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國慶節過後不久薛小顰就從小圓那裡聽說方總被方太太給掃地出門了,據說是他不肯跟尚穎斷絕來往,方太太一氣之下把他告上了法庭,因為方總是婚內出軌,所以淨身出戶,還把他的所有財產都賠給了方太太。就這方太太還不解氣呢,到公司又是一陣大鬧,還去了方總家裡鬧,鬧得人盡皆知的,方總很快就搬了家,帶著尚穎一起走了。

因為走的時候靜悄悄的,所以也不知還在不在北京。

薛小顰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她就只心疼自己那一萬塊錢……都是她家霍先生掙的錢呀,要是她拿去買東西了也還罷了,但這完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從那以後薛小顰再也沒忘記過尚穎這個人——提到一萬塊錢,她就想起來一次。

就這樣繼續過著蜜裡調油的日子,直到十一月結婚周年紀念之前一周,薛小顰還在發愁要送霍先生什麼禮物。結果頭天晚上愁得要死,還在群裡跟老大她們取經,她們都給了很多提議,但薛小顰覺得都不靠譜——她家霍先生不是普通男人,香水啊西裝啊領帶啊游戲卡碟之類的東西完全無法取悅到他。

穿性感內衣?薛小顰否決了這個提議。之前扮貓咪的時候就算是穿過了,新婚夜不是也穿了麼,這種老掉牙的驚喜還拿出來她自己都覺得羞愧。可是想來想去不知道霍梁想要什麼——因為除了她以外,霍梁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興趣。

想送禮物都難。

就在薛小顰犯愁的時候,周三早上醒過來發現霍梁不在身邊。她立刻就醒了,早上起床的時候霍梁不在她身邊只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他有手術去醫院了,另一個,就是他陷入妄想之中,已經開始入戲。

但是——薛小顰眨巴眨巴眼,她每天睡醒之後大概會有幾分鍾時間是分不清天南地北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賴床除了真困以外,也是因為腦子不清醒。

不過現在她被嚇醒了。

等等,這是哪兒?為什麼她動不了?!薛小顰躺在床上等著頭頂灰褐色的帳子,感覺非常不符合霍梁的審美觀,什麼破顏色……她試著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是被分別扣在床柱上的,然而雙腿是自由的,動不了是因為她的腰上有一個大鐵環,直接將她扣在了床——啊不,這不是床,但又軟綿綿的,也不是沙發,薛小顰懵逼了。

她試著爬起來,然而不能,非但不能,腰上的束縛剛剛好,往下卡住,往上也卡住,這讓薛小顰覺得自己像是被綁在手術台上的病人。

還有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洛麗塔式的公主裙!束腰穿的很鬆,給她穿衣服的那個人肯定是捨不得讓她疼,而這個人除了霍梁還會有誰?

薛小顰無力地動了動,覺得自己也是心大,不知什麼時候被困住了,完全沒感覺。她吐出一口氣,左右扭著腦袋觀察四周,發現這並不是她跟霍梁的臥室,也不是家裡她進去過的任何一個房間。這裝修跟擺設……有點西方中古世紀的感覺。突然薛小顰被嚇了一跳,床怎麼晃了?!

該不會是要塌了吧?!

她正要尖叫,又突然聽到風聲和海浪聲,其中甚至夾雜著海鷗的叫聲。薛小顰懵逼地眨巴眨巴眼,搞不懂這是什麼情況。是她的錯覺嗎?她現在是在……船上?!

不對,這是個房間,那個門的花色薛小顰太熟悉了,不就是他們家的麼?難道這是三號房間?薛小顰茫然地想了想,感覺床又在微微晃動。這種晃動的幅度很精確,就像是坐在船上的那種。

還好自己不暈船。這是薛小顰的第一個想法,然後她就囧了,這種時候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霍梁又在搞什麼蛾子,而是很期待過會兒他會以什麼形象出現在她面前。

薛小顰又躺了回去,然後她才發現自己頭頂那片帳子包裹著一塊很大的鏡子,大概和床等身長。她躺著的話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頭的自己,米分白色的洛麗塔公主裙,卷發柔順地披散在枕頭上。和房間略微粗獷的裝修風格不同的是,這張床上鋪的被子和床單都很高檔和舒適,花色也很漂亮。

風聲浪聲不絕,薛小顰躺著不動,似乎還真感覺到有風吹在她臉上。她左右看了看都沒找到什麼裝置,就死心了。

等了……也不知幾分鍾,薛小顰才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是很清亮的腳步聲,鞋跟和地面接觸時發生的聲音。薛小顰剛才看到原木地板上不像家裡其他地方鋪了地毯,所以才會有聲音吧,他想。

她試著抬起頭,可是當她把視線投射到站在門口那裡的男人時,薛小顰倒抽了一口氣!

