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索命(3)

那樣一個可以稱得上風華絕代的女人就這樣死了,帶給人太多的不解和訝異!

金議員震怒!

他把他的怒火首先對賂了一個人——葉露!

金夫人是在見了葉露之後自殺的,那麼她到底跟葉露說了什麼,或者到底葉露跟她說什麼,才讓她採取了這麼一種極端的方式?!

已經怒極的金議員,幾乎是帶著同歸於盡的心,坐上了來醫院的車子!

葉露,這個新上任的鳳影,在他眼裡一個似乎該是放蕩的女子,虛浮,不經得推敲,卻偏偏跟他的兒子、他的妻子的死牽在了一起。到底,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到底,她有什麼樣詭異的能力?清純的外表,時而妖冶的言行,是不是她用來迷惑人的表象!

他思緒連篇,訝異不解的同事,怒火也是節節拔高!

這一次,他將不同去顧忌!

不管冷陽將作出何等威脅,他都不能放過她!

他金能身為M國雄霸一方的黑社會老大,他也有他的榮耀和驕傲,他不能讓冷陽這個外鄉人給壓了下去!

金夫人的死,也算是在冷陽的意料之中,所以,金能到達醫院之前,他就已經來到了醫院。

看著躺在病床上,神情有所觸動的葉露,本來因為生病顯得有些瘦的臉龐此刻因為蒼白,看上去更為嬌小了。

冰色的眸子,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她,冷陽心想她倒是比自己想像的要鎮定多了。

「不怕嗎?」他忍不住地詢問,按理說,她是該害怕的,金夫人在見了她之後死了,十個人都會懷疑到她頭上,金議員的即將到來,她可能小命休矣!

葉露沉默子一會兒,才輕輕地回了一聲:「不怕!」

她只是感覺到了悲哀,為了金夫人的結局!

無論是什麼人,聽聞死亡,總是一件令人感覺難受的事情。

她想到,金夫人,那是一個多麼美麗,又多麼有能力的女子,可她到頭來卻落得這麼一個結局,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平凡又不在狀況,只是一個臨時拉過來的半路新娘,那麼厲害的金夫人尚且如此,自己怎麼能倖免?!

自己的未來,到底會是怎麼樣?

為什麼,她覺得看不清了呢?為什麼,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惆悵了呢?

「你……希望我死嗎?」她很突兀地問他。看著他坐在一旁,鎮定延期的樣子,真是令人羨慕。這個太過優秀的男人,似乎從來都是運籌帷幄、充滿自信的!

啊,不,不對,她見過他慌亂的表情,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是在婚禮上,有人要狙擊她,他發現了,然後就出現了那樣的表情。

他……似乎不希望她死,是吧?

果然,他搖了搖頭,然後有些惡聲惡氣地說:「動不動就提死,不覺得太懦弱了嗎?」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怎麼的,明明他的語氣不好,可是還是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喂,你會保護我嗎?」既然已經被他說成了懦弱了,那就乾脆懦弱地向他求助,誰讓他看上去無所不能呢!

他狠狠地擰了擰眉,似乎有些不耐,可還是口氣冰冷地給了她答案。「你是我妻子,保護你是我的義務!」

這話,一板一眼,聽著,可真是毫無情調!

但她這一次,就沒什麼顧忌地笑了。

「喂!你過來!」

她招呼,他不應,斜眼睨著她,神情冰冷,眼神頗有不滿!

不用說,她這種「喂」來「喂」去的態度,觸犯到了他。

她沒察覺,只是見他遲遲沒動靜,就又叫了一聲:「冷陽,你過來一下!」

坐在沙發上的冷陽,這才動了一下,在她床邊立定。

「把手伸出來!」

他挑眉。

她靜靜地看著他,平靜的臉龐上只有那兩雙黑亮的眼睛,在靈動著,在那裡,他可以看得見他的倒影,異常的清楚,宛如鐫刻在那眼底一般!

