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各歸其位

  她眼看車來了,臨走往院子裡看一眼,又和方晟說了一句:「不過我何必和她搶……

  他本來就是我的。」

  阮薇不說話,怔怔地看他,臉上都是淚。

  葉靖軒撐起身來拉開門,放摩爾出去,院子裡遠遠有人跑過來,帶它去照顧。

  房間裡最後還是剩下他們兩人。

  他把她扶起來,拉好她的衣服,連手指都是留戀的,但又全都忍下了。氣氛一時格外沉默,阮薇看著他,突然伸手分開他額前的頭髮,捧著他的臉看那道疤。

  她告訴過自己一百次,不要再哭,可就是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聲音都在發抖,說:「我後悔,我真的後悔了!我不想害你,只想讓你放手……沒想到他們會開槍,早知這個結果我寧可死在那場火裡!你相信我……我後悔到恨不得去死,可死了也沒臉見你,我怎麼和你解釋?我……」她漸漸開始語無倫次,舉著手腕告訴他,「一開始我每天割自己一刀,每天還你一點,我把自己都割爛了,全都割下來還給你……疼,特別疼,可是我能忍,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忍……」

  葉靖軒什麼話都不能再說,一把摀住她的手腕不許她再看,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到房間裡放到床上。他哄著她讓她躺好,壓下她的手,一點一點讓她放鬆下來,不讓她再胡思亂想:「阿阮?看著我!沒事了,你看看我……」

  阮薇混亂的意識漸漸清楚過來,聲音都啞了,哽嚥著搖頭:「只要你沒事就好。」

  葉靖軒看她總算緩過來,到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條東西過來,暗棕色的橡膠帶子,他坐在床邊套到她左手的手腕上,像個手環,剛好擋住了那些自殘的痕跡。

  他握著她的手,試試鬆緊,還好尺寸都是他記得的,這東西薄薄一層貼在她皮膚上,不礙事,也不顯眼。

  她不敢亂動,不知道這是什麼,葉靖軒靜靜坐了一會兒才告訴她:「我去找心理醫生問過,這是緩解焦慮的干預療法,你以後再控制不住就揪它,彈起來打在皮膚上,不傷人,也能起到刺激發散的作用。」

  阮薇知道他什麼都看見過,他一直都在,她一下摀住嘴,哭都哭不出聲。

  葉靖軒慢慢擦她的眼淚,最後吻在她眼角。她伸手抱住他,他就嘆氣,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為難,他說:「阿阮,求你了,別再割自己,不然……我都要瘋了。」

  她整個人徹底崩潰,突然拉下他死命地抱緊,就算現在天塌地陷也不鬆手,反正她這輩子是個罪人,反正她什麼都做過了……她不在乎。

  阮薇捧著他的臉說話,哭得喘不過氣,聲音全啞了,可她就是要告訴他:「我愛你,葉靖軒,我愛你這麼多年……你可以什麼都不信,但這件事你不能懷疑我!」

  她還要說什麼,一個字都沒能繼續。

  葉靖軒一瞬間就被她這句話勾起來,伸手就把阮薇按在床上一路吻下去。他那張床大而柔軟,人都要陷進去,房間裡的燈全開著,明晃晃的,似是提醒著什麼。她蜷起來躲,可他上了瘋勁,今晚死活就不放她走,攔腰把人拖回來,藉著力氣把她上衣都撕開。

  阮薇從小就怕曬太陽,經年下來皮膚比別人都白。她穿一件藏藍色的上衣,顏色本來就暗,葉靖軒一寸一寸往下扯,她掙紮著翻過身,那衣服就裹著她白皙的後背一點一點露出來,把他最後那點理智全燒斷了。

