽是什麼樣的,而且一想到從此以後她要負擔起一個孩子未來,薛小顰就感到一陣恐慌。「現在……還沒有,我還沒做好準備。」也許以後她會想做媽媽,但現在她沒有這方面的渴望。
聞言,霍梁點了點頭:「以後我會做措施的。」
薛小顰看著他,莫名覺得在提到孩子的時候他有點不一樣。雖然他表情沒變語氣聲調都和平常相同,但她就是感覺得到,也許這可以歸類為妻子的第六感?雖然覺得可能觸犯到霍梁的逆鱗或是隱私,也許他古怪的原因就在這裡,但薛小顰想,既然是夫妻,既然想要一輩子在一起,那麼就應該敞開心扉說話吧?
所以她還是問了,「你……想不想要孩子?」
霍梁被她問的有片刻失神,然後看向她:「不想。」
「為什麼?」薛小顰也沒有生氣,反正她暫時也不想,但她很好奇霍梁不想要孩子的原因。之前他一直沒做措施,她還以為是他想當爸爸呢。
霍梁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鍾,才說道:「我不想有任何人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只要兩個人就夠了,他想要的只有薛小顰,他不想在彼此之間多出一個麻煩的孩子,對霍梁而言,即使是他的孩子,也是一種累贅和包袱。
他沒有父愛,也沒有同情心,他是徹徹底底的無情人。
「相愛的人生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薛小顰很好奇霍梁的想法是怎麼形成的,在她的人生裡,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霍梁的存在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異端,他的行為方式,說話語氣還有思維想法,都跟薛小顰腦子裡根深蒂固的「正常人」不一樣。
但對此薛小顰沒有害怕也沒有排斥,反而只想躲了解他一點。
霍梁也在斟酌著,考量著要怎麼說才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不喜歡孩子,也不想要他或是她出現,女人的母性很可怕,如果有了孩子,你一定會忘記我。」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留下後代。
他這一生遇到了薛小顰就算圓滿,無論結局如何,她能不能留在他身邊,霍梁覺得自己幸福過,那就夠了。他雖然不顧別人想法,卻不能不考慮薛小顰。如果有一天他失去控制,那麼離開他,是薛小顰最好的選擇。
總會有人出現,照顧她,喜歡她,深愛她,並不是只有他霍梁一個人才能做到。
霍梁孑然一身,突然的出現或是突然的消失,都不會有多少人在意。但就是這樣薄情的霍梁,也會希望深愛的人幸福。
怎麼捨得讓她因為自己受傷。
「怎麼會?」薛小顰立刻反駁。「我根本就不會照顧小孩子,到時候別是你只顧著小孩忘了我吧!」
霍梁目光柔軟:「不會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絕對不會。他天生情感匱乏,所有的熱情與愛意都聚集在薛小顰身上,再不可能去愛第二個人,即使是他的孩子。
親情,友情,都是霍梁不需要也不曾擁有的東西,他為愛情而活,為薛小顰而生。他之所以是今天的霍梁,一切都源自薛小顰。
有薛小顰才有霍梁,但是如果沒有霍梁,薛小顰也能過得很好。他的出現讓她的生活錦上添花,但是如果沒有他,她也不會多麼難過。
對這個世界而言,可有可無。
但這樣就很好了,霍梁想。他不需要一個孩子來證明他曾經得到過這個女人,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他會第一時間離開她,決不讓她受傷。
「……你在想什麼?」
霍梁低頭親了親薛小顰的唇,呢喃著:「好喜歡你呀。」似感歎又似宣誓,但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薛小顰好奇地捧起他的臉左看右看,「你為什麼不笑?」為什麼每次說情話的時候總是沒有表情?
「你不說我面部神經失調嗎?」霍梁一本正經地問。
薛小顰嘟噥道:「我那不是損你呢嘛,又不是真這麼認為。」而且他又不是不能做表情,在床上做愛的時候,他表情還是挺豐富的,只是一到日常生活就完全面癱,眼神都不帶動的,如果不是她超凡脫俗的屬於妻子的第六感,鬼知道霍梁每天都什麼情緒。
「我小的時候,只有父親。聽說我跟母親長得很像,尤其是笑和哭的時候。父親不喜歡看到有表情的我,所以我一旦哭,或是笑,他就會用皮帶抽我,抄凳子砸我。如果我哭,他會更凶狠,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他真的是很認真很正經地在給她解釋,他從沒想過要隱瞞她什麼,他恨不得親手把自己的胸膛剖開,拿出那顆為她跳動的心給她看,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愛情。
可薛小顰卻捂住了嘴。她生在一個和諧美滿的家庭裡,慈父慈母,都十分疼愛她。但薛小顰也會看新聞,知道這世界上殘酷無人性的父母比比皆是,但是她從沒想過一副精英模樣的霍梁也會是這樣家庭裡的孩子!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富二代或是家裡有什麼背景的。
「不是我不願意笑,是我不會笑,對不起。」霍梁也很憤怒自己的面無表情。在第一次見面之前,他曾在家裡對著鏡子練習了三個小時的笑容,然而沒有用,他已經不會笑跟哭了,時間一長,面無表情成了習慣,刻在了他的靈魂裡。
只要童年的記憶存在,他就永遠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