除了白大褂以外,再也沒有什麼比軍裝更能襯托霍梁英挺修長的身姿了!

他身高一八七,此刻身上穿著一套德式軍服,衣扣依然嚴謹地扣到了最上面一個,腰帶肩章都顯得那麼一絲不苟。剪裁合宜的軍服更是將他強壯的胸膛纖細的腰線還有筆直的長腿顯露無疑。他的頭髮也梳的非常整齊,即使是將軍帽取下也沒有絲毫凌亂,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從薛小顰曾經畫過的制服美男圖中走出來的!

薛小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的……好好看,好看的她快要瘋掉了!

他越是朝她走近,她就越是忍不住咽口水,緊張的小心髒怦怦直跳,小臉蛋瞬間就紅了,隨著霍梁逐漸緩慢靠近,她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霍梁將他的軍帽放在薛小顰手邊,看著她,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一會才緩緩俯身,戴著白手套的大手輕柔地拂過薛小顰的臉頰和額頭,慢慢地滑到了她的鎖骨上。

他的眼神和平日的霍梁完全不一樣,就好像現在的他真的是一名軍官。薛小顰也緊張地看著他,她現在還不知道彼此是什麼身份,想接都沒法接——當然最主要的是她光是看霍梁的臉就已經快臉紅到滴血了,哪裡還有腦子去想別的!

「好久不見,公主殿下。」

公主?薛小顰被迷得渾渾噩噩的大腦好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哦,這次她扮演的是公主啊!她咬了咬嘴唇,仍然著迷地望著霍梁和她近在咫尺,彼此呼吸交融,卻愣是沒有絲毫肢體上接觸的英俊面孔。

劍眉星目,黑眸冰冷,卻又帶著復雜的情緒。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五官立體而又清高,距離感濃厚,仿佛他是天上的神,而凡人只能瞻仰不能染指。薛小顰看著霍梁的長睫毛,他很少眨眼睛,大多時候都冷靜淡漠的像個機器人。薛小顰一直覺得霍梁很適合穿白大褂,卻沒想到原來軍裝更適合他!

之前霍梁陷入妄想的時候她也穿過,但薛小顰後來在鏡子裡看了,她沒有一點軍花氣勢,軟綿綿的,穿上去好看是好看,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cosplay,只會讓人感到制服誘惑升起邪念。而霍梁不是,薛小顰真的覺得他就像是一名性格冰冷的高級將領,不近人情,冷酷而不容任何人接近,孤高而遙遠地捍衛著屬於他的尊嚴和理想。

可遠觀,不可靠近。

她握了握拳,試圖掙開枷鎖,然而徒勞無功。薛小顰看到鏡子裡霍梁上半身的背影,肩背寬厚,男人的強大和不容反抗展露無疑。平時她在他面前作天作地的訛他欺壓他,都能上天了,可是此刻她卻大氣不敢喘一下,只能窘迫地眨著眼睛,看著他輕輕嗅了嗅自己的頭髮,然後重新站直身體,並沒有看她。

薛小顰舔了舔乾燥的唇瓣,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聲音都在顫抖:「你、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我想回家……」

「為什麼要回家呢?」霍梁聲音輕的像是飄散在風中。「我為你背叛祖國,背叛一切,逃亡於大海之上,你卻不願跟我在一起,說要回家?」

薛小顰心想,還是個虐戀情深的故事啊!但是轉念一想,每次霍梁的妄想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由頭的。但只憑目前這幾句話,她無法肯定霍梁這樣的想原因在哪裡。便忍著不去看霍梁的臉,怕自己被電到後無法獨立思考,而是說:「身為軍人怎可背叛理想和信念?我、我很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霍梁說,「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他用那麼冷冰冰的語氣說這樣的情話,也只有薛小顰一個人能接受。她略略有些顫抖,也回道:「你先讓我回去,我還有我的生活,我們的事情,可以等到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什麼時候才是以後?」霍梁軟了聲音,眼神卻極其寒冷,似乎要把薛小顰凍成冰塊了。「是你答應那些求婚者之一後,還是等我因為背叛被槍斃後,嗯?」

