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其實,從白若確診懷孕開始,柏君溯就一直沒離開南院兒,白若的身邊。

整整八個月啊,不管朝堂有多忙,心情多不爽,回來的有多晚,他都不辭風雨,不顧艱難的回到南院兒,就為了跟白若腹中的孩子多多相處。

說真的,柏君溯不是沒有孩子。許側妃懷長寧的時候,他投入的用心絕不如現在的十分之一。

這其中的理由,自然有他那時候見天憋在府裡,變,態程度太過,實在有些扭曲,對自己孩子的認同感沒那麼深刻。

但不可否認,他對白若的喜歡,也絕對超過對許側妃的百倍,甚至千倍。

對孩子娘的喜愛,延續到孩子身上。這對皇室來說,絕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母以子貴,子以母貴,相輔相程,必不可少。

「竟然生了?」柏君溯站在院裡,目光呆怔的看向南院兒方向,耳邊聽著隱隱約約的孩子啼哭,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怎麼這麼快?頭胎不是應該生個半天,一天的嗎?」

他可是足足守了八個月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寸步不離!但眼前呢?就因為一泡x的關係,他就錯過了孩子出生的最重要時刻?

起個大早,趕個晚集,這難道不是他目前的真實寫照!

柏君溯面無表情的站在院中,背影看起來竟有些淒涼。

「主,主子爺,我們主子生了,您,您不去看看嗎?」寶珠在旁邊緩了一會兒,終於又鼓起勇氣怯怯的上前搭話。

勾搭還未成功,她怎麼能不再努力?

剛才主子爺那種彷彿要吃人的樣子,絕對是因為太擔心白主子,怕她生孩子出問題才會如此。是錯覺,呃,寶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開始泛紫的手腕……

大概不是錯覺,但,那只是偶然,絕對是偶爾,主子爺就是因為太擔心白主子了,才會忽然失控對她這般粗魯。

平素主子爺是多麼溫柔可親,體貼入微的人啊,會這般粗暴絕對只是偶爾。哦,不,應該這樣說,這樣的粗暴才能體現出主子爺對白主子的擔憂關切,如果她這次能巴上主子爺,日後主子爺也會這麼對她的!

寶珠如此堅信著。

「主子爺,我們主子剛生產完,想必已然累極了,您不如隨奴婢到東廂房去歇歇,等主子醒了,沒事兒了,您在……」寶珠含羞帶怯的看著柏君溯,目光中充滿期待。

「你……」終於,柏君溯從『錯過愛人生產和孩子出生時刻』的懊惱中清醒過來,剛才掉落的智商也回歸了。

他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寶珠,只把寶珠看的臉頰泛紅,羞怯不已,整個人泛著一種就要成功了的喜悅。

「主子爺,您隨奴婢來吧。」柏君溯的笑容給了寶珠錯誤的印象,她竟然伸出纖纖十指,來拉柏君溯的衣袖。

「隨你去做甚?」柏君溯突然把臉一位,整個人瞬間從溫柔謫仙掉成了陰森惡鬼,「去死嗎?你還是自己去吧!」

他驟然伸手,猛的掐住寶珠的脖子,隨後伸出大長腿,一腳踹在她肚子上,將她橫著踢出去三米多遠。

『呯』一聲巨響,寶珠發出一聲尖銳痛苦的『啊啊啊啊!』慘叫之後,就昏死了過去。

柏君溯可是身強力壯,武藝還算高強的大男人,下狠力量踢寶珠這麼一個小姑娘……呵呵,沒直接把她踢死就不錯了。

「磨磨蹭蹭的東西,若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就回瀲灩身邊了,根本不會錯過孩子出生。」柏君溯掀起袍角,根本沒在再理會寶珠,只一邊往南院兒飛奔,一邊喃喃的低語。

遷怒,對一個心理不怎麼正常的變,態來說,絕對是很正常的事。

柏君溯身高腿長,不過眨間功夫就回到了南院兒。

進了南院門,迎面,他一眼就撞見了錢四萊,一把抓過錢四萊,他腳不停歇的急聲吩咐道:「外院裡有個昏在地上的丫鬟,好像是南院兒,你白主子身邊伺候的,她衝撞了我,被我踢了一腳。你直接去處理了,莫要驚擾了你白主子。」

語罷,他一陣風兒似的旋進了西廂房。

柏君溯根本沒有發現,他剛才的行為,早就破壞了他平素建立起的形象。甚至,已經突破了他行事準則。

如果按他一慣的作風,不管寶珠是不是勾引了他,他都不會親自出手。畢竟,他早就習慣了暗搓搓躲在後頭,看著別人賣力。

把這事兒捅給白若,或者七扭八拐的把寶珠調出南院兒,慢慢調理,這才是他平素的作風。

但剛才,他卻根本沒想那麼多,直接就一腳踢了過去,甚至還沒有任何掩飾的吩咐了錢四萊『處理』了寶珠……

這違背了他的行事準則,卻也說明了白若在他心裡的地位。

「唉,是,主子爺,奴才遵命,您,您……」還有什麼吩咐?錢四萊點頭哈腰的跪地領命,可還沒等抬頭說完話呢,他家的主子爺就沒影兒了。

「到底是白主子,絕對是這個……」錢四萊看著主子爺消失在西廂房,不由佩服萬分的挑了一下大拇指。

隨後,他起身,趾高氣昂的吩咐著,「來,小石頭,跟著你錢哥哥到前頭看看,那個不要臉的小蹄子怎麼樣了?」

哼,敢勾.引主子爺,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那賤,蹄子做了什麼,竟然把那麼好說話兒的主子爺都給惹的親自踢了人!

