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立刻拿來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抗毒的普藥,再拿來了一根未拆封的針管出來,抽出藥水,直接往葉露的胳膊裡注射。再往她嘴裡塞了六顆藥,應該是可以暫時把身體裡的毒藥給壓一壓的。
一邊打開手機,一邊往冰箱跑去。
電話是打給白的,他算是這裡的地頭蛇,葉露既是他的女奴,又是他的客人,她出了事,他也是有責任的。
捧著牛奶,攙扶起葉露,撕了封口,急迫地命令:「喝!」
葉露費力地捧著牛奶,雙手顫抖著,使勁地往嘴裡灌,能喝多少算是多少。
白的電話已經接通,還在奇怪電話那邊是什麼動靜呢,左翼立刻乾淨利落地自報家門,說明葉露中毒之事,讓他立刻趕過來。
白也沒時間想為什麼左翼會知道他的號碼,立刻焦急地打電話叫人,自己飛快地從床上爬起,隨便地套上長褲和襯衫,一邊走,一邊穿戴,一邊繼續打電話。
不過片刻,葉露的中毒,驚動了王宮內的醫官,也驚動了酋長!
滿頭大汗的酋長在來的路上,心臟嚇得都不聽話撲撲亂跳了!
他想起了那不得不令人心驚和心畏的鳳影死令:除了龍主之外,誰敢取鳳影的命,鳳組之人,必定將所有涉及人員統統殺光,無論輕重緩急!
他又想到昨天好不容易見上一面的那條亞洲龍冷陽,想到那個男人冷酷的身影,不含情的冷冽雙眸,還有那個男人那一系列的血腥往事。
越發地大汗淋漓,腿都差點因此軟倒,可是還不得不拚命地往前跑。
阿拉啊,你可千萬要保佑那鳳影沒事啊!
等他快跑到的時候,救護車已經載著葉露奔往醫院了,酋長鑽入轎車,立刻打電話,下令本市最好的醫生全部立刻趕往醫院,進行救治。
王宮裡的醫官的醫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已經相當的精湛了,而且王宮裡也有專門的醫療設備應付不是嚴重的病,而那位鳳影中毒需要急送醫院,肯定是事情不妙了!
正如酋長所猜測,醫官也判斷葉露應該是中毒,但是大概是中什麼毒,他還真的看不出來。當機立斷,立刻送往大醫院看看。
經過檢驗得出的結論,讓守在急救室外的一干人等心寒。
「不查的暑熱」,一種很古老的阿拉伯毒藥,能夠使中毒者全身發熱、冒汗、胸口憋悶,產生諸如中暑的症狀,在炎熱的酷暑下此毒,最不容易令人防備,會令中毒者在悄無聲息中死去,也令周圍的人無從察覺,以為是酷熱難忍,所以死去。
在古代的時候,這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毒藥,據聞某一代的王妃得到過此藥方,曾經用此除過幾位跟她競爭的王妃,事發之後,酋長震怒,下令此藥為禁藥,嚴禁配置,現在,這個藥方,也只有一些極其特殊的從事醫學方面研究的優秀人才才有機會接觸、進行研究。此藥初時發作緩慢,配合炎熱的天氣,中毒者只會麻痺大意地以為是天熱的緣故,等待藥物擴散全身,就來勢洶洶,可以在半個小時內要人的性命。
葉露呼救的及時,左翼又很及時地給她注射了能夠稍微延緩毒藥發作的針劑,送醫也勉強算是及時,總算是無生命危險地熬了過來,只是從手術室推出來,她不可避免地陷入昏迷,身體內的殘留的餘毒,還需要靠她自身慢慢的消化排解。
白的怒氣,此刻是無人敢挑戰的。
隔著一扇玻璃,看著加護病房的床鋪上那張蒼白色的臉,想到這個女奴差點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這種事,他狂躁憤怒地有摧毀一切的衝動!