薛小顰試探著地說道:「我不會答應那些求婚者的……」

「你騙我。」霍梁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把薛小顰嚇了一跳,不是她的錯覺,而是她真的覺得這樣的霍梁特別鬼畜!她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變成m了!「如果不會答應那些求婚者,你為什麼和他們單獨見面?為什麼接受他們對你的追求,為什麼和他們說話還和他們跳舞?」

情緒略顯激動地說完,霍梁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為什麼,總是看不到我?是不是只有我把你綁起來,讓你的眼睛只看得到我一個人,你的心裡才會有我的存在?」

現在薛小顰明白了,估計是那天被a先生刺激的,不然的話霍梁每次陷入妄想的時間都是越來越長的,這是他逐漸好轉的表現。但a先生實在是討人厭,她又讓霍梁冷靜別跟對方一般見識。不管她提出什麼要要求,霍梁總是會答應她的,但問題就在於這裡。霍梁對她有求必應,這也導致有些時候,他會避免不了的壓抑自己。

而薛小顰從來不希望他壓抑。嫉妒也好,不開心也好,都是要說出來才能一起解決,如果他總是隱忍不說,他們之間總是會出問題。

不過話又說回來,幸好他在陷入妄想的時候會主動套入故事情節和內心真正的情緒走向,否則薛小顰絕對察覺不到。

但是……千萬別黑化呀!薛小顰抖了抖身子,她覺得這場妄想真是太難了,因為她根本不敢去看霍梁的臉,一看到她就出神,一出神就無法組織語言了。

「你為什麼不看我?」霍梁問。「是不是不想看到我?覺得我玷污了你的榮光,所以怨恨著、厭惡著我?」

薛小顰一聽,為證明自己清白連忙和他對視,然後就傻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說什麼,完全喪失了語言功能。

好一會兒,才陶醉地說道:「你真好看……」

霍梁漆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但很快又繼續冷凝起來:「不要以為這樣可以轉移我的注意力,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接受其他追求者的邀約?」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胸口滑動著,曖昧的像是羽毛輕拂,即使理智上告訴自己不能靠近,因為現在是妄想,但兩具身體早已習慣了彼此的親密,不需要任何緩沖,根本克制不住那種接近對方的沖動。「我、我……」

「別想逃。」他誤以為她的接近是想逃跑,「你是我的俘虜,哪裡都不許你去。」

薛小顰顫抖著,柔聲說道:「我、我想抱抱你,你幫我解開好不好?」

霍梁搖頭:「我不相信你。」說完他補充道,「每個夜裡,你都會出現在我夢中,跟我說永遠不會離開我,但是你每次都在騙我。夢醒了,你永遠都不在我身邊,我只是孤獨一個人。」

「我沒有騙你……」

見霍梁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擺明了是不信,薛小顰柔柔地凝視著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比動情,似是千萬朵桃花開在裡面:「我、我愛你呀……」

「你又在騙我。」霍梁平靜地看著她。「你總是騙我。」

「我那麼愛你,怎麼會騙你呢?」薛小顰放柔了聲音繼續解釋。「如果你不相信,讓我證明給你看!」

「怎麼證明?」

「你得先把我解開才行。」薛小顰晃了晃兩只手腕上細細的鐵鏈,雖然並不重,但不夠長,她的手根本沒法主動去觸摸霍梁。

霍梁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她話中的真假。這無疑是當初他因為自身原因不敢接近她時,眼睜睜看著那些相親對象和薛小顰聊天吃飯的情景,他的嫉妒、他的不甘還有他無法圓滿的愛情,都在這個妄想裡頭。

薛小顰輕輕噘起米分嘟嘟的小嘴兒:「你親我一下就知道了,你先親親我,再幫我解開,這樣行嗎?」

見霍梁神色有幾分鬆動,薛小顰瞬間再接再厲。「求你了,我好想親親你,可是我夠不著你,你可以來親我嗎?」

這一回霍梁沒有讓她等太久,他慢慢地彎腰,很是拘謹、又很是生疏地在薛小顰的小嘴兒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

