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謎底(1)

冷濤對葉露說:「冷陽是在重演當年的劇本,他迷上聽雅了,所以想逼你死!」

當年的劇本,是誰的劇本?

當然是聽涵的劇本!

跟許多男人交際,然後被強暴,然後開始墮落,然後自殺,是不是?

白茫茫的蒸汽中,葉露茫然地一遍一遍地清洗自己的身體,怎麼洗,怎麼覺得身體髒,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冷濤的話,還有他憤怒扭曲的表情。

他在懷疑冷陽,他在氣葉露的冥頑不靈。

玻璃門被敲了敲。「露露,還沒好嗎?」

實話說,左翼有些擔心葉露,葉露跟她是不一樣的,她是從小就接受專門訓練長大的,今天換作是她,她可能氣一氣、罵罵咧咧一陣就能緩和過來,但是對於葉露,她心中沒底。

她在浴室呆了那麼長時間,隨著時間的越加推移,左翼心裡越是擔心。她相信葉露還不會因為這個而想到自殺,但是,擔心是不受控制的。

「快點出來吧,我想跟你談一些事情。」

聽室內葉露應聲,左翼才鬆了一口氣。冷濤一走,她就進來想跟葉露談一談,可是葉露表示想先洗澡,她能諒解,就讓她去了。

她現在心中有許多疑惑,也是借要跟葉露談一談,好早一點把她從浴室逼出來。冷陽拜託了她要照顧好運葉露,她可不能辜負。

「尋——死了!」左翼衝著從浴室中出來的葉露說道,葉露微微一愣,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一頭濕髮散亂地披散在那裡。

「怎麼死的?」葉露輕輕地問。

尋的屍體是在他暫時居住的小房間內發現的,身中好幾刀,隨身帶的貴重錢物全都不翼而飛,警方定案為為財謀殺,這種有錢的外來客,最容易被本地的流氓、混混給盯上。

但是左翼和葉露都知道,事情絕對沒這個簡單。

「是那個幕後人派人殺了他吧?」葉露詢問。

左翼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事情比較糟糕的是,尋提供的幕後人是冷老爺,但事實上,說不準是他隨便拉的一個替罪羊,來混淆我們的耳目的。到底真正的幕後主謀是誰,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也是我大意,只想著順籐摸瓜,沒料到,那人會直接把籐給掐斷!」

葉露在沉默,半天之後,才近乎有些自言自語地問:「會不會……是冷陽?」她的聲音很低,近乎耳語,左翼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說的是冷陽,她怎麼會懷疑是冷陽?!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葉露抬頭看她。「有人告訴我,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冷陽一手導演的,他想讓我遭遇聽涵所遭遇的一切,好逼死我!」

「為什麼,為什麼他想逼死你?」

「因為聽雅出現了,他不能跟我離婚,所以他得逼我自己結束自己的性命!」

「但是今天救你的事情,還是冷陽親自通知我的,沒有他,我可能不能及時趕到。而且,他現在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他的聲音很焦急,我聽得出來,他很擔心你!」

「那如果他是裝的呢?」葉露冷漠地反問。

左翼愣住了,怎麼說,葉露所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放眼四周,敢那麼膽大包天地對葉露下手,還無所顧忌的,真的沒幾個人!

「葉露,你得需要證據,冷陽可不是你可以隨便懷疑的人!」左翼很中肯的分析道,不帶任何偏頗,只是實事求是。

「嗯,我知道。」葉露點頭,臉色一整,嚴肅地叮嚀左翼:「左翼,我剛才說的話,你不要說出去,你知、我知,我不想讓第三人知道!」

左翼應下,提議道:「我想介紹一個很優秀的心理醫生給你……」

葉露淡淡地瞥了過來,眼神竟然有些犀利,左翼心中一凜,以為葉露心中牴觸,沒料到葉露很配合很平靜地說:「謝謝,就照你說的來吧!」

左翼的眉頭微微地蹙了蹙,特意多看了葉露幾眼,她覺得葉露好像哪裡發生了改變,可一時間說不出所以然。下一刻,她就被葉露請出了房間,因為她說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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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陽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時分。

