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林凱坐在地板上抽菸,他想再過兩年自己會不會後悔今天做的這些事兒。鄭旭除了會結婚這點之外都很對他脾氣,對他也是真好。想當初他倆在一起那會兒,鄭旭不說面面俱到,也算是體貼入微。真的不喜歡他麼?不喜歡能在一起半年多,媽的,糊弄誰啊。這樣的放跑容易,想再找一個就難了。林凱覺得自己挺狼心狗肺的,不就是不能結婚麼,好像他不跟女的結婚就能跟自己結似的,真他媽的……

  齊鳴楚輕手輕腳的從屋裡鑽出來,站在林凱旁邊低頭看著。林凱抬頭問你看什麼。

  齊鳴楚揚揚下巴說「快燒著手了。」

  手指附近火燒火燎的,林凱掐滅了煙,抱著腦袋冥思苦想。齊鳴楚去了廚房,一會兒又轉了回來,溫熱的觸感傳來,林凱抬頭,齊鳴楚遞給他一杯溫水。

  「謝謝啊,」林凱喝了口水,「不好意思啊,自己立下的規矩自己都沒做到。」

  齊鳴楚靠著牆跟他一樣坐在地板上,「林凱,你媽知道你這事兒麼?」

  「知道,」林凱苦笑著說,「上大學那會兒有一年放寒假回家,大半夜在樓道裡親嘴兒,以為肯定沒人,結果被我媽撞個正著。老太太當時氣得渾身直哆嗦,拽我進屋,拿笤帚追著打,邊打邊哭,打得笤帚都散了還不解氣。我看她一哭,我都想哭了,真疼啊,比第一次讓人上了還疼。」

  齊鳴楚揉了揉林凱的腦袋沒說話。林凱一直都這樣,上高中那會兒就是,平時嬉皮笑臉,好像沒心沒肺似的。可是實際上想的比誰都多,出了什麼事兒你等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這哥們就是有把自己倒霉的事兒當笑話講的本事,再慘的事兒都能讓他說的天花亂墜。

  「今天晚上吃什麼?我給你做個素黃菜吧」齊鳴楚站起來說道,「聽說吃甜的,心情能好點。」

  林凱有些不屑,撇嘴說「你可真有居家好男人的潛質。」

  鄭旭再也沒有打來電話,一個星期後,林凱刪了他的號碼。感情終究是不能當買賣做的,林凱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結婚算個屁,卻還是不能釋然,他和鄭旭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雖然他也知道根本沒有什麼絕對的對等,可心裡始終還是不舒服。

  稀哩糊塗的忙活到週五,林凱拾起闊別了半年的老規矩,泡吧。自從和鄭旭在一起以後,林凱很少去泡吧。泡吧就是為了釣人,誰要說到Gay吧就是為了喝酒,那人純屬有病。

  林凱常去的一家Gay吧叫單行道,在酒吧一條街上開了有六七年了,林凱算是熟客之一。進門跟熟人都打了遍招呼,Bartender說「最近沒怎麼見你過來啊。」

  林凱靠著吧檯坐下說,「忙唄,拿瓶啤酒。」

  Bartender給他開了瓶啤酒,「怎麼了?跟鄭旭分了?」

  林凱樂了,心說這圈子傳事兒的速度可夠快的了。然後就開始漫無邊際的胡扯,扯著扯著一人影飛撲過來,林凱下意識一躲,那人差點沒撞吧檯上。來人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林凱覺得自己頭又疼了,「你有事兒說事兒,別哭的跟尿炕似的行不行?」

  那人拍著胸脯作傷心狀,「前兩天有個男的騙財騙色,把我錢都騙走了不算,連心都騙走了。」

  林凱扶額,「兄台,你跟我這兒就別裝了成麼?我還不知道你麼?咱能不能別老拿沒有的東西說事兒。」

  此人也不惱,從兜裡抹除根菸點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凱,「怎麼了這是,幾天不見火氣這麼大?不跟你貧了,難不成你跟我一樣,股票被套了?」

  林凱看看他說,「得了吧,我剛坐下就聽說了,『沈騫股票全解套了』,怎麼樣,這回賺了不少吧。」

  沈騫微微一笑,「小錢小錢,都是小錢。」

  林凱湊近了一些低聲問他,「還差多少?」

  沈騫吸了口煙說,「五十萬。」

  林凱說「差十萬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沈騫說「得了吧,十萬都趕上你一年薪水了,我還不知道你,又要還房貸,又要養老人,整個一月光。」

  林凱作勢要掐他脖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騫拍拍他肩膀,「我自己的事兒,自己想辦法就行了,你有這心我就知足了。說吧,今天想找什麼樣的伴兒,我幫你看著點。」