想到這還是一個病人,他終於大發慈悲地聽從了她的命令,伸出了手。一邊站著的鐵四等人訝異地眼神一閃,但是什麼都沒說。

因為,沒幾個人敢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跟冷哥說話的。

葉露伸出沒有受傷、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輕輕地拽住了他伸出的大掌,放在上面,輕輕地握住,低喃了一句:「好大!」

似乎她讓他伸出手,就是為了這句話!

冷陽眉頭瞬間挑的老高,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一隻手而已嘛,她愛玩,就讓她玩去。

葉露顯然是有下文的,情況已經轉變成了她難以應付的糟糕狀態,她就應該能想到最壞的結局,也就是——死!

「我很喜歡星星的!」她拉著他的手,抬眼看他,望入他高深莫測地眼睛,黑的徹底,似乎會被吸進去一般,這一次,她異常認真地迎視了他的雙眼,不躲閃,哪怕因些真的會被他給吸走靈魂。

「你一定要好好地對他!不管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

他臉往下一拉,猛然抽手!

她心裡一緊,話一堵,臉上添了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憂傷、無措!細瘦的手垂在半空中,有種可憐的無助和不適!

「既然如此,你就該好好照顧他!」冷言冷語,別無分號,自然是冷陽說的。

他討厭她一副要交代後事的表情,難道她認為他冷陽還保護不了她嗎?

「別在這發傻了,等你傷情穩定了,我就帶你回國。」

葉露有些懵懂,他話裡的落差太大,語氣和冰冷陰沉的神情也太過不一致,她真的沒反應過來,後來花了一點點時間她才終於反應過來!

帶她回國?

是……是認定了她肯定會留著命在嗎?

疑惑的神情落在冷陽的眼裡,頓時覺得她可真的是有點笨了!

懶得解釋,他只是冷冷地命令:「待會兒金來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他交給我就會就好了!」

這下子,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立刻乖乖地「嗯」了一聲,幾乎是如釋重負,又有些竊喜!

金議員狠狠地推門而入,推門的氣勢就可以看得出他巨大的怒火。

後頭跟著金斯澤,神情略微不安和焦躁,看上去像是一頭困獸。他是不希望葉露出事的,可是老頭子已經被惹惱了,他要是在一旁規勸,後果只能是火上澆油!

「金!」冷陽淡淡招呼一聲,不熱絡,但是也不失禮,恰到好處,一如平常的語調。他略一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很巧妙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躺在病床上的葉露的關鍵部位——那遭受流彈之後很容易有生命危險的部位。

金議員冷笑,語氣根本就不客氣了,「我的夫人在跟你夫人談話完畢之後,就在房裡自殺了,我很想知道,你的夫人對我的夫人說了什麼!」

冷陽神色微斂,眼神一緊,犀利的宛如禿鷲,反問:「你認為,你的夫人會軟弱到僅憑我夫人的幾句話,就自殺?」

金愣了一下!

給他足夠的時間反思之後,冷陽的口氣驀然一沉,「金,如果,你對你的夫人還有那麼一點愛意的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金議員臉上的肌肉猛地抽了好幾下,一下子恐怖之極,令人看了膽寒。那似乎是極大的怒氣,又似乎是極大的壓抑!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只要他有一絲異動,估計就得立刻擦槍走火!

這個接連遭受打擊的黑社會老大,誰也不能料到在他激烈地心緒波動之後,會採取什麼行動!

兩方的人馬,都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唇,手,悄悄地搭在了各自放槍的地方,盯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冷陽,還有神色陰沉、一身煞氣的金議員,大家都放這了眼珠在那嚴陣以待!

金議員的神色變了又變,每一次變化都讓大家手心發汗,就覺得似乎馬上就要開始火拚,到最後,大家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個時候,冷陽又開口,打破僵局:「金,小瑞說過,要畫一張全家福送給我夫人!我想我們之間的友誼,是一直存在的。」

金議員握了握拳,半晌,臉上的肌肉才停止了抽抽,只是神情還是令人畏懼的。他看了眼葉露,眸色深沉,看不出來他到底打算要如何對她,可是,他卻說了一句話:「我的小兒子小瑞說他很喜歡你,我的大兒子澤說,他相信你!葉露,新上任的鳳影,我領教了!」

說罷,他就走了!

