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甄儀沒有再做那樣的夢。
大哭之後,人往往會睡得格外香甜。
這大概是因為很多負面情緒都隨著淚水排解掉了。
第二天他們照常起床,照常收拾東西,離開鹿鳴市。
陸甄儀甚至還記得跟白龍的手下交代照應一下姓黃的母女倆的事,當然,也只是這麼一交代,如果有合適的小位置就給安排一個,能活下來就行,也並不是很近的親戚。
白龍的手下很客氣,笑著說好,知道了,不用擔心。
白龍居然很守承諾,沒有暗中使什麼手段,也沒有賴賬,不但付了說好的報酬給秦椹放到空間裡,一邊看著秦椹收一邊不無羨慕地探問秦椹的空間大小和異能情況,最後還熱心招待了早餐,又頗為熱情地送他們出城。
看來白龍兄確實是有雄心壯志,這分明是禮賢下士的風范,簡直有李世民遺風。
陸甄儀一邊跟他應酬,一邊心裡暗暗吐糟。
白龍之前處理那個叛變的手下時,手段也是雷厲風行,狠辣得很,端的是該狠時候狠,該善時候善,這是必成大器的節奏啊。
不過不得不說,這番做派什麼年代都是有效的,不但白龍自己周圍的手下們大都面帶仰慕,眼含崇拜,連己方的人也大都對他印象很好,更不要說宮徵羽了,小姑娘眼睛裡的愛慕之意已經明顯可見。
白龍偶爾與她目光接觸,朝她微笑了一下。
他顯然看出這小姑娘眼裡的情意了,可他這樣,哪裡都優秀的男人,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女孩喜歡,一個只是長相還算漂亮,又沒看到有什麼突出的異能的少女,又怎會被他真放在心裡?
他的微笑轉瞬即過,又去盯矚眾人路上小心,聽聞是要去天府城,他又搜集了不少去那個方向路上的一些有用的信息,路上有什麼種類的怪獸,地形有什麼變化,哪裡有過不去的大河等等。
這樣體貼周到,顯然更會得到大家的感激,連陸甄儀都覺得,如果要選一個地方穩定下來,白龍這裡未嘗不是個好地方。
大家出城上路。
陸甄儀在車上得到了空前的照顧和優待。
她被安置在車裡最安全的位置,秦椹都沒再開車,而是被安置在孕婦旁邊,隨時准備照顧她。另一邊則坐著吳靜珊,同樣准備隨時照顧她。
後面則是駱醫生,預防孕婦有什麼急救需要。
宮徵羽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點水,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唱唱歌給寶寶做胎教,一會兒又問她餓不餓。
開車的小武則是每過有點顛簸的地方就會說聲「小心坐穩」,車開得謹慎無比。
陸甄儀感動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她自己還沒有任何感覺,肚子裡只不過是一小簇細胞而已……突然被當成易碎品,還真是不適應。
不過在這樣的世道,同伴們在能力和情感上都還能有余力來照顧孕婦,何嘗不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陸甄儀對秦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態度不好和疏遠,可是秦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可能是因為她疲倦的時候,沒有主動倚靠到他肩膀上。
可能是他低聲問她累不累的時候,她有點太過於客氣地朝他笑了笑,說不累。
秦椹覺得可能是自己過敏了,但是他強烈的直覺在叫著這不是錯覺。
陸甄儀是個理性的女人,所以她不會拿上一世的事情來跟他算賬,影響現在的感情。可是她同時又是一個非常敏感,感情很豐富的女人。他太了解她,她能憑理性來特別客觀地判斷事情,但是她所有的決定,卻幾乎都是被感覺,好惡所驅策的。
她一定是感情還是受影響了,所以舉止間流露出不易發覺的抵觸。
秦椹沉默著,想著辦法來解決。
他沒能有太多余暇,還沒等他想明白,就出現了怪獸。
這是一小群怪獸,卻不容易對付,因為這是猲狙。