風塵僕僕的下機,到家時可以看得出他的神色匆忙,還有神情中的一絲疲憊。望著跟在冷陽後頭的聽雅,左翼閃了閃眼睛,伸手,攔下了冷陽,警告道:「露露的情緒不穩,你要多多擔待!」

冷陽的眉峰一斂,這自不用左翼提醒,葉露是他老婆,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對她。

其實左翼很想當面跟冷陽對質,詢問這一系列的事,到底是不是他主謀,她覺得他不太像那種人。冷陽這個人雖然冷酷,但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為了得到一個女人,去謀害另外一個女人,還以如此的方式,這有些說不過去。

但是為了她和葉露之間的承諾,左翼最後還是選擇了對此保持沉默。

冷眼推開房門的時候,聽到了葉露很警覺地詢問:「是誰?」

他的心中掠過縷縷的心疼,她一向是喜愛睡覺的,躺下就不願意醒的那種,他還多次嘲笑她,睡得像頭豬一樣,警覺性那麼地低。可是現在,他不過是推了門而已,就被她給察覺到了。是因為傷害太深,所以,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以為草木皆兵嗎?

用這種傷害得到的提高警覺,他倒寧可不要。

「是我。」他有些疲憊地回道,關了門,往她走去。

哪知,她卻朝他低吼:「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不想見他?!

冷陽立刻不悅了起來,他討厭從她嘴裡說出這樣的字眼。

「別鬧脾氣。」他容忍地低聲安慰,在她床邊坐下,可是葉露卻伸手,使勁地推他。「我說不要見到你,走開啊,我不要看到你!」

冷陽更加地不悅了,他知道她今天的經歷有些糟糕,但是他也不好受,他又沒有因此幸災樂禍。他不是急著往回趕了嘛,為了她,他甚至連生意都沒顧得上談,就回來了。

說白點,就是他這趟出國,簡直是浪費物力財力,還一點收穫都沒有。

他在猜想,她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找他洩火吧!

只好忍耐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行了,別生氣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沒讓那些人怎麼樣,所以,別不高興了,趕緊把這事忘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順著她的臉龐往下摸。

葉露很不客氣地推開了他的手,抬頭,看的不太清的黑夜中,只有她的一雙眼睛特別的明亮耀眼,充滿了怒色的火焰。

「我恨你!」她近乎是咬牙切齒,這也是她頭一次這麼明顯地表達她對他的怨恨。

冷陽心中一緊,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怒火。

「啪!」床頭燈被他一下子給打開,他惱怒地瞪著葉露,臉上是強烈克制的隱忍。「女人,別說傻話!」

然後,他很驚訝的發現,葉露的臉又腫了,臉上那壁壘分明的紅印子,分明是她又挨了巴掌。

再大的怒氣,也讓看見她這張臉升起來的心疼給淹沒了。

「怎麼回事?」

他伸出手指,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

她皺緊了眉頭,臉上流露出痛苦,顯然是他的觸摸帶給了她疼痛。

「不用你管,你別碰我。」她沒好氣地撇嘴。

冷陽無奈,看著她,半是寵溺半是心疼。「你啊,又胡鬧了。」

應該是讓那些人給打的吧!

混蛋,手下報告的時候,沒說她被打的啊!

他的眼中閃過血色,很快被壓下,那瞬間,腦中已經做下決定,那些綁她的人,別想留有全屍了。

收了戾氣,仔細看她的臉,紅腫不堪,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顯然那些人下手不輕,而且還不只是一次!

他心中又惱又氣,更加的心疼,難怪她要對他又怨又恨了。

「對不起!」他俯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落上了一吻。「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防備。我發誓,以後我會好好地保護你的。」

葉露冷笑,不領他的情。

「喂,你說過的,要是我的身體被別人給碰了,你就再也不管我了。你說的,所以,你別管我,馬上離開這裡!」

冷陽沉下了臉,看著葉露,一臉的克制,他心裡怒極了,這個女人,存心在激怒他。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趕他走,為什麼,難道他喜歡看她這樣?難道他願意自己的老婆被那樣?!