有些莫名其妙地,就這樣走了、

原本以為劍拔弩張的場景,根本就沒發生。

金斯澤匆匆地往葉露的床上掃了一眼,無奈,只能看得見她半張臉,就只得跟著金議員匆匆離開。

這樣的結局,估計沒幾人能夠明白!

可葉露相信,擋著她的冷陽,至少是個明白人!

「金議員算是放過我了嗎?」她疑問。

冷陽點點頭。「好好休息,準備回國吧!」

「可是——」她略微往上提了提腦袋,不解極了,「為什麼啊?為什麼他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我?」

剛才冷陽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能把金議員給說退了呢!

冷陽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臉上浮現了嘲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笨嗎?」

她瞪眼,衝向他!

想想,收斂了神色,因為,她有求於他。「是,我笨,那麼能麻煩聰明的冷陽大人給小女子解釋一下嗎?」

腆著臉,掛著笑,也算是自我作踐。

換來的,是他驀然的抿唇,冷成了一條線,嘴角邊的那一絲嘲弄,悄然無蹤!

他瞪眼,看著她,似乎生了怒氣!

她笑不下去了,全上唇,一言不發。

總覺得自己老是在自討沒趣,想了想,問了一聲:「什麼時候回國?」有些沖的口氣,還是可以聽得出不潢。她有些放棄地想:算了,能回去就行,管他七七八八呢!

他卻答非所問,這時才回答她的上一個問題:「金是個聰明人,他夫人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的。」

一個獨霸一方的黑社會老大,靠著白手起家,豈能真的那麼沒警戒心?!如果不是刻意的忽視和放縱,金夫人怎麼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掌握了他大半的勢力。

「金進軍政界,部分原因,是為了他夫人!」

能夠讓金在自己的妻子病危的時候,放下一切,瘋狂迷戀的女子,他怎麼沒放下愛情?在妻子病死之後,不顧那麼多反對的聲潮和眾多的質疑,強勢地迎娶了金夫人這個異國人,這種感情,說是一時的迷戀者者頭腦發暈,放在別人身上能說得通,但是放在閱遍歡場、經常拿生命當作賭注的金身上,絕對是說不能的!

金,愛他的夫人!

不論這感情是深是淺,他很在乎她就是了!

他剛才那麼說,讓事情到此為止,是出聲提醒金議員,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夫人的謀劃,如果他還對她有愛,就應該立刻讓事情停止,而不應該再繼續下去,讓他夫從蒙受大家的非議和侮辱。因為,繼續查下去,不利的,只能是他夫人!

「為了他的夫人著想,金應該讓事情到些為止。可是,金心有不甘,他的夫人就這樣死了,他肯定嚥不下這口氣,他心裡憤怒的很想找個墊背的,又或者說,很想找個出氣筒,讓他發洩一下。他,還是在猶豫著,放不放過你!我提起小瑞,說他要送畫給你,一是讓他知道,小瑞的死,絕對跟你無關;二是提醒他,人死了,但是生意還是繼續要做的。金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如何選擇是對自己更好。他目前的生意,還有今後的仕途,如果失去了我的支持,那絕對是他的損失!綜合各方考慮,他不得不放過你!」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葉露,問:「現在,你可明白?」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一時間,竟覺得複雜無比!

冷陽輕哼:「我說過,你這次給我惹的麻煩倒不小!」可是,卻聽不出來有生氣的樣子。

她還是點頭,顯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腦中還是在反覆分析冷陽的話,他雖然說的不多,但是她仔細一想,倒也可以領會很多!

心中,驀然一緊!

這麼說,金議員是……是在乎金夫人的嘍?

可……可金夫人,似乎……似乎不這麼認為?

