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的語氣,就知道他跟金斯澤應該是有些交情。
的確,兩人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金斯澤從家裡被趕了出來,到歐美一帶闖蕩,也受過白的照顧,兩人算是朋友。
白把一杯香檳遞給了金斯澤,金斯澤伸手接了過來,淡淡地解釋道:「她說她不會跳舞。」
白看了眼葉露,又看了看舞場中的那個男人,聰明地選擇了對此保持沉默。
「我看這邊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去酒吧玩吧!」白興致勃勃地提議,他似乎很樂意去酒吧之類的地方。白以前說,酒吧這個地方不錯,燈光昏暗,很適合用來觀察人的表情,在那個地方,將自己隱藏著,就可以放肆地打量每一個你想觀察的人。當然,白也說,在那裡,你也可以觀察那些白天所看不見的各種各樣的醜態,在那裡你可以很快就學會麻木,然後,你基本上就很無敵了。
很有趣!
這是白說的,葉露當時不客氣地貶斥他,那是他的惡趣味。
但不得不說,他的提議挺有意思的,葉露有些心動,但是不能衝動,她得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半晌,她搖了搖頭。「現在退還太早了一些,總得給冷老爺一些面子的。」
於是,三人各自拿著香檳,對場內的翩翩起舞冷眼旁觀。
白和金斯澤這兩人都是很有影響力的黑道人物,這兩人不去跳舞或者談生意,反而圍著冷陽的老婆,大家的好奇心忍不住地被挑了起來,時不時地偷瞄一眼這三人要做什麼。
「我說,這樣的場合,那個女人出現在這裡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白提出他的疑惑。
葉露感興趣地揚了揚唇,微微一笑,白所疑惑的,正是她感覺到奇怪的。她剛才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一直沒有頭緒,白正好把那頭緒給指出來了。
有聽涵這個前車之鑒,冷老爺那樣的性子,怎麼會邀請聽雅前來的?
聽涵給冷家帶來了莫大的恥辱,冷老爺肯定是不樂意見到她的,所以,跟她相似的聽雅,照理說,是不應該來這的。
今天,就連冷星,冷老爺都特意囑咐了,別讓冷陽帶他過來。
葉露當時在嗤笑,迂腐的老頭,為了自己的面子,連自己的親孫子都給排擠了。冷星是冷陽的兒子,這是葉露已經用親子鑒定驗證過了,當然,她是背著冷陽幹的。
葉露告訴星星,說他是爸爸的親生孩子的時候,小傢伙哭了,也笑了。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將腦袋埋在了她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
那天葉露問星星,冷老爺不准他去參加他的五十歲壽辰,他是不是感到難過?
冷星搖了搖頭,年紀小小,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番獨特見解。「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讓家族承認我的。」
他當時的樣子,一直讓葉露印象深刻。抿直的唇瓣,還有那晶亮的黑眼眸,握緊的小拳頭,讓她知道,總有一天,他肯定會實現他今天說的話的。
左翼對他的課程安排,讓他成長了很多,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堅強又小有霸氣的小男子漢了。
葉露為冷星感到驕傲。
實際上,她也不太願意帶冷星來這裡,冷家人一度想要冷陽把冷星給趕走,可見冷家人對冷星的不喜歡。態度,不是可以一朝一夕改變的東西,冷星來了這裡,只怕是徒惹難堪來了,還不如在家裡自由自在著呢。
那麼,聽雅,到底是怎麼來的,她應該不是被邀請過來的,冷家底下辦事的人,不會傻到連冷老爺的這點心思都猜不到就糊里糊塗地給聽雅發了邀請函?
那麼,聽雅就應該是作為嘉賓的女伴,陪同而來的。
是誰,讓她當了他的女伴?!
記得聽雅說,她這邊沒有認識的人的。還是說,短短這些日子,已經有男人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了?!
冷老爺現在該不會氣的半死吧?
葉露有些幸災樂禍,在心底偷偷地樂了一下,留了心,回去之後讓左翼查查聽雅這事。
金斯澤看著舞場中的聽雅,哼了哼。那個女人長得是不錯,就此把冷陽迷住也算不錯,如此,他就可以更方便地得到他想要的。
他有些話要跟葉露說,只是場合不對,白也在這裡,他不能說。
而冷濤搶先他一步,把葉露給劫走了。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冷濤從人群中冒了出來,走過來,問的是葉露,不在乎站在她身邊的兩位男士的想法。
葉露沒理由拒絕,點頭,跟冷濤離開。
金斯澤瞇眼,狹長的眼縫閃過幽色的冷光,白在那冷笑,開口警告金斯澤:「你若想得到她,就得早點出手。想得到她的人,可不僅僅就你一個。」
金斯澤斜眼,嘲弄:「你會這麼好心?!」
白聳了聳肩頭,轉身離開。
葉露說的極是,他就是一個花花公子,他沒自信會跟一個女人天長地久。他雖然對葉露很有好感,但是承諾不了一輩子,他還是別玩的比較好。葉露這樣的女子,對待感情很認真,他給不了,就別玩弄她。更重要的是,面對他的多般暗示和討好,她一直都無動於衷,有時候更加地躲避有加,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優秀的男子表示堅定的拒絕,那麼只能說明是那個女人心裡有人了。
數來數去,她心裡的那個人,也只能是在場中跳舞的那個男人了!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跟她做個朋友。偶爾聽她說些損損他的話,感覺還是不錯的,因為膽敢不經過大腦就罵他的人,真的不多,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這麼有意思的人,還是得好好地守護著,這樣才能玩一輩子嘛!