「怎麼回事?」沉著一張臉看著左翼,他的眼中透露著不加掩飾的陰戾,這才是他的本性,一個橫跨歐非兩個大陸的令人聞風喪膽的軍火商,而非平常露在別人面前的那副英國貴族的嘴臉。
左翼神色冷冽,看白的眼中也無一絲的暖色,因為,不排除,葉露的中毒不是跟他相關。「事情還在調查當中,我已經要求酋長封鎖了我和葉露共住的房間,一開始,我也嚴格控制進我們屋的人員,我想,先從我們的屋子開始查起,當然——」
左翼冷笑,「我很希望白先生能夠配合,因為葉露也有可能是在你的房間中毒的。我在這畢竟是外鄉人,辦事礙手礙手,放不開。我希望白先生能夠幫忙,給我調派一些人手。」
「沒問題。」白立刻應下,左翼不說,他自己也會派人徹查此事。
不查的暑熱,這種毒藥要想進入葉露的嘴裡,勢必要融入水中,綜合藥效發作的時間,一來白的房間有可能,二來廚房有可能,三來就是左翼和葉露共同的房間了。
可以排除葉露在路上喝了什麼不乾淨的房間,因為出門在外,左翼特意囑咐過她一些細節問題,比如非信任之人的東西,拒絕接受,尤其是吃的東西,她身為鳳影,有這個資格拒絕一切她想拒絕的東西,不必看人臉色。葉露雖然經歷的不多,但是非常的謙虛好學而且還受教,左翼可以肯定,她的話葉露必定是聽進去了。
而白、左翼、葉露三人,只有葉露中了毒,如此一來,可搜查的範圍又縮小了一些。
有了酋長和白的配合,很快就得到了結果。
有人在葉露落腳的那間房裡的茶杯裡下了毒,而且,還是在左翼離開房間之後,在茶杯裡下的毒。
否則,現在跟著倒下的,也該有左翼一個。
又或者,左翼如果不小心倒下了,一旦毒發,封鎖現場,葉露可能就不會倒下了。
應該也就是左翼出去拿西瓜的那會兒空擋,毒藥就被下到了茶杯裡!那麼,那個時候,是誰招呼她去拿那個冰鎮西瓜的呢?
腦中出現了好幾張微笑著的面孔,尋蹤查去,倒在房間的床鋪上,一動不動,失去了呼吸的阿拉伯少女,讓這件下毒事件,似乎撲朔迷離了起來。
那名少女也是中了「不查的暑熱」,桌上放著的水杯裡還有殘餘的毒藥。
據聞,該少女暗戀著白,白帶葉露去獵獅,親自為她佩戴上珍貴的獅牙,讓那名少女嫉妒之餘,不惜對葉露下毒手,怕事發吃罪就畏罪自殺了。
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真的會是這樣嗎?
那這名女子上哪兒弄來這毒藥的,這可不是普通人就能弄到手的!
再追查下去,也沒得到什麼有力的證據,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測罷了。
左翼懷疑那名阿拉伯少女是那名幽蘭王妃指使的,葉露到這裡來,最大的仇家,也就是那名幽蘭王妃了。而且,那名王妃對那位死去的少女的一家人有過恩德,那名少女為了感恩,極有可能會那樣做。
王妃身為酋長的老婆,家世在這個國家也算榮耀,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動的人,除非有確鑿的證據,才可以揪她出來進行審判。
難就難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一時間,還不能動她!
「是嗎?」三天後,醒來的葉露,躺在床上,聽著左翼的分析,嘴裡低喃,心裡只能慨歎果然是有因必有果。
當日她隨口對白指責,說他混蛋的讓她莫名地承受了一個女人的怨恨。
當時,她一時見景生情、心緒波動,起了幫助那名女子的心,讓白別再作弄那名女子,豈料,反倒是為自己惹來災禍。
白風流倜儻的時候,是有讓女子喜歡的資本,怪不得那名王妃的戀戀不捨。她的好意,那名王妃只怕不能領受。她身居深宮,獨處一方,不屑那名跟白想必遜色太多的酋長的恩寵,以水仙自居,日日夜夜的期待,就是白興起之時的探望。白突然表明斷絕關係,肯定令那王妃深受打擊。
當日她離開之前,那王妃怨恨毒辣的目光,她至今記憶猶存。
葉露一歎。
「算了,左翼,事情就這樣吧!」
左翼低語:「其實,只要你想,不用走法律程序,我們有的是辦法報復那個王妃。」
不走法律程序的,不外乎是暗殺、毒害等等。
葉露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她,這一次,就算是我還她了。如果不是她,就這樣害了無辜的人,我心裡會不安的。」
左翼緊繃著的臉這才鬆開。「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所以,她才沒有把那王妃給弄死,而是特意等到葉露醒來處理此事。
「我睡幾天了?」
「快三天了!」
葉露咧嘴,低笑。
左翼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左翼,辦理出院,咱們立刻走人!」
她既然清醒過來,就說明她已經無礙了,是非之地,還是早走為妙。
左翼才走到門口,被葉露給叫住了。
「左翼,你……有通知冷陽嗎?」不由自主地期盼,生病總會讓人脆弱的,得知中毒的時候,身體不能自主的感覺,讓她害怕不已,多麼地渴望他能在她身邊。
左翼的身形微微一頓,遲疑片刻,才回道:「我通知過,但是……似乎他有事在忙,無法抽身!」
這其實只是左翼的猜測,這三天來她一直致力於查葉露的中毒事件,她通知了冷陽,但對他的行動,不太關切。
按照常理推斷,他該是飛往這邊探病的,畢竟葉露也曾一度生命攸關!
