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你的抉擇我的痛

來自於對方的道歉話語,並沒有讓湯慕的心好受多少,反而更加酸澀。

愛情讓人卑微——她的腦中突然閃現出這樣一句話,在這一刻,她甚至想像從前那樣抱住他撫摸著他的背脊安慰他,但是……不行!

理智告訴她這樣是不可以的。

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沒錯,是最好的。

傑瑞特似乎已經放棄了與她戀愛的想法,這樣是對的,這樣是最好的,這樣她就可以……沒有遺憾地離開了。

就這樣吧……

在下定決心的這一瞬間,湯慕的心中泛起了一陣痛楚,她皺眉忍耐了片刻後,將這種疼痛歸結為離別的不舍,而後抬頭看向傑瑞特,如此說道:「我知道了。」

在對方期待且恐懼的目光中,她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不需要神祇發誓或者訂立契約,我相信你不會再做出傷害我的事情。」傑瑞特的眼神漸漸明亮了起來,湯慕握緊拳頭,只有如此她才能壓抑住心中濃重的愧疚感繼續說下去,「但是,那些會讓我困擾的話,你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明亮的眼神,又一點點地黯淡了下去。

傑瑞特垂下頭,良久後,他微微地點了下,開口間,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我知道了,姐姐,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懷有那些卑劣而可笑的幻想了,從此以後,只要看著你就好。

「我累了,先睡了。」湯慕扭過頭,轉身朝一邊的洞角走去,從包裹中掏出睡眠用品後,就那麼直接躺了下來,蓋被子閉眼。

「……嗯,姐姐,晚安。」傑瑞特小小聲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語後,亦沉默著走向之前昏迷時所躺的毛皮,沉寂地坐下後,他的目光漸漸定格在洞中閃爍的燭光上,方才的一幕幕,不斷在他的腦海中回放著。

仿佛只是一瞬之間,他幾乎失去了一切。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讓傑瑞特更為惶恐的是,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他甚至沒有覺得後悔,以至於在某一個瞬間,他想抓住姐姐,就那麼牢牢地綁住,將她囚禁在漆黑的房間中,能看到她的只有他,沒有別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讓她永遠也無法離開他的身邊,直到他死去或者她死去,他們也要一起。

——這是不對的。

他明白,這是不對的。

真是,可怕的後遺症,看來那個能在短時間內快速提高等級的魔法以後不能再用了,雖然他在獲得副作用的同時也隱隱有要再次升級的跡像,

但是……絕對不能,再做出和今天同樣的錯事,絕對不能!

今夜無眠地又豈止是他。

就算神經再粗,一個女性的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能睡得著才是怪事吧?

剛才的一幕,同樣在湯慕的腦海中回放著,傑瑞特的笑,傑瑞特的話語,傑瑞特的……吻,她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瞬間痛得齜牙咧嘴,可惡,都被咬破了。

那根本不是一個吻!

就是在咬啊!

如果……傑瑞特給她的是一個真正的吻呢?

她會拒絕嗎?

等等,她為什麼會這麼想?

該拒絕才對啊,沒錯,拒絕才是對的。

而且,她抱怨的重點應該是傑瑞特非禮了她,而並非是傑瑞特沒親她反倒咬了她啊!

清空清空清空清空!

不能再想了!

也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同時,湯慕敏感地察覺到,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事情真的會不可收拾的。

就這樣,一夜無聲。

直到天亮時,精神極度疲憊的湯慕和傑瑞特才先後進入了睡眠,但即便如此,睡得也相當不安穩。

以至於最先發出聲響的居然是貝絲。

這位被自己的男神打暈過去昏迷了一整晚以至於錯過了眾多好戲的精靈弓箭手,從地上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爬起身,揉了揉眼睛後才感覺到了疑惑:「咦?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對了!大人!」

她連滾帶爬地朝傑瑞特的方向撲去,在看到對方居然睜開眼看自己時,喜極而泣:「傑瑞特大人,你終於醒了!我……我可擔心了……QAQ」

湯慕扶額,她想她終於明白傑瑞特昨晚幹啥要打暈這貨了,有她在做什麼都沒氣氛好嗎?