他鼓勵金斯澤去爭取葉露,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讓金斯澤和冷陽兩個人互鬥,他可以坐壁上觀,一來看戲好增添點生活樂趣;二來,這兩人最好鬥得個兩敗俱傷,他好從中贏利一把。也不排除,在這兩個人斗的你死我活、只剩苟延殘喘的時候,他可以很方便地接手葉露。
白,他的確是一個很惡質的男人!
也正如葉露所猜測的,他也是一頭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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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濤和葉露兩人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交談。
冷濤有些痛心地質問她:「為什麼不考慮我?」
他一開口就問這句話,葉露肯定是不明白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得,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卻跑出去跟那些年輕小子交往。既然你可以跟他們交往,為什麼,你不考慮我?」
葉露的身體震了震,她沒想到冷濤會這麼想,更沒想到原來自己跟那幾個年輕人交朋友的事情已經弄得幾乎要人盡皆知了。她已經許久沒跟冷濤聯絡了,是,她是刻意在躲著他,因為冷陽不喜歡,所以她躲避了她。因為她不想再跟別人隨便地牽扯了,她的婚姻裡牽扯進來一個宋哥,已經足夠了,她不想再製造麻煩了。
所以,她故意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到:「我以為你已經放棄了!」
他早就該放棄的,糾纏不清,有什麼意思,又能有什麼好結局!
只要他姓冷,只要他屬於冷家的一員,她和他,就注定不可能。
冷濤沉下了臉,有些生氣地看著她:「我放棄,我是在努力地學著放棄,可是,你以為我願意嗎?我知道你在躲我,你的一系列行為都在實實在在地告訴我,讓我別再糾纏著你。我收到了,我也明白的很,我以為你是想跟冷陽好好的過,所以,我告訴自己要放棄。
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冷陽又在做什麼。我的眼睛在告訴我,冷陽在抱著那個酷似他第一任老婆的女人,而你開始頻繁出入酒吧,跟那些年輕的公子哥們鬼混。
難道,我的放棄,就是為了成全這樣的局面嗎?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局面,我為什麼放棄!
我在後悔,我當初為什麼要心軟地要成全你,我明明那麼地喜歡你,為什麼要放棄你?明明你現在過的一點也不好,我為什麼要放棄?」
說到後來,冷濤幾乎是要低吼了,葉露在他一聲聲地反問中,神智有些迷離!
對啊,她也不明白,自己和冷陽怎麼會走到這個局面。
當她惹他生氣,被關進暗室三天,最後卻因為他刻意放縱而偷工減料;當她流淚哭訴抱怨他的時候,他不捨地說要幫她,讓她斷絕跟冷濤的交易;當她半夜偷溜進他房間首先示弱最後在床上和好;當她在n國,耳朵上被他戴上了那柔情似水的耳釘之後,她以為,他的心裡應該有了她,她以為,天長地久,似乎不再是夢想……
而今……
葉露開始一次次地反問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濤猛然使勁地擁她在懷裡,在她耳邊低喃:「露露,我們在一起吧!」
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嘴上,一點點地,輾轉著……
她沒有感覺到那種彷彿被電著的甜美感覺。
為什麼?她會沒有感覺?
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啊,長得也不是差冷陽很多,他很有錢,也很能幹,這個男人說喜歡她,一次次地說喜歡她,這個男人甚至救過她,她甚至在見到冷陽之前就見過這個男人,也對這個男人挺有好感的,可是,為什麼,就是不心動,宛如中了邪一般的,她為什麼就是不能對這個男人心動?!
如果她對這個男人心動,那麼一切不就是很簡單了,再也沒有憂愁煩惱,你情我願的,那就是最完美的愛情套路了。
但是,一句話——沒感覺,就注定了,她被冷陽給綁死了!
這才是所有問題的癥結!
她入了自己給自己設的套,所以掉下去,就必須要自食其果。
她伸手,去推冷濤,但是冷濤抱的很緊,似乎生怕一鬆手,她就會逃開一般,她無法對他使用武力,他是她恩人,是喜歡她的人,是從一開始執著到那份喜歡的人,所以,她被他吻地很無奈,想著他一直而來的執著,她似乎感到跟他一樣的同病相憐。
所以,無法對他動手,只是暗暗希望,他能快快結束!