「有獸焉,其狀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
凡是山海經裡提到食人的,都不是很好對付。不是特別凶猛悍勇,就是有特殊能力。
這群猲狙數量只有十七八頭,但是給人的震撼卻很強,感覺像一群變異狼,每一只體型都有三米多長,最長的有四米多,和一輛家用小轎車不差多少,肩高也有兩米,超過成年男子的身高。它們體型粗壯,長著鬃毛,頭部是紅褐色的,叫聲和豬相似。
對於很多人而言,遇到這樣的一小群怪獸,就說明了人生以成為別的生物的一餐,為別的生物增加營養而終結,而對於秦椹小隊,並沒有特別恐懼,而是有條不紊地安排。
「小羽,你和甄儀留在車裡,有靠近的就驅散它們。」秦椹說。「駱醫生也別下車。」
其余人則跟著他離開車,直接迎敵。
徐尚武將身體和拳頭金屬化,提起速度異能,配合他本來的武功底子,如入無人之境。
所到之處,不斷有猲狙皮開肉綻,甚至轟然倒地。
秦椹的異能更不用說了,永遠都是一個人就能殺死比別人加起來還更多的怪獸。
沈宏歡和吳靜珊一水一火,配合默契,既可以攻擊也可以給別人救場。
而小武運用他極其靈敏的速度異能,不停閃避同時用槍擊中怪獸的眼睛。
陸甄儀自己不被允許下車,但是她可以讓Elsa和戴勝下車。
戴勝鳥顯然還是寧可躲起來偷懶,但是陸甄儀用精神異能侵入它精神核心,特別強硬地命令,它只好不情不願地飛出來,卻也沒變身,只是不時噴幾個火球。
Elsa變為天狗狀態,體型只有猲狙的一半長度,卻勇猛異常,滿場電光亂舞,那些猲狙竟然生出恐懼來,躲避著它。
陸甄儀還是覺得自己閒著挺沒勁的,還是把精神力放出去,去攻擊其中一只。
這麼久沒用異能,她一下子覺得自己的異能竟然比記憶中強大了。
之前將異能元素化時,她就隱隱覺得自己有突破的前兆,這次一用,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她心裡一動,既然能用精神異能來模擬水和冰,為什麼不能試試別的?
她用自己的精神力接觸那只猲狙的精神外殼時,不再試圖用強力鑽破。而是想象自己的精神力稀釋為十分細小的分子,慢慢地滲入對方的外殼。
這一次嘗試很成功。
她幾乎沒遇到什麼阻隔。
等她的精神力慢慢滲入了,她才驟然突起,攻擊這只猲狙的精神核心,如同一條潛伏已久,驟起發難的蛇。
這只猲狙無緣無故,突然在精神上遭受重擊,痛不欲生,不停跳起七八米高,用頭撞地,弄得滿地灰塵飛舞,跟龍卷風似的。
陸甄儀本來要直接抹殺它的精神核心,想起那個能夠「服馬」的芑樹汁,就沒下狠手,只是這麼控制著它,別人要殺它時還提醒回避,等到別人把剩下的猲狙都清除掉了,她也沒弄死這只,而是下車,對大家叫:「就這只吧,用它試試樹汁!」
大家當然不會不同意,卻不同意陸甄儀自己靠近。
秦椹拿出一小礦泉水瓶的芑樹汁,小心翼翼靠近那只痛得臥倒在地喘粗氣的猲狙,一下子淋在它頭上。
猲狙發出一聲豬一樣的叫聲,幾分鍾內,紅色的眼睛慢慢變淡到黃色。
陸甄儀停止了對它精神的單向折磨,嘗試著直接命令它:「站起來!」
猲狙不為所動,還是臥在那裡給自己舔毛,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難道是要淋樹汁的人才能讓它服從?」陸甄儀皺眉說。
秦椹嘗試著叫它起來,它還是不聽。
但是也不攻擊人類。
難道所謂的「服」僅僅只是不攻擊人類?
大家商量了半天,還是覺得先收拾別的屍體,這個實驗只能失敗收尾。
想不到等他們上路時,那只猲狙也晃晃悠悠跟了過來。
狼本來就善行,何況變異的,身強體壯,一步跨出去都好長一段,他們的車又要擇路而行,這麼跟著,竟然也跟上了。
雖然它不聽話,但是卻維護他們,遇到別的怪獸,還幫他們攻擊。
這樣跟一跟就是三天,過了三天,它黃色的眼睛重新變成紅色,翻臉不認人,又朝他們咬過來,被秦椹無情地殺死了。
陸甄儀有點懊喪地說:「只有三天時效啊,山海經裡這些東西的效果都有點假冒偽劣的嫌疑,咱們對那個刀槍不入的牛傷也不能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