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番外三】《寒夏》《傾城》聯合番外

(1)他們

未見他們之前,木寒夏發現,林莫臣對妹夫的評價十分高。

「他也許會取得比我更大的成就。」林莫臣這樣說。

「為什麼?」

「他在我當年的年紀,連意氣用事都沒有。又有家族企業打底。怎麼會做不好?」

木寒夏訝然。林莫臣卻話鋒一轉:「不過,這也是我一開始不怎麼喜歡他的原因。心機太深,作為男友完全不可靠。我本來希望林淺找個老實忠厚的男人,她性子嬌縱,一輩子壓著對方才好。反正有我在,她這輩子也不會缺錢。」

話說完了,就看到木寒夏一直在笑。

「笑什麼?」林莫臣也低笑著問。

「我一開始……也打算找個老實忠厚的男朋友。」

林莫臣伸手就擁住了她:「想得倒美。我都攔不住厲致誠。誰又攔得住我?」

——

對於即將要見木寒夏這件事,林淺其實是有些惴惴的。因為在她心中,這個女人實在太神秘,在哥哥心中的地位也太高。這麼說吧,她的存在,他們的糾葛愛情,林莫臣連她都不說。而且一提及就立刻黑了臉。唯有有過的直接評價,是某次醉酒後說:「她是我的女神。」

林莫臣的女神啊!林淺實在想像不出,這個女人會有的模樣。清冷高貴嗎?美豔傾城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否則怎能把哥哥這樣的人抽筋剝骨?林淺甚至想像過,哥的性子某些方面其實有些小幼稚,莫非那個女人的年齡其實比他大很多,當年是一段忘年的姐弟戀?哥哥被人玩弄了拋棄了,那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她一直窩在沙發裡入神,臉還泛起了些紅暈。厲致誠走過去,抱住老婆:「在想什麼?」

「想木寒夏。那個被我哥捧在手心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

對於這個問題,厲致誠還真沒太大興趣。在他看來,林淺對哥哥太過盲目崇拜,所以看不透一些事情。其實從林莫臣的一些細微末節的言行裡,輕易就能推斷出:這不過是一個男人,辜負了一個女人,然後死心塌地想要追回的故事。林莫臣拉不下臉跟妹妹說而已。

厲致誠問:「現在他們進展如何了?」

林淺笑答:「我哥還是很厲害的。木寒夏回國好像才半年,已經同意結婚了。他們這幾天就要領證。要不是咱們出國旅遊,早見到了。我哥總算達成夙願了。」

厲致誠笑了一下。

林淺:「你笑什麼啊?」又是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沒什麼。」厲致誠答,「只是想起,我當年想和你在一起,就得在短短的時間裡,把一個億做成兩個億。想和你結婚,就得掃除所有競爭對手,站上行業第一。你哥哥讓我的那張結婚證,得到還真不容易。他自己倒是毫不拖延,半年就到了手。」

男人清清冷冷的語氣,令林淺想笑,又覺甜蜜,說:「這有什麼好比的?我哥一個人苦了多少年啊。我們當時雖然沒領證,可我不是瞞著他,主動搬去跟你同居了?什麼便宜你都佔了,哪裡吃過虧了?」

(2)日本

越與木寒夏相處,林淺越發現,這個嫂子的性格,其實跟哥哥有很大不同。她全無哥哥的冷傲脾氣,還很直爽坦誠。很多事,林莫臣都不跟林淺說,大男子主義十足。但問嫂子,都會說。於是兩個女人的相處,也越來越融洽。

這日,在飛往日本度假的航班上,林淺剛好跟木寒夏是一排。兩個男人在後座。林莫臣提出過換位子,林淺死活不肯,而厲致誠縱容不管,木寒夏最後也笑著投了反對票。於是林莫臣只能坐在新婚妻子的身後,看著親妹妹黏糊著她。

呵……

「嫂子,我哥是怎麼把你追回來的?」林淺問。

木寒夏笑了笑,想著就在自己身後的那個男人,答:「他的確是一片真心。」她說得平和,林淺卻很心疼哥哥,當然真心了,這些年他都快成禁慾狂了好不好。

「他是不是死氣白咧地纏著你?」林淺小聲問。

「嗯……」

他們在日本,住的是兩幢自帶溫泉的和式別墅庭院。這晚抵達後,木寒夏還在房間裡洗澡,林莫臣步出庭院,就見隔壁院子裡,妹妹妹夫正在泡茶喝。他欣然走過去,林淺立刻奉上一杯給他,嘴還特別甜:「哥哥,試試我現在泡茶的手藝。」厲致誠攬著她說:「她現在泡得不錯。」

