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趕緊上去拉住蘇南:「你怎麼在這裡?」
蘇南受人愚弄氣昏了頭,哪裡還看得見人,苗苗都走到她身邊了,她還沒看見,被拉了一把手差點甩到苗苗臉上,程先生緊緊跟在後面,手掌往苗苗面前一罩,蘇南的指甲刮破他手上的皮,沒有傷到苗苗。
苗苗耳朵通通紅,程先生的手掌心就貼著的她臉,在鼻樑上刮了一下,還低頭看看她,看她沒碰著,這才把手拿開了。
蘇南看見是苗苗,從怒火裡找到一點理智,問的話一模一樣:「你怎麼在這?」
苗苗大概已經明白是什麼事,那個讓蘇南以為會求婚卻又半途退場的男人,偏偏隔了兩個月沒到就結婚了,她拉住蘇南的胳膊,想把她勸到一邊,何必在這種場合給人難堪。
再說難堪的也不一定新郎新娘,蘇南看著很豁得出去,其實她根本受不了,背過人去要哭要傷心,蘇南問她,她也沒騙蘇南:「我來喝陸夢婷的喜酒。」
這間別墅酒店,一天只能承辦一場婚禮,苗苗做過婚禮美食特輯,專門直擊婚宴上的菜色,順道再介紹一下酒店場地,這裡的菜色能打四星,廳雖然不寬闊,但加送一個草坪,儀式是要自己準備,草坪卻是免費的。
馬勒別墅很出名,因為一個小女孩的夢,她父親給她造了這間夢中的城堡,別說想在這裡辦婚禮,就是想要吃下午茶,都要提前預定,要辦喜宴挑好日子起碼要提前一年,就算冬天也要半年。
那個時候現在的新郎倌還在跟蘇南談朋友,兩個人好得不得了,朋友聚會回回都帶著她,蘇南這樣的大美女,帶出去有面子扎台型,連家長都見過了,就差最後一步浪漫求婚,蘇南都已經在等了,可等來的偏偏是分手。
這個男人說,蘇南生得太漂亮,娶回去不放心,蘇南甩手就走,哭一場之後半點沒留戀,把這男人的所有東西打包扔出去,微信電話統統拉黑,沒想到還是在朋友圈裡發現蛛絲螞跡。
男友要結婚,新娘不是我這種狗血劇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要痛哭一場,萎靡三個月到三年不等,可發生在蘇南身上,她不殺光一個回馬槍絕對不會放過你。
可她沒想到截了胡的會是陸夢婷,蘇南當然聽說過陸夢婷鼎鼎大名,苗苗少女時代的情敵,當年在宿舍裡蘇南對她可沒說上過幾句好話。
站在苗苗這一邊,說她是絕世白蓮花,男人一個個都膚淺,不就是看皮相,說了一大堆,沈星懶洋洋翻個身:「你罵自己也太狠了。」
風水輪流轉,沒想到會轉到蘇南頭上,她氣急反笑,看著門口掛的新郎新娘照片,化妝師用了十成力,陸夢婷也比不上自己,沈星好奇八卦過一回,問苗苗,蘇南跟陸夢婷哪個是世俗眼裡的好看。
當然是蘇南更好看,但她美的很有侵略性,一般女孩子都不想跟她當朋友,她往跟前一站,把你襯得黯然失色。
陸夢婷又不一樣,她不是這種漂亮,她的漂亮帶點欺騙性,眉毛鼻子嘴巴都是乖的,黑順長直的頭髮,穿藍色棉布裙子,夾一本書走過窗前,幸福裡哪個小男生不得探頭出來張一張她,只有一雙眼睛不能騙人,裡面燒著火,要不然怎麼會十來歲自己鬧著要出國。
蘇南大冷的天穿著黑色羊絨大衣,露出裡面艷色無邊的紅裙子,手提包裡裝著十來罐噴繪瓶,人家用來噴玻璃窗的,被她用來噴新郎,一人高的立牌結婚照上,在新郎的黑西裝上噴上大大的人渣兩個字。
蘇南這下子更不客氣,怨有頭債有主,她本來只想找男人麻煩的,現在連女人的麻煩一起找,翻出一罐紅的,伴郎要攔她,她拿出一罐防狼噴霧:「為了朋友肯眼瞎,你倒是豁得出去。」
那人一看到辣椒噴霧不敢往前,蘇南又順利的在那婚禮立牌上噴上小三賤人四個字,白裙子的弧度正正好,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要不陸夢婷挑了這麼一件大裙襬,還不夠寫上字的。
巨幅海報噴上字特別醒目,幾個人攔不住蘇南,黑西裝上還挨了兩下,急急忙忙打電話給新郎,新郎一聽蘇南來了臉發綠,他當然知道蘇南的脾氣,說有點事要處理,儀式還沒開始,賓客還沒到齊,這時候把她勸走,好過她進場去鬧。
新郎倌苗苗是見過的,那時候覺得他對蘇南是真心實意,吃個蝦都要剝掉殼送到她嘴邊,拉椅子開車門,永遠跑前面,請蘇南的姐妹們吃飯,苗苗混在裡面特別不起眼,他卻送了一份禮,還跟苗苗說:「我知道你是南南的好朋友。」
他的條件離蘇南預想中的要差一點,蘇南看中他這一點,算一算年紀,嫁了之後生孩子還能很快恢復身材,再拚一拚事業,於是準備嫁給他,沒想到他當面背後捅一刀。
