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這確實不是挑拔,而是明晃晃的挑釁!

許側妃抬起手,輕輕的摀住了翹起的嘴角,忍不住興災樂禍。

講真的,她也很討厭秦庶妃,這不只是因為秦庶妃份位明明在她之下,卻仗著先進府硬生生的管她叫妹妹……而是,有好幾次,她都看見這位在暗處,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用怨毒凶狠的眼神盯著長寧,裡面充滿了惡意,似乎恨不得長寧不存在一樣。

雖然她自信憑自己的手段,能護住長寧平安長大,但是……在籬笆裡亂吠的狗,就算衝不出來咬人……也很討厭是吧!

「你到是巧嘴八哥兒似的會說話。」秦庶妃被白若輕視的眼神氣的氣血上湧,她站起身,氣勢洶洶的衝到白若身前,面色脹紅的大聲斥著:「可你一個後來的,如此的態度未免太過不敬,我們這些人都是先你進府,份位也都在你之上,頭一次見面,你不請安,不見禮,實在是太張狂了,莫不是仗著有爺的寵愛,就不把我們這些人瞧在眼裡了?」

秦庶妃很生氣,她這輩子最恨別人看不起她,宋氏背景太硬她沒辦法,一個新來的土鱉狐媚子也敢這樣張狂,真是……

不過,生氣歸生氣,秦庶妃依然沒失去理智,就算是扣人大帽子,也要帶上別人給自己壯膽。

畢竟,白若是真的很得柏君溯的寵,聽說昨天她都睡進書房了……

那可是府裡女人從來沒進入過的領地,就連從小就貼身伺候柏君溯的秦庶妃都沒進去過。

額,這就是秦庶妃憋著找白若茬兒的根本原因——羨慕妒嫉恨,五個字就解釋的明明白白。

「秦姐姐這話說的,真是……」白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一聲:「姐姐讓我給您見禮,這不成問題,自是我這新人該做的,可是……姐姐是不是忘了,這是主母的正院,妹妹我初來乍到,頭一次進正院,就是為了給主母請安。在這院子裡,除了主母之外,妹妹可不敢給旁人問禮。」

剛才說話的時候,秦庶妃已經憤怒的衝到了白若跟前,此時正站在她椅子前頭。秦庶妃是北方人,生的身材高大,骨滿肉豐,白若又窩兒在椅子裡,自然矮了半截。此時,秦庶妃被白若幾句話噎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齒,一臉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猙獰表情,存在感十足。

「你強詞奪理。」她硬生生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字,通身怒火高漲,握拳挺胸,整個人像噴湧的火山一樣籠罩著白若。

似乎感覺坐著氣勢被壓制了,白若乾脆起身,跟秦庶妃站了個臉兒對臉兒,彼此之間也就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看起來特別親密。但她們兩個的狀態……一個面色鐵青,一個笑靨如花,這對比,簡直鮮明的讓人不忍直視。

到底是北方人,秦庶妃在身高方面還是佔了優勢的,白若不得已的仰起頭,輕輕佻起嘴角,「姐姐這話說的我不敢認,強詞奪理什麼的,我這麼聽話的人可是從來沒幹過。但,誰讓你是『姐姐』呢?先我進府的,總該尊敬些,你既然都提了想讓我見禮,那不如挑個合適的時間,妹妹自然會前往姐姐的西側院,好生給姐姐『請個安』。」

「哦,對了!」無視秦庶妃鐵青的臉色,她似是想起了什麼般的補充道:「姐姐說我太過張狂,這話我不能認,我自認還是挺懂規矩的。姐姐剛才那般無理的衝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可是規規矩矩的站起身,恭敬的『回答』您了!」她『謙卑』的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春光明媚,「我是最規矩不過的人了,最起碼,我沒在主母面前,讓人家含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行禮問安。」

含姑娘就是含煙,她是侍妾,見到白若這個娘子,按理確實是應該問安的。

「你,你……」秦庶妃被白若連珠炮似的話頂的胸口劇烈起伏,太陽穴的青筋一鼓一鼓的,想插話都插不進去。而旁邊的圍觀人群們,除了連娘子之外,都表示看的特別歡脫,只有許側許,微微的蹙了蹙眉,因為白若剛才那番話,多多少少也捎上了她。

不過,反正她不是主要目標,不過是無辜被掃了一下而已,這點傷害,不足以抵擋觀看平時嚴肅的張嘴『資歷』,閉口『規矩』的秦庶妃變拔火灌的樂趣,許側妃只在心裡略略不舒服了一下,就再次眉開眼笑看熱鬧了!

實在是,秦庶妃這人確實很討人嫌,平時仗著自己進府最早,親自迎過宋氏進門,就根本不把許側妃放在眼裡,哼,憑什麼啊?明明側妃的份位在庶妃之上的。

「姐姐怎麼不說話了?還有什麼教誨嗎?妹妹還在這兒等著洗耳恭聽呢!」白若不知死的接著挑釁,她側目,看著秦庶妃被氣的似乎站都站不穩了,身子直打晃兒……眼中不由的閃過一抹惡劣的怨毒之意。

秦庶妃不是愛挑她的刺嗎?不是想罰她跪嗎?以為單純的被頂被噎被嘲諷就能抹平她的怒意?呵呵,想的到美……

如今她剛剛入府,不好做的太過,但是……總得讓你先嘗點苦頭,還些利息!