不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林莫臣喝了一口,的確微苦甘醇,入齒回香。剛想表揚幾句,結果就聽林淺說:「哥,聽說你在北京,還天天追著寒夏姐跑步呢?我以前苦口婆心拉你去鍛鍊,你可從沒理過我。」

林莫臣看她一眼。

「不管跟誰去,鍛鍊身體總是好事。」厲致誠搭腔。

「他可不止陪人鍛鍊身體而已。」林淺慢吞吞地說,「明明是競爭對手吧,人家一回來,直接放棄不抵抗。還把前些年得罪寒夏姐的人,都給假公濟私地收拾了。我就想起當年了,我談個戀愛,這不准那不准,不偏向你這個准妹夫也就算了,還帶著外資回來收購你,美其名曰是要考驗你。哥,我是不是你撿回來的啊?呵……聽說還偷偷截了人家從美國寄給朋友的信呢,我可真沒想到我哥會幹這樣的事……」

「林淺。」厲致誠打斷她,低聲囑咐,「這種事……別說出來。」

「哦,好吧。」

厲致誠又抬頭看著林莫臣,微笑說:「大哥,她開玩笑的。我們倆心中,一點都不在意你……厚此薄彼,重色性情。」

林莫臣都被他倆的一唱一和氣笑了,茶葉懶得喝了,起身說:「林淺,要寵你一生一世的人,本來就不是我,是厲致誠。寒夏她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跟你們不一樣。再說,男人寵自己的女人,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看一眼厲致誠,妹夫這種存在,本來就是用來鞭策調教的。哪個男人會跑去寵自己的妹夫?傻冒麼?當然,如果換一個人當林淺的親哥,只怕早被厲致誠玩得死死的了,可惜遇見的是他,呵……

兩個男人眼神交錯,厲致誠含笑未語。林莫臣又說:「林淺,以後不許胡說八道。」林淺本來就是跟他撒嬌開玩笑的,哼了一聲,又笑了,沒說話。

林莫臣走回了自己的別墅屋,林淺盯著他的背影說:「才說幾句呢,他怎麼就走了?」厲致誠答:「看來是嫂子快洗完澡了。」林淺:「我哥他真是夠了!搞得這麼痴情,佔有慾還這麼強,我這個妹妹被他道貌岸然地管教了這麼多年,真的很難適應好麼?」

林莫臣拉開木門,恰好看到木寒夏穿著日式浴袍,從浴室走了出來。他迎面就把她抱住,低頭親她。有點重,還咬,像是懲罰。

木寒夏:「怎麼了?」

「你把我們的事都告訴林淺了?」

木寒夏望著他:「她是你妹妹嘛……」

「以後別跟她說太多。」

過了一會兒,木寒夏才覺出味兒來:「林莫臣,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林莫臣根本不說話,平淡的表情,強勢地親她。

於是木寒夏很確定了:這個男人,分明是在妹妹面前,死要面子啊。

大家休整完畢,就一起去吃午餐。新鮮的日本料理,三文魚、北極貝、牛肉刺身、味增湯……厲致誠是軍人,而且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種身材,飯量也不小,生魚片一盤一盤地干掉。林淺本來就喜歡吃日料,也放開懷抱大快朵頤。

倒是木寒夏才吃了幾筷子生魚片,就被林莫臣攔住了:「生冷的少吃。」又夾螃蟹,也不讓吃,說:「這東西寒。」最後要了些熟魚和肉給木寒夏。木寒夏樣樣都依他,並不反抗,看得林淺只覺哥哥太肉麻。

反倒是厲致誠瞧出苗頭,問:「有計畫了?」

林莫臣點頭答:「在備孕。」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說得木寒夏微赧,又覺甜蜜。林淺亦是大大的驚喜,說:「太好了,給我家厲承瀾生個弟弟,以後姐弟倆可以作伴。」

厲致誠淡道:「薄家小子和季澍不是搶著跟她作伴嗎?不過以後有了大哥嫂子的孩子,就讓他們靠邊站。」

兩人說話間,林淺注意到,林莫臣微微噙著笑,木寒夏也在笑,目光溫柔。林淺正要移開目光,卻注意到兩人的手在桌下,一直牽在一起。林淺心頭一暖,可也留了個心。於是直至這頓飯吃完,她才發現,哥哥竟然全程都握著木寒夏的一隻手,在無人查知的角落裡,沒有鬆開過。

