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完全無法相信,這兩個人會是一對。

  

  那個女人……怎麼說呢,一點也不年輕。她的魚尾紋和法令紋很明顯,眼皮微微下榻,皮膚也乾枯發黃,看上去應該有四十歲了。從容貌來說,她的五官只能稱得上是平凡,額頭上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被利器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她的身材也很一般,中年女人的身材微微發福,衣著服飾倒全是大牌,價值不菲,就是在她身上穿不出任何效果。

  風挽月感到詫異,她覺得崔皇帝身邊的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正宮皇后夏如詩,可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夏如詩竟然是這麼……老。

  真的顯老。

  崔皇帝和她站在一起,夏如詩就好像是他的一個老大姐。

  完全無法相信,這兩個人會是一對。

  風挽月一時陷入震驚之中,連招呼都忘了打,就那麼呆呆地看著那個女人。

  崔嵬的眉頭卻擰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風挽月這才回神,連忙低下頭,「崔、崔總……」

  那個女人表情有些驚訝,「二蛋,你,跟她,認識,嗎?」

  她的聲音低啞,說話的語速很慢,總打磕巴,跟風挽月在電話裡聽到的一模一樣,這個女人的的確確就是夏如詩。不過,令風挽月更為震驚的是,崔皇帝竟然有這麼土的一個名字——二蛋!?

  他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的鄉村裡出來的?

  崔嵬稍顯尷尬,似乎不想被人發現自己有這麼土的一個小名。他飛快地向夏如詩解釋了一句:「她是我公司的員工。」然後對風挽月呵斥道:「這裡已經清場了,你不要留在這裡,趕快離開。」

  「哦,對不起。」她又悄悄去看夏如詩,她也正在好奇地看著她。

  夏如詩對她憨厚一笑,眼神友好而單純,有種無法言喻的傻氣。

  風挽月心中的感覺越發怪異,這個夏如詩一點也不像三四十歲的女人,她那眼神和表情,分明就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或者說……她像個智障。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夏如詩怎麼會是個智障呢?她可是崔皇帝的正宮皇后,崔皇帝為了陪她來買東西,都將整個商場清場了。除了夏皇后,還有誰能得到這樣的殊寵啊!

  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她又去看夏如詩。

  「看什麼!」崔嵬驟然出聲訓斥,「讓你滾你聽不到嗎?」

  「是是是,我馬上就走。」風挽月趕緊低下頭,一跛一跛地往外走。

  夏如詩好言勸道:「二蛋,你,不要,隨便,發火啊!」

  仍是那種磕磕巴巴的語氣。

  風挽月走得太快,腳掌和鞋面摩擦又出了更多的血,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

  夏如詩驚叫了一聲:「啊!她的,腳,流血了。」

  崔嵬順著夏如詩所指方向,果然看到風挽月受傷的那隻左腳上滿是鮮血。他又立刻呵斥:「站住!」

  風挽月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過身,諂笑道:「崔總,我的腳沒事,就是之前不小心劃破了一個傷口,回去消一消毒就好了。」

  崔嵬冷著臉,眉頭擰起來,看上去有些不耐煩。

  夏如詩拉了一下崔嵬的襯衣袖子,很慢很慢地說著:「她是,你的,員工,受傷了,就應該,送她,去醫院。她的,腳,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啊!」

  風挽月看夏如詩說這話時,眼神是純淨而真摯的,沒有一點矯揉造作的感覺,和她自己完全不一樣。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戴著虛假的面孔示人,或是精明幹練的白領麗人,或是淫蕩誘惑的床上嬌娃,又或是圓滑世故的兩面派。

  然而,夏如詩卻跟她完全不一樣。或許她的智力確實有問題,可她展現出來的,卻是最真實的情感。夏如詩目光中透露出來那種純粹的善意,是無法偽裝的。

  一時間,風挽月感到自慚形穢。不管是外貌,還是身材,還是個人工作能力,又或者是智商和情商,她都比夏如詩更加出色。可有一點,她卻是拍馬也趕不上夏如詩的,那就是她那種天然去雕琢的純良。

  如果把她和夏如詩同時擱在言情小說裡,夏如詩應該是純真無暇的女主角,而她就應該就是那個心機深沉的惡毒女配角了。

  風挽月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等著崔皇帝對她發號施令。

  夏如詩已經走到她面前來了,好心說道:「你,流了,很多血,我,扶你,去,休息。如果,傷口,一直,流血,就會,很麻煩,你,也會,很疼的。」

  風挽月轉過頭,滿目震驚地看著夏如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幾乎可以肯定,夏如詩說話磕磕巴巴,語句都很簡單,不是因為口吃,而是智力真的有問題。她原來生活的漁村裡,就有一個智力低下的成年人,說起話來跟夏如詩一模一樣。

