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要是換作平時,薛小顰不一定會多麼害怕,但眼下她身子重,不怕也怕了。立刻冷汗就冒了出來,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女士冷笑兩聲道:「我跟著你們好幾天了,總算是有了機會,你落單了。不得不說,雖然霍梁是個怪物,但他對你還真是不錯。」

「霍梁不是怪物。」一聽趙女士詆毀霍梁,薛小顰立刻豎起渾身尖刺。「做出這種犯法事情的你才是怪物。」

「閉嘴!」趙女士尖聲叫起來,意識到會惹人注目立刻又壓低了聲音。「少廢話,跟我走,否則別怪我對你的肚子不客氣!」

「你瘋了嗎?」薛小顰不得不被她拉著走,那把刀就抵在她腰側,只要她稍有不安分,就會立刻刺穿她。「不管怎麼說,我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你的孫女或是孫子。」

聞言,趙女士蒼涼的笑了兩聲:「是嗎?可惜我不稀罕。」

「你要帶我去哪兒?」

趙女士一路帶著薛小顰到了停車場,勒令薛小顰進車,然後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她並不怕薛小顰會做出什麼來,一個母親會如何愛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她很清楚。就算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薛小顰也不會反抗或是做別的什麼,而是乖乖坐在車裡動也不動。

「你要帶我去哪兒?」薛小顰又問了一遍。

「很快你就知道了。」趙女士從後視鏡裡看了薛小顰一眼,眼神充滿怨恨和不甘,她的車開得很快,薛小顰不得不仔細護住肚子,免得小豆丁遭到撞擊。

兩個小時後,車停了,薛小顰在趙女士的威逼下下了車,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處墓地,她不解地看了趙女士一眼,不明白對方在搞什麼鬼。

可是當趙女士站住腳步的時候,薛小顰明白了。她有些錯愕:「徐帆……去世了?」

「是啊。」趙女士蹲下去,溫柔地撫摸著墓碑上徐帆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笑得美麗而陽光,但趙女士的眼神卻從溫柔瞬間變成了怨毒。「而這一切都是霍梁的錯!」

薛小顰一眼就看出趙女士現在是在遷怒。雖然霍梁本意並非如此,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霍梁都已經仁至義盡了。配型失敗,這能怪得上霍梁嗎?「就算霍梁願意捐腎,徐帆也是不能用的,你不要無理取鬧好嗎?」

「我無理取鬧?!」趙女士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那樣笑起來。「你知道嗎?霍梁就是個災星!我的一生都是被他毀了的!從他出生開始,他的父親就變了,酗酒、賭博、家暴——以前他不是這樣的!我忍了五年這樣的生活,我好不容易重新開始了,可是我的女兒得了尿毒症!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救她!可是我救不了她!這一切都是因為霍梁!因為霍梁活著,小帆才會死!」

她經受不住女兒去世的打擊,便將一切罪過都歸咎於霍梁。從她悲慘的第一次婚姻到女兒的去世,都是因為霍梁。

薛小顰很想開嘲諷,可是想到自己的肚子,還是忍著沒說話。

趙女士突然掏出手機,問她:「霍梁的號碼。」

薛小顰猶豫了幾秒鍾,報了一串數字。很快那頭電話就接了起來,趙女士陰森森地道:「想要你老婆孩子活命,就到xx公墓來,我在這裡等你。」

薛小顰立刻警覺起來:「你要霍梁過來做什麼?徐帆已經去世了,你就不能讓她安心長眠嗎?!」

「安心?!」趙女士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呵呵直笑,然後立刻變了臉色。「我要小帆親眼看著我為她討個公道,讓她知道,害死她的人是怎麼遭到報應的!」

簡直就是腦子有病!薛小顰冷聲道:「容我提醒你,你的腎和徐帆是匹配的,霍梁卻不匹配,你真要恨,難道不該恨你自己嗎?恨你明明能救你的女兒,卻因為自身原因不能救?霍梁是根本救不了,但你卻是有可能,然而因為你自己毀了!」

啪的一聲!趙女士渾身顫抖,上前給了薛小顰一記響亮的耳光。她這一巴掌用足了盡,薛小顰只覺得左臉發麻,口中立刻有了鐵銹味,很明顯嘴角被打破了。她嘶的倒抽了口氣,問趙女士:「被說中了就惱羞成怒,更是證明了害死徐帆的人就是你。」