「得不到愛情,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權勢」,這是金夫人說的。

現在想來,覺得是那麼的無奈和悲哀。

金議員為了金夫人進軍政界,是為了,不讓她和自己的兒子發生衝突?還是為了,免去那場捧場做戲,不再讓她黯然傷神?還是為了……

誰知道呢?

葉露輕歎!

「但願……你不要步上我的後塵!」

再想想金夫人的話,這一次,心真的開始發緊了!

斜眼看冷陽,不由地心情陰暗,是不是,身為黑道世家的新娘,最後……都只能是一個無奈的結局?!

怎麼,就成了他的妻子了呢?她一時懊惱!

她在這邊深思,落寞地神色,落入了冷陽的眼中,讓他眼神暗了暗。

「你們都出去!」突兀的命令,鐵四等人立刻服從。

等到人都走光了,他在病床上靜靜地坐了下來。

她反應過來就只有他倆兩人了,覺得無話可說,遂閉上了眼。

「對不起!」道歉,再度突兀。

房間裡就他和她,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那種會自言自語的人,那——這聲對不起就是衝著她嘍!

她睜開眼,一下子就陷入那兩汪深幽幽的秋泉之中。

「那晚,我不知道你被下了藥,所以,對不起!」

他娓娓道來,這一次,很有耐心、很詳細地給她解釋。

她恍然大悟,但是卻沒有多少欣喜,只是心裡輕鬆了不少,原來哪些,原來不是她心情放蕩啊!人都說醉酒後會顯露人的本性,她很難接受,她的本性竟然會是那麼的難堪!

他對她道歉,她感到驚訝!

她以為,他這樣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人,是不會隨隨便便地對別人道歉,至少對於無足輕重的自己,既然已經被輕蔑了,就沒必要道歉。

所以,她輕輕一歎:「其實,你沒必要道歉的!」

他很堅持,深邃的眼眸緊緊地鎖住了她,「對別人,我可以不道歉,但是,你是不一樣的,對你,我必須要道歉。」低緩的語氣,帶了一絲沙啞,有種令人欲醉的感覺。

她突然很好奇,「為什麼我是不一樣的?」那一刻心突然提了起來,差不多是吊在嗓子眼上。

他沉默。

她著急,無緣無故地著急,瘋狂地想從他的嘴裡知道答案,忘了原先設想好的要對他的無動於衷。

那過分明亮的雙眸,估計是取悅了他,他突然神情一柔,伸手,輕輕地捋了捋她的發角,輕聲回道:「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永遠都跟別人不一樣!

她愣在那,對於這樣的答案,不知道該回應哪種表情。

他輕輕地伸出一指,輕輕地摩挲那略微發白的淺色唇瓣,觸感,並未因為色澤的變淡而顯得粗糙,還是可以動人心扉、令人蕩起漣漪的柔軟。

她微微地熱了起來,不可自抑地,輕顫了一下。

他的眸色開始發暗,不算陌生的眼神,讓她又慌又亂,下意識地想要偏過頭拒絕,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呆呆地,任憑他吻上了她!

似乎那一刻,她的神經已經遲鈍到了不能做出應激反應,可是,偏偏,那唇上的觸感,在飛速中,傳到她的腦中!

臉紅了!

腦熱了!

眼暈了!

可還是看到了,他臉上浮現的淡笑,淡淡一抹,出現在那樣好看俊氣的臉上,殺傷力簡直可以媲美一個原子彈!

僅僅兩片唇的想貼,可卻可以產生那麼多、那麼奇怪的化學變化,真的很奇怪,不是嗎?

如果說曾經的傷害,是因為一場誤會,那……那……慨,是不是就變得有些無力了?不行,她開始發慌,沒有足夠的恨,那該怎麼堅持那份離開啊?

慌亂的眼神,在他看來是一種羞怯,未嘗不像一隻可愛的惹人憐愛的小白兔,輕輕地摩挲著她柔軟的發角,冷陽在心裡做出了一個決定——明天就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