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煜腿還沒好利索,不能走遠,因為是大腿根部,也是敏感部位又不肯別人給他揉按,每次都是叫她按著拍著,說也奇怪,他很容易就會入睡,其實很好哄的。
這不,因為惱她私自出府,連話都不願意和她說了。
也不叫她吃那黃金餅,也不許喝那竹葉青。
只是脫了衣衫,他兩腿僵硬,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偏還得忍著。
他舒舒服服地趟了大床上面,她跪坐在旁邊,有也下沒也下地錘著他的腿,因為大夫叮囑過氣力,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外面日光大好,透過窗子,能感受得到暖暖的暖陽照著大地。
院子裡面的高樹上面,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微風輕輕拂過,她注意到它們耳鬢廝磨,看樣子十分的愉快。
桌上還放著她買回來的黃金餅,玉樹遠遠地看著,只有嘆氣的份。
他腰間蓋著薄薄的薄被遮羞,原來她還不懂他為什麼要遮蓋住他自己的腰處,也不知是不是摔的,腦子總是很不清楚,直到有一次無意間揉過了界,腦海當中處猛然響起一個聲音,告訴她男女授受不親。
不過好像晚了也點,他的身體,除了那個令她偶爾好奇的地方沒有摸過,其餘的都不知道搓了多少次了。
從此她就將那薄被偷偷叫做遮羞布。
她百般無聊地看著外面打發時間,不多一會兒,他閉上眼睛小憩,玉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一時少過一時拍打,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完全可以下床該幹嘛幹嘛去了。
偷眼瞥著他,沈君煜面色如常。
果然是雷聲大雨點稀,每次他惱了怒了發火了,只要她裝傻充愣,沒多一會兒他就自動消火,她覺得他一定是看在她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對她格外照顧,分外忍耐,特別對待的。
雖然,一提到救命恩人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總是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玉樹在心裡數了大概有二十四五道菜的時候,慢慢撤回了雙手。
她定定盯著他的臉,見他半晌沒有動靜,這才長吁了口氣,準備下床。
可是剛一動,男人卻是開了口:「幹什麼去?」
玉樹連忙轉過身來,一手按在了他的大腿上面。
沈君煜也不睜眼:「以後想去哪和我說,不許私自出府。」
她懨懨地嗯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也許是心裡憤恨了,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一點,他這才睜眼看了她,一下按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腿上不動,四目相對,他神色認真:「好好待這兩條腿,日後你都用得上。」
玉樹微頓,反應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這沈三公子可是在和她說,好好伺候著他,等他腿好了,想去哪可以帶著她去啊!
這麼一想,立刻就給了他一個三少你真好的笑臉。
當然,沈君煜的本意是不可明說只能意會的,他高估了這姑娘的領會意境,這麼唐突的話順口就說了出來,尤其她還是那般千般願意萬般願意的笑意盈盈,立時就閉上了眼睛。
玉樹可是捶得更來勁了。
他的腿想要徹底恢復,就必須每天重力和輕力交替著捶打揉拍。
又過一會兒,大概也就暗自念了二十來道菜的功夫,就開始厭煩。
他總是這樣,說不定又是誑她,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突然有了個好辦法。
沈君煜似乎睡著,她不敢掉以輕心,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另一隻卻是開始扯襪子,窩了身體過來,玉樹暗自偷笑,挪了兩腳在他的腿上。
也幸好這床夠大,她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軟褥當中,偶爾抬腿踩打一下。
沈君煜似乎毫無知覺,其實這大床她以前沒少住,他昏迷不醒的時候每天晚上她都偷偷地住在邊上,後來他醒了之後可是小氣,躺一躺都不行。
她一點不覺得自己應該是個丫鬟,也一點不覺得自己是丫鬟,根本沒有卑微的自覺。
從來都是坦然地,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也強烈要求有一個舒服點的大床,然後沈公子滿足了她的要求,給她換了一張鋪得鬆軟的——小床。
說到底,還是軟軟的床舒服啊!
她回頭看著桌邊的竹葉青,心想先躺一會兒,然後等沈君煜睡得沉了,再下床去喝小酒。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睡著了。
玉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姑娘的背影,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別人。
她貌美心善,她溫柔婉靜,她甚至是心靈手巧還會做各種個樣的糕點。
這姑娘一直在前面走,一直走,她就在後面追,張口想叫,卻是不知人叫什麼。
就這麼一直追了很久很久,場景換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眼看著前面滔滔江水,可前面的少女卻是一頭跳了下去。
她心一急,一個名字突然從口中喊了出來:「子青!」
那姑娘入江之前卻是回眸一笑,竟然還是她的模樣!