「請放開我的妻子!」
陰戾的聲音,帶著強力的克制,宛如一盆冰水潑在了葉露的身上,她感覺到很冷,但是在那一陣陣的冷意中,她又感覺到了報復的快感。
於是,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冷熱交加。
冷濤放開了他,神色間是被撞破的不自然。
葉露緩緩地轉身,看著跟在冷陽身後的聽雅,是她,又是她!那麼怨毒的眼神,宛如蛇一般,陰狠狠地看著她,她是故意的嗎,她是故意引冷陽過來的嗎?想要加速冷陽和她之間的感情破裂嗎?
那就如她所願吧!
葉露緩緩地翹起了嘴角,笑了,想要表明報復一般,故意挑釁地衝著冷陽笑著。
冷陽可以當她不存在似地在舞場中抱著這個女人跳舞,那麼她為什麼不可以在這僻靜之處跟另外一個男人接吻!?
「啪!」冷陽揚起了手,毫不猶豫地狠狠一掌甩了下來。這個女人竟然還可以笑得出來?被自己的丈夫撞見自己和別的男人偷情,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羞愧?笑,她怎麼可以笑得出來?
今晚,她不給他面子地當著冷家人的面,直接頂撞爸爸,還甩下一大家子人直接出走,讓大家看盡了笑話。就連切蛋糕的時候,她都可以冷眼旁觀。他只不過借跟聽雅跳舞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反省反省,她倒好,竟然更瀟灑自在地跑到這裡跟男人偷情!
他想給她教訓,反而是更讓她滋潤了,估計這正是她期望的。跟白和金斯澤談笑風生,跟冷濤在這偷情,算她厲害,才這麼幾天的功夫,她就懂得了她以前勾搭上的那些男人都是小角色,她終於也知道該去找一些大人物了!
「你真是令我感到羞恥!」
「啪!」
誰的臉紅了,誰的手痛了?!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她葉露有一天也可以無所畏懼地打他冷陽的巴掌,也可以在打完他之後,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
手掌心在隱隱作痛,這一巴掌必定會很疼的,但是肯定比不上他打在她臉上的那一巴掌。
「你真是令我感到作嘔!」
她回敬他,冷冷地看著他,笑著,笑這個瘋狂的世界,笑這個瘋狂的人生。
冷陽的身後,那張令她反感的臉,笑了,得意地笑著,笑看她所做的這瘋狂的一切。
她打了冷陽,當著大家的面打了冷陽,打了這個沒人敢在他頭上動土的大魔王,聽雅估計在猜她是瘋了,聽雅估計心裡是樂瘋了!
冷陽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眼中開始冒起凶光,他的臉徹底的陰冷了下來,他的肌肉開始緊繃,脖子上的青筋在暴亂地跳動,他凶狠地瞪著她,那種陰冷凶殘的氣勢,讓冷濤竟然都躲了躲身子。他似乎馬上就要發狂,他似乎馬上就會衝過來,只一手,就可以把她撕碎,但是,他就站著那裡,惡狠狠地瞪著她,心裡的狂魔似乎要破體而出,但他卻似乎在強力克制自己的凶性……
葉露抿著唇,倔強地仰著腦袋,看著冷陽。
「啊,你們在這啊!」
染著些微笑意的聲音,宛如一縷春風,突然就插入了這暴動地幾乎一觸即發的氣氛,頃刻間,化腐朽為神奇。
「冷陽,露露,我正要找你們倆呢!」白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地硬是插在了冷陽和葉露的中間,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倆。「怎麼樣,你們這對夫妻,跟我乾一杯,如何?」
冷陽瞪著葉露,一點點地將眼中的凶光收回,狠厲的表情,也壓制了不少,危機,似乎可以過去。
冷陽偏首,冷冷地看了眼白,白善意地衝他笑笑。
葉露感謝白的及時救場,但是這樣的場合,她不能言謝。
「我要回去了。」她立刻開口,撒了一個小謊言,「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冷陽倏然回頭,再度瞪著她。
她頂著半邊臉上的大紅手掌印,盡量平靜地對他說道:「如果冷老爺問起我,請跟他說我身體不舒服。」
「我送你?」白趕緊開口,正好可以帶她和金斯澤一起去酒吧玩玩。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葉露拒絕。「我會坐司機的車……呃,我會自己打車回去。」她突然想到,她是和冷陽一起坐車過來的,她要是讓司機載她回去,那麼冷陽就沒車可以坐回去了。不能讓白送,因為白正在跟冷陽做生意,惹火了冷陽,只會給他惹來禍患。
「讓司機送你回去。」冷陽不容她抗拒地沉沉命令。「我會吩咐司機的。」
說完,他掏出手機,直接對著司機吩咐起來,不給任何人可以載走她的機會。
葉露看了他一眼,臉上還有淡淡的巴掌印,估計他皮糙肉厚,應該是沒多大影響的,沒必要擔心的!
心裡酸酸的,這互相給對方的一巴掌,到底有何意義?!
轉身,將歎息埋在心底,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