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上了軌道,那些破事兒漸漸也都來了,下班的時候陳宇航拉著林凱說「今天陪我去跟李院長吃飯吧。」
林凱說「不是吧,老大,你這一個星期都陪幾撥了?」
「你當我願意陪啊」陳宇航揉揉太陽穴,「媽的昨天喝的我到現在腦袋還疼呢,但是沒招兒啊,不把他們哄好了,咱怎麼混啊?」
林凱把公文包往後一背,一副慷慨就義的德行,「哥們今天捨命陪君子了!」
陳宇航推了他一把,「你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今天晚上這頓我給你算加班費。」
去了林凱一看那陣勢就後悔了,本來自己就不是什麼能喝的主兒,再來這種把五糧液當自來水喝的場子那不是扯呢麼?一頓飯吃了四個小時,林凱光在廁所裡吐就吐了一個小時。一頓飯吃的李院長很滿意,拍著陳宇航的肩膀說「年輕人,好好幹啊」。
陳宇航應承著送他上車,目送車開遠了之後扶著大樹吐得昏天暗地的,林凱幫他拍著後背說「老大,你可夠能扛的。」
陳宇航吐得直咳嗽,平日裡那點形象基本上全毀了。林凱伸手打了輛車,陳宇航在車上嘮嘮叨叨,一會兒說什麼媳婦兒看他這樣肯定又得讓他睡客廳了,一會兒又說自己喝成這樣那婆娘大半夜的還得熬解酒湯。林凱心說你這到底是埋怨還是顯擺,再怎麼不濟你回家好歹有人照顧你,我們這單身漢和你可沒法比。
先把陳宇航送回家,林凱才回去。站在樓道裡掏出鑰匙半天對不准鑰匙孔,正打算彎腰看清楚再插,門就刷的開了。林凱訕訕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齊鳴楚面色不善的看著他東倒西歪的進來,彎腰換鞋的時候還晃悠了兩下,齊鳴楚扶了他一把問「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林凱笑嘻嘻的說「不知道啊,六個人,五糧液好像是開了兩瓶,然後還有啤酒。」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林凱接著說,「對,啤酒,啤酒開了多少來著?四打,還是五打?」
齊鳴楚低頭看著他,掰手指頭都快掰不明白了。
「一打是十二個,四打是四十八瓶?」
不錯啊,還能算乘法呢,齊鳴楚倒了杯熱水給他,林凱喝了一口就咳嗽了起來,咳嗽的滿臉通紅,「燙死我了。」
齊鳴楚面色不善的站在一旁沒搭理他,林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抬頭看他,「怎麼了?不至於生這麼大氣吧?」
齊鳴楚還是沒說話,林凱自討沒趣的站起來拍了拍齊鳴楚的肩膀,「對不住了啊。」,然後晃悠晃悠往臥室走。
齊鳴楚拽住他問,「林凱,跟男人接吻什麼感覺?」
一句話把林凱嚇得酒全醒了,齊鳴楚什麼表情他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己嚇得汗都快下來了。死灰上落個火星也就算了,這TM真要是著起來還不要了命了。
想裝沒聽見繼續往裡走,可齊鳴楚那手根本就沒有放開的趨勢,林凱把心一橫,心說反正老子今天喝醉了,趁著酒瘋耍一回流氓也沒什麼奇怪的,認識這麼多年就佔你這麼一回便宜也算有個善終了。說著轉身就貼上齊鳴楚的嘴唇,觸感還不錯。不知道是喝了酒體溫有些高還是怎麼著,反正齊鳴楚的嘴唇有些涼,林凱明顯感覺齊鳴楚僵了,於是壞心眼兒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就退開了,再玩就過分了,雖然這也挺過分,但總好過擦槍走火。
「就這感覺。」林凱傻笑著轉身往回走,結果沒走動。
齊鳴楚直接把他按在牆上親了起來,打他一進門他就想這麼幹,不知道林凱是怎麼想的,反正這段日子他的腦袋已經一團糟了,六七年前看哪兒都不順眼的人,現在居然看哪兒都順眼。齊鳴楚煩躁的吻著,說用啃的都不為過,再抬頭的時候林凱的眼神讓他心一緊。
林凱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淡淡的看著他說了句,「親完了?」,不等齊鳴楚回答就推開他走了。
齊鳴楚手快抓著他胳膊問怎麼了,林凱掙了一下沒掙開,「你給我鬆開。」
「怎麼了?」齊鳴楚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凱回頭劈頭蓋臉的罵道「你TM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齊鳴楚被罵的一愣,手上一鬆,林凱甩開回屋。朝床上嘭的一躺,林凱心說自己純屬自作自受,齊鳴楚為什麼抽風似的要跟男的接吻?還是不自己那些鈣片鬧得。最可悲的是自己,媽的,這樣居然都能有反應,男人的身體果然沒什麼節操,齊鳴楚那廝也一樣,明明不是同性戀,看了幾部鈣片也想找個男人試試,我靠。