警告地瞪著她,他的聲音是控制不住的冰冷,彷彿冰天動地一般。

「露露,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

他不讓她說,她就偏要說。

「怎麼,堂堂的黑社會老大打算說話不算話嗎,傳出去,不怕讓人笑話嗎?」

冷陽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很緊,她的吐字開始不清晰。「說……火(話)不酸(算)……火(話)……」

他猛然低下頭,封了她的唇。

她憤怒之極,他只會來這一套,他永遠都這樣,總是不把她的憤怒和不滿當一回事,總是自作主張在她生氣傷心的時候,用這種方式來對待她!

可惡!

可惡!

當然,她開始反抗,以很激烈的動作。

冷陽沒有在她的唇上逗留許久,他很快就挪開了唇,但是離開的時候,低喃了一句可以讓三尺冰雪為之融化的話:「我永遠都不會不管你的!」

時過境遷,誓言在今時發生改變,這次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他承諾了——永遠。

女人,在愛情面前,或許都傻!

她激烈的反抗,竟然就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擊敗了。

她停止了掙扎,心裡愈發地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無可救藥了。對自己氣惱,也對冷陽氣惱,忍不住地以嘲諷的語氣反駁:「騙人!」

冷陽很溫柔地又親了親她,沒好氣地衝她挑了挑眉。「我騙你做什麼?女人,你這懷疑我的性子,真的得改一改。你該慶幸我脾氣好,否則,沒一個老公受得了自己的老婆這麼地不信任自己的丈夫的。」

葉露的眼神閃了閃,冷陽說的太對了,她懷疑他,她懷疑他很多的地方,如果一個個地揪出來,普通的丈夫可能會因為這麼多的懷疑哭的,但是她不知道冷陽會不會!

見葉露不言不語,似乎默認他的說法,他反省到可能是他今天的行為讓她傷心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出面把她給救出來,所以她心中不免對他有了怨氣。

「好了!」冷陽替葉露折了折被角。「別再生氣了,我道歉、我認錯,沒及時去救你,我真的感到抱歉,但是我身在國外,你知道的,我真的是分身乏術。」

「露露!」冷陽捧起了葉露的一隻手,抓住。「雖然我在國外,但是我一得知消息,就立刻讓人去救你了。我很擔心你,我也很著急,我當時的心情比那些受命要去救你的人還要焦急。沒有親自去救你,我很抱歉,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慶幸你被救回來了。

我想你現在心裡應該很難過,但是你在想你很不幸的同時,也要想自己是幸運的。這個世界上被強暴的事時刻發生,但最後有幾個可以幸運地逃過,所以,別多想。我絕對不可能會認為你髒的,也絕對不可能不要你,不管你。只要你乖乖的,我會陪著你一輩子的。」

如此感性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要是他很早之前就這樣說,那該多好。

但是現在,葉露怕了,真的有些怕了。

說了這樣的話,冷陽自己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站起了身,藉故離開。「我去給你弄點冰水敷敷臉!」

他快步離開,葉露咬住了唇,眼神中有痛色。

她的臉已經敷過了,但是她沒有出聲阻止他。

他回來了,帶著塑料小盆,用那大手掌,擺弄著小巧的冰塊,看上去笨拙了一些,但是舉止很溫柔,葉露抿唇,一言不發,但是雙眼緊緊地盯著他。

冷陽本應該是可以對此無動於衷的,但是剛才說那些話的怪異感覺還有殘餘,所以被她這樣不錯眼地盯著,他有好幾次都感覺有那麼些不自在。

直到最後給她往臉上抹藥膏,他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恢復以前那難以親近的冷漠樣。

抹好藥,將藥膏的蓋子擰上,冷陽站起了身,「睡吧,我先去洗個澡,再來陪你!」

他打算去洗個澡。

葉露叫住了他。「冷陽,萬一……我被人拍照了怎麼辦?萬一我被人錄影了怎麼辦?」話中有擔心,也有試探。

冷陽的臉一下子變得很凶殘,宛如即將跟敵方大將領進行生死搏殺的武將一般,不,比那個還要凶殘,他的雙眼黑漆漆的,宛如墨一般,是死寂沉沉、令人毛骨悚然的黑。

「放心,傷害到此為止,我不會讓這件事再繼續的。那幾個人,我會解決掉的,你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管,我發誓那些人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他的話裡透著濃濃的狠勁,敢動他冷陽妻子的人,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挖出來,挫骨揚灰!

