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現愛上了自己的兄弟是什麼感覺?
十年前的喻星哲太清楚了。
他和夜琛、顧溪大小一起長大,三家關係親近,小時候大人在宴會上觥籌交錯,他們在外頭也湊在一起玩。
喻星哲和顧溪的性子都比較強,總愛爭來爭去,夜琛就比較軟,安慰了這個安慰那個,一直是老好人。
喻星哲把夜琛當最好的朋友,顧溪也把夜琛當最好的朋友。
當然夜琛一直把他們兩人都當成最好的朋友。
小時候喻星哲和顧溪吵了架,最愛讓夜琛選。
「說,你最愛和誰玩!」
夜琛為難得要死,怎麼選的出來。
起初喻星哲和顧溪還非要他選,有一次夜琛被逼得沒轍,紅著眼眶,掛著淚包包,這邊叫一聲哲哥,那邊叫一聲溪哥。
「哲哥」回頭一看,瞬間心化成水,從那之後再也不問夜琛這個問題了。
顧溪相對來說比較成熟,只要喻星哲不找事,他也不會主動搞事情。
再後來他們上學了,夜琛長得很小只,又白又嫩,總有不長眼的妄圖欺負他。顧溪心黑,喻星哲手辣,生生把夜小可憐給捧成了夜大佬,一不小心還成了校園一霸,也是個傳奇。
三人組一直到高中都關係親近,是鐵打的哥們。
但高二那年,喻星哲忽然就開始不對勁了。
青春懵懂的時候,隔壁的兄弟在偷看小黃書,喻星哲湊過去看了眼,嗤之以鼻:「有什麼好看的?」
兄弟說:「多白多好看啊!」
喻星哲心道:能有阿琛白?
這念頭剛一冒起來,他就心一跳。
巧的是那天週末他們去海邊玩,喻星哲看著穿著泳褲的夜琛,心裡躁得厲害。
一會兒想把他裹起來,一會兒想把看他的人都踹飛,一會兒又……
亂七八糟了一天,晚上更荒唐,他遺精了,夢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
第二天再看夜琛,喻星哲愧疚得要死,自己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麼……這麼變態!
從那天起喻星哲開始躲著夜琛,他尚且無法認清自己的感情,只覺得自己有毛病。
後來他又琢磨著,是不是夜琛太像女孩了,所以他把他當女孩了?這更不對了,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不能這麼侮辱他!
喻星哲不敢靠近夜琛,甚至變成不敢看他,不敢聽他的聲音。
就這心理狀態,他沒瘋都是上天厚道。
高中一畢業,他跑到F國,離夜琛和顧溪那叫一個遠遠遠。
可惜人離得遠了,心還在那兒,他總忍不住關注夜琛,想靠近又不敢,不靠近又想得厲害。
每年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跟著老媽去夜家拜訪,能看一眼夜琛,遠遠看一看也好。
大學後半段,喻星哲試著談了場戀愛,和一個美麗的F國妹子,結果妹子扔他一句:「你心裡有人吧?」
喻星哲:「……」
妹子很灑脫:「有喜歡的人就去追啊,慫在這算什麼?」
喻星哲忽然就想通了。
他喜歡夜琛,是真的喜歡,不是瘋了不是腦子有病,他就是喜歡他。
喜歡就去追。對,他要去追夜琛!哪怕被夜阿姨打死,他也要追夜琛!
喻星哲氣勢洶洶地回國,見著夜琛別提有多高興,可他的告白在飛了小半個地球後又萎了。
他離開了太久,夜琛已經疏遠他了。
明明以前夜琛更信賴他,可現在夜琛張口閉口都是溪哥溪哥溪哥。
再看看變瘦後的顧妖孽,喻星哲心裡打鼓,真是打得劈啪響。
更要命的是,顧溪還出櫃了,這個死胖子人瘦了,可膽子卻肥得要死,竟然這麼直白的出櫃!
顧叔叔差點沒把顧溪給打死,可顧溪死不鬆口,後來索性離家出走。
夜琛義不容辭地收留他,非常仗義的挺他,可以說是相當爺們了。
喻星哲發現自己根本融不進他們之間,那種被隔開的感覺讓他無力又緊張。
不過他瞭解夜琛,夜琛最心軟,他只要裝裝可憐,夜琛很快又和他親近。
可他看顧溪不順眼。
太不順眼了,以前明明是個死肥豬,現在竟然帥成這德行。
尤其顧溪出櫃了,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死GAY佬!
