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捉住奸情怎麼辦

這小猴可當真有趣,顧子衿靠在元燁的懷裡,呵呵笑著。

院子當中,街上那個耍猴的正往遠處扔著幹果,裡面夾雜著些許破爛玩意,這小猴似乎都能看破,每每見著是吃的,急忙去追,如果是破爛東西,他就一呲牙在地上撿起石頭來打耍猴人,兩個人配合著耍怪,很是有趣。

她看得津津有味,元燁還伸手給她剝著幹果,不時送到唇邊。

周家的這個後院可是熱鬧了,小林子也借光看著熱鬧,老孫扯著他的領子,倆人坐在馬車上面,一會兒功夫,院裡已經圍了一群奴僕侍衛,也是顧子衿說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叫了大傢伙一起。

戰事稍歇,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官兵,從精神上講都是放鬆了許多。

小林子不時拍手叫好,元燁從來不顧及旁人眼光,偶爾低頭輕輕啄著她的臉龐,就這麼看了一會兒耍猴,他忽然說是要出去一趟,這就放開了顧子衿,只叫老孫照顧著。

平常他也總是這樣,她也沒放在心上,坐直了身體。

那小猴兒跳來跳去的,十分的可愛。

耍猴人又拿出看家本領說是可以變戲法的,這就拿了黑布將這小傢伙遮蓋了一下,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它就從裡面跳了出來,這小玩意兒雙手攤開表示什麼都沒有,繼而又跳進去,再跳出來時候,竟然已經穿上了小衣裳,兩手還各自抓著個物件。

他吱吱叫了兩聲,大家仔細一看,這耍怪的小傢伙一隻手裡拿著個筆,一隻手拿著個錦袋。耍猴人假意追趕,它把錦袋往高一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見了,它邊跑邊扔,興奮地直叫,可等他扔出了筆,卻又砸在腦袋上,扔出去還掉下來,最終讓耍猴人按倒在地。

耍猴人也是為了娛樂大家,他拿著筆在這猴兒頭上敲了敲,又對旁人笑道:「我這猴兒,還會寫字,就是精貴兒,一般人不肯。」

顧子衿心一動,抓了老孫手裡的乾果向前傾身笑道:「怎麼個精貴法,拿些果兒換怎樣?我倒想看看它都會寫個什麼東西。」

這耍猴的漢子立刻笑了:「王妃這般氣度,這樣美貌的,它就喜歡,知道上趕著巴巴地討好,不信您叫叫它。」

她笑,對著在小猴招手道:「小猴兒,快過來!」

這小東西可真是聽得懂人話,把筆掖在了耳朵的後面,這就跑了過來,它還人模人樣的做了個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顧子衿被它逗笑,伸手遞出乾果。

這小猴兒連番作揖,像模像樣的從耳後把筆取了下來,老孫直扶著她不讓上前:「王妃小心點,這小畜生髒著呢!」

她笑笑,坐直了身體:「沒事。」

小猴兒動作飛快,幾口就將乾果吃了個乾乾淨淨,它形態可愛,動作敏捷,平地就那麼一跳就跳了她的面前,伸著手還要。

顧子衿笑,對那耍猴人說道:「你讓它寫兩個字瞧瞧。」

那耍猴人連番作揖,口中喃喃有詞:「小畜生還不快點寫兩個字給王妃看看,就知道吃!」

這小傢伙似懂人語,跪了她的面前認認真真寫了個人字。

雖然扭曲,但也能見。

真有意思,顧子衿笑道:「這猴兒怎麼訓練的?還會寫字真厲害。」

耍猴人過來在這小猴兒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給王妃露一手?」

說著讓她伸出手來,拿著小猴兒的小手就放了上去,這猴兒擠眉弄眼地拿著筆,反著在她手心飛快地描繪著字體。

老孫剛要上前,這猴兒又抓了把旁邊的乾果一揚手扔了他一身。

顧子衿攥緊拳頭,只覺疲憊。

她叫人拿了些賞錢給這耍猴的人,又給了小林子個大銀錠子,叫他回去備點宵夜,說是留著吃,想要山藥糕。

他歡天喜地地接了去,一溜煙跑了。

說散場就散場,後院的人散的也快,老孫忙叫人撤了這場子,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王妃慢著點。」

她走得極其緩慢:「你家殿下幹什麼去了?」

他實話實說:「前方戰事有點吃緊,估計這幾日就要南上了。」

這麼快?