葉露用全部的心思觀察著他此刻的表情,懷疑……相信……怨恨……感動……

這些複雜的東西,她不能一下子就理清,她只能盡量抓住他此刻的表情,看看那神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冷陽從殘佞中回神過來,看了眼葉露,見了她此刻的神情,突然心中一驚,她現在在想什麼,為什麼看著他的樣子,充滿了探究。那個樣子,彷彿他是一件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文物一般,她仔細地查看著,研究著,想要弄明白那到底是真還是假!

「你現在在想什麼?」他口氣不快地瞪著她,她現在的眼神,太令他反感了。

葉露眨了眨眼睛,「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喜歡聽雅?」

冷陽心一提,只覺得心中不快,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問?!

可是頃刻間,心中又有了詭異的快感,她……她終於這麼問了,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很在意他了?!

心中如此想,眉梢末端忍不住地揚了揚,雙眸了亮色了不少,即使他再怎麼地表現地冷漠,那份喜悅還是淡淡地洩露了些許。

他還是拿那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搪塞她。「她只是我的小姨子!」

葉露心下黯然,將他所有的反應都收入眼底!

閉上了眼,她心裡低罵他笨蛋!

冷陽你這個大笨蛋,你的快樂表情都出賣你了,你還這樣大言不慚地說她只是你的小姨子!

你這個笨蛋!

冷陽洗完澡回來,爬上了葉露的床,葉露什麼都沒說,但是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的肌肉一直是僵硬的,冷陽自然是察覺到了。

但是他豈能被這樣的情況給打敗,即使她因為今天所經歷之事心中有了陰影,他也必須要她克服在他懷裡肌肉僵硬的情況。他是她的丈夫,可以一輩子名正言順抱著她的人,她必須要早些習慣。

所以,他在明知道她現在一身不舒服的情況下,還是抱著她不願意走。

稍晚,兩人幾乎是僵持了一個多小時,冷陽幾乎是跟葉露給扛上了,他都奇怪了,為什麼一個小時過去了,這個女人還不睡覺。

葉露幽幽一歎,頗為無奈地開口:「冷陽,我睡不著,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間睡?」

此話,讓冷陽立刻僵住了,這一次,輪到他開始肌肉僵硬了。

他瞪著葉露,看著她黑乎乎的後腦勺,心中憤慨。

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口惡氣憋在胸口,徘徊不去。

如果葉露一開始就表明要冷陽回去,冷陽一定會將拒絕堅持到底,可是偏偏她是在勉強跟他躺了一個小時之後才說的這話,他在猜想她可能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還是……還是受不了身邊有個男人!

歎氣,看來找個心理醫生,是迫在眉睫了。

「你安心睡吧,在自己家裡,沒什麼好怕的,我回去了!」他終究還是不捨得她受苦,服軟地聽從了她的話。

他輕輕地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還細心地為她折了折被窩,離開。

葉露沒有看他,至始至終,她的臉都是背向他的。

只有不面對他,她才可以一直堅持著堅強。

她是故意這樣做的,她是故意趕跑他的。

只因為,不想再糾纏太深了!

黑夜中,她摸索著解下了手腕上戴著的手錶。晶瑩的表盤在黑夜中折射著冰冷的微光。

還記得那天她開玩笑地說,萬一她要是不小心別人給那個了,怎麼辦,他打算不管嗎?