關鍵這死GAY佬對夜琛好得不像話。
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喻星哲甚至覺得顧溪也像自己一樣是被夜琛給「掰彎」了。可這死胖子比他段數高,一直守在夜琛身邊,如今又早早出櫃,四捨五入簡直比他提前走了一萬步。
喻星哲被自己的腦補給氣得不行,於是越髮針對顧溪。
夜琛自然是偏向顧溪。
倒不是單純的因為他和顧溪相處得久,而是他分辨得出對錯。
明明顧溪沒錯,明明是喻星哲找茬,他再偏向喻星哲也太不對了。
這麼一來,喻星哲看顧溪更不順眼,找茬找得更激烈。
如此就是一個惡性循環,等喻星哲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剎不住車。
後來他就見到了夜琛向顧溪告白的好戲。
那一刻的喻星哲真的是心灰意冷,暗戀這麼多年,最終等來這麼個結果。
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難受。
喻星哲回了F國,再也不想回國了。
對於喻總的心理歷程,顧溪選擇嗤之以鼻:「辣雞。」
喻總:「……」
顧溪道:「你也別扯東扯西,說來說去就一句話:阿琛對你沒有丁點兒除了兄弟之外的感情,懂不?」
喻星哲氣道:「我知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喻星哲的確是知道的。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在察覺到心意後疏遠了夜琛,他怕自己告白後看到夜琛厭惡的眼神;也正因為早就知道,所以他再度回國後自始至終都不敢開口,因為他很清楚,說了也是無果。
從一開始到現在,夜琛從沒給他半點兒機會,別說半點兒,哪怕夜琛對他有一絲絲那樣的意思,他也不會慫成這樣。
這麼多年,他早就看到了結果,所以真正說出來了,反而沒太傷心,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
顧溪又道:「任景那邊,我心裡有數,你別去瞎摻合。」
喻星哲道:「你心裡有個鬼的數啊。」
顧溪道:「這麼多年,琛琛在我這被人欺負過?」
喻星哲:「……」
顧溪道:「沒用的廢物,一邊去吧。」
喻星哲頭一回被罵還沒法反駁。
他生生受下後,正色道:「我對國內的情況不清楚,但晨星娛樂那事,任景絕對是背後黑手了。」
顧溪道:「晨星娛樂內部亂七八糟,不好說怎麼回事。」
喻星哲道:「整個晨星娛樂倒了,所有人都跟著倒楣,就一個任景脫穎而出,要說他清清白白的,誰都不信。」
顧溪道:「可的確沒有任何與他相關的資訊。」
喻星哲道:「所以才說這個男人很危險。」
如果有線索還好說,但連他們都看不出任何線索,那任景的手段就太可怕了。
晨星娛樂是任景的東家,三年前數一數二的業界大佬,捧紅了無數影帝影后,但因為合約霸道,加上背景很深,所以誰都跳不出他的掌控。
但一朝大廈傾塌,竟是稀里嘩啦。
隨後受牽扯的人極多,一群人失利後狗咬狗,爆出的事毀了不少人。
可任景卻清清白白的,身為當時華語娛樂圈最頂尖的人物,明明該在風口浪尖上,可他卻被摘了出來,一點兒黑料都沒有。
這世上有至清之人,但任景絕對不是這種人。
他「白」成這樣,只讓人覺得背後的黑暗深不可測。
顧溪皺眉道:「我實在想不出他接近阿琛能有什麼意圖。」
喻星哲道:「不需要什麼意圖,他只是隨便玩玩,就足夠毀了阿琛。」
顧溪心一顫,這種「玩玩」的確可怕。
玩的時候情深義重,離開時也是殘忍至極。
他都受不了,夜琛能受得了?
喻星哲又嘆口氣道:「不過也晚了,阿琛已經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顧溪沉默了一下。
喻星哲道:「我先掛了,阿琛回來了。」
就憑夜琛三言兩語就把任景哄得心花怒放這本事,喻霸霸和顧霸霸只怕是想得有點太多。
的確有人被迷得暈頭轉向,可惜任景比夜琛更暈,而且暈得更早。
夜琛說了一堆話,說完又覺得怪不好意思,回酒店的時候他還偷偷牽住任景的手,牽的時候心裡甜,牽住了又害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卻不捨得鬆開。
任景全程沒說一句話,他有種極度的不真實感,生怕這是自己的妄想,而一開口,幻想就會被戳破。
快到酒店了,去死爸爸好心道:「每日任務是當著任景的面和喻星哲說清楚,別說我沒提醒你。」
夜琛這才回神,他琢磨了一下,心裡有了主意。
他是肯定要和喻星哲說清楚的,這事耽誤不得,必須快刀斬亂麻,絕不能拖遝!
可是當著任景的面,也未免太傷喻星哲面子。
喻總可是面子大過天的純種傲嬌。
這要是打他臉,他估計一氣之下會原地爆炸。
偏偏那坑爹任務又這樣要求了。
夜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到了電梯,他囑咐任景:「口說無憑,眼見為實。」
任景沒反應過來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畢竟在他的思維裡,夜琛說的就是對的,嗯,錯的也是對的,騙他的也是對的。
夜琛小聲道:「一會兒我進去和阿哲說清楚,你就站到那兒,不許走。」
任景心跳了跳。
夜琛又道:「你要聽到還要看到,但是阿哲面皮薄,千萬別讓他看到你,懂嗎?」
任景終於開口了,他輕聲道:「不用的,我信你。」
「不行!」夜琛堅持道,「我一定要把這事說清楚,不能留下丁點兒誤會。」
任景握著他的手忍不住用了用力。
夜琛認真說道:「這事很重要,含糊不得,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我希望你能知道自己的相信是百分百正確的!」
這話很繞,可是回過味後卻甜得讓人心臟爆炸。
任景笑了下,薄唇輕抿著,竟帶著些少年的青澀和稚嫩,他說:「好。」
夜琛莫名心一跳,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