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
「四公子!」
少年急著跑了過來,四目相對,又是傻裡傻氣地互相喊了聲。
兩張大大的笑臉,他痴痴看著她的臉,也只剩下笑容了。
玉樹看了眼跟過來的小廝八斤:「你都帶了什麼過來?」
沈君雁指了指:「有核桃,芝麻,還有輔料什麼的,你看看還缺什麼東西?」
她掃了一眼,豪爽地攬過他的肩膀來:「好樣的!想要人家妹子,就得從抓住她的胃口開始!」
他偏過臉來看著她,眼底儘是笑意。
玉樹微揚著臉,對著他擠眉弄眼地笑:「正好我起來還什麼都沒有吃,現在就看你的了!」
他點頭,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得似乎都能聽得到她的心跳聲……哦不,好像是他自己的,撲騰撲騰地越跳越快。
晚苑裡面有自己的小灶房,玉樹在裡面混得熟,直接將小四(以前也就是臉熟,經過這麼一次『幫忙』立即就變成了自己人,簡稱小四)帶了過去。
灶房裡面的李嬸子一見是她,差點將人趕出去。
她僅有的幾次下廚,都是差點燒了整個灶房……
幸好這四公子說話還是有點份量的,這才佔了一席之地。
兩個人很快就擺上的架子,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八斤來做的,玉樹完全施展不開,灶房裡面一個嬸子兩個叔叔還有三個丫鬟四個小廝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很是無趣。
不多一會兒,也許是沈君雁也被這種看著的感覺攪得不自在起來,索性將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八斤燒火。
玉樹這下樂和了,捲起了袖子和他一起和面。
兩個人說好了,要做芝麻糕和桃酥餅。
可惜,一開始就完全繼續不下去,芝麻糊是當真糊了,核桃也霍霍了一地。
面要麼是硬得梆梆的,要麼就是軟得站不住……
第一次嘗試,結果就是失敗。
少年仍舊在案上輕輕揉麵,他兩袖都捲起了一些,露出一小截手臂。
一邊的玉樹用手指頭戳著一邊放著的幾個麵糰,不時地嘆著氣,腦海當中一個人影一下閃過,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說了一次,他就做得出來呢!」
說完就連自己也愣了愣。
她也捲著袖子,看著眼前的少年發呆,他眉清目秀,一身白衫,是一臉的笑意。
感覺不對,她看著他板起了臉:「你不該笑。」
她剛才那麼一閃之間,彷彿也有一個少年,站在灶房裡面忙和,只不過他一臉的不耐,甚至是厭煩地推開了她……
呆了一呆,只覺腹中飢餓。
沈君雁也是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怎麼辦?怎麼也做不好。」
她還有點失神,就蹲下了身子,捂著隱隱發疼的腦袋靠在了大水缸邊上。
他立即察覺了她的不適,也轉過身來蹲了她的旁邊。
「你怎麼了?」
「沒事,」玉樹用力揉了揉額頭,吶吶道:「可能是餓的吧,總有些人在腦子裡面跳來跳去。」
「對不住啊!」他很過意不去:「我太笨了。」
「哪有啊!」她立即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臉:「這本來就很難好麼,我也不會。」
沈君雁四處張望,蹲著走了兩步,一伸手抱了個長馬扎過來到她的面前:「你坐一會兒。」
她依言坐下,看見他又起身去了一邊,不多一會兒就端了一盤方糕過來,那邊的八斤早不知道哪裡去了,她也不好指使人家公子再去搬東西,只接過了方糕,往一邊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小四你也坐啊!」
「嗯。」
沈君雁猶豫片刻,到底也挨著她坐了。
她拿起一塊方糕遞給他,兩人一人一塊,都坐在了大水缸的後面,更像是來偷吃東西的偷兒,吃到口中可謂別有一番風味。
他咬著一口方糕,卻是遲遲嚥不下去。
口中到底有什麼味道少年已經品嚐不出來了,玉樹閉著眼,只一口方糕就似乎很享受。
她微微嘟著的雙唇,飽滿而又香甜……
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地充斥著鼻尖,更像是女子特有的體-香,沈君雁眼也不眨,渾身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懵懂少年,就像是著了魔。
半晌,她睜開眼,將細細咀嚼地糕點嚥下:「不對,不是那個味道。」
他頓時紅了臉。
明明就是沒看他,可還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樣。
正覺尷尬,外面已然傳來了八斤大驚小怪地聲音了:「四公子四公子!大喜啊!」
二人同時站起,沈君雁下意識就站遠了一些:「什麼事?」
八斤面露喜色,對著他嘻嘻地笑:「是新竹小姐來啦!公子你說是不是大喜事?」
他下意識看向玉樹,後者卻已然笑了:「的確是大喜事呀,小四你快過去看看!」
其實她也想去,太子大婚,新竹家裡可是京中權貴,她帶個丫鬟去是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四公子要是帶了就很奇怪。
可又不敢操之過急,只是推了少年快走:「願你心想事成哈!」
沈君雁走出了幾步,再回頭看她。
她看著他,伸出一臂豪爽萬千:「去吧!美少年!」
她經常語出驚人,不過這一次,他卻是被她的話取悅到了,對她揮揮手,再不猶豫大步去了。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他,真想這就跟過去。
趴了門邊看著他走了角門處還回頭看她,頓時又笑靨如花,對他握拳以鼓勵。
眼看著人家主僕走了,灶房的那些人通通回歸了,玉樹正拿著一塊方糕要走,裡面弄得亂七八糟,一早上拾掇得乾乾淨淨的地兒,竟然……
劉嬸想起每日給她換著法地做菜,折騰來折騰去還沒鬧好,三公子甚至在外面請了新的廚娘來,都是因為她!
