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林凱說「一會兒只要不折騰出人命你就別出來,我要解決歷史遺留問題。」

  齊鳴楚點頭,甩手把門關上了,林凱這才開門把鄭旭放進來。

  鄭旭提著個蛋糕,面色不善的走了進來,林凱關上門說「我早上不是說不用了麼?」

  鄭旭說「我樂意買,行了吧?」

  林凱眉峰一挑,「你專門過來吵架的是吧?」

  鄭旭說「門口那鞋是誰的?昨天晚上那人的?你還領回家了?」

  林凱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問的是齊鳴楚的那雙鞋,氣定神閒的往沙發上一坐,「不是,昨兒晚上那個直接去賓館了。」

  鄭旭把蛋糕往茶几上一撂,「林凱,咱別鬧了行不行?我TM一天天都快累死了。」

  林凱抬頭看他,「我沒鬧,我也累了,真的,鄭旭,咱倆分了吧。你那小女朋友處了也快仨月了吧?是不是我不說你就真拿我當傻子了?」

  鄭旭愣了愣,「你怎麼知道的?」

  林凱說「怎麼知道的你甭管,反正我是知道了。我這人什麼脾氣你應該清楚,你跟我分了轉身立馬就找新的我都不會說什麼,但是跟我沒斷之前,就絕對不能找別人。」

  鄭旭沉默了一會兒說「林凱,我對你什麼樣你知道,要不是因為喜歡你我不會這樣。那女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喜歡她。」

  林凱說「你想說什麼?以後結了婚會繼續和我搞在一起?」

  鄭旭有些暴躁的說「這點事兒你會想不明白?我是不喜歡她,但我會對她好,咱們這樣的人有幾個扛著不結婚的?你能不結婚還是我能不結婚?我今年三十了,你以為我還能扛幾年?」

  林凱掀開蛋糕盒蓋子,用手抹起一塊奶油塞進嘴裡朝鄭旭笑笑,「這都被你發現了,我還真就能不結婚。」

  鄭旭氣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以為你多大了?你今年27了,再過個兩三年,你以為你爸媽會不催你?」

  林凱搖頭,「他們都明白催我還不如催婚姻法修正案。」

  正說著話,就聽裡屋乒乒乓乓一陣亂響,鄭旭問林凱「誰在裡面?」

  林凱說「朋友」。

  「朋友?」鄭旭幾步衝到房門前,「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除了那回你媽來看你,你還往家領過誰?」

  「半年。」

  「什麼?」

  「半年,」林凱淡淡的說,「沒多長時間,半年而已。」

  鄭旭兩眼冒火的拽開房門,齊鳴楚正裸著上身蹲在地上撿東西,林凱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心說你TM收拾屋子脫什麼衣服?

  齊鳴楚愣了兩秒鐘,然後跟鄭旭揮了揮手。鄭旭回頭問林凱,「他誰?」

  林凱說「朋友。」

  齊鳴楚見沒人搭理自己就站起來抓了件毛衣套上,「我就是想換件衣服,真的,就是想換件衣服。」

  林凱說「歇著吧你,沒你事兒,該幹嘛幹嘛。」

  齊鳴楚繼續收拾他那已經散花兒了的行李,鄭旭說「林凱,咱倆在一起半年了,我也不過就是偶爾在這兒過夜,他都直接住進來了,你還跟我說你們倆只是朋友?」

  林凱興趣缺缺的把頭扭向一邊,「你跟他比什麼,比得了麼?我們倆認識十幾年,要出事兒早出事兒了,還能等到現在?」

  鄭旭說,「我今天才發現,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林凱說「還成,不算太晚,後悔還來得及。」

  鄭旭看看他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出去關門走人。

  林凱看著保險門愣了一會兒,齊鳴楚提溜著好幾雙襪子湊過來,「那什麼……要不然我跟他解釋解釋吧。」

  林凱一腳踹過去,「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收拾個行李怎麼能弄出拆房子的動靜?怎麼收拾來收拾去還能把自己上衣收拾沒了?」

  齊鳴楚指指床上那件衣服,「剛做菜的時候崩上油了,我正準備一會兒他走了洗,就先翻行李找別的衣服,結果你那一句『催你還不如催婚姻法修正案』把我笑得手一抖,行李就散了。」

  林凱斜眼說「我真服了你了。」

  齊鳴楚笑笑沒吱聲。

  第二天早上,齊鳴楚站在跟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裡,隨著眾人搖來晃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是畢業之後就來這邊了麼,怎麼沒買輛車?」

