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最近,柏君溯是很忙的。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門上朝,等天黑透了才下朝回府。

從白若用膳的節奏就能看出來——天黑了,白若都吃差不多了,而柏君溯才匆匆趕回來。

不過,忙碌——尤其是事業上的忙碌,對於柏君溯這種成親就一直閒著,而且一閒就閒十年的皇家子弟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壞事。

事實上,柏君溯很滿足於這種忙碌,他現在任職於戶部,每天看著戶部官員被他命令的團團亂轉,請示他批令復旨,柏君溯都會產生一種異樣的快,感,這種痛快,完全不同與平日,算計這個,陰謀那個……或者傳點流言,說點小話兒什麼的。

那是區別於後宅,陰謀,詭異之流的,另一種光明正大的東西。

但——有光明正大了,不代表柏君溯就放棄了如影隨行他二十多年的另一面。聽見白若用那麼輕易隨意地語氣說,『連娘子死了!』柏君溯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別誤會,他不是急的,也不是氣的。而是……

興奮的!

「死了?怎麼死的?」柏君溯扶著白若,臉上浮現出一抹奇異地笑,那神色語氣,別提多詭異了。

「哦,應該是毒死的吧。」白若走的累了,就靠向貴妃塌,喘著氣把今天在正堂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當然重點說了宋氏的態度,和她對這件事幕後之人(秦庶妃)的狐疑,直到全說完了,她才補充了一句,「翠環是從小學醫的,她說那藥並不是立刻見效的,一般的人,要像我只在正院裡喝幾口,那個藥效和藥量,說不定翻天早上才會死。」

「連萬春之所以死的這麼塊,大概是我給她灌的太多了,整整一壺呢,一般人喝茶都沒一壺一壺喝的。」白若坐在貴妃塌上,用手按著腰,撇嘴道:「當然,她死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動作太快,手勁太猛,灌破她喉嚨了關係。」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

講真的,連娘子是怎麼死的那麼利落的,白若還真不知道。正院那壺茶裡的□□……回來時翠環跟她說,根本就沒見血封喉的效果,就算喝的在多,連娘子死的那麼痛快也挺奇怪的。

後來按摩的時候,白若跟翠釵閒聊時,她按以往的『豐富經驗』跟白若說,連娘子死的那麼快,也有可能是因為在灌茶的時候,白若用茶壺那長長的銀壺柄捅破了她的喉嚨。

畢竟,她那時候動作很凶殘,情緒過激用力過猛,真錯手把人捅死了……

也不奇怪。

不過,這話她當然不會跟宋氏等人說,連娘子死的時候吐了黑血,後來大夫也診過,確實中了毒,那她就是自作自受被毒死的,白若才不會自找麻煩跟人說,連娘子也有可能是她捅死的呢。

但,不能宋氏她們說,卻不代表不能跟柏君溯說,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不能跟宋氏她們說,是因為會很麻煩。而對柏君溯說,則是分享快樂的一種方式。

就像小朋友,有什麼得意的事兒,或者是得到了什麼好玩具,都會在第一時間跟朋友顯擺顯擺。

白若,無疑就是那個顯擺的人。

雖然她顯擺的內容有點駭人聽聞,一般正常人都受不了,但,她顯擺的對象,我們的五皇子柏君溯,很明顯的,壓根就不是個『一般人的正常人』,而是一個正正經經,貌似好人的『變,態』啊!

「死了?竟然這麼容易就死了?」柏君溯地聲音怪異,雙眼閃爍著精光,那白皙英俊的仙人臉都因為興奮染成紅色了,「這真,真是,太,太……」讓人激動了啊!

柏君溯搓著手,兩眼直放光,要不是怕露出本來面目嚇到脆弱的孕婦(白若:說的就是我,但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他現在恐怕都激動的熱淚盈眶了。

話說,連續不休整的忙碌,雖然給他事業上帶來了滿足感,但無可否認的是,那也真的很累啊,每天忙成狗很疲憊啊,回來之後眼睛都睜不開了,xx都有心無力了啊。

他需要一點精神上的刺激,來讓他保持旺盛的精力。

連娘子的花式死法,對如今在外面被迫『裝的像個人似』的柏君溯,就是一個非常強烈的刺激。

刺激得他滿臉放紅光,精神百倍的好像整個人要飛昇一樣。

「可不是死了嗎?屍體還在柴房裡挺著呢!」白若斜眼兒飛了柏君溯一下,臉上的表情似憐似笑,如果是一般人,見柏君溯對陪伴自己這麼久的女人如此無情,甚至還因為她的死這麼興奮,說不定會物傷其類,覺得心寒,但白若前世陪伴柏君溯那麼久,對他的心理花樣變,態程度,早就無動於衷了。