薛小顰不滿地抗議:「還要。」

於是他又親了一下。

「再久一點。」

薄唇貼著米分嫩的小嘴,沒有其他動作。薛小顰心想,平時沒看出來他這麼生疏啊,在床上都是生龍活虎的,但這樣保持距離又好像一無所知的霍梁讓她興起了翻身做女王的欲望,所以她試探著碰了碰霍梁的唇瓣,然後極慢地伸出丁香小舌,害羞般舔了舔他,努力想撬開霍梁的嘴唇。

他愣了一下,被她鍥而不捨的慾望打動了,這一張嘴,薛小顰瞬間攻城略地,將對方殺了個片甲不留。從來都是霍梁把她吻得發暈無法思考,像是這樣反攻還是破天荒頭一回,薛小顰感到非常興奮!

她把從霍梁身上得到的技巧使勁渾身解數用在了霍梁身上,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動作什麼的都很僵硬,薛小顰無意中看到頭頂的鏡子就發覺了,霍梁的手還貼在褲縫上動都沒動一下!

她突然就有點想笑,最後忍住了,繼續投入到這個吻中來,然後看著被自己吻得眼神有些迷離,明顯意亂情迷的霍梁,薛小顰心中湧起無限豪氣!真他奶奶的太棒了!

趁熱打鐵,結束這個吻的時候她輕輕舔了口,然後嗲著聲音撒嬌——半是哄半是騙的:「你先給我解開好不好,我想抱抱你,這樣親你我覺得好難過,不能抱著你,一點都不快樂。」

這回霍梁就很好說話了,他沒有猶豫,將薛小顰解開。重獲自由的薛小顰果然說話算話撲進他懷裡,先是抱住他,然後對著他上下其手一頓亂摸——能不摸麼,從看到他穿成這樣進來的時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霍梁被摸得渾身僵硬,面無表情的臉本來應該是冷酷的,但薛小顰卻看出了一絲呆萌。她嘻嘻一笑,迅速反攻將霍梁摁倒在床上,自己則騎到了他身上,說:「別動。」

霍梁立刻聽話的不動了。

雖然很想反攻,但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說跟他好好解釋那些所謂的「追求者」。薛小顰先是摸了摸霍梁的臉,沒羞沒臊的在胸肌上揉了兩把,活脫脫色魔樣。「你知道的,我父王母後很希望我早些結婚,因為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所以,未來我需要一個丈夫繼承王位,那些人都是他們認為比較適合的人選——當然,我對他們完全沒興趣,只是不想惹父母生氣,所以才會和他們見面的。」薛小顰露出溫柔的笑容。「如果早知道你愛我的話,我當然選你呀,我當然會告訴別人,我已經是你的了,是不是?」

像是要給霍梁信心一般,薛小顰拿起他一只大手放到自己胸前,說:「你試試,這裡心髒跳動正常,我沒有說謊。」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喜歡我?」

「不是。」薛小顰先是搖頭,看到霍梁要變臉又解釋道,「我愛你。」

霍梁眼中的堅冰終於逐漸褪去:「我不喜歡他們看你的眼神,也不喜歡他們總是糾纏你。」

「相信我,我其實也很不喜歡。」薛小顰信誓旦旦地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霍梁伸手摸到了她的後腰處輕輕摩挲,薛小顰俯身抱住他,把臉蛋貼在他胸口,兩人這樣靜靜地依偎了一會兒,薛小顰才突然坐直了,對霍梁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那既然是這樣,我們之間沒有了誤會,是不是可以和好了?」

霍梁不明所以的點頭。

薛小顰對她笑得太美太溫柔,導致他完全失了神。等到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剛才他用來捆薛小顰的鐵鏈和腰扣已經用到了他身上!換句話說,現在任人魚肉的不是薛小顰而是霍梁!

