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品羽一直沒敢跟自己較真,為什麼要等待。
當在套房中,看到那個人時,一下就明白了。
只是背影而已,徐品羽就能斷定,是他。
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輪廓,在心裡貼滿了尋人啟事。
因為還是喜歡。
不刻意的喜歡,就像在穿過馬路之前,閉上眼睛的瞬間,想起他。
不知何時習慣了商談好報酬,再付出的規則。
他出現的剎那,僅有的不求回報,便想全都給他。
所以第一時間,她選擇了避開。
可惜,徐品羽高估了自己躲藏的技能,也低估了沈佑白對她的在意程度。
比起她不經意的想念,他連呼吸的時候,都是熾烈的渴。
徐品羽出了套房,快步到盡頭的清潔間,將手中的垃圾倒進桶裡,托盤放在架上。
邊走向電梯,邊拿起耳機,接到保潔室的電話。
去按電梯下行鍵時,她隱約聽見開門聲,嚇了一跳,急忙回頭推開消防通道的門。
然而,高跟鞋剛敲落在樓梯幾下。
「徐品羽。」
後頭突然傳來的聲音,像裹挾著寒風,僵住了她。
轉身用不到一秒的時間,她的心跳卻漏了幾拍。
比起記憶末端的他,眼前的沈佑白更清瘦。
他定定的站在那,身姿修長。
少年的氣息他已經脫得乾淨徹底,剩下深不可測的成熟感,她連妄想也不敢觸及了。
徐品羽努力扯起嘴角,卻讓表情更顯艱難的說,「好久不見。」
他聽到這四個字時,眼神驀然沉了下去,欲要往前邁步時,身後的電梯門打開了。
清脆的女聲介入他們將展開的對話,「佑白?」
她從電梯裡走了過來,長腿細腰,暗紫連身裙披著軟毛肩,全套的首飾,閃著晃人眼。
江宜珍親昵的挽上他,「你怎麼在這?」
沈佑白當即冷下神情,毫不客氣的抽開胳膊,「江小姐請你……」
「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給我臉色看嘛。」江宜珍打斷他的話。
她說著,有所指的看向樓梯下,站著愣住的徐品羽。
徐品羽讀得出她話中的意思,回過神來,準備離開。
可是胸口像被細細密密的針扎著,讓她走不穩,抓了下扶手。
「徐品羽,你就這樣走了嗎。」
他的聲音清晰,在冰冷的樓梯間裡響過。
江宜珍從開始就沒看懂狀況,只是覺察到他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當沈佑白說出這句話時,她很訝異,一個酒店服務員竟然被他記住了名字。
江宜珍還沒感到危機,那個女人先回頭走上樓梯,朝沈佑白而來。
接著,江宜珍眼睜睜看她揚起手。
扇了沈佑白一巴掌。
側臉浮現出紅痕,他偏著頭,也恍惚了一瞬。
江宜珍張了張口,「你!」
在她馬上要發作的關頭,卻被沈佑白看也不看的抬手推擋。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徐品羽,問她,「平白挨你的耳光,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徐品羽眼眶紅了一圈,瞪著他說,「我把寶貴的時間浪費來等你,只打你一個耳光兩清,你才應該感謝我。」
沈佑白想了半秒,「是。」
而徐品羽的重點,卻在他承認了兩清這個字眼。
兩清,等於兩不相欠,等於從此成為陌路人。
徐品羽不敢眨眼,害怕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要分手的話,起碼該明明白白的講清楚,這樣多耽誤人你知道嗎!」
沈佑白皺起眉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分手。」
她一激動,便指著江宜珍,問他,「那她算什麼。」
「她什麼都不算。」沈佑白回答的很快,並且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他說著,「跟我走。」
「不要!」她使勁甩開沈佑白的手,慣性的後退了半步。
沈佑白目光夾帶威脅,緊盯著她,「你現在是酒店的員工,就必須聽我的。」
徐品羽揚起下巴,「那正好,我不幹了。」