午飯後的節目是滑雪。厲致誠雖然以前滑過的次數不多,但任何運動,他幾乎都能輕而易舉的掌握,動作也算嫻熟漂亮。林淺一直是滑雪高手。木寒夏出國後也滑過幾次,滑初級道勉強合格。待到林莫臣穿戴好裝備後,很平靜地告訴大家:「我沒有滑過。」

木寒夏:「那之前商量的時候,你怎麼沒提?」他是美帝回來的,見多識廣,木寒夏以為他肯定會滑的。

林莫臣答:「學學自然就會了。」

那倒也是,他那麼聰明。木寒夏想。

「那誰帶我哥滑?」林淺問。

木寒夏說:「我不行的,我自己技術都堪憂。」

林淺說:「我也不行,我哥那麼高的個兒,摔了我可拖不動。」

兩人同時看向厲致誠,厲致誠靜默了一下,笑道:「大哥,那我來帶你滑?」

林莫臣:「可以。」

四人走出山腰上的小木屋,林淺拉著木寒夏,笑著先滑走了。此時,天空湛藍高遠,雪意森然。兩個女人在雪地裡劃出兩道流暢的弧線,身影苗條婀娜。厲致誠和林莫臣注視著各自的女人,都看了一會兒,才開口。

厲致誠:「我想,你並不想要我牽著你的手滑下去。」

林莫臣:「誰要你牽了?」

厲致誠笑了笑:「但是我先下去,你一個人確定可以?需不需要我叫救援員來?」

「不必。」林莫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滑雪桿,淡笑道,「該來的人自然會來,不需要你操心。」

厲致誠就真的沒再管他,滑雪桿在地上一借力,竟似飛鳥一般,靈活而迅速地滑遠了。

木寒夏和林淺滑得並不快,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林淺還教給她一些技巧。不過木寒夏掛唸著林莫臣,不時回頭。結果沒多久,就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高處滑下。

那麼矯健的身影……

自然不會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林莫臣。

等厲致誠滑到兩人面前。

木寒夏:「他呢?」

林淺:「我哥呢?」

厲致誠略帶歉意地說:「我想帶他,但他無論如何不願意,讓我先走。」這個解釋,木寒夏和林淺都是信服的。林淺說:「那怎麼辦……我哥那個運動神經,你們懂的。」

「你們先下去。我去陪他。」木寒夏立刻說。林淺還有點不放心,厲致誠卻已將她的手一牽,點頭:「嫂子,那就辛苦你了。」

林淺還沒回過神,就被厲致誠拉走了。兩人往下滑了一段,厲致誠忽然改變姿勢,從背後抱住了她,兩人緩緩往下滑。這樣親暱的姿勢,他的胸膛和體溫,令林淺心頭也是一蕩,低聲說:「幹嘛這樣?」厲致誠在她耳邊答:「這才是我想像的滑雪場面。」

「可是就這麼丟下他們不管了?」林淺問,「寒夏姐的技術,帶我哥會很吃力的。」

「別傻了。」厲致誠說,「那不就是你哥想要的?要不他會答應來滑雪?」

林淺:「……我說,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思,能不能不要這麼壞?」

木寒夏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林莫臣下來,就脫下雪橇,拎在手裡,往山上走。沒多久,就見雪地裡有個人正爬起來,不是林莫臣是誰?此刻他距離起點……十米不到。看樣子剛摔過。

木寒夏忍著笑,走過去扶住他:「沒摔疼吧?」

「摔疼了。」他抬頭看著她,眉毛上還沾著一點雪,面容卻更顯清朗。那雙眼裡有醇亮的笑意。

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怎麼回來了?」

「你幹嘛不讓厲致誠帶?」

「我怎麼能讓一個男人牽著手滑下去?而且他還是我管教過的妹夫?」

木寒夏又笑了,自己也穿戴好設備,然後牽起他的手:「先說明,我的技術也就那樣,別期望太高。」

「沒關係。」他淡道,「有你保護,就好。」

林莫臣的平衡能力倒不渣,他也擅長觀察學習,所以也不至於摔得太厲害。但兩人一個是半桶水,另一個是新手,滑了一段,還是牽著手摔了好幾跤。木寒夏摔得渾身疼痛,林莫臣摔得也不輕。