  林凱抓著扶手,被旁邊的人擠得上半身呈四十五度傾斜,咬牙切齒的吐出倆字兒,「沒錢!」

  齊鳴楚說「不能吧,你好歹也白領五六年了。」

  林凱說「是啊,一個月薪水,交完房貸,稅費電費天燃氣費,網費話費公交費,煙錢酒錢衣服錢,再給我媽我爸家用,得咧,這一月工資又TM白領了。」

  林凱最近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跳槽。不僅主觀上想跳,客觀上還有人勾搭。勾搭他的人叫陳宇航,自己剛開了個事務所,正在招兵買馬。打電話過來是這麼說的,「有人一年賺五萬,有人一年賺一百萬,哪個所兒都會有這樣的事兒,你要是過來,多了我不敢保證,一年二三十萬還是有的。」

  說得林凱那個心動,偷偷擱心裡琢磨,二三十萬也比我一年將將十萬強啊。可林凱畢竟已經不是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僅憑陳宇航一面之詞就做決定是不可能的。於是暗地裡又查了查那事務所的底細,一番瞭解,得知那事務所目前雖然只是起步階段,可是經營狀況良好,陳宇航那小子也不過就是翅膀長硬了才出來單幹,並非是得罪了什麼人。

  那邊答應了陳宇航,這邊就開始策劃辭職。其實林凱對於這個職位還是有點感情的,畢竟在這兒做了兩年多的法律顧問,公司裡上上下下的都認識,相處的也不錯,如今要走,還真有點捨不得。

  跟上頭遞了辭職信,那老頭也是明白人,看出來林凱這是找到下家,鐵了心要走了。念在這兩年相處的不錯,也就不打算耽誤人家發財了,但是這嘆息挽留的戲碼兒還是要演的,一番挽留一番推辭之後,雙方達成口頭協議,林凱忙完手上的活兒,就可以捲鋪蓋捲兒滾了。

  林凱哼著小曲兒回辦公室,午休將至,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齊鳴楚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玩電腦。

  「吃飯去呀?」林凱拎起外套問道。

  齊鳴楚戀戀不捨的站起來,林凱納悶的瞟了一眼,屏幕上那隻大大青蛙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祖瑪」。

  「你多大了?」林凱轉過頭問。

  「比你小半年。」齊鳴楚老實的回答。

  「我記著也是。」林凱邊扣大衣扣子邊說,「但是我那上小學的外甥現在都不玩這個了。」

  齊鳴楚點頭,「我也有個上小學的外甥,但我記著他七八歲的時候就不會扣錯扣子了。」

  林凱低頭一看,好麼,從頭扣到尾,最後還剩下一個。

  鄭旭連著幾天一天八遍的打電話,林凱就弄不明白了,吃著碗裡望著鍋裡就這麼舒坦?電話一個沒接,最後直接拖進黑名單。

  週末一場雨下的林凱一整天沒出屋,其實主要原因不在雨。齊鳴楚站在窗邊往下看了一眼,「你真不下去啊?」

  林凱盯著電視說,「大哥,這句話你今天問了十來遍了,你們倆很熟嗎?」

  齊鳴楚轉過頭說「不問也行,你能不能把遙控器給我,咱都在新聞頻道守了一天了。」

  林凱把遙控器扔給齊鳴楚,抓起電話按了兩下,「你還指望我下去跟你演情深深雨濛濛是怎麼著?你要麼麻溜利索的上來,要麼痛快給我滾回去。」

  電話撂下沒五分鐘,鄭旭跟落湯雞似的上來了。齊鳴楚一想,得,這電視還是看不上,溜著邊兒就貓自己屋裡去了。

  林凱給鄭旭遞了條毛巾,鄭旭沒接,「林凱,咱別鬧了行麼?」

  林凱把毛巾按在鄭旭腦袋上,使勁兒給他擦了兩下頭髮,「你說咱倆這樣有意思麼?」

  鄭旭說「你要是覺得我有女朋友讓你覺得不舒服,那我就跟她分了不就完了麼。」

  林凱說「我要是那小姑娘親哥我非弄死你。」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想要什麼啊?」

  林凱有些煩躁的撓撓頭髮,「我是個Gay,這輩子就這樣了。雖然不喜歡女的,可我不忍心糟蹋她們,誰不是媽生父母養的,所以我不會結婚。」

  鄭旭說「你的意思是,就因為你不會結婚,所以我也不能結婚是不是?你覺得這現實麼?」

  「想在你身上實在肯定是不現實了,」林凱樂了,「所以咱倆就這麼分了吧。」

  鄭旭愣著看了他半天,衣服從裡到全濕,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半晌才冒出來一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挺現實的人。」

  林凱攤手,「我不都說了麼,現在發現還不晚。」

  鄭旭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你就倔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