  林凱說「得,得,不勞你費心,我自己留心就行了。」

  沈騫哥倆好似的搭上他肩膀,「怎麼了怎麼了這是,跟鄭旭那小兔崽子處了半年,出來玩還害羞上了,虧得你倆分了,不分再過兩年,估計你這臉皮得薄的跟雛兒似的。」

  林凱揮手說「滾滾滾,好歹我也算你金主之一,你就這服務態度?」

  沈騫嘴角一勾,「喲,難不成你今天是特意來看我的?那還等什麼啊,咱是去樓上還是去賓館?」

  林凱抱拳,「大哥,小弟錯了,您老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我自己跟這兒喝喝酒,瞧瞧熱鬧,碰上順眼的領一個走就完了。」

  沈騫收回手托著下巴做深沉狀,「唉,你們這幫沒良心的一個個都喜新厭舊啊,這年頭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在酒吧渾渾噩噩閒扯到九點,才有個像樣兒的進來,林凱仔細一瞅,這不是那天那黑色本田男麼?

  此人一看見林凱也是眼睛一亮,走過去沒話找話的說,「你今天也在啊?」

  林凱朝旁邊的座位揚揚下巴,「坐啊。」

  黑色本田男坐下,也要了瓶啤酒,「上次走的急,也沒問你叫什麼名?」

  林凱跟他碰了下啤酒瓶,「林凱。」

  黑色本田男說,「我叫楊彬。」

  無關緊要的聊了一會兒,林凱就感到一隻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楊彬湊近了些說,「上次之後,我來這個這兒好幾次,都沒看見你。」

  林凱拄著下巴說,「那你夠走運的了,我來這麼一次就讓你給碰見了。」

  一瓶啤酒沒喝完,兩人就走了,一進酒店房間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題,折騰了半宿,筋疲力盡的時候林凱想,有這麼個床伴也挺好,平時不見面也不聯繫,想做愛的時候就約出來。這種關係單純的多,也不用投入太多感情,只要在床上合拍就可以。

  「想什麼呢?」楊彬點了根菸遞給他。

  「在想要不要問你。」

  「問我什麼?」

  「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結成長時間的床伴關係?」

  楊彬玩弄著打火機說,「無所謂啊,反正我挺喜歡你的。」

  林凱吸了口煙說,「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想做了就打電話給你,你想做了就打電話給我。」

  楊彬笑著湊過去咬他的嘴唇,「那得好好慶祝一下。」

  早上和楊彬在粥鋪吃了早飯,林凱悠哉悠哉的回家了。齊鳴楚還在屋裡睡的雲裡霧裡的,壓根兒沒醒來的跡象。林凱心說虧得自己吃了早飯才回來,要不然指著他做飯得餓成什麼樣。

  齊鳴楚的週末過得格外宅,一覺醒來頂著鳥窩頭迷迷糊糊的到廚房去找吃的,看見林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愣了愣,「回來啦。」

  林凱嗯了一聲,目送齊鳴楚去廚房折騰。揉揉有點酸的腰,林凱想自己果然是不年輕了,折騰半宿全身就跟要散架了似的,進屋脫掉外套,換上睡衣準備再睡一覺。雖然沒有什麼潔癖,但每次419之後,林凱必須馬上換一身行頭,脫下來的這身衣服轉身就洗了。

  衣服上有一種味道,很淡,幾乎察覺不到,但林凱就是覺得這種味道無異於對別人大肆宣傳自己晚上都做過些什麼,這種好像被人剝光了推到大街上的感覺,讓他覺得恐懼。還好,他沒在齊鳴楚的眼睛裡看到這樣的眼神。

  林凱的回籠覺直睡到午飯時間,齊鳴楚連拖帶拽把他弄醒了,林凱齜牙咧嘴的揉著腰,心說這哥們難不成是來討債的?

  午飯吃的排骨燉豆角和肉沫茄子,林凱吃的滿嘴油光錚亮的躺在沙發上裝死,齊鳴楚拿腳踢了踢沙發,「刷碗去。」

  林凱搖頭說「我不去,你這人怎麼這樣,買菜,做飯你都包了,還差洗幾個盤子碗了?」

  齊鳴楚說,「你去不去?」

  林凱搖頭,齊鳴楚一屁股坐到林凱腰上,林凱一聲慘叫震徹全樓。齊鳴楚趕忙把他扶了起來,說「我也沒使勁兒啊。」

  林凱扶著腰說「滾滾滾滾滾。」

  大好的週末下午,林凱是在骨傷科醫院度過的,躺在那兒讓大夫按了半天,告訴他沒什麼大事兒,貼幾貼膏藥,過兩天就能好。順帶著提醒他,不能總坐著,容易腰肌勞損。

  回到家,那幾個盤子碗還擺在飯桌上,齊鳴楚二話不說端起來去廚房洗了。洗完回來看見林凱正在自己貼膏藥,就走過去撩開他毛衣,拿過膏藥啪的一聲,位置貼的正中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