她吃准了在霍梁到來之前趙女士不會將她怎麼樣,於是說話也就肆無忌憚起來,恰好處於能將趙女士燎的火冒三丈,卻又剛好碰觸底線。

從趙女士打電話給霍梁,到霍梁出現,期間甚至沒有用到兩個小時。嚴格算起來的話,從薛小顰失蹤到現在也有四個多小時了,但霍梁出現的速度實在是快得令人驚奇。

更令人驚奇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把徐先生也給帶來了。

比起趙女士把薛小顰拽在手裡的動作,霍梁就顯得隨意許多,徐先生被五花大綁丟在了地面上,薛小顰看得真切,霍梁手裡拿了把手術刀,此刻正陰冷地盯著趙女士。

她從沒見過這樣可怕的霍梁,就好像他是從地獄裡爬出的魔鬼一般,沒有絲毫感情或是憐惜,有的只是殘酷的嗜殺和冰冷。

「老公?!」趙女士吃驚不已,徐先生在地上毛毛蟲般扭了兩下很快就不動了,原因無他——霍梁抬起一只腳踩住了他的脖子。

趙女士立刻將刀子比在薛小顰肚子前面威脅道:「把我老公解開!然後讓他過來!否則別怪我對你老婆和你老婆肚子裡的孩子不客氣!」

「是嗎?」霍梁罕見的彎了下眉眼,做出類似笑的表情,但他眼底沒有絲毫笑意。「你打算怎麼個不客氣法呢?」

趙女士莫名被霍梁身上的陰鷙震懾到,挾持著薛小顰往後退了兩步,只重復道:「放開他!否則、否則我就戳穿你老婆的肚子!」

「好哇。」霍梁很贊同的點了下頭。「我並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即使戳穿她的肚子,我一樣可以把她救回來,而他……」霍梁彎下腰,手術刀就像是玩具一般在他指縫間轉動,誰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徐先生便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原來是兩只手掌被釘在了地上。

霍梁慢條斯理地拔起手術刀,嫌棄地在徐先生身上擦了擦。見趙女士害怕了,不怎麼誠心地安慰道:「如果小顰少了半根頭髮,我會將你丈夫和繼子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剁的乾乾淨淨。至於地底下躺著的那位——」他厭惡地看了一眼墓碑。「我會把她的屍體拉出來餵狗。」

「你、你敢——」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還是不敢。」霍梁一步一步朝趙女士走過去,趙女士嚇得連連後退,薛小顰也被迫和她一起往後退。

「我!我會殺了你老婆!」趙女士色厲內荏地吼叫,試圖停止霍梁的腳步。

「誰也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奪走。」霍梁猛地抬起眼,趁著趙女士被嚇得渾身僵硬的時候,薛小顰狠狠一腳踩在她腳上,兩手抓住趙女士握著刀的那只手,用力一掰——趙女士慘叫一聲,她立刻大步往前撲進霍梁的懷抱,心驚肉跳地說:「我操,又被綁架一次。」

她是不是該辦個年費綁架卡?

霍梁抱了她一下,又吻了吻她的唇瓣,將她鬆開。薛小顰一頭霧水:「……霍梁?」

他卻一步一步走向趙女士。趙女士被嚇得摔倒在地,刀子也不知丟到哪裡去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霍梁,這個從她肚子裡出生的孩子。她甚至恐懼地隨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去扔霍梁,一邊扔一邊大叫:「你這個怪物!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殺了你!殺了你!去死吧!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啊!!!」

「怪物?」霍梁停住腳步,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破天荒地對趙女士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很喜歡,很適合我。」

趙女士瘋狂掙扎著,但架不住霍梁將她雙手抓住。

他手上戴著平時手術用的醫用手套,鋒利的手術刀抵在趙女士的指頭上,「是用這雙手把她從我身邊帶走的嗎?」

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只聽到趙女士因為劇痛發出的哭叫,一片又一片的指甲被挑掉,露出裡頭鮮紅的肉來。

「你在這麼做的時候,應該想到我會怎樣報復你。」霍梁不為所動,他面無表情,其實卻是憤怒到了極點,這是他這輩子做的第一件傷害別人的事,然而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仍然沒有停息。「我會讓你一無所有。甚至為了平息我的怒火,你的丈夫和繼子這輩子也別想再有好日子過。我要你記住。」他聲音極輕極柔。「這一切都是你帶給他們的。你和你的女兒讓徐家一貧如洗,你們母女才是貨真價實的災星。」

薛小顰完全嚇傻了,直到霍梁挑完趙女士一只手的指甲她才如夢初醒,大叫道:「霍梁!」

霍梁被她這麼一叫,似乎才想起薛小顰還在現場,他有些呆滯地看向手中的刀,看向趙女士慘白的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