有一次摔得最重,林莫臣先倒地,腿和背都砸在地上。木寒夏也被他帶得摔倒,臀部直接落地,都摔麻了。然後兩人並肩躺在雪地裡,木寒夏說:「摔得我疼死了。」

「哪裡疼?」

「腿,腰、屁股……」

他側頭看著她:「沒關係,晚上我給你揉。」

「……嗯。」

天空好藍,雪好涼。兩人靜默凝視了一會兒,林莫臣伸手把她抱到自己懷裡。木寒夏趴在他的胸口,一起看著高高的天空,兩人都微微笑著,只是想,人生原來可以這樣幸福了。

(3)溫泉與森

林莫臣是說要給她揉摔疼的地方,但是木寒夏沒想到,是這麼個揉法……

天空深黑如同無底洞,星光散落其中。院子後面,就是露天的獨立溫泉,此時霧氣蒸騰,朦朧如夢。

當木寒襲推開門,就見林莫臣已泡在池子裡,手臂搭在邊緣,抬頭看著她。

那目光叫她心都微微顫抖。

「怎麼還不下來?」他說。

木寒夏脫掉浴袍,裡面穿的是泳裝,沉進水裡。池子不大,他在那頭,她在這頭。她笑著說:「是挺舒服的,水很暖。」

他不說話,起身游了過來。

……

「別脫……」她嗓音微啞。

「沒關係,這裡的水很乾淨,也沒有別人會來。」他埋下頭去。

「舒服嗎?」他輕聲問。

水波,溫度,霧氣,燈光,男人的手和唇舌,它們疊加在一起,帶給木寒夏前所未有的刺激。他又開始瘋了,她想。可是跟多年前一樣,哪裡攔得住?

過了一會兒,他把她託了起來,讓她的身體抵在池邊。手也開始在各處加重力道揉。木寒夏嚶嚀:「輕點……」

「疼嗎?」

「不是疼……」

他於是笑了,低聲說:「不是說好了,要給你揉的?」

……

他隨著越來越熱的水波,一次次地晃動著。木寒夏的身體被他托高,又被他哄著,也跟著他的節奏動。她的體力本來就好,腰肢細軟柔韌。林莫臣的手緊緊握著,不捨離開。後來他還是覺得水裡不夠流暢,用浴袍裹著兩人,進了房裡。

木窗是開著的,透過素白的窗紙,月光非常安靜地照耀著。當木寒夏最後軟在林莫臣懷裡,他的呼吸也那麼喘急,卻低頭不斷親吻著她被汗打濕的每一寸皮膚。然後當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那麼清淡幽暗的景色,卻令人覺得目眩神迷。

(4)弱水

次日早晨,林莫臣推開木門,站在門廊下,就見隔壁的厲致誠已經起了,坐著在泡茶。

「林淺呢?」林莫臣遙遙地問。

厲致誠靜了一瞬。

他再怎麼沉穩練達,也不好對大舅子說,是自己昨晚做了什麼,令人家的妹妹是今天起不來。於是厲致誠淡道:「還在睡。她一向貪睡。」

林莫臣也並未在意,點頭。本來就是來度假的。

厲致誠又問:「嫂子呢?」

林莫臣也安靜了一秒鐘:「她也在睡。」

兩個男人於是都沒說話。

後來,厲致誠拿出棋盤,兩人無聲對弈。陽光越來越亮,照在薄雪覆蓋的小山上。旁邊的茶香瀰漫,兩人你來我往,廝殺驚心動魄,無旁人知曉。

到一局棋快下完了,才聽到厲致誠的屋裡,隱約有動靜。而林莫臣的屋裡,似乎也有人起床的腳步聲。

厲致誠低頭凝神看著棋局,忽然說:「放心我會一直珍惜林淺。她當我是個保安經理時,就一心一意護著我。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

林莫臣看他一眼,落子,然後說:「你嫂子也是。她在我最難的時候,不離不棄,為我奔走。等一切都好了,她卻離開。現在才肯回來。」

兩人又你來我往,下了幾個回合。然後兀自都笑了。

「大哥,不用再下,我贏了。」

「呵……你確定是你贏?」

……

是啊,那樣的女人,如何不讓我心動?

大抵心有城府的男人,反而更渴望得到女人的憐惜。

這世間弱水三千,鶯燕無數。我江山在握,哪裡會看在眼中。

卻唯有她,如此與眾不同。

她看見我的脆弱。

唯有她,痴痴憐惜著,明明比她更強大的我。

——

從日本回霖市後快一個月,某天早晨,木寒夏起床後,神色就有點不對勁。臉有點紅,又有點走神。

林莫臣察覺了,問:「怎麼了?」

「我的例假晚了一個星期沒來。」

他慢慢笑了:「哦?」

「昨天買了張驗孕棒……林莫臣,我好像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