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知逸異地戀的這兩年,我們除了經常通電話、發短信,也約定每個月見一次面,有時是他奔赴我的學校,有時是我去他工作的城市。
每次只要我收拾行李,打算去看望林知逸,余喬就會對我笑道:「喲,丁織女又去看林牛郎啦!」
我沒好氣地對她說:「是的,王母娘娘。」
余喬笑得花枝亂顫,然後神神秘秘地湊近我,「老實交代,你們鵲橋相會時,有沒有那個?」
「有沒有哪個?」我裝糊塗。
「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你就告訴我嘛,有,還是沒有?」余喬循循善誘。
「有還是沒有,對你而言都不重要吧。」我守口如瓶。
余喬一本正經地說:「對我很重要,我聽說,男人女人只要睡在同一張床上,就會生孩子,天哪!你不會還沒畢業就生孩子吧……」
我趕緊伸手摀住她的嘴,打斷她,「你中學的生物課是體育老師教的嗎?誰告訴你男人女人只要睡在同一張床上就會生孩子的?睡在同一張床上還得發生親密接觸才有可能懷孕,如果做避孕措施,根本就不會生孩子好吧?」
余喬挪開我的手,大笑,「你懂的真多啊!是不是實踐出真知?」
「實踐個鬼啊!我們很純潔的好不好?」
「那麼,就算你們沒有那個,到底有沒有同床共枕過呢?」余喬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
「這個……」我猶豫了下,「才不告訴你!」
「喂!丁檸,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好朋友?好朋友不應該無所不談嗎?好朋友不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余喬急了。
我淡定回她:「好朋友不包括共享和男朋友之間的隱私,you know。」
余喬最終還是洩氣了,「好吧。」
其實,也不怪余喬對男女之間的事好奇,就連我自己都很好奇呢。
大二那年的寒假,因為我沒買到回家的火車票,宿舍的同學都回家了,只剩我一個人在宿舍。
偏偏放假前兩天,余喬又拉著我一起看了個恐怖片,於是,夜晚時分,整幢宿舍樓靜悄悄的,我的腦海裡不停回放恐怖片裡的恐怖場景,內心十分恐懼,連上廁所都得拿出視死如歸的勇氣和決心。
剛躺到床上,又看到床頭突然有只壁虎出沒,更是嚇得不行,趕緊給林知逸打電話。
那會兒已經凌晨了,如果不是我的午夜鈴聲,他一定會繼續和周公約會。
電話通了之後,只聽他迷迷糊糊地說了聲:「喂。」
「是我啊,我現在一個人在宿舍,有只壁虎爬到我床邊了,好恐怖啊!」
「你別管它,直接睡吧,它不會傷害你的。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到別的同學床上睡。」林知逸說得輕描淡寫。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我前兩天看了個恐怖片,那些畫面老是不停地在眼前晃。」
「你就想,其實那些恐怖畫面都是人為的,包括聲音特效和畫面特效。」
呃,純理工科男生好理性,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那天,我和林知逸聊了很長時間,聊到電話卡都爆了才結束通話。
第二天,我對林知逸說:「今天晚上,無論如何,我是不會一個人在宿舍睡了!」
「可是,你的火車票是明天晚上的,你今天晚上不睡,難道要去火車站待一天一夜?」
「我才不會那麼傻呢!我們可以去網吧玩通宵,或者去看通宵電影啊!」
「你別仗著年輕就不愛惜身體,玩通宵對身體很不好。」林知逸口氣嚴厲地教訓我。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想一個人睡在我們宿舍了!平時她們嘰嘰喳喳的我還嫌她們吵,她們一走,我才意識到她們的重要性,只剩下我一個人,宿舍裡一點人氣都沒有,大晚上的特別難熬!」
「這樣吧,我有個同學小七在外面和別人合租了房子,他已經回家了,他的房間剛好空著,要不,你今天晚上在那邊住一晚?」
我問:「為什麼你同學要在外面住?」
「這不是你要關注的重點吧?」林知逸對我的問題感覺匪夷所思,或許,他覺得我的第一反應應該是為找到了落腳地感恩戴德吧?
但他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他在外面住是因為他想和女朋友享受二人世界。」
「哦——」我恍然大悟,然後想起了什麼,接著問,「大學生可以在校外同居了嗎?這合法嗎?」
「……」他停頓了下說,「我不知道合法不合法,我只知道,合乎人性。」
「那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同居?」
很顯然,他被這個問題驚到了,正在喝水的他都嗆到了,一連咳嗽了幾聲才緩過來。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個人性化的問題。」我也努力使自己的問題顯得高大上,對應他剛才說的「合乎人性」。
「我沒有想過和你同居,我只想過,我的餘生希望能和你一起共度。」
我的心跳又漏了半拍,林知逸這個理工科男生雖然足夠理性,可是每次說到關鍵處又足夠感性,最起碼,他的很多話都能把我打動。
或許真的應驗了那句話——當愛神輕拍你的肩膀時,你就會變成詩人。
那天晚上,我抱著自己的床單被套,跟在林知逸身後,一起去他同學小七在外面租住的房子。
那是一間兩居室,小七和一個女生合租。我們到那裡時,是那位女生給開的門。
小七的房間比我想像中要乾淨整潔,或許是他女朋友幫他打掃的吧?