薛小顰對於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她歡快地從霍梁身上跳下去,研究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床之所以不像床也不像沙發,是經過特別制作的,那種模擬海船在海面晃動的感覺就是這張床奇怪的由來。

不過暫時她沒時間跟霍梁瞎折騰,單膝跪到床上親了霍梁一口:「對不起哦親愛的,我醒過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洗臉刷牙,你等等我哈!」說著又親他一口,乾脆利落地推門走了。

剩下霍梁躺在床上,對著鏡子眨了眨眼。

回到臥室洗臉刷牙漱口,薛小顰無比慶幸她跟霍梁都沒有口臭,否則接吻的話一定格外酸爽。然後她順便去廚房看了看,今天是西式早餐,但剛才好像浪費了太多時間,所以牛奶跟培根煎蛋都已經冷了,薛小顰又將它們重新加熱,放在托盤上端進了三號房間。

霍梁保持著她離開時的那個姿勢,紋絲不動。薛小顰即將面臨人生的第一次反攻,分外開心,既然霍梁叫她公主大人,那麼未來她就是女王陛下,當然不能太小家子氣。

先是找了個枕頭讓霍梁枕著,然後她端過牛奶餵他。霍梁不是很喜歡喝牛奶,但薛小顰親手餵的,他還是皺著眉喝了下去。

吃完早餐隨手把托盤往旁邊一推,薛小顰探頭看了看床頂那面鏡子,覺得如果讓霍梁看著自己的話,很多羞恥play她會完不成,就找出自己平時午睡時用的眼罩給霍梁戴上了。

然後她就又看傻了。

戴著眼罩的霍梁更好看啊!額頭飽滿鼻梁高挺,薄唇和下巴的弧度都完美的無可挑剔,薛小顰拍著自己胸口,很怕自己會血管逆流而亡。她都快要噴鼻血了……拿一百個億跟她換霍梁她都不換!

咽了口險些滴出來的口水,薛小顰化身為女色魔,明明應該是叛變的軍人海賊&被俘虜的公主殿下play,硬生生被她扭成了猥瑣色魔公主&弱氣禁欲軍人。地位瞬間顛倒,薛小顰快上天了!

她忍不住撲上去,捧住霍梁的臉,癡漢般從他額頭親到下巴,最後在薄唇上流連忘返。霍梁順從地張開嘴巴任由她親,也沒說話,很安靜。

親夠了,她就問霍梁:「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霍梁誠實地回答:「硬了。」

薛小顰臉一紅,對這回答很滿意,然後她像是剝開一個完美的禮物般,慢慢地將霍梁身上的軍裝脫掉——那種視覺上的刺激遠勝一切。這個男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高傲冷淡的,惟獨我,惟獨我能讓他重展笑顏,惟獨我才能擁有他的溫柔,惟獨我,惟獨我,才是他的妻子。

我們兩人是一體的,除卻死亡,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將我們分開。

過了會兒她好奇地問他:「要是我現在離開你,你會怎麼辦?」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霍梁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即使只是口頭上說說,他也不喜歡這樣的假設。「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性。」

「那我硬要離開呢?你不讓我離開我就死給你看那種,或者每天咒罵你拒絕你折磨我自己,你怎麼辦?」雖然這樣問,但薛小顰一直很溫柔地撫摸著霍梁,讓他可以不那麼緊繃,可以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她在心理學上根本就是個半吊子,會的全是紙上談兵,之前胡吃海塞般看了那麼多本書,名詞解釋背了不少,但沒派上過用場。然而現在,薛小顰卻突然很想問霍梁。她想,於是她就問了。

她無法用已被硬性規定的名詞來形容霍梁和她之間的問題,一切都出自她真誠而柔軟的內心。他一直想變好,她就幫助他變好,最後結局如何無所謂,但她永遠不會放開他的手。

這個問題霍梁想了很久,久到薛小顰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輕聲說:「那我就自殺吧。」

薛小顰嚇了一跳:「為什麼要自殺?」正確答案難道不應該是放手讓彼此都更好的生活嗎?!

