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度以為溫燁磊嘴裡的話是天方夜譚,那種只有在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後來她恍然大悟,原來變了,變了啊!
她所處的位置變了,所以,一切的不可能在她面前都會成為可能。
沉默了許久,葉露輕輕地開口:「我答應你!」
現在她孤身一人,什麼都不是,也只有答應溫燁磊的條件,才能將江帥救出來。
左翼說:人要靠自己!
她無可奈何!
溫燁磊站了起來,從攜帶過來的公事包裡拿出了一份封好的文件夾,「東西都在裡面,你自己熟悉吧。今天的事,你誰都不能說,洩露出去,因此導致事情不能成功,葉露,我必須要提醒你,江帥會因此再進入監獄的!」
葉露點頭,「我明白!」她接過文件,緊緊地抱在懷裡:「我相信上頭必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是肯定的,軍令如山,你放心好了!」
她點了點頭。「如果沒事,你……跟笑笑談談吧,我先回去了。」
溫燁磊點點頭,正是做這個打算。
葉露走了出來,招呼了一聲溫笑,指了指亭子,「我先走了!」
她識趣地走開,為兩人創造單獨空間。
留下溫笑挑著眉頭,古怪地看著她哥:「哥,你跟露露說什麼了?」看葉露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她忍不住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溫燁磊嚴肅地看著她,「笑笑,以後,你少跟她接觸!」冰冷的語氣中,是濃濃的警告。
溫笑愣了,她怔怔地盯著他,良久,苦笑,眼中是濃濃的哀傷:「哥,露露,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字一頓地咬牙說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到底明不明白?!」她幾乎是帶著怒氣衝他怒嚎!
他的眼神閃了閃!
「好朋友,不拋棄、不放棄!哥,這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呵呵……」溫笑笑著,笑聲蒼涼空洞。
原來,好多事情她都記著,可是,某人卻已經忘掉了啊!
「笑笑!」那張冷漠的臉,終於難得地出現了軟化,眼神中也帶了點點的憐愛:「我這是為了你好!」他低語地歎息,英俊的臉龐帶了絲絲的疲態!
她冷笑著,偏過了頭,卻不知道那一刻他望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貪婪,又是那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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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懷裡的那個黃色文件夾,葉露感覺宛如抱著重鉛一般,沉甸甸的,壓的人的心也不由地沉了。
接受了那個條件,面對即將開始的任務,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真的可以勝任嗎?如果……失敗,那麼帥子?!
她低低輕歎,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腦中染上了輕愁!
手機鈴響,她愣了半晌,才匆忙地將手機從包裡掏了出來,陌生的號碼,本應該不予理會,但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最好還是接上。
「喂,你好!」
「是我,冷濤!」低啞的聲音,還是能聽得出一絲虛弱!
她的眼中亮光迅速一現,腦中不自覺的閃現那張成熟自信的臉龐,語氣也不自覺地變得輕快了,「呵,是你啊!」一陣輕快的歎息,心情真的有些解放。
「你現在怎麼樣了?可以下床了嗎?」
「好的差不多了!」
她由衷地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挺擔心你的,改天我去看你!」
他遲疑了一下,詢問:「你……真的擔心?」
她不疑有他,「那是當然了,我的救命恩人!」嬉笑的口氣,一徑的輕笑,讓人不自覺的會覺得很暖!
他卻低低一歎,「露露!」
她怔愣了一下,心裡……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漣漪!他是叫她大嫂的,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叫呢!
「為什麼……不來找我?」
她呆了一下,茫然不解,又有些侷促不安。「找……找你做什麼?」不自覺的有些結巴了。
「你朋友出事了,為什麼不來找我?!」似乎有些控訴,又有些指責。
她的心狂跳了一下,繼而高高吊起,「你……你會幫我?」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我會幫你!」低沉地語調,聽著是濃濃的肯定,讓人不自覺的安心。
嘴角的那抹淺笑,不自覺地揚起,不論為何,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真的感激,感激這個人!
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在帥子出事之後,她求助無門,他的主動開口幫忙,真的,讓她感動地差點落淚。那冷的像冰一樣的冷陽,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溫暖的堂哥!
「你……為什麼要幫我?」忍不住地想詢問。
他停了幾秒鐘之後,淡淡地說:「就是想幫你!」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和他的幾次碰面,幾乎都是她在接受他的幫助。都說,人的命中必定有一個救贖的天使,是不是,他就是她命中的救贖天使,所以,每每都可以無私地對她那麼好?!
「就是想對你好!」溫柔的低歎,不造作,自然地彷彿是呼吸一般!
她笑了,輕輕地笑了,笑聲泛開,宛如漣漪:「冷濤,你真是一個好人,大大的好人!」
冷濤沉默。
笑了過後,釋然了,放開了。
「謝謝你,不過已經不用了,我的朋友已經沒事了。」
現在這個時候,她大可跑去找溫笑的哥哥,拒絕他提出的條件,然後讓冷濤幫忙把帥子救出來。可是——
左翼說:人要靠自己!
她這一次可以借助冷濤的幫忙,可是下一次,下下一次呢,踏入這個黑道世家,未知的不在她掌控中的東西,會接踵而至,她不可能次次靠冷濤,而她,更沒有這個資格!
因為,充其量,她只是冷濤的大嫂!
所以,還是讓她自己努力吧!哪怕,這會讓她萬劫不復,更甚至讓她無法活著回來!
混黑的,哪能怕死!
