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美好的寒假生活

  街邊的路燈已經亮起來了,遠處光影流動的夜市,長長的像緩慢流動的河,光影浮動中,沈笑笑的臉忽明忽暗,王梓看不清她的表情,突然想固執地看個清楚。

  王梓往前走了一步,固執地擒住她的下巴,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麼反應。那張在夢裡描畫了千遍萬遍的臉,美好的像向日葵上的露珠,就像那個叫小王子的故事,世界上有千朵萬朵的玫瑰,只有這一朵是他全心全意地去愛的,所以如果失去她,就像是億萬顆星星同時熄滅。

  他從她黑得透亮的眼珠裡看見了自己,那光澤叫他喜悅,他的眼神熱切起來,他的嘴角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像是寂靜的水底里突然游過一尾色彩斑讕的魚。

  沈笑笑驚覺他眼中的熱烈,不自覺地住後退了一步。

  已經太晚了,王梓死死握住她的肩,帶著不由分說的霸道,不顧她的掙扎,低下頭吻了她。

  真個世界突然倒轉過來,天上那彎月明晃晃地映在腳底下,一盞盞路燈像是天上的明珠,人潮湧動的夜市變成了天上的街市,地上的積雪全部從天而降,劈頭蓋臉但撒在他們兩個身上。

  林瀟瀟一直腰板挺直地坐到聚會的最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她覺得好笑,明明她先到,明明沈笑笑才是那個橫在他們中間的人,班小花的眼神像是在熱烈盼望著王梓能夠追回沈笑笑。多奇怪,愛的名義可以埋葬一切自私和傷害,不愛的那個自然變成了第三者,多好笑。

  班小花回去以後一直在惦記出逃的兩個人,像是私奔一般的小情侶,帶著青春特有的兵荒馬亂。她看看表已經十點多了,兩個人誰也沒給她打來電話。

  兩個小白眼狼,她暗罵,也不知道這對冤家能否藉著這次機會走到一起。她想她要是王梓就乾脆大刀闊斧地先吻上去,不顧她的扭動和無謂地掙扎。不過這樣雖然乾脆利落卻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要麼兩人終於打破一切隔膜,皆大歡喜,要麼沈笑笑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道關,逃得越來越遠。

  幾次想打電話過去問問結果,還是忍住了,她期待,有一天王梓拖著一臉羞澀的沈笑笑給她看,一個像山大王,一個像壓寨夫人。

  王梓她們沒來電估,宋岳倒是來電話了,還是一貫的大嗓門:「班小花你想我了沒?我都想你了。你猜猜我現在在幹什麼?我在吃棗子啊。」

  宋岳自問自答了半天,根本不需要班小花出聲。吃棗子是311的一個寢室習慣。姜子婷是她們寢室最會養生的一個,她吃的東西一般住寢的女孩子都想不到去買。別人買膨化食品,她去市場買了白蘿蔔削皮吃,或是白豆腐蘸醬吃,木耳泡好了加點酷更是極品美味。姜子婷的皮膚像是錄了殼的嬌嫩嫩雞蛋,白皙可愛地讓人嫉妒,大家也跟著她學。

  姜子婷說大棗簡直是天生為女孩子準備的,是天然的維生素丸,每天一定要吃六枚,氣色會越來越好的。這讓班小花想起那個朝三暮四的成語,說不如吃七個,早上吃三個晚上吃四個。

  宋岳接著說:「哎呀,我光顧著跟你說了,都忘了自己到底吃到第五顆還是第六顆了。只好從第一顆再吃一遍了……」

  班小花笑了,心情大好,宋岳總有那種讓人大笑的本事。

  接下來宋岳的話鋒一轉,開始說起那個令人討厭的譚木匠了。

  「我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說好了一起吃飯,再問他又說沒空。我快走的時候又突然找我說要一起吃飯,我一早換了衣服等著,到了點卻遲遲不來接我,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直到我開始不耐煩,咬牙切齒地咒罵他,他又出現了,就在咱們寢室樓下等。我一下樓,他笑得那麼好看,遞過來一付免毛手套,說是那天一看見它就想起我了,他這麼一說,我的心立刻就化了……」

  班小花聽得分明,前因後果一回想,立刻通透了。她從前看過一篇文章,大意說有一種男人就像是蝴蝶,風度翩翩,在花叢中盤旋徘徊,若即若離,不與哪朵花親密,只是收集她們的美麗。她前世也碰到過這樣的男人,在你淡忘他時,他就打一個撩撥的電話,當你心思活絡了點,他又離得遠遠地。對待這樣的男人不動心最好,一旦動心便是一場長期的戰役,不是將他徹底征服,便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她不認為宋岳有這種手段。