這男人小跑出來,穿著一身黑西裝,打著黑領結,大冷天出了一頭汗,蘇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出來就說了一句話:「南南,你聽我解釋。」
蘇南沒有聽,她不是愛聽解釋的性格,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抬手兩下對準眼睛,新郎一聲慘叫倒地,苗苗剛才還拉她,想知道她到底要幹嘛,看見蘇南踩著高跟鞋子去踢人,兩三個男人要去拉她,眼看蘇南要吃虧,她立馬衝過去。
衝過去也沒派上什麼用場,替蘇南擋一擋,既不會罵人,也不會打架,幾個男人可不客氣,火氣上來管你是不是美人,蘇南手上被抓破了皮,更加不留情,百忙之中還從袋子裡掏出一個電擊棒來。
她本來打算隻身闖會場,身上帶足了工具,拼的就是你死我活,這兩個不叫她好過,她絕對不放過,沒想到沒走到草坪就被攔下來,新郎倒在地上捂著眼睛叫痛,每叫一下她就踢一下,另兩個去叫人。
苗苗都入了戰局,程先生緊跟入場,兩個人抓不動蘇南要來抓苗苗,七手八腳抓她的胳膊,被程先生一記抓住扭住手腕,兩個女人鬧還算是小事,加了個男人又不一樣,偏偏這時候顧東陽來了。
他手裡抱著一小捧花,找遍了上海灘的花店花坊,好不容易找到新鮮的茉莉花,這個天氣還有茉莉花,花了大代價,她在日本的時候說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巷子口賣茉花梔子花的,長年累月想那一點香甜蜜意,梔子花實在沒有,茉莉花只有這麼幾枝。
他看見人群一團亂,再看到婚禮立牌上被噴得亂七八糟,賓客站在門口不敢進去,這一家的牌子從此塌掉,所有親戚都知道,頭並著頭竊竊私語:「是不是搞大人家小姑娘的肚皮不肯負責任啊?」
「我就講這個新娘子跟上回見的不一樣,哪裡冒出來的啦?」七七八八都從裡面出來看熱鬧,連新郎的父母親家一起出來,看到鬧的這個樣子,打電話報警。
蘇南頭髮也亂了,衣服也亂了,苗苗被程先生護著,臉上沒受傷,手臂給抓了好幾下,後來也不管伸到眼前的手是誰的,蘇南分給她一罐頭彩噴,她就對準人去噴,還想去拉住蘇南,她被兩個男人拉住了,一邊一個扯她手腳。
鬧到這樣絕無法善了,顧東陽這時候出現,看見是苗苗蘇南,過來把抓蘇南的一個男人掀在地上,問她:「怎麼啦?」
新郎倌倒在地上不知道被人踢了幾腳,尖頭印子的都是蘇南的,冷笑一聲:「渣男跟小三,背著我來往半年多,這麼簡單明瞭你不懂?」
顧東陽煞白了一張臉,當時陸夢婷說打過胎,打的是誰的胎?裡面新郎伴娘統統出來看,伴娘裡驚叫一聲顧東陽,陸夢婷的臉色一樣白,比她的雪白禮服還更白,她倉皇站在那裡,白裙襬拖在半枯草地上,面孔上的妝浮著,好像戴了一張假面具。
警察來了,酒店管理人員報了警,婚禮現場聚眾打架,蘇南趁著警車聲音躥出去,對準了陸夢婷的臉,狠狠一巴掌:「睡別人的男人,你是不是特別爽?」
苗苗早就沒了力氣,這一場鬧劇總算要落幕,她手心發冷臉色也白,因為婚宴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早就虛耗光了,腿一軟,靠在程先生身上。
程先生一隻手扶著她,一隻手打電話,秘書那裡打一個,律師那裡打一個,苗苗聽見他打電話的聲音,簡直抬不起頭來,這才幾個月,因為她要進兩趟派出所。
她吸一口氣要站起來,程先生換一隻手拿電話,另一隻手把她按進懷裡:「你別動,靠著我。」然後繼續安排事情。
一個個穿著西服上了警車,新郎直接送到醫院去洗眼睛,蘇南一個女人殺傷力這麼大,民警都不相信,來出警的民警看著蘇南,她一頭大波浪斜在半邊,黑羊絨大衣緊緊裹在身上,一又銀閃閃的高跟鞋子,要是不注意,還當她是小三,新娘子是正房。
一群人進了警察局,陸夢婷臉色灰敗,她沒有質問顧東陽,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個,可是沒結婚誰也不算第三者,顧東陽鼻樑上刮破,坐在走廊上抽菸,苗苗有了力氣就去看蘇南,剛剛她打得火熱,坐著又冷起來,她脫掉自己的呢大衣罩在蘇南身上,拉著她的手:「南南,你想幹什麼呀?」
話還沒說完,身上就被披上灰大衣,程先生的,他裡面穿標準的三件套,脫掉大衣只有一件羊毛背心一件羊絨襯衣,笑一下:「你不能著涼了。」
苗苗顧不得臉紅耳朵紅,握住蘇南冷冰冰的手,以為她還愛這個男人,所以才這麼傷心,誰知道蘇蘇伸手順順頭髮:「我就是要撕掉他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