所以,她淺淺地笑了,謝絕了冷濤的好意。
冷濤那頭是輕輕地歎息,然後是低低的一笑,很溫柔的笑聲,讓她的眼睛也不由地笑瞇了起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事了。露露,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別客氣,我也不是外人!」
「嗯。」真是一個特好特好的人呢!
他掛了電話,她頓時覺得手裡抱著的文件,也沒有那麼地沉重了!
沒過一會兒,帥子的電話打來了。
「露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嘻嘻哈哈的論調,帶著前愁盡去的解脫、爽朗!
葉露笑著從寢室椅子上站了起來:「現在在哪?」
「J警局門口!」
「等著,我去接你!」
「行!」
葉露掛了電話,快速穿鞋,拿起包就衝了出去,心情有些飛揚,太好了,帥子終於放出來了。想到笑笑此刻必定跟她大哥聊著呢,她也就不打擾了,獨自一人去接帥子去了。
晚間,葉露、溫笑為江帥洗塵,洗去那一身的晦氣。而溫笑的哥哥已經坐飛機離開了。
帥子在酒桌上說起來他的奇遇,這心裡還有點涼颼颼。那個晚上,一群人破門而入,說是他非法入侵公安局網絡、侵害國家安全,他當下心裡一疙瘩,暗道完蛋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做這行的,都有點覺悟,帥子只是沒想到,他的報應會這麼快來到了,這一次被捉,也不知道要判幾年刑呢,他家裡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力把他給弄出來。哪想知,今天下午他就被莫名其妙地放了出來,他當時腦袋發愣、心裡發毛,問了一句為什麼?
那警察沒好氣地看著他:「問那麼多幹什麼,上頭交代放人,你囉嗦個什麼勁,趕緊領了東西走人!」
帥子大笑著拍著溫笑的肩膀:「笑笑啊,還是你哥哥夠哥兒們義氣,牛!強!」
幾個人一談,帥子就知道是溫笑的哥哥在其中出的力,當下就使勁地給溫笑敬酒,溫笑笑著接下,眼睛則不時地瞅著葉露,她知道,事情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她卻不能說,事情到此為止,沒必要再弄的複雜,讓帥子心裡有愧了。
所以,她儘管心虛,但是還是苦澀地默默地將這個功臣的位置給領了過來。
幾人喝了很多瓶,帥子面色潮紅,顯然有醉倒之勢,剛從牢裡被放了出來,又「大難不死」,他極度需要酒精來緩和這大起大落的心緒。
兩人結賬,送他回去。
送完了帥子,溫笑和葉露踏著寧靜的夜色,慢慢踱步回寢。
路旁的路燈燈光昏暗,閃爍著朦朧迷離的光,喝了幾杯酒的兩人,腦袋都有些暈,只是被這夜風一吹,頭腦也漸漸地清醒了不少。
「喂,露露,我哥……我哥是不是難為你了?」
處在安靜的路上,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都是不認識的人,擦肩而過,誰也不會多看誰一眼,所以溫笑大膽開口追問。
葉露搖了搖頭,回眸一笑,嗔怒:「想什麼呢!」
這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擔不起這個風險!
況且,就是因為這個問的人是笑笑,她就更加地要守口如瓶了!
因為,她不想讓笑笑心裡有愧,不想讓她將來怨她哥哥,不想讓她將來愧疚不安、痛苦難平,她已經夠苦了,她這個做好友的不能讓她更苦!
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哥哥的事情,這是國家的事情,跟他哥哥沒有關係,她哥哥只是一個中間的傳話人罷了!
「笑笑,事情到此為止了,呵呵……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我看你都快醉了!」
溫笑垂下了眼眸,儘管心裡有疑惑,可是識相地沒有追問。朋友之間的默契就在於此,露露不說,代表不能說;如果她想說,她必定會說的。
於是,她抬眸,咧嘴,用輕笑來掩蓋一切:「還說我呢,看你這臉紅的,你也快醉了吧?」
事情,輕輕巧巧地被兩人給刻意地壓下。
輕笑著兩人,嘻哈著回了寢,洗漱完畢,快速躺下,罔顧寢室人不平的嚷叫:「好哇,你們兩個,去喝酒了也不招呼姐妹們一聲……」
低低的溫馨的吵嚷很快就靜了下來,寢室老大噓了一聲,寢室的人立刻輕笑著止了聲音,體貼地不鬧出動靜,好讓這兩個有些醉酒的人安穩地睡下。
葉露躺在上鋪,雖然閉眼,可是根本就沒睡,她的腦袋雖然有些暈,但是還沒到達醉的程度,白天的事情,連帶那封著的黃色文件夾裡的內容都在她腦海裡慢慢地過了好幾遍……
她感覺到時間緊迫,溫燁磊說也就大概一周之後吧,M國的邀請就會送到冷陽的手裡,到時候她就必須要走!
可能……不能全身而退!
更甚至,就此跟這個世界拜拜!
她所掛心的人,即使沒了她,也會很好的生活下去,可是——
星星,那可憐的小星星!
那個一心依賴她的小人兒,那個拿著清澈的大眼睛眨巴著看她的小人兒啊,那個哭著說她是個好人的小人兒啊,那個用盡自己的所有挽留她的小人啊,那個說會很想、很想、很想她的小人兒啊,那個她答應要一直陪著他的小人兒啊,至少,在她離開之前,她得為他做點什麼!
想到那滿滿一大屋的拼圖,想到那故作堅強,實則內心脆弱的小人兒,她的腦中,慢慢地形成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