顧子衿心事沉沉,頓時皺眉。

老孫生怕她動了胎氣:「王妃莫怕,殿下會安排好的,您別看他平常什麼都不說,可是要緊著您和孩子呢!」

她點點頭,卻也是憂心忡忡。

元燁這一走到了黃昏都沒回來,草草吃了點東西,顧子衿叫人出去打探消息,不多一會兒,就得了消息說他一時半會回不來。

老孫又忙開解,說是正事要緊。

她沒有異議,獨自一個人又無趣,與周家婆娘要了點針線,心血來潮想給孩子做兩件小衣裳,做個小鞋小枕頭什麼的。

天色慢慢就晚了,到了平常送宵夜的時候,小林子又按時來送,當真是山藥做的,鬆軟甘甜。一盒子裡面一大九小,顧子衿只吃了一個小的,讚許連連。

老孫給倒了水,她抿了口,叫他送小林子出去。

這老頭很是謹慎,勾著少年胳膊,這就半推半架著送了出去,待他回來,顧子衿正吃著那塊大的被掰開的糕點,她嘆息著,最終只咬了三兩口就放下了。

他像個老媽子似得又伺候著她洗腳又給她解著悶說著笑話,服侍著她歇下了。

顧子衿叫他垂下幔帳,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發呆。

迷迷糊糊睡著也快,不知過了多久,身邊有人躺下,元燁特有的氣息,又霸道地把她摟在懷裡,讓她側身枕在她的臂彎。

她睜開眼,他身上還有些許的涼氣。

元燁一臉疲憊,輕輕擁了擁她:「醒了?」

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總覺得孤獨,自從公主府滅門之後更是心灰意冷,子青總是不叫人省心的,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無以依靠,此時靠在他的身上,也許是日子久了,也生了依賴之情。

帳內昏暗,也能看見他眼內的溫柔。

雖然他動作總是粗魯的,語氣總是狠狠的,但其實他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顧子衿靠在他的身上,無意識地摸著他的臉。

孕期她就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這一動作明顯是取-悅到了這個男人,元燁的輕吻立時落在她的唇邊:「睡罷,吃好睡好,孩子才能好。」

她哪裡還睡得著,只是嘆著氣。

他心思敏-感,頓時問道:「怎麼了?」

她仰著臉,半晌才說道:「北軍勢如破竹,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到公主府去了,可這兩日轉念一想,我引敵軍入國,豈不是不忠不孝?」

他篤定道:「是。」

連半分安慰都沒有,她有氣無力地瞥著他:「那你說如果母親尚在人世,我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在她眼裡,我豈不是千古罪人?」

元燁看了她一眼:「長公主已經不在人世,你說的這些不成立。」

她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他回手拉下幔帳,黑暗中,顧子衿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那種不得宣洩的委屈和不甘都變成了淚珠,一顆顆地流了出來。

他似毫無察覺,只更緊地擁著她。

一早醒來時候,又不見他蹤跡,周家嬤嬤說天剛亮就走了,不叫驚動她。

顧子衿如常起床吃飯,不到晌午,小林子果然帶著魚乾來了,裡面還有排骨醬,她吃了幾口胃口大開。

中午日光大好,小林子一直說外面哪家酒樓上面有唱小曲的好,又說誰家排骨醬魚子醬醬味兒十足。顧子衿心生嚮往,也是氣悶,就說要出門走走,老孫自然來攔,說是城裡不太平,可千萬小心。