他說,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可到底,他心裡沒底,給她弄了這麼一隻表過來。

最後,他食言了,事情發生了,雖然在最後一刻她被救了回來,但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她被人綁了,險些遭到強暴的時候,他帶著聽雅,呆在國外,來救她的,是左翼,還有他的兒子。

酷似他的小臉蛋,衝進那骯髒的房間,喊著「露露」的時候,她是多麼地想哭!

為什麼不是他,為什麼不是他?!

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他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有什麼能比這更悲哀的嗎?

這手錶,戴著,還有什麼意思?

一廂情願認為的守護,其實早就是變質的!

反覆地摩挲著表盤,思量著,還要不要戴……

許久,她還是選擇戴上。

還是要感謝這手錶,還是要感謝他,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救了她。

但,止不住那眼淚滴落。

淡色的淚珠,承載不住悲痛,伴著漆黑,哀婉地墜落,濺到表盤上,碎成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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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在次日一早就登門拜訪了,葉露很配合,她知道心理輔導這東西對她是大有用處的,心理醫生也覺得自己的心理治療很成功。

葉露經過心裡醫生規勸,心中輕鬆了不少。

冷陽經過心理醫生的叮嚀,這幾天也不上班,在家裡陪葉露。心理醫生對冷陽說,葉露現在很需要親密之人的陪伴,最好可以一起去做一些可以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

冷陽想了半天,也想了好幾個點子,帶葉露去吃飯、去聽音樂會、去shopping,這些都是聽涵喜歡的,在他的認知裡,目前也只能想到這些,可是這些想法都被葉露拒絕了。她不但拒絕他,她還刻意地疏遠他。即使她晚上睡覺不再趕他走,可是她也拒絕跟他交歡,這讓他很不快,恨死了那幫綁她的人。

更可氣的是,那些人他一個還沒找到,除了那個老太太。

根據葉露的描述和電腦拼圖,那位老太太是在特殊人群療養院找到的。老太太是位睜眼瞎,難怪葉露那天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因為老太太臉上的那對眼睛,分明是暗淡無光,眼睛根本就沒有聚焦,那就像兩顆玻璃球子鑲嵌在她的臉上一般。

那些人計劃地很完美,一個瞎眼的婆子,再加上一些化妝術和變聲術,想找那些人,根本是無從找起。

如今冷陽只能按捺住焦躁的心,耐心地陪葉露。

為此,他將要處理的事務都堆到了一遍,專門抽時間陪她,可是她要不睡覺,要不跟左翼嘰裡咕嚕,要不跟冷星比手劃腳,要不就一個人在花園裡閒逛,她很少對他說話,甚至可以說不願意跟他說話。

他本來就是話少的人,已經習慣了少言,現在她一下子比他還沉默,這讓他特別地難以忍受,心火升了好幾天,無處發洩。

那個心理醫生不說她已經好了嘛,為什麼變得這麼地不愛說話,為什麼對他那麼的冷淡。

他沒看見她跟別的男人交往,所以不應該是看上別的男人的事情,可是,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那該死的被綁事件,在她的心裡留下了糟糕的回憶和抹不去的陰影?!

他想不明白,猜不透!

最後,在冷星的身上,他才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明天一起陪星星去遊樂園玩吧!」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以讓她開心些的好辦法。

葉露終於揚起了有些久違的和煦笑容,點了點頭,這讓冷陽冰天動地的心,一下子感覺到旭日的溫暖,身體莫名地一輕,竟然有些快飛起來感覺!

詭異透頂!

但是心裡喜不自禁!

可他估計怎麼都想不到,葉露之所以會點頭答應,是因為這可能是她跟這對父子最後一次的外出遊玩了,她很想為自己,也為星星留下點什麼,所以才答應的。

她決定了,要退出這個遊戲,要離開他了。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沒有告訴左翼。

早先的時候,她是希望借助左翼的幫助離開冷陽的,但是,左翼會不會幫她,什麼時候會幫她,這些都是有些遙遙無期的事。

如今,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迫切地想離開冷陽。

既然他有心於聽雅,那麼,她就成全這兩人。冷陽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她給不了他幸福,那麼就讓聽雅給他吧,即使聽雅是聽涵的替身,想必也會活的很幸福。

況且,現在的機會對她太有利了。

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在她反覆地思量之後,有了些眉目。

冷陽以為她在躺著睡覺,又或者以為她在花園裡亂逛,其實那些時候,她的腦子裡都在想這些。

結合她讓左翼去查的資料,她想到了兩個人——聽雅和冷濤。

很不可思議是吧!