白若緊緊抿了抿唇,眼光一掃,波光流轉的瞄向進門後就站到角落的翠環,微微示意……

翠環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抬起手,袖口兒輕輕一晃,一塊兒大概只有黃豆粒大小的石子兒斜著飛了出去……

正正撞在怒火高漲,張牙舞爪著跟白若『理論』的秦庶妃的腿窩兒上。

似乎是打中軟筋,秦庶妃並沒感覺到疼,只是莫名的小腿一軟,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唉啊……」她揮舞著手臂,失去平衡的驚恐大叫著。可在別人看來,她卻是被氣的沒站穩,不小心跌倒了,又或者是,說不過人家就準備伸手去推……

「蒼天啊!」白若似是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往旁邊躲去,嘴裡還叫嚷著:「姐姐這是幹什麼?如果妹妹說的不對,您教訓就是了,何必這般做態?」言下之意,自然是秦庶妃是故意推她。

眾人聽了白若的話,想了想,竟然都暗自點了點頭,贊同了。

按秦庶妃脾氣性格和一慣的行事做風,她撞向白若是『不小心跌倒』這個選向,真是怎麼說怎麼讓人不敢相信,反倒是,她想推白若一個跟頭,讓白若給她墊背這個感覺比較真實。

要知道,按剛才那站位,白若身後有茶几,椅子,兩碟果乾,一盤點心,茶壺一個,茶杯n多,如果白若被秦庶妃壓倒,按在這些東西上……

百分之百摔的很慘,倒霉點被碎瓷片毀了容也不是不可能的。

屋裡眾人們沒想到本來脾氣挺鯁直,無論幹什麼都『當面鑼,對面鼓』的秦庶妃,竟然還能耍出這樣狠辣的小手段,不免暗中警惕,但……

秦庶妃表示她很冤枉啊,她就算在生氣也沒想過兩敗俱傷的方法。瞪大一雙眼睛,她拚命揮舞著雙臂以求保持平衡,卻徒勞無功的向前倒去,那高大的身材,如同壓頂的泰山一般向白若『砸』去……

「唉喲,小心,小心。」

「秦姐姐……」

「趕緊閃開!」

屋裡的人全都站起身,吵吵雜雜的嚷嚷著,可語氣中滿滿都是掩不住的興災樂禍。

「小姐當心。」關鍵時刻,最頂用的依然還是翠釵,自進屋以後,她一直就緊跟在白若身側,剛才嘴炮的時候,她礙於身份問題,不能插嘴幫忙,但如今的『武力衝突』,可就是她的強項了。

牢牢記住來時小姐的吩咐,翠釵一把拉過白若,動作敏捷,但卻很輕柔的將她護到身後,並且,在眾人的眼光都緊盯著秦庶妃的時候,貌似『不經意』的,用腿輕輕『碰』了一下茶几。

紫檀木的茶几,漆著油亮的黑漆,實木實心,少說三十多斤……

說時遲,那時快,白若被翠釵護著,及時閃開了身影,而早就失去平衡的秦庶妃——自然就很悲慘的『砸』到了椅子上。

『匡啷』『嘩啦』兩聲巨響,秦庶妃那高大的身形狠狠『砸』在椅子上,椅子被她帶倒,兩個椅子腿正正的戳在她的小腹上,而橫倒的椅子面也狠狠硌著她的胸口。

似乎是太疼了,秦庶妃臉色一瞬間慘白,喉中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拚命揮舞著雙臂,結果,更倒霉的事發生了,她瘋狂擺的手臂打到了茶几,三十來斤的茶几,合著幾上的茶杯,茶壺,點心,盤子,乾果,茶水……通通砸在她身上。

果盤點心茶水潑了一下巴,而茶几則壓在了大腿上,雕著花的寬面,最是棱角分明的那個部位,正好撞在了她的膝蓋上。

「啊,來,救,救……」秦庶妃疼的雙眼凸出,眼白充血,眼角瞪裂,瞳孔都快擴散了,「啊,啊,卡……」她顫抖著嘴唇,像死魚一樣喘息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

「卡……」從喉中發出最後一聲呻,吟,秦庶妃猛然閉上了眼,終於昏死過去。

「我的天啊,這怎麼話兒說的?好端端的怎麼摔成這樣?」一慣自許名門出身,萬事不驚,八風不動,泰山崩與前都面不改色的宋氏猛的站起身,指著用怪異的姿勢『掛』在椅子上的秦庶妃,下巴都快驚掉了。

「秦姐姐,秦姐姐……」連娘子一步沖上去,圍著秦庶妃團團亂轉,伸手似乎想扶她,可看她『掛』成那個形狀又不敢隨便亂動,急的淚都掉下來,只會哭著喊:「秦姐姐,你怎麼樣?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見『秦姐姐』似乎受創頗重,怎麼叫都叫不醒,連娘子猛然轉過頭,沖『怯生生』站在一旁的白若開了炮:「白娘子,你這是怎麼回事?秦姐姐脾氣雖然急,但卻沒壞心,她不過是不小心跌倒了而已,你怎麼不扶她一把,你看你把她……」她的語速極快,聲音中帶著哭腔,好像是太著急了,又好像有點想往白若身上按罪名的意思。

「我,我沒有,是秦姐姐想要推我,我躲開了她才會摔的……我是靠著婢女才躲開的,怎麼可能……」像是被秦庶妃的『慘狀』嚇壞了,從進屋開始就挺張揚白若也掉了淚,她伸手指著秦庶妃,似乎是想解釋,可大概是嚇壞了,嘴唇一直在顫抖,語氣也斷斷續續的連不成句。

連急帶嚇,又被指責還解釋不清,白若站在連娘子旁邊,捂著嘴抽泣了兩聲,然後,兩眼一翻,也昏倒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翠釵,翠環猛然撲過來,接住白若,把她圍在兩人中間。

好端端的請個安而已,結果一下昏倒了兩位,屋裡剩餘的人都面面相覷,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

「來人啊!」到底還是宋氏家大業大,見多識廣,最快反應過來,猛的一拍桌子,她大喊:「快,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