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點鍾,天光大亮的時候,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暫時不考慮餘震的問題,先回屋再說。
雖然屋子裡頭沒有大的損失,但是也弄得亂七八糟的。
很多牆面開裂,泥灰掉了一地,很多家具倒下或者錯位。
「真可惜,」小武卷起袖子幫忙收拾,一邊說:「剛裝修好的房子。」
「比市區的已經好多了。」陸甄儀沉沉說。她想到自己和秦椹市區的房子,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有沒有什麼重要物品沒帶出來?
吳靜珊和小武顯然有同樣的煩惱,吳靜珊租的房子,小武住的宿捨,最近去和吳靜珊同居,盡管如此,他們也少不了重要物品。
「現在想身外之物沒有意義,還是解決目前的困境吧。」秦椹說。
大家都點點頭。
一時間大家都有點茫然。
吳靜珊先是笑了笑:「這幾天估計不用上班了?大家現在怎麼辦?等著政府救援?」
「帝都發生這麼大的災,應該局勢比較危險,但也可能會更加大力度救援。」小武說,「咱們現在問題是沒法和外界溝通。」
他想了想,說:「這裡好像離軍隊不遠,我建議兩個男人出去偵查下情況,其餘人在這裡收拾收拾等著。」
沈宏歡說:「還要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買到水和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救災物資呢。」
這是個實際的問題。
大家都深以為然。
秦椹沉吟了一下,說:「吃的和水目前還不用太擔心,上面有四個太陽能熱水器,存水不少,我地下室還儲存了不少水,也有吃的,十天半個月肯定不怕。」
大家鬆了口氣。
十天半個月,肯定不可能沒有救援的。
「不過,我們要做好萬一的准備,不一定就能在此期間等到救援,所以,如果還能買到或弄到食物之類的東西,我們也不要放過。」秦椹又補充說。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秦椹和小武兩個男人先出去探探情況,沈宏歡和兩個女人在家收拾一下,至少先把一樓收拾出來。
陸甄儀有點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椹,不知道外面現在有沒有怪獸,能不能應付,會不會很危險。
秦椹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男人們出去了一個多小時之後。
「哎呀,我多久沒進行體力勞動了!」掃了半天地的吳靜珊笑著撐著腰。雖然笑容有點勉強,但畢竟是樂觀的天性。
「你是想說『沒有鐘點工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吧?」陸甄儀正把大堆的灰石弄到一個塑料的密封箱裡,而沈宏歡則負責往外運。
他聽著二女的互動,有點憨地咧嘴一笑。
「有點像上學時候去義務勞動。」吳靜珊笑著說,「他們不知道幾點回來,要不咱們先做點吃的。」
「沒有電,也沒有天然氣,不知道該怎麼做吃的啊。」陸甄儀有點犯愁。
沈宏歡自告奮勇,說:「我有辦法!」
原來沈宏歡奶奶在世時是農村的,經常燒灶,木頭,紙,落葉,逮什麼燒什麼。沈宏歡小時候幫她撿過樹葉木頭什麼的,也幫她燒火。
「可是沒有灶啊。」
陸甄儀想起來,笑道:「對了,秦椹好像帶了燒烤爐!還有木炭和固體酒精。」
「哇哦,你家小帥哥真是太棒了~~」吳靜珊吹了個口哨。
三人都有點喜出望外,陸甄儀帶著沈宏歡下到地下車庫裡,去取燒烤爐等物。
燒烤爐,烤架,烤鉗,一大包足有二十斤的木炭,一盒子固體酒精。
拿上去這些,先擺在客廳裡,然後又打開廚房的雙開門冰箱,裡頭滿滿登登的都是食物,但是已經幾個小時沒通電了,好在大冬天,本來氣溫就低,暖氣又停了。
他們找出了容易壞的魚、香菇、雞翅、豆腐,又切了肉,土豆、饅頭片等,用燒烤調料包醃了,加了蔥薑料酒等煨著。
冰箱門乾脆開著,把廚房窗戶也打開。
吳靜珊和沈宏歡早換了厚衣服,這會兒三人也覺得冷得受不了。畢竟是習慣了有暖氣的冬天。
「冬天在戶外燒烤絕對是受罪啊。」陸甄儀喃喃說。
沈宏歡自然不能讓兩位女士受罪,他穿了件厚羽絨服、雪地靴,自己蹲在院子裡,支起燒烤爐開始烤,又用一個小奶鍋盛了熱水在上頭,順便燒點熱水喝。
到了十一點左右,秦椹和武蕭回來了,兩人看上去有點疲憊,小武跺著腳,笑著說:「靠,真是n久沒走過那麼多路了。」
吳靜珊連忙問:「怎麼樣?」
秦椹說:「我們走到了部隊那邊。」
小武接著說:「……一路問路找到的,真是不容易。不少人聚在部隊門口那兒。」
他倆本來習慣想脫大衣,但是看到屋裡那麼冷,也就停住了,往沙發上一坐,活動活動腿腳。
陸甄儀給他倆一人拿了一雙棉拖鞋。
小武連聲道謝。
秦椹默默換鞋,然後說:「咱們情況算是好的,這邊還是好多房子塌了。」
