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的住地,一起把下午為我所添置的東西搬上樓。我拉著范東璃進屋,就看到在沙發上盤腿織毛衣的保姆。我簡單的和她打了招呼,范東璃也禮貌性的示意。
我讓她把門外的東西幫忙提進來後,看她又換了個地兒繼續織毛衣。後知後覺似的又立馬放下手裡的毛線,沖我們問道;「需要什麼茶嗎?」
我攔住她,「你去睡吧。」
看她只笑著,卻是站著不動。
我皺了皺眉,淡淡的說道,「泡兩杯菊花茶過來吧。」
我在沙發上坐下,把頭靠在范東璃的肩上。
「范東璃。」我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
「怎麼了?」
「今晚我想去你那。」
他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腿上,五指順著指縫交握在一起,「我在樓下等你。」
我彎了彎嘴角,點點頭。
在臥室裡坐了很久,聽得外面沒有動靜了。我鎖好自己的臥室,在另一個房間門口站了一會,然後安靜出了門。
范東璃靠著車吸煙,我到他身邊時,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熄了煙頭。
車開到一半就拐了彎,我朝窗外看,等看清時,車也已經停了下來。
「下車。」
我解了安全帶,有些疑惑的看他。
他拍拍我的頭,笑笑說道,「走吧。」
我跟在他身後,看他進了賓館,開了一間房,拿了鑰匙。
「晚上住這裡?」電梯裡,我看他。
「這裡離你那近,明早你可以睡遲點再回去。」
我歪頭笑笑,挽上他的手臂。
等我們兩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後。
我側過頭看范東璃,然後慢慢湊過去親他,整個人起來跨壓在他身上。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隻手托住我的屁股,另一隻手順著我的後背,一下一下慢慢的撫著。
我停下來,兩隻手捧住他的臉,窗簾未拉,月光照得房間裡亮堂,他看著我的眼神,淡淡的很溫和。我把臉埋入他的肩頸,緊緊的摟著。
「元旦我要去澳門一趟,我帶你一起去。」
「不會妨礙你辦事嗎?」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
「不是什麼要緊事,很快就能辦完,」他拍拍我的臀,親我的額頭,輕聲說道,「睡吧。」
我閉上眼,今晚煩躁的心,慢慢平復下來。
東至的那天,父親到學校來了一趟。星期三,下午沒課。難得的他竟然有興致逛大學城。
我知他有事,也不問,只是很盡職的當起了導遊。
「小瑾啊。」
我點頭,看他,一副認真聽眾的表情。
「如果你有聽到什麼閒言閒語,都別當真。」
「閒言閒語?」我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複述。
「特別是你媽媽,你也知道你媽那人,整天疑心疑鬼的。鄉下人,眼界低總愛造謠生事,看不得別人好,紅眼挑撥一下,你媽就信以為真了。」
他看我安靜的沒有表態,拍拍我的肩膀,感歎道,「做人,就是要爭那口氣,不能讓別人看扁。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和你媽媽啊,為了你們能有一個舒適的環境,所以就算爸爸每天出去應酬,厚著臉皮拍別人馬匹,只要想到你,爸爸做什麼都有動力了。我啊,都已經四十好幾的人了,趁現在還能奮鬥幾年,就再努力努力一把!我一生所奮鬥的一切,到最後都是給你的啊。小瑾,你要支持爸爸,相信爸爸啊。」
我挽上他的手臂,沒有說話,心情有些複雜。
父親是老了,在我長大的同時,不知不覺中時光就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
後來談到我的事情,父親又是歎了口氣,感覺有些疲倦,「如果你真的喜歡范家那孩子,那就好好和他相處吧,他是個不錯的男人,你的眼光不錯。」
我有些驚訝,對父親忽然轉變的態度,還有他話中之話。
我彎彎嘴角,「知道了。」
父親哈哈笑了幾聲,打趣道,「終於笑了?唉,女兒大了……」
我無奈的撅嘴,父親倒越發開顏了。
「小瑾,多笑笑,爸爸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很漂亮。」父親輕輕的開口道。
我一怔,垂下頭看著地面。
晚飯我吃的並不多,在范東璃的住宿也只待了一會,就準備離開。