就知道這人決不會放手。

「你要離開我,肯定是因為我有哪裡做的不夠好,沒有成為你心目中理想的男人形象。我會努力改正錯誤,試圖變得更好。但是你說,你一定要離開,會折磨你自己,以此來折磨我,那肯定是,我已經被判了死刑。」

「我放手讓你走,但我肯定會去追你,然後做出可怕的事情來。可你不喜歡那樣,所以我不做。我殺了自己,就不會再牽絆你。」而你既然決定離開我,必然會迎接更美好的生活。

薛小顰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聽到霍梁這樣說的震撼,她看著他,他沒有表情,平靜的訴說仿佛在告訴她今天天氣如何。她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喃喃地罵他:「你簡直是蠢到家了。」

霍梁立刻否認:「我的智商高達一百八,蠢這個字絕對和我沒有關系。」

「不。」薛小顰搖頭,「你就是蠢,很蠢很蠢,比我還蠢。」

只有蠢人才會把自己的心剖開給另外一個人看,無所畏懼地去愛一個人。薛小顰自己都做不到這一點,她愛霍梁,這不可否認,但和霍梁對她的愛比起來,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這樣子的愛,她恐怕永遠無法到達,自然也無法回報。

深沉而厚重,需要很用心很用心的珍惜才可以。

最後她笑了笑,趴在霍梁耳邊輕聲說:「我愛你呀。」

霍梁的嘴角很輕很淡的浮起一個弧度。

我也愛你。

面對這樣攤平躺倒任自己為所欲為的霍梁,薛小顰滿腦子的綺思還在,卻怎麼也不忍心下手折騰他了。於是她只好解開鐵鏈跟腰扣,把霍梁從床上拉起來依偎進他懷裡,鬧騰著要他抱她去廚房,因為她……又餓了。

霍梁任勞任怨地把愛妻抱起來,放到廚房的椅子上,還去臥室把她的手機拿出來給她玩,然後背對著薛小顰開始忙活。

鑒於霍梁穿軍裝太好看,薛小顰不許他脫下來。她先是卡嚓卡嚓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就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著手機對著霍梁發花癡。人要是好看,背影都完美。身姿挺拔如白楊不說,那個腰線那個長腿……薛小顰抹了把嘴,提醒自己要矜持。

都睡過不知多少次了,怎麼她就抗拒不了呢?

霍梁穿著筆挺的軍裝,前面系著一條輕鬆熊的圍裙,這麼滑稽的打扮也就只有他穿出來才不顯得可笑。

薛小顰支著下巴看霍梁給自己做炒飯,小嘴兒笑得開開的,忍不住滿心歡喜。

然後她就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

又是陌生來電,薛小顰考慮了一會兒要不要接,眼睛還盯著霍梁欣賞,於是順手摁掉了。她寧可看老公,也不要接陌生人電話。

可摁掉了對方又打,薛小顰再摁,對方再打,一個摁一個打,好像在比誰更有耐心一樣,薛小顰煩的接起來:「喂?你哪位?」

聽到她聲音裡的火氣,霍梁順勢回頭看她。薛小顰立刻就變了個臉色,媚眼如絲地對霍梁眨了下一只眼睛,然後錯愕道:「……尚穎?」

我操,這女人還敢打電話給她?!

薛小顰越聽電話越是露出wtf的表情,最後她抽搐著嘴角問:「我是你媽啊?好走不送。」立刻掛掉,然後把對方拉入黑名單,咋舌,「神經病啊,還欠我錢呢又找我幫忙,她忘了那天罵我沒教養沒素質的話了嗎?」

虧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只有七秒鍾記憶,原來尚穎才真是金魚成的精。

霍梁問:「她找你幫忙?」

「對。」薛小顰呵呵冷笑。「你肯定猜不出她找我幫什麼忙。」

霍梁轉身切蔥:「不是借錢就是借住。」

薛小顰驚訝了:「你怎麼知道?!」

霍梁說:「猜的。」實際上才不是。薛小顰欺壓他逗他他都無所謂,可別人要是敢對薛小顰說一句不好,霍梁鐵定記仇記到2100年。方太太的離婚律師是他介紹的,恰好是他的病人家屬。方總淨身出戶又找不到工作也是他跟一個大人物打了個招呼——不巧的是這位大人物前不久多虧他的手術刀才能活下來。

雖然他看起來無權無勢只有錢,但事實上霍梁的人脈廣得很。至於那個a先生,大概用不了多久,這總監的位子也坐不長了。

霍梁才不認為走後門背地裡報復人是小人行徑呢,反正他不會讓薛小顰知道。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自己也就吃點虧算了,是小顰就不行。

