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清晨的陽光透著窗櫳照進屋裡,細碎的金色灰塵飛舞在半空中。

柏君溯和白若相互依偎著床上,一垂首,一仰面,四目相對。

「你,怎麼會這麼想?」半晌,柏君溯輕輕的勾起唇角,語氣溫和閒聊般的問。

「為什麼這麼想?這麼想不是很正常嘛。」白若一挑眉反問道:「從京城出來的皇子只有你和太子,剩下的不都是官員嗎?對當今來說,官員是辦事的,是下人,你們是兒子,是主子。一群下人和兩個主子出門,能領功的不就是兩個主子嗎?太子把你擠出來,明顯就是要吃獨食,那怎麼行?都是兒子,他吃肉行,誰讓他是太子呢,可肉吃完也該把湯剩下啊,全包圓了算怎麼回事!」

「這也腆臉叫哥哥,太不講究了!」白若不屑的撇撇嘴,太子這是二把手當太久憋壞腦子了,臉都不要了就為在百姓面前刷存在感。

刷,怎麼刷都不會有用的!她惡毒的啐了一口:太子,你就得瑟吧,在蹦噠一會兒,不用別人,昌德帝就會把我幹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柏君溯忍不住捂臉大笑起來,而且越笑越過份,胸膛直顫,腰都彎下去,還把偎在他懷裡的白若直接震到床下去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啊!」一屁股坐在腳塌上,白若蹲的尾巴骨生疼,忍不住破口大罵。

「沒,沒,白姑娘所言極是,我佩服不已。」柏君溯連忙伸手把她拉上來,攬進懷裡,嘴角還止不住的往上翹。這樣的心思,他從來只敢在腦中想,口中半點也不敢露。到沒想過,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聽在自己耳裡,竟是如此的舒暢。

而且,柏君溯對著柳眉倒豎的白若的臉頰狠狠親了一口,這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竟然連想法都一樣,他倆真是天生一對,心意相通,怪不得會一見鍾情。

「別鬧,剛睡醒還沒梳洗呢!」白若一把糊開他的臉,捂著被親的地方下了塌,撿起昨晚『胡鬧』時扔在腳塌邊的寢衣,先胡亂自己穿上,又『扒』出一件他的,揮手扔過去:「先穿上,我讓人進來收拾。」

柏君溯非常聰明的領會了白若言中未盡之意,從善如流地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翠環進來,翠釵去廚房,栗子找人領熱水。」白若從窗口探出頭,對院中喊了一聲。

「唉。」翠釵和翠環從側室出來應聲。兩人中間還裹挾著臉上一對熊貓眼,渾身散發『要死了』氣息的栗九霄。

放開我!栗九霄欲哭無淚,連求救聲兒都喊不出來了,昨兒被白大人忽悠走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跑回來時,正正撞見這倆女霸王。不讓進屋伺候主子!想反抗還被鎮壓了!桌布堵嘴,那麼粗的麻繩捆地他四馬倒穿蹄,扔在牆角一宿,手腳都麻啦!

還去領熱水,他現在連站直了都得靠著這倆女霸王呢。

主子,我溫潤如玉,冰清玉潔,仿若謫仙的主子!奴才對不起您!沒護住您的清白啊!栗九霄伸直脖子對著正屋的窗口,哭的痛不欲生。

這人什麼毛病?看著渾身上下散發著實質性絕望怨氣的栗九霄,翠釵翠環對視一眼,打了個眉眼官司,然後暗自點頭。

翠環撒手進屋收拾,翠釵則拎起無力反抗栗九霄,揚長而去。

屋裡兩個也沒用人服侍,自己洗完澡換了衣裳,快速有效的擼過早膳,然後坐在塌上休息養生,本著互相熟悉,互相瞭解的基本原則,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一定要出發的,你要有什麼事沒交代好,就快些辦了,免得到時候著急。」柏君溯按照自己的習慣,婉轉的表達了,會把白若一起帶走的意思。

「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跟父母交代一聲就行了!」白若點點頭,想起什麼似的交代一聲:「對了,我大伯的事兒,你別忘了。」

「啊!」柏君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哦,我知道的,不會忘了。」這麼坦率的要官兒啊,還真有點不習慣,不過美人依靠的感覺也不錯。

「別讓他好過啊,死死把他壓在寧台縣,讓他一輩子七品不挪窩。」白若握拳擦掌,兩眼放光。

「……」柏君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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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瞭解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把各自的姓名啊,年齡啊,愛好啊之類之類的基本交代清楚,柏君溯就帶著栗九霄出了門。

剩下了白若,悠閒的用完飯後水果之後,才讓翠釵把白大伯叫來。

「大伯啊,如果我的事兒已經木已成舟,沒的後悔了!你也該安心,把我爹娘放出來了吧。」跟白大伯說話,白若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含蓄,「五殿下說了,他馬上就要出發回安洲府,也答應了要把我帶走,這走之前,怎麼也得讓我爹娘見見我吧!要不,你也沒法跟他們交代啊。」她意有所指的點了點白大伯的眼角和臉頰。

忙了一天依然沒有找到閨女的白大伯眼角的烏青越發明顯,臉頰上三道血痕猙獰無比,再配上陰沉的眉眼,鐵青的臉色,打眼一看跟厲鬼似的,往大街中間一站,絕對能止小兒哭鬧。

「殿下說要把你帶走?」聽了白若的話,本來狀態很萎靡的白大伯一下就精神起來了,臉色激動的通紅,眼睛都放光了。

「是啊,他說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白若也不隱瞞。

「這麼快啊,本以為還能在呆幾天呢!既然要走,就要好好準備了。」白大伯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柏君溯到寧台縣的時候,只帶兩個貼身的太監,剩下的就是安洲府到寧台縣這一路沿途上驛站中的兩隊三十人巡檢,這些人在柏君溯到寧台安置好之後就被打發回去了。現在柏君溯要走,白大伯當然不會讓人家一個皇子這麼帶著倆弱不驚風地太監幹著回去,肯定要準備人馬銀兩,把人伺候地妥妥的,舒服的走。

送車,送馬,送銀,送糧,還送美人,把人從裡到外都伺候妥當了,皇子殿下肯定記他的好,日後平步青雲不在話下,美好的未來讓白大伯笑地兩眼都眯起來了。

「你準備怎麼巴結跟我沒關係,趕緊的把我爹娘放出來。」白若翻了個白眼,『啪』的一聲拍的桌案直顫兒。

一聲巨響嚇的沒心理準備的白大伯臉部抽搐,使勁一咧嘴。

嗷!臉頰上剛結疤的三道爪痕全撕裂開了,白大伯疼的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