范東璃說要送我,我拒接了。他堅持,我就莫名其妙的沖他發了脾氣。
「對不起。」我皺了皺眉頭。
他摸摸我的臉頰,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輕聲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范東璃,抱下我。」
他歎了一口氣,把我擁入他的懷裡,慢慢順著我的頭髮。
我環上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過了好一會,我才放開他,「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謂女性的第六感嗎?」他拍拍我的頭。
看我抿嘴,他溫柔撫摸我的脖頸,目光灼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還有我在,記得,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童鳴昭的出現,父親的干預,新的住宿,類似監視下的起居……最近那些一點一點不好的情緒,累積加碼,我的心失了平衡。
我看著范東璃微笑的站在那裡,是啊,我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就算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我還有這麼一個人可以說,還有這麼個人讓我發脾氣,還有這麼個人讓我抱著哭。
母親深夜的電話,我並不奇怪。父親下午的暗示,讓我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只是這次比我所料想的都嚴重,母親在電話那頭哭的撕心裂肺。我從她的大段性埋怨複述中,整理出了資訊。
父親與那個女人的事情,本就在村裡有所傳泛。母親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掩耳盜鈴。只是這次證據送到面前了,她忍耐不住了。
我皺皺眉頭,拉開窗簾,看著外面沉寂的黑夜。
母親沒有說的很具體,許多地方都模糊一筆帶過。但是其實我是知道始末來龍去脈的,重生前那件事情發生時,我在家,母親倒是外出了,那個女人的丈夫拿著一疊照片勒索父親,他還算有所顧忌,知道遮醜,沒有大張旗鼓。
父親知道我在房間,本想小聲解決,最後卻是爭吵起來,事後父親問我聽到什麼,我說自己在房間裡聽歌,他很尷尬,一邊想讓我回去,一邊又支吾的讓我不要和別人提及。
我沒有戳破,點頭回房,他也沒有解釋,又該如何解釋?哪個父親下的來這個臉。
最後這件事情無聲無息,我不知道是怎麼解決的,無非是錢加脅迫,他拿你把柄,那麼必須掀他的污穢,尋找制衡點。
父親做事下手狠,心眼也多,威脅到他的人和事,他不會留情。這件事情扇了他的耳光,父親不會善罷甘休的。
後續如何,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紙還是不要戳破為好,撕開了不定是讓人作嘔的蛔蟲大糞。
今世,我都差不多忘卻了這茬,想想時間,就是這件事情。
「瑾啊,你想好,是跟你爸還是跟我。」
「媽媽……」
「媽媽這回是認真的,呵呵,說了一輩子的離婚,到了後來,都沒人信了,」她忽然平聲靜氣,自嘲起來,「你也大了,范家的小孩,你和他在一起,我也蠻放心的,沒什麼牽掛了。你爸在我這裡念叨了幾次,說鐘意幾個小子,人不錯。他這人,能看出什麼不錯,只知道看家境,物質條件。媽媽還怕你和那些人沾邊呢……女孩子啊,找的人不好,一生也就毀了……瑾啊,你要多禱告,凡是借著上帝,他會看顧的。」
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反對?支持?
沒有哪個家庭的孩子希望自己的父母離異,但是母親的這麼多年,淚水多於微笑,謾罵超過禱告……
也許她和父親分開,會過的安寧些吧。
這樣,是不是我們就會幸福了?我仰頭看著夜空,漆黑一片,靜無聲息。
大千世界,是否有愈傷之葉,能醫治人的肉體和心靈,讓心靈得到自由解脫?
天父上帝,你說:人有疾病、心能忍耐.心靈憂傷、誰能承當。
那麼,我祈求禱告:把這些憂傷加諸我心,讓我承當,讓我的母親心裡得到真正的平安和喜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