齊鳴楚鍥而不捨的敲了敲門,林凱不勝騷擾的拽開門就要出去,齊鳴楚說「大半夜的你上哪兒去?」
林凱留下一句「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就走了。
黑咕隆咚的客廳裡,齊鳴楚一個人坐著,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清晰的觸感和淡淡的酒氣,他自認瞭解林凱,可現在卻一點看不透他為什麼生氣,但是看林凱剛才的反應,一定他把事情搞砸了。
而此時此刻林凱則像孤魂野鬼一樣在午夜的街道上遊蕩,無聊的踢著石塊,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可樂。直到凍得渾身冰涼,也沒想好去哪兒過夜。這點誰都不好叨擾,於是索性去了賓館。
第二天上班,陳宇航顛兒顛兒湊近聞了聞說「你怎麼還一身酒味兒,沒換衣服還是沒回家?」
林凱說「既沒回家也沒換衣服。」
陳宇航說「有個好消息,咱們年終獎有著落了。」
林凱說「壞消息呢?」
陳宇航說「哪兒那麼多壞消息,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破產案。」
林凱心一沉,陳宇航小聲跟他嘀咕,「兄弟誒,你可得給我打頭陣。」
林凱說「這事兒你別找我。」
陳宇航跟看二傻子似的看了他半天撂下一句話,「上我辦公室來一趟。」
林凱進屋後,陳宇航關上門,拉上百葉窗說「你傻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咱們要是能整著幾件破產案子,不用多,三四件這輩子就夠花了。這差事給誰誰不樂翻天,你從廣告公司跳過來不就是為了賺錢麼?怎麼了,現在嫌錢燒手?」
林凱說「老大,我沒接過破產案子,但看別人接過。五百塊錢拎三個IBM筆記本回來,跟我說『這還是下手晚的』,好好一個企業給禍害成什麼樣?清算小組天天住五星級賓館,到最後工人連拖欠工資都沒拿到,那些債權人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一毛錢都沒有。這錢你讓我拿,我還真覺得燒手。」
陳宇航把文件撇到一邊,「林凱,那你想過沒有,如果是你接這案子,通過你在其中的作用,那些員工就可能拿到工資,一部分債權人就可能拿到欠款。說句不要臉的話,這錢咱賺的不偷不搶不違法,咱們要是自視清高的不接,一幫人搶著接。我老婆懷孕一個多月,我雖然很想給孩子賺奶粉錢,但是太缺德的事兒不用你說我肯定也不會做。怎麼樣,我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再考慮考慮吧?」
林凱坐在轉椅上,腳一蹬地,轉了好幾圈,把陳宇航嚇了一跳,好容易停下了,他又蹬了一下,陳宇航說「差不多行啦,我看你都暈。」
東倒西歪的站起來,林凱靠著桌子問,「什麼時候開工?」
陳宇航一聽樂了,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過完元旦,一月份。」
林凱扶著腦袋說,「微臣願效犬馬之勞。」
陳宇航茶水差點噴出去半杯。
腦袋晃暈了,可事兒想明白了,林凱覺得挺好,回到自己辦公室又轉了兩圈兒,順帶著連昨天晚上的事兒也想明白了。不就是讓齊鳴楚給親了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啊,又不是初吻,又不是沒被人親過。這麼一想,頓時豁然開朗,一天暈暈乎乎的就過去了。
晚上下班正點到家,齊鳴楚在廚房做飯,林凱站在門口就聞著鍋包肉的味兒了,躡手躡腳的潛進廚房,拿了塊炸好的,齊鳴楚眼尖一下看見了,「這才過了一遍油。」
林凱不以為然吧嗒吧嗒嘴,「挺好吃。」
齊鳴楚搖了搖頭,「吃一塊就行了啊,別吃了,等會兒好了再吃。」
林凱說「再吃兩塊,再吃兩塊,我都快餓死了。」
齊鳴楚說「剛才那話沒說全,才過了一遍油,有的還沒熟。」
林凱瞬間消停了,溜躂回客廳拿了幾塊餅乾充飢等著開飯。吃飯的時候,齊鳴楚問他不生氣了?林凱手一揮,差點沒把筷子甩出去,「生什麼氣啊,有什麼好生氣的。」
齊鳴楚心說昨天也不知道是誰不分青紅皂白就讓我滾遠遠的,那臉變的比脫衣服還快。齊鳴楚也奇怪,按說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以前是跟別人裝得人模狗樣,單單跟林凱張牙舞爪,現在反過來了,對著林凱說什麼也發不起脾氣,齊鳴楚自我安慰,肯定是因為這兩年脾氣變好了,不願意跟人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