這丫頭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
一手舉起了掃把,就咬住了牙口。
玉樹嘿嘿地笑,扔下方糕一溜煙跑了。
再回到苑內,心情無比的舒暢。唇邊自然而然地就哼出了沒有印象的小曲來,快走兩步,路過大屋,冷不丁對上男人冷峻的眉眼,差點崴了腳。
玉樹就站在窗下,立即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挪著步子。
她甚至是邊走還邊給他福了福身:「公子回來了啊!」
直到她差一點點就離了他的視線,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幹什麼去?還不過來。」
她扁著嘴,又將腳步一步步挪回來,也不進屋,就站在窗外看著他:「三公子息怒呀,昨天晚上玉樹糊塗了……」
沈君煜英眉微挑,只是淡淡地瞥著她:「編,繼續編。」
當然,他已經習慣了她滿口謊話,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的玉樹姑娘不會繼續說謊:「真的,肚子餓了就以為是吃的……」
他轉過臉去,露出俊美側顏來:「不說實話,休想近我的身。」
她以前伺候他的時候,的確是經常藉機揩油,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昨天晚上也就是一時被美色-誘-惑,沒把持住就咬了一口。
不近他身,是沒問題。
但他可是她的大金主,不緊緊抱住他大腿,哪有好日子過啊!
沈君煜倒是優哉游哉地站起了身,玉樹不經思索慌忙喊道:「公子留步啊!」
他回頭,目光透過窗口落在她的臉上:「怎麼?」
她硬著頭皮抱拳苦哈哈說道:「玉樹錯了,玉樹真的錯了,昨天晚上公子那樣就在眼前,實在把持不住,禁不住啊!」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哪樣?」
玉樹振臂高呼:「公子面如冠玉、儀表堂堂,風流倜儻,英姿翩翩,才貌雙絕那叫一個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沈君煜背了過去:「行了。」
她連連搖頭:「不行,我話還沒說完,公子當真是英俊瀟灑似潘安、風流倜儻塞宋玉、才高八鬥過子建 ……」
話未說完,他已伸手提起了一紙袋:「進來罷。」
果然,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就必須得誇啊!
玉樹長長地吁了口氣,趕緊掉頭走進大屋,沈君煜正將東西放了桌子上面。
她仔細一看,竟然是怪客酒樓的袋子,伸手一擰打開了來,頓時奇香四溢。
裡面一整隻*身完整,濃香撲鼻,她一下認出了來:「泥煨雞!」
沈君煜曾有一次帶她去酒樓喝過小酒,當時就有這道菜,也幸虧只有他們兩個人,玉樹兩手扒雞,還說只有這樣吃才能品出美味來,自此再不給她吃雞。
玉樹喜笑顏開,一手摸了上去:「公子這是送我的嗎?」
他卻是按住了:「潘安?宋玉?子鍵?這些都是什麼人?」
她愣了一下,卻是苦惱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定定地看著她:「你想起什麼沒有?」
她堅定地搖頭:「沒有。」
沈君煜垂眸:「去吃罷。」
她笑,一手提了起來:「謝三公子!」
大家閨秀,可是從來不許吃這樣的東西,送給新竹小姐剛剛好。
他嗯了一聲,低頭看了眼雙腿,站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痠痛,趕緊坐了下來。
玉樹正是猶豫,要找個什麼樣的藉口帶著這隻雞離開而不吃掉它,外面略沉的腳步聲已然闖了進來,人還未到,只聽見一個大嗓門已經叫嚷了起來。
「老三你出的這什麼餿主意!不是說女人都怕這一套麼,現在可倒好你嫂子……」
「咳咳……咳咳……」
沈君煜掩口重咳了兩聲,這虎背熊腰的男人走進裡間,也看見了桌邊的玉樹。
像隻貓兒正豎著兩耳朵好奇地看著他。
她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