  「譚穆這種人從小就被女生慣壞了,所有人必須以仰視的姿戀看他。大把女生每日給他送早餐至樓下,上課時自有女生為他佔好座位,你確定你是最特別的那個?」

  宋岳一聽這話沮喪了些:「唉,這幾天沒幹什麼正事,就研究他這個外星物種來著,以後不理他了。姜子婷她們兩個怎麼樣了?」

  過了一會,宋岳的話題又轉了過來:「我前幾天忍不住給他發了個短信,到現在都沒回。」

  班小花明白,這妞陷進去了,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放下電話,她又給沈玖和姜子婷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歡快叫聲讓她情不自禁地微笑。沈玖一切都好,說著點點滴滴和邱磊的進展。姜子婷則陪著男友一起複習,大家都在編織著自己的幸福。

  玩了幾天,班小花就開始幫父母幹活了。小花爸吹鬍子瞪眼睛叫她別添亂,她明白他是在心疼她吃不了這個苦頭,撒嬌耍痴不肯走。

  寒假裡學生數目大大減少,小花家的生意也受了影響,還有十幾個包月的,每日再加十幾份訂餐的,生意清淡的很。這個時候其他的校園外賣已經關了,小花媽也萌生退意。

  小花爸不同意:「錢都收了,人家學生信任咱們,把一個月的伙食費就交到咱們手上,咱們一走,人家上哪吃飯去?」

  「我又沒說不給他們退錢,吃了多少算算給他們退了唄,再說咱們走了他們就不會找別的地方吃飯,就非得餓死了?咱們現在天天在這兒靠著也不猙錢,乾脆回去休息休息算了。也快過年了,家裡總得收拾收拾吧!」

  小花爸瞪了眼晴:「這是信譽問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就剩一個學生,我也給送!大年三十我還來給回不去的送餃子!」

  小花趕緊說:「媽,爸說得對,學校附近快餐店多,可誰也趕不上咱家生意紅火,還不是因為飯菜味道好,乾淨衛生,做事誠信?有些事別看一時,長遠看著都是好事呢!」

  白天活少,她就邊幹邊陪著小花媽聊天,聽她的滿腹心事。

  「小花我告訴你,媽這輩子算是看透了,男人其實就分兩種,一種是對媽好對媳婦兒不好的,一種是對媳婦兒好對媽不好的。」

  班小花眨眨眼:「那我爸是哪種?」

  「你爸當然是第一種,你看看他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對我好過?什麼事都他一個人拿主意,連問都不問我。」

  班小花放下豆角,親熱地摟著她胳膊:「這樣的男人才可靠,對媽不好還能對別人好?我就覺得我爸特有責任心,對你對我對家都是。」

  小花媽笑了:「那倒是,別人家女的什麼都得幹,家裡家外地忙活,你爸總怕我累著,重活這些年就沒讓我幹過。他看著心粗,其實精細著呢。」

  水盆裡映出焦陽的樣子,班小花想那他是哪種男人呢?一定是對老婆又好對媽媽又好的。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計算著和焦陽分別了幾天,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天一有空兩個人就打電話,發短信。她喜歡玩些幼稚的小遊戲,焦陽也興致勃勃地陪她玩。

  其中一個叫做初戀五十次,靈感來源於那部巴裡摩爾演的輕鬆愛情片。女人的大腦受到損傷,只能記得一天內發生的事情,第二天就會全部忘個乾淨。男人每天變著法子再讓女孩愛上他,一次次初戀的感覺,種種妙話層出不窮。

  班小花覺得其實她和焦陽的戀愛也像是那部電影,再來一次,高中時的他們再相遇,展開一段年少時彩虹糖一般的戀愛……

  班小花有時候裝作陌生人給焦陽發短信,焦陽也很配合地一本正經地回。

  「同學你好,能認識一下麼?」

  「不能。」拽拽的兩個字。

  「我是你未來子孫送來的機器貓,你想不想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不想。」

  「我可以預知未來哦,真的不想知道?」

  「你是機器貓麼?過來讓我看看你有耳朵沒?」

  每次班小花均已失敗告終,讓她有點好奇了,他們究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焦陽這人根本是不解風情的!

  另一個遊戲是辯論,沒想到這個遊戲害人不淺。焦陽原來是那麼好辯,又是那麼認真,經常把她逼到死胡同,氣得跳腳。邏輯又清晰得可怕,每次她敗下陣來,又非要給她講她哪個環節出現了邏輯錯誤。辯論幾次下來,最終發觀這個遊戲就是給她自己找虐的,於是班小花果斷地取消了這個遊戲。

  她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可以用來欺負焦陽的遊戲。她問他:「你說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他為什麼雄姿英發呢?」

  焦陽:這個,嗯,說不清,高興吧。

  班小花可以想像他在那頭的窘態,更是想法子捉弄他:那你說說,李清照為什麼要輕解羅裳然後獨上蘭舟呢?她是不是會情郎去了?

  焦陽:你想得還真多。

  班小花正在想下一句,焦陽突然發了一條:銀人看則處處銀。

  班小花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