這個護妻狂魔還一副無辜樣:「看得出來他們過得不大好。」

「也不能說不好,普普通通吧,就是正常人的生活。」薛小顰聳聳肩。「但要跟之前的生活比,肯定就是苦了很多,畢竟之前方總有方太太養,尚穎有方總養。可惜離婚了,淨身出戶了,房子車子全沒撈到,存款也沒剩多少,尚穎就更不用說了,月光少女。」

「……月光,少女?」霍梁不懂。

「每個月錢全部花光,簡稱月光。」薛小顰對他點點頭,霍梁頓時了然。

說完薛小顰都覺得好笑:「他們都沒錢了,竟然還住酒店耶,現在酒店住不起了,又不敢回家,因為方太太的人一直守在方總家裡呢,尚穎說方太太說了,就是不許他們回去,其他的不管。所以他們就住酒店了,但是沒什麼錢,拿我當冤大頭。」

她又不是弱智,那種無底洞,扔錢進去對她有什麼好處?雖然說救急如救火,但薛小顰也是一枚記仇的女子。尚穎明知道方總結婚了還跟他來往,非要做這個小三,於情於理薛小顰都沒法接受。而且她們關系沒那麼好。

「你拒絕了?」

「對呀,難不成要借嗎,我又不傻。」薛小顰撇撇嘴,提醒霍梁炒飯裡多放蝦仁。「然後你猜她說什麼?」

「說什麼?」其實霍梁並不想知道,但這種時候,在老婆八卦心發作的情況下,最好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而傾聽也是需要技巧的,比如恰到好處的接話,詢問表達自己的好奇心,然後用完美的語氣表現出來——對於一個面癱晚期患者而言,霍梁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應該獎勵。

「說要來咱家借住啊!」薛小顰義憤填膺地問他。「你也覺得很神經病對不對?和這些神經病比起來,你根本一點都不神經病!」

霍梁:「……」他應該感到開心,還是失落?連當個神經病都不能好好當,這個世界怎麼了?

「神經病啊!」薛小顰又一次鑒定。「還理直氣壯地要我收留她跟方總!太不要臉了!我跟她什麼關系啊?我——」她準備繼續吐槽來著,可是一看霍先生那張平靜的面孔,立刻洩了氣,「算了我不跟你說了。」

霍梁心下一慌,他不是很努力地在八卦嗎?怎麼就不跟他說了?正要挽回,薛小顰已經打電話給小圓了,他呆呆地看著她在電話裡和小圓聊得無比激動,然後失落地轉身回去繼續切菜。

小圓也是從沒見過這樣的極品扎堆出現,她問薛小顰,尚穎知不知道她家地址,怕尚穎直接找上門來要求借住。薛小顰被雷到:「不會吧?不過你放心,她不知道我家住哪兒,我跟霍先生又不怎麼出門,肯定遇不到。」

「你別鐵齒……知道什麼叫做言靈嗎?」小圓提醒她。

薛小顰趕緊閉嘴,不敢往下說了。水逆還沒過,她很有可能再遇到奇葩,所以為了防止這個可能性,她還是什麼都不要說好了。

掛了電話慣例去群裡吼一嗓子,老大老二老三紛紛表示漲姿勢,都覺得以前上學的時候沒感覺尚穎是這麼奇葩的妹子。薛小顰心想,不然我幹嘛借她錢呢?她很想真情實感地問一句,尚穎還錢的可能性大不大?

答案當然是不大。薛小顰心疼死那一萬塊錢了,這夠她買多少冰淇淋啊,夠她吃多久啊,哪怕是捐出去也好啊,怎麼都好過給那對狗男女當開房錢!

霍梁把炒飯端到她面前,又給她倒了杯水,薛小顰拿著個勺子,給自己塞一口,給霍梁塞一口,人生處處是狗血,何處奇葩不相逢。

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小兩口去臥室窩床上看了會電視就抱一起睡著了,要不是知道霍梁一直在做安全措施,薛小顰真的會覺得自己懷孕了。她現在特別愛睡覺,也很想吃點酸辣食物,最重要的是,這個月她的姨媽好像晚了幾天……

不可能有吧?她摸了摸肚子想,難道她也想當媽媽了?還是因為之前看到尚穎的肚子,所以產生了一種自己也想當媽媽的錯覺?

胡思亂想一番才睡著,睡前薛小顰想起一個問題來:她還是沒想好結婚周年送霍先生什麼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