「那整個昌平也是輕災區了,有人說,城裡活的人不多了。」小武歎口氣,「部隊後來出來個領導,讓大家先回家,說政府一定不會忘記大家,會以最快的速度組織救災的。」
秦椹把他們帶的背包打開,說:「沒有開門的超市商店了,我們路上遇到了兩個塌了的小賣部,好多人在扒開石頭磚塊找吃的,我們也拿了一些。」又說:「這幾天咱們先待在家裡,別亂走,我們沿路記下了幾個小超市和小賣部的位置,過兩天去看看。」
小武「嘖」了一聲,說:「有個小賣部的老板娘就在旁邊,又哭又罵,不讓大家拿東西,這幫農民可真狠,還勸她說埋在底下也沒用了,還不如大家先扒出來吃掉……她一個人也不敢跟大家伙兒拗……小秦還好,過去拿了東西,留給她五百塊錢,老板娘感激得一直在謝謝他,後來有幾個要臉的人也留了錢……」說著把背包的東西一一往外拿。
秦椹沒搭腔,不置可否,一臉平靜。
很快面前放了十幾瓶康師傅礦泉水,兩包方便麵,三袋火腿腸,還有兩袋麵包,幾盒牛奶,四盒午餐肉罐頭。
陸甄儀笑了笑,說:「一亂就沒法子,咱們先顧好自己的安全吧,先吃東西。」
這一頓雖然艱苦,還是吃得比較豐盛的,烤翅,烤肉,烤魚,烤蔬菜,烤饅頭片,大家喝點熱水,男人們還開了幾瓶啤酒喝,可惜這是冬天,要是夏天,簡直是一頓完美的燒烤聚會。
陸甄儀給狗狗們吃了火腿腸,喝了水,又給戴勝吃了麵包蟲,憂心忡忡說:」沒帶多少麵包蟲,不知道它吃不吃肉。」給了它一小塊烤午餐肉,結果戴勝歪了歪小腦袋,高高興興吃下去了。
「真的吃啊!」陸甄儀略微高興了點。
吃完飯秦椹說,建這個房子的時候考慮到這邊有時候停電,所以準備了應急發電機,但是能源有限,只能用來開個燈,別的盡量就不要用了。
大家都表示理解。
秦椹和沈宏歡兩人,下午在地下室搗鼓了半天,終於把電弄好了。
傍晚簡單用電磁爐煮了方便麵,大家湊活就火腿腸吃了。
晚上附近不少房子都點了蠟燭之類的,他們也開了燈,卻是附近唯一有燈的,結果有人來敲門。
秦椹淡淡說:「晚上危險,別開門。」
小武看了他一眼,兩個男人交換了默契,小武出了房子,走過院子,走到門口,隔著厚重的鐵門大聲說:「誰啊,家裡人睡了!」
外面是兩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還算客氣:「小伙子,你們家怎麼有電啊?」
小武粗著嗓門說:「哪來的電!就是家裡有倆應急燈!」
屋外的人悉悉索索不知道商量了什麼,最後也沒說一句話就走了。
回屋之後,小武說:「咱們得小心點,現在那麼亂,咱可不能像小賣部老板娘似的。晚上最多不能亮超過兩盞燈。」
大家都點頭答應。又說乾脆早點睡覺算了。
怕有餘震,都不敢去樓上睡,乾脆樓下兩間客房,陸甄儀和秦椹一間,小武和吳靜珊一間,沈宏歡自己睡沙發。
晚上更冷了,秦椹去儲藏間抱了一摞厚被子出來,分給大家。
大家嘖嘖稱贊,吳靜珊說:「你家小秦簡直是小叮當啊。」
陸甄儀把戴勝還是放進鳥籠子,帶著兩隻約克夏進了房間,又把一個玻璃杯放在床尾,這樣一旦有地震就會掉下,碎裂的聲音可以把大家從睡夢裡弄醒。
秦椹摟了陸甄儀進被窩,讓她睡在自己懷裡,她的長髮散了他滿懷。
秦椹低聲說:「冷不冷?」聲音格外溫柔。
陸甄儀剛才脫衣服就冷得哆嗦,這會兒直朝他懷裡溫暖的地方鑽,哆嗦了一會才平息,這才回答說,「還好。」
然後問:「怪獸你也夢到了?」
秦椹遲疑了一下,說:「嗯,不過好像是地震兩三天之後的事情。」
陸甄儀舒了口氣。
又低聲說:「不知道我媽媽和我爸他們怎樣了。」
秦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都怪我,早點跟你坦白就好了,也能早點計劃了把他們接來。」
陸甄儀倒不至於那麼不講理,笑笑說:「怎麼能怪你,你也只是做夢,又不是先知……我爸媽自己不來,怎麼是你的錯。」
兩人小聲聊了會天,秦椹說:「餓不餓?」
陸甄儀其實有點餓了,她晚上只吃了兩口方便麵。方便麵和火腿腸都是她很不喜歡的食物,但是想到如今的處境,也什麼都沒說就吃了。
她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秦椹摸摸她頭髮,說:「坐起來點。」
陸甄儀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被他半抱著坐起來,靠在床頭,他又拿他的法蘭絨睡袍給她披上,然後,他不知道怎麼弄的,黑暗中,陸甄儀手裡被塞進了一碗溫熱的東西。
「啊……」她忍不住震驚低呼。
秦椹「噓」了一聲,「別出聲,是桂圓紅棗蓮子羹。」
「哪來的?」陸甄儀很佩服自己居然聲音還算很平靜,好像這只是正常的一碗夜宵。
「……你忘了,前幾年咱們在一起吃晚飯,我都點雙份的。但是我忘了是哪家的了……好像是城隍廟小吃的?」
陸甄儀手一顫,聲音卻異常平靜說:「……前幾年?……熱的?……」
秦椹面龐隱在黑暗中,微微映了些月光,側面弧度極為完美,「嗯,我有點空間異能……一個小空間……空間裡時間是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