她又從口袋掏出張卡片,憤然甩在沈佑白身上,頗受委屈的喊,「反正你們酒店裡都是些整天想著潛規則的老色鬼!」
沈佑白的目光順著那東西掉落在地,是一張房卡。
他抬眼,聲色一低,「過來,跟我走。」
被再次抓住手腕,她還想掙開時,沈佑白神情已經沉到可怕,「別讓我說第三遍。」
徐品羽怔了怔,沒來得及反應,就幾乎是被拽回了他的套房。
沈佑白將她拉進來,往牆上一推。
氣息急促,激烈而深的吻,讓徐品羽連掙扎都忘記了。
有多久沒有嘗過他口腔的味道,包括身上淡淡煙味,都在侵襲著她的嗅覺。
沈佑白的手掌托著她後腦,手臂禁鎖她的腰。
呼吸的灼熱刺激她的毛孔,全身都發軟。
等隨著深吻的力度越來越纏綿,輾轉吮吸間,她才找回了些意識,感知到目光的注視。
她睜眼見到隔了幾步遠,完全成呆愣狀的元晴。
徐品羽忙不迭推著身前的人,發出些嗚聲。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到她背後,依然和她的嘴在糾纏。
徐品羽撇過頭,躲開他的吻,著急的說,「有人有人!」
沈佑白放過她的唇,轉身面對著元晴,打開套房的門。
一個眼神,示意她立刻出去。
元晴是條件反射的奔出房外,跟著砰的一聲,關門帶起的風,掃過她的臉龐。
她站在原地,看見了同樣錯愕的江宜珍。
元晴抿了抿嘴,馬上端出職業態度,「很抱歉江小姐,沈總現在正忙,不方便見您。」
在元晴出去的同時,徐品羽也想藉此逃離這裡,卻慢他一步。
沈佑白重重地將門甩上,攔腰抱起她,走到卧室將她放在床上。
凜冽的男性氣息壓來,看著他的眉眼逼近,徐品羽不可遏制的哭了。
沈佑白一愣,本該是淋漓的情慾,突然就被澆滅了。
他摟起眼前手背擋眼哭到抽氣的人,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裡,想抓下她的手,看看她。
沒想到她猛地推開他,向後坐在床面,裙身勒裹她的大腿。
徐品羽穿正裝衣裙,雙眼通紅,臉頰掛著淚時,看著有說不出的邪念。
然而她自己卻毫無所察。
徐品羽抹了把眼淚,不甘的直視他,「憑什麼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她哽咽到聲音模糊,「你知不知道,當我覺得自己像傻子一樣等你的時候,有多難受……」
沈佑白垂眸片刻,又再次看向她,「我不知道。」
和預想差很遠的回應,讓徐品羽愣在一時。
沈佑白靜靜望著她,「論情理,我應該有愧疚感,但實際,這些事情我沒有想過。在關於你的問題上,我不存在理智,又怎麼站在客觀角度,去考慮你的感受。」
頓了頓,他繼續說,「也許你想聽到的,不是這樣的回答,可因為你遲早也會發現,我是個自私的人,不如我先坦白。」
徐品羽還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聽沈佑白說,「過去的五年中,我不能與你聯絡,也必須克制自己對你的渴望,因此常常幾天不眠不休,厭惡飲食,靠輸營養液維持,雖然被迫接受了心理治療,但是效果不明顯。直到現在我的身體,仍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
他所有的情緒,似乎都掩藏在深沉的眼眸中,用極其冷靜的音色說著,「我清楚的知道,病因在你身上。得不到你,只能折磨我自己。」
沈佑白不容置啄的握過她的手,「我告訴你這些,目的只是……」
他說,「希望你可憐我。」
徐品羽愣了,隨後哭的縮起肩膀。
沈佑白輕輕拉扯了下她的手,「然後抱緊我。」
她便主動身傾向過去,撲進他的胸膛,緊緊摟住他。
沈佑白按著她的背脊貼向自己,靠在她耳邊,「希望你對我說,你很想我,能不能請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哪也別去了。」
徐品羽止不住的抽泣,沒有辦法開口。
他低頭埋在她脖頸間,「我會說,好,這個很簡單,我答應你。」
要比誰陷得更深,她居然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