她只挺著腰板,扶著肚子站他面前看了他片刻,他就立即告饒。

那也是浩浩蕩蕩帶了兩小隊的人,顧子衿坐車出去閒逛,小林子在老孫的授意下也不敢什麼都說,只講了幾個小吃,又說天一酒樓的醬味十足,一定要去嘗嘗。

她欣然前往,在街上走走停停,等到了天一酒樓時候,日頭已經偏過了上空。老孫片刻也不敢放鬆,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不過她聽了小曲,吃了小吃,卻並沒有半分的異常。

他陪著轉了一大圈,實在揪心,又不敢真的放下戒備。

這一轉悠,就是三個多時辰,顧子衿的身子也禁不住,說是累了,才轉還。

他這把老骨頭可也夠嗆,先將她送回房裡,眼看著她歇下,這才攆了嬤嬤們出去,想叫她好好歇一歇,睡一會兒。

顧子衿的確是累了,聽著房門吱呀一聲關了嚴嚴實實,卻又坐了起來。

不出她的所料,一個人影輕輕從樑上跳了下來,她只覺得人影一閃,白玉書這就躍上了床裡,一手扯下了幔帳,四目相對,她一手摸出枕下的匕首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面:「一轉眼你連孩子都有了。」

她順手一挽,匕首就藏入了袖中:「你膽子也太大了,知道現在只要我一嗓子,會有多少人衝進來麼?按照齊王的脾氣,估計五馬分屍也不為過。」

他知道短期這屋里根本不會有人來,索性盤腿坐了下來:「我既然敢來,就不怕那個。」

顧子衿冷冷瞥著他,靠了床壁,下意識離得他遠了些:「少廢話,我問你,我母親真的還活著?」

白玉書目光灼灼,手一動,卻又無力垂下:「嗯,小皇子不幸夭折,長公主卻被我救下,現在安頓在別處,身體很好。」

她挑眉以對:「救?你以什麼身份這麼說?你和泰華表姐的婚事你和二皇子的事……難道不是故意接近我公主府?現在仔細一想,府上一百二十多口人,你的雙手上面沾滿了她們的鮮血,還有我爹……」

他眸色轉暗:「我知道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但是玉書對你之心,天地可鑑。」

顧子衿冷笑一聲,卻是一手揪住他的脖領:「天地可鑑?我只問你我娘現在在哪裡?」

他一動不動,任她扯著他:「小心動了胎氣,長公主現在自然在京城,只不過我怕你見了更為傷心。」

她咬牙貼近,一手揮出匕首貼在他的頸邊:「我先殺了你為我爹報仇!」

激動得不能自已,從前那些背棄那些情意那些對他的信任,爹娘對他的器重……她兩手直抖,卻是恨不能一下就刺他個七八個窟窿。

白玉書舊傷未好,只是苦笑:「我的命你隨時想拿隨時都可以拿去,上次在陣前就想能用一命見你一面,也是知足。」

他這麼一說,她卻是怔住。

元燁果然瞞她。

再看他時,果然少些怒氣:「我娘在京城?你沒有騙我?」

他笑,竟有些失而復得地喜意,一伸手也不管匕首還貼著自己就把她按在了懷裡,顧子衿嚇了一跳,下意識掙扎,正劃在他的臉上,血絲一下就劃了出來。

白玉書只是笑:「你還活著,真好。」

她心裡撲騰撲騰直跳,不為別個,這在她的床上,他就這麼抱著她,若是被元燁撞見,還不剮了他倆……

一把推開他,正要說別個,忽聞外面已經有了元燁的聲音,似乎在盤問什麼,她暗叫糟糕,恨不得這就真的殺了白玉書,以表清白了……哦不,按照元燁的脾氣,她這就已經毫無清白而言了。

而在此時,房門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