  風挽月心裡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卻根本不敢詢問。她猜想,夏如詩一定是崔皇帝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不想讓夏如詩受到傷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夏如詩的存在,更不想讓人知道夏如詩有智力方面的問題,所以他才把夏如詩像籠中鳥一樣保護起來,甚至帶她來逛商場買東西,也要徹底清場。

  如果她今天不是碰巧躲在商場廁所裡抽菸,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夏如詩的廬山真面目。

  崔皇帝為什麼要這麼保護夏如詩呢?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風挽月沒有接受夏如詩的好意,只是淡淡地說:「謝謝你,我不疼。」

  「可是,你,流血了。」夏如詩一臉擔心,似乎還想繼續說服她。

  崔嵬沒吭氣,掏了手機出來打電話,「老四,你進來商場大廳,風挽月在這裡,左腳受傷了。」掛斷電話後,他走上前,對夏如詩溫和地說:「好了,不用擔心,我已經找人過來了。」

  夏如詩點點頭,「那,就好。」

  崔嵬又瞥了風挽月一眼,神情似有些不悅。

  風挽月感受到了崔皇帝的不滿,又看了看夏如詩,低著頭沒有說話。看來她是真的成為那個令人討厭的第三者了,故意耍心機受傷,讓女主角對她產生同情,繼而對她伸出援助之手,可她卻忘恩負義,還趁機接近男主角。

  電視劇裡貌似都是這麼演的。

  

  周大總助很快就進來了,看到風挽月在這裡確實有點詫異,畢竟她被崔皇帝關了這麼久,就好像突然之間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崔嵬淡淡交代了一句:「你帶她去醫院看看。」然後帶著夏如詩走了。

  風挽月離開商場之前,回過頭看了一眼,聽到崔嵬很溫柔地說:「如詩,我們再去看看女鞋。」

  周雲樓也停下腳步,不冷不熱地說:「你不用看了,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風挽月張了張口。

  周雲樓立刻又說:「你不要試圖向我打聽他們的事,第一,他們的事我並不是太清楚。第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他原本以為她會像過去那樣跟他嗆聲,卻沒想到她只是很平靜地垂下眼簾。

  「你誤會了,我不是想打聽他們的事,我只是想請你直接送我回崔總的公寓。」

  周雲樓忽然覺得萬分遺憾,那個囂張猖狂的風挽月哪兒去了?怎麼才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憂鬱畫風的風挽月讓他極不適應,雖然他一直很討厭那個猖獗的風挽月,現在卻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你的腳……」他指了指她的左腳。

  「一點小傷,我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行了。」她口吻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周雲樓「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他把風挽月送回崔嵬的公寓後,又回到商場外面待命。

  

  下午的時候,崔嵬送走了夏如詩,還要回公司。他坐在邁巴赫後排座上,想到風挽月的事,就隨口問了一句:「老四,你之前送風挽月去醫院了?」

  周雲樓回過身,「沒有,她說不去醫院,我就直接送她回你的公寓了。」

  「那她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她說不嚴重,自己回去處理就可以了。」

  「好。」崔嵬應了一聲,沒再多問。

  周雲樓面露遲疑之色,「老大,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崔嵬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雖然周雲樓說得不明不白,但崔嵬還是理解了他話裡的意思。「你不是很討厭風挽月,總想殺殺她的氣焰嗎?」

  「對,她以前是很討厭。不過她現在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讓人挺不適應了。」周雲樓推了推黑框眼鏡,又說:「老大,我知道你想教訓她一下,現在這樣也差不多了吧!我想她經過這一次,應該長點記性,以後肯定會收斂一些了。」

  崔嵬目光沉沉地盯著周雲樓,「老四,你怎麼會想到替她求情?」

  周雲樓心頭猛地一跳,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想了想,還是說:「我覺得……風挽月現在的意志很消沉,一直這麼下去,她可能就不是老大你喜歡的那個小賤人了。」