錢四萊滿面不屑的搖著頭,抓著小石頭走了。

不得不說,柏君溯的形像工程做的還是相當成功的,哪怕他都把人踢吐血了。可錢四萊依然覺得他很溫和……

真是沒處說理去。

寶珠哭暈在淨房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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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房,產婆子處理了髒污血水,又幫著剛出生的孩子淨了身,這才將用紅色襁褓將小小的嬰孩兒抱到白若塌邊。

「白主子,您生了個男孩兒,七斤六兩,壯實著呢。」產婆子討巧著上前恭喜。

「賞她。」白若滿頭大汗的靠在塌前,臉上雖有些倦容,但精神卻極為興奮,「來,把孩子給我。」

她的孩子啊,七斤六兩,粉健康粉健康的……

翠釵早在白若生產的時候就嚇昏過去了((:3」∠)_)。如今,白若身邊只有翠環一個,聽她的吩咐,翠環連忙從懷中掏出兩個重重的荷包,塞到產婆子手裡,笑著道:「多謝兩位媽媽,日後還要請兩位媽媽多多關照了。」

翠環對這倆婆子極為客氣,畢竟,未來一個月裡,她家小姐還得這倆兒產婆子照顧著呢。

畢竟,翠釵那沒用的早就昏了,她雖通藥理,但也沒經過伺候月子這麼高深的事兒……這種活兒,還是得托給經驗豐富的產婆子們。

「不敢當姑娘的謝,我們自然會盡心盡力,照顧主子。」兩產婆子惦了荷茶包的重量,喜的見眉不見眼。

翠環答對著產婆子們的話。白若一概沒聽見,她半靠在塌上,心裡眼裡全是躺她身邊兒的胖小子,其餘的啥都沒有。

「瀲灩,你怎麼樣了?生了什麼?」柏君溯一陣風似的旋進來。

「唉啊,主子爺,產房不吉利,您不能進……」產婆子焦急的想上前攔著,可一見人家都湊到床邊了,也只能咧著嘴喊,「屏風呢,屏風呢?趕緊架起來!」

產婆子到不是存心為難白若,不讓人家父子見面。說起來,她真是真心實意的為白若著想。

要知道,白若剛生完孩子,一身又是血又是汗,頭髮都快打絛了。現在可是八月盛夏,西廂房又不敢開窗子。那熱度,那味道,絕對稱不上美好。

像她們,沒辦法忍忍就忍忍了,主子爺可是一慣的愛乾淨,從來沒沾過髒污的人,這猛一看見平時光鮮亮麗的主子突變的這般狼狽……嘴上未必說,那心裡不定怎麼想。

男人嘛,不就那麼回事……

人家產婆子絕對是忠心熱血,一番的好心好意。

但可惜……

「擋什麼屏風?我還要看孩子呢,聽說是個男孩是不是?瀲灩,快,抱過來我瞧瞧。」柏君溯毫不領情,直接無視了產婆子,一合身撲到床邊。

「嗯,是個男孩兒,七斤多呢,說是健壯的很。」白若連忙回身把孩子抱到柏君溯眼前,炫耀般的說。

她前世平安生出的三個孩子,因懷孕時遭了算計,都不怎麼健康,尤其是小兒子,出生的時候才四斤多,跟個小貓崽子似的,又瘦又弱,連哭聲都細細小小的。

把那孩子養大,白若真是費盡了心血。可最後,她還是沒保護那孩子,讓他被簡繼後害死了。

也因為那孩子的死,讓白若失了神志,跟簡繼後同歸與盡。

現在,看著懷裡白白胖胖的兒子,白若彷彿又看見了那孩子。她相信,她既可以生這個前世早早流掉的無緣孩子,那麼,前世那個在她身邊長了六年的心肝兒,自然也會回到她身邊。

「嘶~~」看著孩子,白若眼角濕潤,瀲灩雙眸是充滿了淚水。

這是重生第一次,她真心的哭泣,不是為了裝模做樣,而只是單純的因為喜悅。

「瀲灩,莫哭了,仔細眼睛。」柏君溯不顧白若一身的汗污,心疼的把她攬進懷裡,補充了八個月的孕婦知識,他自然知道月子裡哭是傷眼睛的。

坐在她身邊,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轉移話題道:「快別哭了,你有心思哭,還不如想想咱們兒子該叫個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