前世被嚇退一次,最後死無葬身之地已經夠可以的,今生要是還接受不了,白若就根本不可能千方百計的進五皇子府了。

呵呵,心理變,態算什麼?她可是殺,人,狂,魔,也算不上正常,一個心理有毛病,一個腦子有問題,天生一對,地設一雙,簡直不能更搭配。

白若『呵呵』的笑著,伸出手摸向柏君溯的面頰,滿臉嫵媚,眼波流轉,「我的五爺,這事兒您打算怎麼辦啊?連娘子死了歸死了,但咱們那位主母夫人像是不打算就此完結呢?她火大著呢,不把誰點著了,燒成灰,怕是不能解氣。」

宋氏的火氣那麼大,全是白若在旁竄當的,但如今在柏君溯面前,白若一點都沒不好意思,毫不猶豫的把事情不能結束的原因,都推給了宋氏。

話說,這種事到底是誰做,大夥都是心知肚明,但有些事,能做出來,卻不能說出來。

柏君溯目前好不容易能登上朝堂,發展點自己的事業,正是最重要,成就感最強,但,也是最難的時候。

連滾帶爬的,剛剛打開點局面,立了點威望,兄弟們也放下原本的輕視,終於開始正式關注,並警戒或想著要不要下手對付他的時候……

現在的柏君溯,是絕對不能犯任何一點錯誤的。否則,這半年多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不止是前朝,就連後宮後宅也最好風平浪靜,大夥一家親的。

連娘子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想一床錦被蓋了,含糊過去,那隻說連娘子是得病死了的就成了。只要處理的小心點,後院死個女人,也引不起什麼大風浪,但如果不想輕易放過了……

挖秦庶妃,這到算了……但如果引起李妃的不滿……

李妃,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多年來跟簡婕妤撕x撕熱火朝天,在面對除了昌德帝之外的人時,脾氣絕對不算好,在柏君溯這麼重要的時候,萬一她發了瘋,非要揪著這事兒不放,咬死柏君溯怎麼辦?

那瘋女人可不會管柏君溯是不是她親兒子,情況艱不艱難,是不是有人時刻盯著他!

只要她不滿了,不說別的,往昌德帝耳邊遞一句話,甚至,只要明面兒上說一句柏君溯『不孝』,就足以毀了他如今所有的努力了。

「哦?她打算怎麼辦?」果然,聽見宋氏準備不依不饒,柏君溯皺起了眉。

「呵呵,我的五爺啊……」見柏君溯皺起眉,很為難的樣子,白若忽然抿著嘴兒笑了起來,而且笑的花枝亂顫,肚子都一挺一挺的,嚇的柏君溯整個人都不好了。

「瀲灩,你這是幹什麼?小心肚子。」他趕緊衝到塌前扶住白若,額上唰的一下,冷汗都下來了。

「我的五爺,現在不是夫人不肯饒,而是我,我不打算輕饒。」白若笑的風輕雲淡的,一雙大眼兒都眯起來了,但莫名的,卻讓柏君溯感覺到毛骨悚然,「您啊,得知道,我今天只要喝了那杯茶的一口,現在,您哪有心思跟我這湊趣兒啊!」

「我現在的肚子是六個月,孩子應該已經成型了,如果沒有您提醒我,或者我自己不夠謹慎,說不得,今兒我就要一屍兩命啦。」

「您想想,六個月的孩子被□□硬灌出來了,那得是什麼樣兒?」

「她們是要我的命呢,我怎麼會輕易的放過,就算咱們夫人不追究,我也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白若的語氣越來越溫軟,但眼神卻冰冷的彷彿要凍死人,「我的五爺,她們差點都要殺死我了,夫人要追究,您對此,還有什麼不滿嗎?」

柏君溯的心理變,態,只要不變到自己身上,白若毫不在意,就像白若本人,雖然撕x成性,殺人成狂,但卻從來不會把這些本事,使在柏君溯身一樣。

白若可以容忍,柏君溯因為事業原因,對下毒事件輕拿輕放,她本來也沒打算把追究『真相』的名聲安在柏君溯身上……

但,如果宋氏親自出手了,柏君溯還依然阻止的話……

白若眼中泛出一道寒光……

那就別怪她親自出手,好好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變,態可以,但不能變到自己人身上』了!

「呃,瀲灩,這……」柏君溯莫名感覺頭皮一麻,彷彿有一股涼氣,從腳後腿一直竄到後腦勺,一路向上,激的他起了一身的雞皮。

好吧,這是一個『變,態』對危險來臨的本能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