不,說不定她會一邊幫傑瑞特綁住自己的手一邊撒花鼓掌喊著「大人幹得好!」「大人幹的妙!」之類的。

等等,她都在想些什麼啊……湯慕拍了拍額頭,搖了搖頭,將這種不太美妙的幻想將大腦中拍飛,這樣的動作在努力搖著狗尾巴的貝絲看來,卻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她連忙從大人的身邊撲到了大小姐的身邊:「大小姐!你是身體不舒服嗎?!你不眠不休地守了大人三天,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啊,來來來,快躺下來。」

「……」湯慕扭頭吐血,這貨的思維還敢更異次元一些嗎?

傑瑞特低頭整理衣襟的手一頓,姐姐為了他,三天都沒有休息嗎?他不由擔憂地看向對方的女子,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嘴唇輕顫了幾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總覺得不管說些什麼都是可恥的——面對著這樣照料他的姐姐,他居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貝絲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左看右看,再左看右看,終於遲疑著問道:「大人,大小姐,你們是吵架了嗎?」

「……」她問了!她居然真的問了!這貨居然真的問出來了!

到底還能有多坑爹?!

湯慕內心千百次地咆哮著,卻只能默默咽下湧到喉頭的熱血,扯起嘴角露出個猙獰的笑容道:「怎麼會呢?你錯覺了,對吧,傑瑞特?」

「!」傑瑞額猛然抬起頭,心頭有驚訝也有喜悅,而後他點頭,「是的。」

一旦開始說話,仿佛就真的能順利交談了,如同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湯慕很自然地走到傑瑞特的旁邊,伸出手從包裹中拿出之前貝絲遺落的、斷成兩半的圓盤:「傑瑞特,你看這個。」

「啊!我之前丟掉的傳送器。」貝絲驚呼。

「是啊,我撿回來了,雖然似乎壞掉了。」湯慕戳了戳,「不過傑瑞特你似乎說過仿制的那個無法回去,那這個呢?我和貝絲當時就是用它定位了你的位置,用這個的話,應該可以回去吧?」

「理論上是可行的。」傑瑞特拿起圓盤,說道,「我要試一試才知道。」

「嗯嗯。」湯慕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不過,你不是說嘰嘰是因為到這裡才有了改變,我們要等它成功後再離開嗎?」

傑瑞特沉吟了片刻後,答道:「先等柯爾斯老師出來後,問問再說吧,反正完全定位還需要一段時間,如果姐姐不著急的話……」

「嗯,我不急的。」湯慕輕快地答道,「我還打算跟著你刷怪蹭蹭經驗什麼的,免得以後遇到事情再拖你的後腿。」眼睜睜地看著傑瑞特在自己面前受那麼重傷——這種事情,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不。」

「什麼?」

傑瑞特注視著湯慕,目光執著而堅定,他如此說道:「姐姐不是我的後腿。」而是他的……

「啊哈哈哈。」湯慕發出了兩聲乾笑,覺得心跳有些加速,「謝謝你安慰我啦。」

「不,」傑瑞特再次搖頭,他微微垂下眼眸,輕聲道,「姐姐不是後腿,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做得到。」

「……」湯慕的呼吸停了一瞬,而後猛地扭過頭,「……犯規。」

「什麼?」

「我說,」湯慕站起身受不了地叫道,「這種犯規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說罷,她再次走到山洞的一角,掀被子蓋頭睡覺。

傑瑞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卻不知為何,心跳卻漸漸加快,姐姐是不是……是不是……不……停止!停止這無謂的幻想,那不是你的,不是!

於是,他低下頭,認真地開始研究起手中的傳送器。

姐姐不喜歡這個地方,那麼,他要早點帶她回去才行,想看真心的笑容重新綻放在她臉上,雖然很多人會覺得那有些嚇人,但是,他始終覺得,她笑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如果可以的話,想讓她一直笑著,只對他……不,後面這條可以刪去了,會讓姐姐困擾的。

傑瑞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苦笑。

與此同時,一直被兩人下意識忽視的貝絲妹子左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再右看看,突然開始飆淚:「大人,大小姐,你們果然有事情瞞著我!難道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嗎?!」

「……」傑瑞特默默轉了個身。

「……」湯慕默默捂住了耳朵。

妹子身也就算了,用漢子的外形還飆淚,真的是天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