可是,他沒來。
待會兒應該問問那邊的人,是否冷陽那邊出了事!
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他竟然沒來?!葉露的眸光黯淡了下來。「行了,你去吧。」
葉露的聲音透著沮喪,左翼不忍見她如此,忍不住安慰:「冷哥給我打了好些電話,詢問你的病情,我想他可能是聽說你沒什麼大礙,加之那邊事務纏身,所以顧不得上你吧!」
「嗯。」葉露牽強地笑了笑。
左翼推門而去。
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葉露盯著天花板,輕歎。
「三天呢!」
她躺了三天,而他也就忙了三天嗎?
忙到無暇顧及,應該是很忙很忙的吧!
扯開笑容,再笑!
別多想了,可能真的是很忙吧!
推門而入的聲音,讓她驚了一驚,略微欣喜地偏頭一看!
難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來人落入眼中,欣喜退卻,不是他!
「你來了啊!」
白點了點頭。「聽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怎麼樣了?」
白在她身邊坐下。
「沒什麼事,挺好的。」
白有些歉疚,「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葉露搖了搖頭,「這種事非人力可以控制和預料,你也莫要自責。」
白斂眉。「事情,左翼都已經跟你說了吧?」
葉露點頭。
白輕輕一歎,半晌,才說道:「你醒了就好!」
葉露附和著笑了起來。「是呀,真好呢!」
白見她經歷如此變故還可以笑得一如當初的樂觀和陽光,不由打趣道:「女奴,你可有夠笨的,喝杯水都可以讓你躺進醫院!」
葉露聞言,更加笑得不可自抑。
「主人,今天幾號了?」
幾號?
白愣住了,這幾天為她的事著急上火、勞心費力,他哪裡還能記清楚是幾號?
恰在此時,左翼推門進來。「露露,手續都辦好了。」
葉露抬眼,「左翼,來的正好,你告訴他,今天幾號了?」
左翼領會,回道:「19號!」
葉露古古怪怪地衝著白擠眉弄眼,即使臉色蒼白也不能掩去那一份亮人的可人。「主人,聽到了嗎,今天可是19號噢!」
白略微迷惑的腦中,迅速地閃過什麼。
葉露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拍了拍白的肩膀,笑容可掬。「主人,遊戲結束了呢!」
那蒼白色的臉龐上盛開的宛如雪蓮花一般的笑容,以雷電之姿迅速地射穿白的心,他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頭一次,驚訝了、愕然了!
結……結束了?
時間到了?
怎麼可能?
就這樣結束了?
葉露縮回了手,撐著床沿,套上拖鞋,拿過左翼遞過來的衣服,躲到衛生間換了起來。
左翼在一邊提醒:「白先生,根據交易,你該放人了。我們鳳影坐今晚的飛機走人。」
今晚?!
這麼快!
葉露的速度很快,不給白任何緩衝的機會。
看著從洗漱間走出來,換裝完畢的葉露,扶牆站立,輕喘著,以那樣羸弱的姿勢,溫婉地笑著。
笑容淡淡,彷彿一切,在她那雙透徹澄淨的眼中,都可以成為輕易抹去的過往雲煙。
心,突然痛了。
心裡有個聲音在響起:沒有結束,沒有結束……
走過去,伸出手掌,「葉露,交個朋友吧?」微笑著,以最動人心魂的笑容。
那可以令無數女子失魂的笑容,卻偏偏不會讓她失神,她坦然地伸手,與他交握,低語:「可以!」
兩個字,很淡,卻可輕易地讓他的心微動。
眼中閃過一抹狩獵的光。
心中做出一個決定:
女奴,相信我,這不是結束,這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