冷濤甚至還救過她呢!

那麼就說說她是怎麼想到這兩個人的吧!

左翼所查到的聽雅的記錄,很完美,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唯一的瑕疵,自然是她那張美輪美奐、近乎是完美的臉了。

四年之前聽雅的臉,和四年之後她的臉,差距……似乎是大了一些。

四年前,她只是有些像聽涵罷了,但是四年後,她卻和聽涵驚人的相似,都說女大十八變,也不能這麼變的!過了十八歲的少女,有幾個可以從十八歲到二十二之間發生這麼大的過渡的,更讓人覺得玩味的一點就是,聽雅四年之前的照片,竟然是這麼地少,葉露手中所掌握的,還是頗費了一些心思靠走邪門歪道找到的。這當中,是不是可以說明什麼?

比對聽雅最近四年來的照片,確實是讓人感覺到她是在一點點地變的,看不出來偽造的痕跡。只是有意思的是,聽雅酷愛旅遊,她幾乎是一得閒,就跑外面旅遊,時間不定,然後,她旅遊之後,就會發生一些小小的改變,發生在臉上的改變。自然,這是葉露比對相關的資料才察覺出來的,普通人誰會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這樣,是不是可以大膽地猜測,在旅遊期間,聽雅是跑去整容了,然後,四年之後,她就在大家的不察中,達到了跟聽涵的驚人相似!

四年之後,她接近冷陽,以那張整容過的臉,必定是懷有某種目的的。

或許,她這樣做,是因為喜歡冷陽。

又或許,她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姐姐報仇。

通過入侵電信系統,葉露又有了新的發現。聽雅竟然時不時地收到陌生電話。當今中國的世道,陌生來電,普通人估計一個月至少都能碰上一兩回吧,但是聽雅碰見的頻率似乎高了一些吧,有幾回,聽雅甚至會回撥那人的電話。

這樣的記錄,令葉露想到了尋。這兩個人在電話記錄方面,是多麼地相似,都是陌生的電話,都有過回電記錄。

那麼這樣設想吧,聽雅一直表現地不喜歡葉露,甚至有幾次還公然挑釁。那麼她是不是不想葉露當冷陽的妻子,想把她從冷陽妻子的位置上趕出去,她好進一步取代她的位置。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採取了一系列針對葉露的行動。

可是尋和聽雅的所接聽的電話號碼沒什麼共性,那麼是不是可以猜想,這當中,應該還是有別人呢!

然後,葉露就想到了冷濤!

想到冷濤,是因為那個吻,還有在她出事之後他急急忙忙趕來對她說的那些話。

冷濤救過她,她一直感激,所以他說喜歡她,葉露雖然表示了拒絕,但是每次態度都是和藹的,而不是怒目相對、義正言辭地像訓斥白那樣地訓斥他。

葉露可以毫不猶豫地罵白不知廉恥,勾搭有夫之婦,但是卻不忍心這樣說冷濤。

冷濤一次次地說喜歡她,在她表示拒絕之後,還喜歡,她不可能沒有感覺的,至少總是有一份感動的。在生日宴上,冷濤衝她狂吼,似乎壓抑不往自己內心的那份感情,質問她為什麼不給他一次機會,表現地十足像一個為情所困的癡情漢。

可是——

在冷陽撞破她們兩人的吻的時候,冷濤的表現是慌亂的,害怕的,他因為冷陽,更甚至身子躲了躲。

冷陽甩手打她一巴掌的時候,他沒有出面攔下。

冷陽衝她發怒,似乎快要發狂的時候,他在一旁靜靜地沉默。

甚至白都出面替她緩和冷陽的怒氣,可他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人,卻一聲都不吭。

如果這就是他的喜歡,他的愛,那麼也太令人心寒了。

說冷濤懦弱,因為懼怕冷陽,所以保持沉默?