  崔嵬眉頭一揚,「你覺得我喜歡她?」

  「就算不是喜歡,那也不膩她,要不老大你怎麼老捨不得趕她走?」

  崔嵬橫他一眼,涼涼說:「老四,你知道得太多了。」

  周雲樓乾咳兩聲,笑了笑。

  崔嵬環著雙臂,又說:「你說說,她為什麼意志消沉?」

  「我覺得,一方面是沒有事業沒有自由,一方面是和她女兒分開了,風挽月這個人其實挺很看重家人的。」

  崔嵬沒說什麼,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周雲樓又說:「老大,她小時候的經歷也挺讓人同情的,你就原諒她這一次,放她回去跟家人團聚吧!她的女兒也不能沒有媽媽。」

  崔嵬冷不丁睜眼,「她有什麼可同情的?被男人騙一次還能騙第二次,自己蠢。」

  「女孩子嘛,年輕時誰沒愛過幾個渣男呢!現在聰明點就行了。」

  崔嵬一下就樂了,「你覺得她現在聰明了?一樣又笨又作。」

  「要跟老大比的話,其實我也挺笨的。」

  崔嵬笑了幾聲,沒有表態。

  

  傍晚的時候,崔嵬回到公寓,就看到風挽月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目光呆滯。他走到她身邊,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乾脆坐在她身邊,一下扳過她的臉,讓她面對自己:「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風挽月猛然發現他就在身邊,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

  崔嵬擰起眉,顯然不高興她又說謊了。他把她左腳抬起來,看到她腳底板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貼了幾塊創可貼。「怎麼傷的?」

  「不小心劃傷的,已經沒事了。」

  「劃傷能在腳底板?」他乾脆撕了創可貼,那幾個鮮紅的燙傷印記就露了出來,與此同時還有很多年代久遠的燙傷疤痕。崔嵬心頭騰起一陣怒火,「這他媽是劃傷的?」

  風挽月低頭不語。

  他一把鉗住她的下巴,「中午見到你的時候滿身煙味,是用菸頭燙的吧?」

  她仍不說話。

  崔嵬「嘶」了聲,「小賤人你還學會用自殘來威脅我了?」

  風挽月趕緊否認,「不、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麼用菸頭燙自己腳底板?」崔嵬抓著她的左腳,「還有以前燙傷的這些疤是怎麼回事呢?你有這個愛好嗎?」

  她不想說過去的事情,就抿緊雙唇。

  崔嵬火大,直接把她摁倒在沙發上,一把撕開她的衣服,壓了上去。他進入,撞她,鉗住她的下巴,逼她開口,「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挽月雙目緊閉,難受得皺起眉頭,牙齒緊咬著下唇,像死魚一樣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

  崔嵬明顯感覺到動作有些困難,自己也疼得緊,她並沒有濕潤,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停下來,摟住她的身體,按下火氣,親了親她的臉頰,「小賤人到底怎麼了?真像周雲樓說的意志消沉了?」

  她還是沒有回應,就算他把她弄得很疼,她也不肯睜眼,不肯開口。

  崔嵬頓覺滿腔怒火無從發洩,使勁動了動,她還是相當乾澀。「你他媽到底能不能做?」他破口大罵,「這是你求我的態度嗎?你女兒的撫養權還想要嗎?」

  她陡然睜眼,兩滴晶瑩的眼睛霎時從眼角滑落下去。

  崔嵬一下就愣住了,她哭了?他記得上一次她的手腕被他拽得脫臼了,她是因為疼痛而流淚,那麼現在又是因為什麼呢?難過和傷心?小賤人不是無所不能的嗎?不是從來不會流淚的嗎?還是說,她剛才一直不肯睜眼,是因為害怕睜開眼,眼淚就會流出來?

  她顫巍巍地伸手抱住他的身體,啞聲說:「對不起,崔總,我剛才情緒不好,我現在就好好伺候您。」

  崔嵬忽然就有點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是為了女兒,才會這麼委曲求全的。他這麼欺凌她,又有什麼意思?最開始她不聽話,到處勾搭男人,以前還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他確實很氣憤,也不甘心,就想折磨她,讓她痛苦。可當她真的變成這幅模樣,他反而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

  風挽月忍著淚,撫摸他的身體,讓自己能適應他。

  崔嵬卻沒了任何興致,按住她不讓她動,自己突然起身離開。

  風挽月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惶恐不安地等在沙發上。

  崔嵬走進書房,拿了一份文件出來,扔在風挽月頭上,「拿著,這是莫一江放棄你女兒撫養權的協議。」

  風挽月一下傻了,好像突然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暈了。

  崔嵬坐在沙發另一邊點了根菸,語氣惡劣地說:「你要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就穿衣服滾蛋,我看見你就心煩。」

