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傳說中的神發展

因為距離過遠的關系,馬車在路上足足行駛了一個多月,他們沒有直接乘坐魔法陣,它的使用價格固然很高,但並非付不起,只是傑瑞特一人也就算了,問題是他的僕從太多,且年紀太小,所以大家就都一起老老實實地乘坐馬車上路了。

氣候漸漸冷了起來,坐在舒適安穩的馬車中也許察覺不出什麼,然而只要一走出它,便能立刻感覺到秋風中傳來的寒意。

只要穿過眼前的茂密叢林,旅途就只剩下最後幾座小鎮了,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三五成群地圍在壘好的火堆旁一邊處理著食材一邊歡笑聊著入城後將要做些什麼犒勞一路上的辛苦。

傑瑞特作為主人當然不會和他們一起,時候到了自然有人會為他獻上最嫩的肉和最甜的水果,所以他只是非常淡定地翻著隨身攜帶的書籍,這本書的名字湯慕非常熟悉——《初級魔法入門》,曾幾何時她買過這本書給傑瑞特。

「姐姐,你懂魔法嗎?」

「啊……抱歉,我不懂。」湯慕撓了撓臉頰,雖然弓箭手射出的箭可以自帶暗屬性,但很可惜,這個世界的檢測手段都不承認她有魔法天賦。

「那姐姐是做什麼的?」

「我嗎?我是一個弓箭手。」

「弓箭手?」男孩歪了歪頭,隨即一把丟掉了手中的書,在另一邊的書堆中翻找了片刻,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初級劍士入門》,「麗莎說過,每個好的弓箭手身邊都有個可靠的劍士,姐姐,我做你的防御劍士好嗎?」

「……其實,我覺得你當魔法師就很好。」

「真的?」男孩的眼睛亮了起來,一把丟掉手中的書籍,重新把之前丟掉的那本撿了回來,再次認真地看了起來,「姐姐,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魔法師的!」

湯慕忍不住伸出手虛空地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出色的魔法師了。」

但是,真的沒問題嗎?

無數小說影視以及各位真實人物的傳奇經歷告訴她,樹林什麼的向來是事故高發地,雖然為了保護這位小少爺,隨行了眾多衛士,但湯慕總覺得有些不安,可惜無法用系統,否則光靠地圖她就能知道哪裡有敵人了。

總要做點什麼才能放下心啊……

如此想著的湯慕,偷偷看了眼正認真閱讀的傑瑞特,小心地飄了出去。

「姐姐要到哪裡去?」

啊呀,被抓住了啊……湯慕回過頭,答道:「出去看看附近的景色,待會我回來說給你聽好嗎?」

「嗯!」傑瑞特重重點頭,即使身為主人,但因為年紀過小的緣故他不能隨便在附近溜達,正因如此,他對外面更加好奇了,湯慕的話無疑讓他很開心,「姐姐,我等你,你要快點回來哦。」

「嗯,馬上就回來,乖乖等我。」

也許是這兩句對話豎起了什麼奇怪的FLAG,湯慕才一飄出馬車,就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拉力,無法施力的她不能抓住任何物體來阻擋這種力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拖入一個漆黑的漩渦,最後她看了一眼馬車,卻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即使能夠發出,她該說些什麼呢?

——對不起,傑瑞特,沒有辦法完成承諾了。

——啊啊,說出這樣的話語還不如不說。

這樣的思緒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湯慕感覺身體安定了下來,卻如同被囚禁在了某個黑暗而狹窄的牢籠中,不能動彈不能出聲更無法看見,唯有聽覺源源不斷地替她帶來附近的信息。

「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求求你,留下來!」

「不要……活過來……活過來!」

「瑞亞!」

這是一個女人的哭訴,聽聲音她還很年輕,也許很漂亮?至少聽起來非常悅耳,而且……不知為何,湯慕有種感覺,對方似乎正趴在她的胸前哭泣,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根本不叫瑞亞不是嗎?

但是,再悅耳的聲音,接連聽上一個小時也是一種折磨,湯慕由衷地感覺到了這一點,奇妙的地方在於,伴隨著哭喊聲的不斷響起,她感覺束縛著自己的黑暗正漸漸退散,手,腳,眼眸,一點點,一點點,她的身體似乎重新恢復了自由,而發覺了這點之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光明。

被這種衝動所驅使的她,猛然睜開了雙眸,而後才意識到——之前她一直是閉著眼睛的嗎?

視線所及,是一大片泛著金黃色的叢林和透過它們射下的微弱日光,空氣仿佛都夾雜著蕭瑟的味道,好熟悉的景色,她應該還沒有離開林子,這麼說,她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傑瑞特不遠?必須要快點回去才可以。

如此想著的湯慕撐著手臂想坐起身,直到此時,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力量正壓著自己的胸前,等等……壓著?湯慕驚住,一般來說,不是應該穿過她的身體嗎?這麼說,她又有實體了?!

她驚喜交加地坐起身,看了看手又看了看腳,而後用手在地上猛地撓了一把,看著手心中的泥土,她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瑞亞!你沒死?!」

「……哈?」被猛地撲倒的湯慕驚呆了。

幾分鐘後,湯慕才弄清楚現在的情形,簡單來說,她借屍還魂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因為某種原因生病,而後就直接掛點了,之前趴在她胸前哭泣的女性,是他的妻子——沒錯,妻子!

