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我們結婚吧

一大一小就這樣和好了,雖然第二天傑瑞特完全不承認自己有哭過,而湯慕也絕對不承認自己有唱過難聽的調子。

轉眼間,冬去春來,春去夏又至,夏走秋又來,湯慕已經在這裡待了足足大半年,依舊沒找到回去的辦法,不過按照傑瑞特的說法,他四歲那年應該會發生什麼事情,那也許是一個轉機也說不定,更何況,雖然非常想見未來的傑瑞特,她也並不討厭現在的這個小男孩。

在這枯黃落葉紛飛的季節,噩耗卻突如其來。

「弗恩少爺,不好了!」

一切都以女僕麗莎的這句話為起點,原本應該安穩長大繼承父親爵位最終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結婚的傑瑞特的命運,拐向了某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簡單來說,傑瑞特的親生父親,掛了。

雖然口中說著拒絕的話語,但在小小的孩童心中,到底還是期待著父愛和母愛的吧?雖然他已經記不太清上一次見到時他們的樣子,每次只能靠著客廳中巨大的畫像回憶,但是,可能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真的再也見不到——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父親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傑瑞特將自己關在房間中,一整天。

與此同時,湯慕也從女僕們的八卦中得知,這位傳說中的伯爵死得非常不名譽,簡單來說,他死於馬上風……喝多了酒一口氣叫了七八個妹子玩群什麼的,還吃了啥補益的藥,結果一不小心激動過頭,就那麼翻著白眼一頭栽倒到某位妹子白花花的胸脯上,把人家妹子嚇得夠嗆也就算了,據說因為藥物的效果,掛了都金槍不倒……咳,那位好不容易從他身下爬出來的妹子估計以後對這類運動都會有心理陰影了。

得知噩耗衝進去的僕人給伯爵大人穿衣服也很痛苦,褲子怎麼都穿不上,最後只能扯了條床單將他下半身裹裹好,就那麼帶回了主宅,最終還是女主人想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具體情形其他人也不清楚,就知道靈柩中的伯爵隨身物品中多出了一個長條匣子。

作為這位伯爵的唯一繼承人,傑瑞特當然要回到位於王城的主宅,繼承父親遺留下的一切。

僕人們忙著收拾東西,親戚們忙著蠅營狗苟,母親忙著約會新認識的小白臉,這個世上真正未老伯爵傷心的人,似乎只有他所忽視的兒子一人。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

在門外徘徊了一天的湯慕在夜幕降臨後,終於穿過門飄進了臥室,與這座莊園的其他房間一樣,它異常的大也異常的空,沒有燃燈的夜晚,看起來格外陰森。

沒有弓箭手的好眼力,湯慕略花了一些功夫,終於在床邊的陰影中,找到了縮成一團的男孩,她小心翼翼地飄過去,只看到他呆呆地坐著,眼角上還有沒有乾的淚痕,就在她靠近的一瞬,他突然轉過頭,而後伸出手猛地擦掉臉上半乾涸的眼淚:「我才沒有為那個人哭!我只是……只是……」再次猛擦眼睛。

「就算哭也沒關系吧?」湯慕飄到男孩的旁邊坐下,背靠著床,與他肩並肩,在未來,這是她和傑瑞特所習慣的坐姿,「為自己的親生父親哭泣這種事一點都不丟人。」

「那種人……有誰會為他那種人……」

「我很感激他哦。」湯慕歪頭笑了起來,「如果沒有他的話,你就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你不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又怎麼和你相遇呢?每個真心喜愛你的人,都會感激他的。」

「才沒有什麼喜歡我的人!」

「怎麼會沒有?我不就是嗎?」湯慕看了看自己,嘆了口氣,「也許現在該歸入鬼的行列也說不定。」

男孩的臉猛地紅了,片刻後,他期期艾艾地問道:「那麼,姐姐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這個問題讓湯慕愣住了,她想起,大大的傑瑞特似乎也問過這個問題,現在,小小的他提出了同一個問題,該說不愧是一個人嗎?

她想了想,最終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傑……弗恩的話,以後會遇上非常非常多喜歡你的人的。」

「但是,他們都不是你。」男孩的眼神很明亮也很執著,「姐姐會留在我身邊的,對嗎?」

「以後你會長大,也許還會成為伯爵,或者魔法師之類的偉大人物,我這樣一個連東西都接觸不到的鬼魂,能為你做什麼呢?」湯慕覺得自己狡猾極了,繞來繞去都不願意給對方一個答案,大約是因為真話太傷人的緣故吧?

「不會一直這樣的!」男孩重重地點頭,如同承諾般說道,「我會找到方法讓姐姐變成真正的人,到那個時候,看不到的姐姐就嫁給我吧。」

「……哈?」這個節奏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不對嗎?姐姐剛才說喜愛我,我也很喜愛你,麗莎說過,兩個相愛的人就應該結婚,然後永遠永遠在一起。」男孩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黯淡了下來,「不然,就會像我的父親和母親一樣……如果和別的人結婚的話,未來我的孩子也許也會和我一樣,所以,我要和喜歡的人結婚。」

「所以,姐姐,留在我身邊,等我長大了就娶你。」

「……」

湯慕果斷地被這孩子的神邏輯打敗了,最終,她也沒忍心直接拒絕,只說了句「等你長大再說吧!」就飄走了。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求婚,對像還是個三歲的孩子,雖然他未來會是一個高富帥……她這到底算是人生贏家還是輸家?

姑且不論她心中是如何的糾結,收拾齊全的傑瑞特最終上路了,而她自然也是一路隨行,乘坐著小少爺專用的馬車,那是相當的愜意,而傑瑞特也以各種理由將原本應該留下照顧的麗莎打發離開,馬車的隔音效果相當好,所以他們自然能隨心所欲地聊天說話講故事。

如果旅途能一直持續下去該有多好,然而,這注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