然後窒息的感覺一下就鉗住了她,玉樹一下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捧雪正是輕拍著她的臉,眼底儘是擔憂。
「玉樹,玉樹,醒醒……」
「嗯?」她迷迷糊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還在沈君煜的床上:「我醒了,怎麼了?」
「做夢靨住了麼?」捧雪站了床邊,不敢坐下:「我聽見妳一直在喊。」
「喊?我喊了麼?」玉樹環顧四周,猛然想起那個名字來:「你聽見我叫誰了麼?怎一下就想不起來了呢!」
「聽不真切,」她眼一低適時地岔開話題:「別想著夢裡面的事情了,妳看這都什麼時候了,趕緊起來吧,三公子要去給老夫人請晚了,叫妳呢。」
沈老夫人這二年身體不大好,一有時間,這幾個孩子是都要請安的,早晚各一次,尤其晚上,該忙完的事情都忙完了,更是齊聚一堂。
玉樹拋開那個夢境,趕緊下地。
捧雪拿了襪子幫她穿,她一時間也忘記問沈三見她睡大床上,有沒有發怒只是穿著鞋子,對著捧雪笑:「謝謝你啊捧雪,你真好。」
她時常穿戴不整齊,都是捧雪幫忙的,府裡的丫鬟們都說是她腦子摔壞了,還有人背後笑她傻了,後來見沈三公子凡事都顧著她,才又是眼紅的。
她當然知道,有人給她編了個順口溜,說是丫鬟玉樹有三好,胸大無腦廚藝好,稀里糊塗得寵了,日日暖床天天笑。
捧雪學給她聽,當時她的反應是笑得前仰後合。
府裡丫鬟都以為她想爬沈君煜的床,甚至是在傳她已經上了床。
若說她胸大吧,的確,本來這麼個吃貨身姿是比一般柳腰的瘦美人要豐腴一些的,連帶著某些部位也突出一些,說她無腦也是真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腦袋摔壞了大傢伙都知道,可若說廚藝也好,她很是慚愧,她只知道做法,會吃不會做。
也是借了沈三的光,當真也是好吃好喝的。
她們嫉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至於她們還眼紅的一個事情,就是暖床的,聽說為了接近三公子,這些丫鬟們環肥燕瘦各不相同的,都以各種理由路過這邊晚苑,不時的就有人丟了個帕子什麼的,過來竄門,可沈君煜又不是他那兩個哥哥,厭煩得緊,後來除了捧雪和她,不許別的過來了。
她也真的在人家床上睡過,有這樣的傳聞也不至於枉擔虛名。
這邊下了床,捧雪又幫她理了理衣裙,重新抿了兩下頭髮。
到了門邊,玉樹心急要走,她又拉住了,指了桌上的黃金餅笑言:「先吃點東西吧,你不餓麼?」
這麼一說,她的確是餓了,一想時間來得及,轉身坐了下來。
伸手一摸,黃金餅居然是熱的:「啊捧雪!怎麼還是熱的啊!」
捧雪笑:「特意又給你做的,快吃吧。」
玉樹也有三個心頭好大家都知道,豬骨燒,芙蓉糕,還有黃金餅。
尤其這個黃金餅,她是白吃不膩。
侯府裡面的一等丫鬟待遇都是極好的,想也是捧雪惦記她,她感激的笑笑,拉著她的手叫她也坐下墊墊肚子,可人卻只說不愛吃這個,就晃了一邊去。
又是耽擱了一會兒,鎖柱過來叫她,趕緊地跟著他到了前院去。
天已黑了,華色當空。沈君煜坐了圓輪木椅上面,已然在院裡等著她了,玉樹趕緊到了跟前伸手來扶,他站起身來,握著她的手,站住了。
她想到自己伺候人家沒伺候周全,還躺人大床上睡著了,生怕他追究,立刻討好地笑了笑。
本來就是含笑眼,一笑唇邊還有兩個小梨渦,頓時又甜上了三分,可真是太過——可愛。
不過人沈君煜可是沒有半點的動容,只是面無表情地對鎖柱揮了揮手讓他走。
玉樹也習慣了扶著他去大院裡請安,對鎖柱笑道:「你回吧!」
說著就要走。
沈君煜淡淡瞥了眼鎖柱,卻是沒動:「別動。」
她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頜,在她詫異的目光當中貼近了她的臉,銀白的月光下她看著他的臉一點點的靠近,那平日看慣了的美色竟讓她想起了一句話來——當真絕色,秀色可餐也。
心口處不知是什麼就灼熱了起來,他微微抿著的唇看起來是那麼的誘人,特別的想……咬一口。
正是盯著胡思亂想,他卻是一手點在了她的唇邊,略嫌棄地拂去了一個小點點餅渣子:「吃的什麼東西……」
他指腹溫熱,甚至還在她臉邊戳了一下:「下次注意點。」
玉樹一手扶著他,一手捂臉躲避。
正覺自己剛才那點歪心尷尬著,忽聽一聲低笑,一個男人的聲音調侃著響了起來。
「誒喲,月黑風高夜喲……」
她臉越發的熱了……
那麼大個月亮,哪裡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