哈,怎麼可能,冷家的男人,沒幾個是懦弱的,尤其是冷濤,在冷家這個大家族之中,除卻冷陽之外,他是大家所公認的,最有實力的年輕一代,他怎麼可能會懦弱?!

所以,這不該是愛,這不該是他口中所謂的喜歡。

愛一個人,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愛著的人,一次次地受到傷害,卻一次次地保持沉默。

那個時候的聽雅,眼神由一開始的怨毒變得得意,她是笑的如此得意,葉露還記得,冷濤找上她的時候,冷陽還在摟著聽雅在舞場翩翩起舞。怎麼她和冷濤才說了沒幾句話,冷陽和聽雅一起找上門來了,還那麼巧的,就撞見了那親吻的鏡頭?!

當時她心灰意冷、身心俱疲,沒有多想,後來細細一想,就會發現短短那一小段時間內,事情發生的是多麼的巧合,就像是演電視劇一般。

所以,劇本早就被設計好了,她只是無知地被拉進了戲裡演了一次主角。執行導演,或許就是聽雅和冷濤。

她遭到綁架的事,雖然左翼已經下令下面的人不要外傳,但是有心人士估計還是可以查到一些的,冷濤本事大,要想得知這消息,也不是很難。

但是怪就怪在,他憑什麼那麼堅定地衝她低吼,說冷陽在重演當年的劇本,用聽涵所經歷的那些來逼死她?

他從哪得知這麼多東西,有些甚至連冷陽都不知道!

如果說他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對她的事情格外關注,那麼一直關注她的他,是不是可以在她發生危險時,提前通知她一聲,或者及時阻止事情的發生。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

他似乎知道很多,或者他知道一切,但是他什麼都沒做,又或者說,他做了,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導演,是他在重演當年聽涵的劇本!

他想拉下冷陽,取代冷陽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不是嗎?

因為很早之前,他暗示過她,跟他一起聯手,背叛冷陽。這就像那個已經死去的冷姓男子和慕青聯手一起對付冷陽一般。

他以喜歡她的名義,為她著想的旗號,拉攏她。因為她是鳳影,可能她手頭還是有一些力量可以供他利用的,所以他接近了她,當時更提出了讓她背叛冷陽和他在一起的主意。

動機有了!

就差證據!

左翼正在著手調查,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還是有些蛛絲馬跡表明冷濤有些問題的。

冷濤所作的一切,都是在逼著她和冷陽漸行漸遠,然後好被他的「真情」感動,投入他的懷抱,跟他一起聯手對付冷陽!

那麼一旦她離開,是不是代表著某些事情的結束。聽雅如願以償,自然會全心全意地對待冷陽;冷濤想要絆倒冷陽,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多事之秋,正是她逃逸的最好機會。

她已經聯繫好了金斯澤,藉著被邀請出國參展的名義,用假死來逃亡,事成之後,她自然會回報金斯澤,送他一份大禮。

反正冷陽大概也知道了最近有人在對付她,那麼她在國外遇害身亡,也就不是那麼不能來理解了。幾顆汽車炸彈,保證可以將她炸得屍骨不存、灰飛煙滅。

冷陽即使心中懷疑,想要查詢,但是她「一死」,左翼必定報仇心切,將她所查的資料交給冷陽,冷陽會著手對付冷濤,那樣的話,兩個人你爭我鬥,冷陽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力來找她。

等他處理好冷濤的事情,她早就已經逃之夭夭,躲到了萬無一失、絕對不可能讓他找到的地方。

這個計策,可是她廢了許多腦細胞才想出來的!

真是妙極了不是嗎?

一想起這計劃,她就忍不住有些激動了,她也想不到,原來自己可以這麼早地離開冷陽!

有過猶豫、有過不捨,但是她提醒自己,這真的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必須要把握住。

現在的傷痛和不捨,隨著時間流失,總是會過去的!

所以,她必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