沒錯!!!

她現在變成了一個有老二的男人!!!

救命!!!!!!

這種坑爹的發展是怎麼回事啊喂?!

雖然有身體她是很感動沒錯,但是這不意味著她想變成一個糙漢子啊!好吧,這男人看起來文文弱弱頗有弱受潛質,但再弱的受他也有老二啊!這讓她以後怎麼上廁所怎麼洗澡怎麼擼管……等等,最後這個她就從沒做過好嗎?!要從現在開始學習嗎?!

不要啊啊啊!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居然有個老婆,她可不想履行什麼丈夫的原則……

於是,湯慕最終決定說實話,她直接推開抱住她的妹子,輕咳了兩聲,說道:「抱歉,我並不是你的丈夫。」

「瑞亞?你就是瑞亞啊!我親眼看著你斷氣,然後又恢復了氣息,你怎麼可能不是瑞亞!」

「這個殼還是,但是裡子換了,我的意思是……」

約花了十來分鐘,湯慕才大致解釋清楚了一切,面對著表情呆滯的美貌少婦,她的心中湧起一絲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也許對你來說這是一種褻瀆,如果無法接受的話……你就殺了我吧,啊,對不起,你對自己丈夫的身體肯定下不了手,那麼,有工具嗎?也許捅自己一刀能讓我順利地離開這個身體。」

「不!」

出乎湯慕的預料,少婦居然拒絕了。

是不想對丈夫的身體動刀子嗎?

湯慕想了想,又建議道:「如果你不想破壞身體的話,有毒藥之類的嗎?雖然吊死也許也可以,但那似乎太痛了……當然,如果你堅持的話……」

「不!我不要再一次看到瑞亞死去!」少婦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湯慕,或者說,她丈夫的軀體,「求求你,活下去,讓這具軀體活下去,我想看著瑞亞活著,哪怕是假的。」

如果有人占據了傑瑞特的身體,湯慕一定會用盡辦法讓那混蛋滾蛋,因為對她來說那就是褻瀆,但這個少婦的選擇無疑和她不一樣,她無法理解這種選擇,卻願意表示尊重。

「……謝謝你,夫人,我現在的確非常需要這具軀體。」湯慕低聲說道,她沒有撒謊,有一具軀體比沒有要好,至少會對傑瑞特更加有用,「作為報答,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會盡可能去做。」

「什麼都可以?」

「……嗯。」

「那麼,請在我死前不要離開我身邊。」

「……」怎麼最近大家提出的要求都是這樣,批發價大打折麼?

緊接著,少婦解釋了一切,簡單來說,又是一盆狗血,生了重病的妻子和帶她出門求醫的丈夫,妻子的病症沒有加重,丈夫卻突染疾病而後很快離開了人間,最後,她這麼說道——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但至少死前的最後一秒,我想要瑞亞陪在我身邊,哪怕只是軀體——我不想孤單離去。」

這樣的要求,湯慕自然無法拒絕,然而,傑瑞特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她問少婦,介不介意跟著她去給一位叫弗恩的貴族小少爺打工。

答案是肯定的,於是湯慕攜帶著自己新鮮出爐的妻子,回到了傑瑞特的身邊,卻沒有想到,會看到那樣一副景像——

滿地的鮮血殘肢,麗莎死了,微笑著給少爺送來晚餐的還未滿十五歲的小女僕死了,滿臉鬍鬚說話總是粗聲粗氣的衛士頭領死了,沒有一個活口,甚至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

自稱名為瑪德琳的少婦在第一時間暈了過去,而湯慕則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顧及她,只是在滿地的屍體中不斷翻找著,最終,她找到了馬車中,一把掀開車簾,一具小小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原地,一動不動,湯慕只感覺頭腦一陣眩暈,回過神時,她已經將對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眼淚不知何時已然留下,一滴滴地衝刷著男孩臉上的血污,而後……

她的眼眸驀地瞪大,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擦了擦男孩的臉,這不是傑瑞特!

衣服是傑瑞特的沒錯,但臉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麗莎和衛士頭領的兒子,是被替換了嗎?這麼說,傑瑞特可能還活著?

在絕望中重新找到了一絲希望的湯慕連忙跳下馬車,重新在滿地的殘骸中翻找了起來,終於……在幾乎被腰斬的麗莎身下,她找到了緊閉著雙眸的傑瑞特,但是,還有呼吸,他還活著!

還活著!

傑瑞特沒有死!

她幾乎是顫抖著手撫摸著他溫暖的肌膚,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一時之間淚如雨下,只能抱著他哽咽:「太好了……你好活著……太好了……」

湯慕的眼淚一滴滴地砸落到男孩的臉孔上,也許是被這類似於秋雨的觸覺所驚醒,他緩緩睜開了眼眸:「……你是誰?」環視了滿是血色的周遭,「這是哪裡?」手指微顫,「我是誰?」

她的身體猛地顫了顫,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這樣一個柔和的聲音,是瑪德琳,她說:「我們是冒險者,你是我們的孩子——弗恩。」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湯慕抽了抽嘴角,努力了很多次,最終擠出了一個合格的微笑,她俯□親了親懷中孩子的額頭,柔和地說道:「是的,你是我的孩子,我會保護你,所以,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