  風挽月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拿著協議就要走。

  「站住!」他忽然叫了一聲。

  她渾身一僵,生怕他又說出反悔的話。

  他抽了口煙,「你要是想上班,等傷好了之後就回公司銷假,我給你算的病假。」

  風挽月一時又驚又喜,沒想到他還願意讓她會公司上班。

  「拿著。」他又把鑰匙卡扔給她,「不刷卡怎麼走?」

  風挽月連忙撿起卡片,小心翼翼問道:「那……我怎麼把卡片還給您?」

  崔嵬心煩意亂地罵道:「上班的時候再還給我!快點滾!滾滾滾!」

  「是是。」風挽月不敢耽擱,急急忙忙刷卡走了。

  房門合上的剎那,崔嵬重重地踹了茶几一腳,罵了一句:「小賤人!」

  

  風挽月從崔嵬的公寓出來,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新生了一般,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雖然她的左腳仍然一跛一跛的。她不知道崔皇帝為什麼突然之間願意放了她,甚至還答應讓她重回公司上班,也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吧!

  她走到路邊,想要打車回家,摸摸口袋,發現兜裡只有幾塊錢,於是她只好坐公交車回家,上車時發現人挺多。有人看到她跛腳,還給她讓座。

  風挽月笑著拒絕了,一路站著。

  回到家時,尹大媽正在幫小丫頭包書皮,今天開學領了不少新書。婆孫倆抬起頭看到風挽月回來,都不可避免地吃了一驚。

  風挽月展開雙臂,喜悅地大喊一聲:「嘟嘟,媽媽回家啦!」

  小丫頭眼眶霎時紅了,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你不是跟你的男朋友在一起,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風挽月才收回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一跛一跛地跑到女兒身邊,一把將女兒抱起來,不停地親她的小臉,「媽媽想嘟嘟,媽媽真的好想嘟嘟。」

  「嗚嗚……」小丫頭沒忍住,大哭起來,抱住母親的脖子,「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尹大媽也紅了眼,悄悄抹抹眼淚,輕聲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丫頭將臉埋在母親肩上,哭著說:「你以後不准再離開我和姨婆了。」

  「不離開了,再也不離開了。」

  「我怕你騙我。」小丫頭哭著控訴,「你每次都騙我。」

  「是媽媽不好……」她只能啞聲道歉。

  「嗚嗚嗚……」小丫頭還是哭得很傷心。

  「不哭了,嘟嘟不哭了。」她輕輕替女兒擦去眼淚。

  尹大媽發現風挽月受傷的左腿正在微微發抖,顯然她有點支持不住了,「嘟嘟,媽媽的腳還沒全好,不能抱你,快點先下來。」

  小丫頭趕緊從母親懷裡滑下來,抹去淚水,擔憂地說:「你的腳怎麼還沒好?」

  「會好的。」她摸摸女兒的頭髮。

  小丫頭看到母親手裡還了一份文件,「這是什麼啊?」

  「是媽媽的資料。」

  小丫頭又氣了,「肯定是你上班的東西,你就算回家了,還是要上你那個破班。」

  風挽月心中輕嘆了一聲,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如果不上班,就沒有經濟收入,她們一家三口總是要開銷花錢的。

  尹大媽蹲下身,對小丫頭說:「嘟嘟,時間不早,你先去洗澡吧!姨婆明天再幫你一起包書皮好嗎?」

  小丫頭癟著嘴,點點頭,走進了衛生間。

  尹大媽看看風挽月手裡的文件,壓低聲音說:「這是什麼?」

  她長吁一口氣,面露疲憊之色,「嘟嘟的撫養權不會被搶走了。」

  

  崔嵬一直坐在沙發上抽菸,連晚飯都沒吃。自從風挽月離開之後,他就一直這麼坐著,菸灰落了一地,菸灰缸裡滿是菸頭。

  旁邊一個文件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從文件袋裡取出一個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串陌生的數字。勾勾嘴角,他冷冷地吐出幾個字:「竟然還敢再打電話來。」

  滑動屏幕,接通了電話。

  柴傑興奮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相思,相思,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馮瑩已經決定了,只要那個合什麼島的項目一開始,她就把莫一江的總經理換了。怎麼樣,我厲害吧?那五十萬,你不如先給我一部分吧!」

  崔嵬冷冷的笑聲傳了過去,「你還想要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