和林知逸坐在床沿聊天,我突然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因為想到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句話。
「今天晚上,你回宿舍睡吧?」我問他。
「嗯。」他輕聲回答。
「哦。」怎麼我感覺我的口氣裡倒帶著淡淡的失望呢?
「怎麼,你希望我留下來嗎?」他彷彿聽到了我的心聲。
「啊?」被猜中心事,我一時難以應答。
「你如果一個人睡害怕,我就留下來陪你。」
「可是,這裡只有一張床啊!」這回,我的臉估計真紅成小龍蝦了。
「你睡床,我打地鋪就好。」
「這樣……好嗎?」我是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
「什麼意思?」他不解。
「我是說,我們倆,男未婚女未嫁,這樣同處一室,真的好嗎?合法嗎?」
「我不知道合法不合法,我只知道……」
「合乎人性。」我替他回答。
他笑了,「是的。」
空氣凝固了有那麼幾秒,他說:「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還能趕在宿管關門前回宿舍。」
「那你能不能保證……」我有些難以啟齒。
「保證什麼?」
「保證晚上不碰我。」
「……」他愣了愣,然後說,「我保證。」
那天晚上臨睡前,林知逸說出去買點東西,回來時手上卻空空如也。
我問他:「你買了什麼?」
「買了瓶水,路上太渴,喝光了。」
我竟然不疑有他地「哦」了聲。
然後,我以為那個晚上我們會相安無事地睡一晚,但是……只怪那晚的月色太迷人。
關了燈,我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林知逸躺在一旁的地鋪上。
窗簾沒有拉,窗外的月光投射在地上,映照在林知逸的臉上,彷彿他的臉被暈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他閉著眼側躺著,臉正對著我,我竟然看得入迷了。
「林知逸。」我輕聲喚他。
「嗯。」
「你睡了嗎?」我又問。
「快睡著了。」
「有這麼貌美如花的女朋友躺在你旁邊,你也能睡得著嗎?看來我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啊!」
林知逸睜開眼睛,望向我,「我保證過,不碰你的。」
我翻身下床,躺到他旁邊。
他疑惑地看著我,「你幹嗎?」
我說:「可是,我沒有保證過不碰你。」
「你這不是引誘人犯罪嗎?」林知逸這下徹底沒瞌睡了。
「我是在考驗你的自制力。」
「這比期末考試還難啊!」
我笑了,他則翻身過來,吻住了我的唇。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屬於男性的力量,他的身體就在我上方,他的氣息環繞在我周圍,他的手臂撐在我的手臂旁。
也不知這個吻究竟持續了多長時間,我難以呼吸又難以自拔地沉浸其中。
後來,他又乖乖地躺到一旁,對我說:「你還是回床上睡吧,不然我們倆晚上都沒法好好睡。」
「好的。」我面色羞紅地滾回床上,女孩子還是要有女孩子的矜持的。
半夜三更時,我還是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擁在了懷裡,那人說:「地鋪太難受了!還是床上舒服。」
只是,此事到此為止,後續沒有進展。
後來,林知逸告訴我,其實那天他臨睡前出去買的是安全套,他第一次到藥店買這種東西,買的時候很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彷彿在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問他:「既然你保證不碰我,為什麼還要去買這個?」
他說:「我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啊!」
嗯,很好,那天晚上,我們倆面對彼此的誘惑,都把持住了。
後來林知逸畢業,每次我去他工作的城市看望他,都會在他們單位的女生宿舍借住。
他們的宿舍是兩個人一間房,條件比大學寢室好不少。
有一回,跟他同住的男同事有事去外地了,他宿舍就剩下他一個人。
那天下午我和他在宿舍一起看了幾部經典愛情電影,看得我芳心大亂。瞥一眼林知逸,他卻坐懷不亂。
晚上兩人叫了個外賣,繼續邊看電影邊吃飯。
吃完飯,我以為他會挽留我,結果他說:「這部電影看完,我送你回女生宿舍。」
當時還是有女孩子固有的自尊心作祟,打死我也說不出「我留下來好不好」的話。
於是,我們唯一一次有深度親密接觸的機會就這樣被林知逸浪費了。
我們結婚後,我曾問過他:「明明當時有那麼多機會可以那啥,為什麼都沒有執行?是不是因為你自制力太好了?」
他說:「不是我自制力太好,而是,我在自己沒有把握能給你一個幸福未來的前提下,我絕對不會對你做出踰越的事。我不會貪圖一時的享受,因為,我要對你的一輩子負責。」
聽到這句話,我瞬時淚盈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