  她這麼多年沒有過別人,他動作太野,這一下把她嚇到了,下意識就叫出聲。葉靖軒一把摀住她的嘴,阮薇更急了,嗚嚥著抓他的手,滾在床上動都動不了,什麼都要聽他的。

  他不許她說話,也不許她叫,她又開始掉眼淚,折騰得人都要虛脫了也掙扎不出去,最後徹徹底底在他懷裡老實了。

  葉靖軒總算心滿意足,鬆開手,順著她臉側的皮膚一寸一寸往下,還故意逗她:「服不服?還鬧嗎?」

  阮薇氣得說不出話,感覺到他一點一點慢條斯理地在解她的裙子,整個人一下燒起來,慌得伸手去抱他。

  還是這麼沒骨氣的傻丫頭,他笑得止不住,把人揉在懷裡,偏偏就在這時候,阮薇的手機響了。

  阮薇一下僵住,推他要去接。葉靖軒往旁邊看了一眼,順手把她手機拿過來。

  「還給我!」她已經想到了可能是誰打來的,但葉靖軒不放手,直接就按下了通話鍵,阮薇只來得及說一句,「你……」

  葉靖軒按著她,聽嚴瑞在那邊很著急地喊,他口氣倒很平靜:「嚴瑞,她今天留在我這裡。」

  那邊的人顯然也明白了,停了一會兒才說:「我要是你就不會再來糾纏她,你最清楚,她和你在一起隨時都有危險。」

  阮薇聽不見嚴瑞的話,卻看見葉靖軒突然怒了,他甩手把手機摔出去,撞在牆上碎了一地。

  她縮在薄薄一層被子裡不敢動,他回身盯著她看,那表情讓她越發害怕,每次他這麼微微眯眼打量人的時候都讓人想起曠野上的狼,根本不知道他能做出多可怕的事。

  「靖軒……」她試圖說點什麼讓彼此冷靜一點,可他伸手就把她抓過去。

  阮薇甚至來不及再去想,他俯下身整個把她從被子裡扒出來,還是那麼強勢和熟悉的氣息,她明顯感覺到一切全是他,連影子都在他手心裡。

  她終於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能拒絕他。

  阮薇推他的手叫「三哥」,被他這麼盯著緊張得直發抖。可葉靖軒有些刻意,一點也不耐心,硬是要往裡闖。她本來就怕疼,他又半點都不溫柔,進去的時候逼得她眼淚順著臉往下流,難受得死去活來,她心裡委屈,抬手就抽他,也發了狠,邊抽邊罵。

  葉靖軒也不好受,終於有點受不了,他控制不住地發火。她知道他生氣,他看不得嚴瑞和她在一起,可他都不許她解釋,阮薇越想越恨,嗚嚥著狠狠咬他肩膀,一下見了血。

  他到底心疼,捧著她的臉吻她的眼淚,口氣惡劣到底,讓她聽話。

  阮薇太久沒親熱過,什麼都放不開,他又太強勢,不容她退縮,到最後刺激得她叫也叫不出來,只能啞了嗓子哭。

  可葉靖軒總有辦法,不管今時往日,他就像她命中注定的那道劫,總能讓她心甘情願什麼都給他。他一聲一聲叫她「阿阮」,她漸漸也被撩起來,想他想得完全收不住,渾身都像著了火,非要貼緊他才能飲鴆止渴。

  到後來阮薇抖得連手都抬不起來,燈光太亮,她終究沒有這麼厚的臉皮,總是不踏實。葉靖軒終於肯饒了她,把燈關上,黑暗裡一切總算緩和下來。

  他把她抱在懷裡從頭到尾細細密密地吻,兩人明顯歇斯底里在報復什麼,阮薇像是真切地死過一遍,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亂七八糟地罵他「渾蛋」,又什麼都忍了,抱住他不肯放開。

  葉靖軒好好地哄她,自己也後悔,問她疼不疼。以前也是這樣,她第一次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暈過去,果然男人在這種事上都沒理智,平常什麼都讓著她,一到床上就必須聽他的,人都魔怔了似的,半點不心疼。

  他如今還是那句話。

  葉靖軒的手指就在她耳後,溫度曖昧,他聲音低又透著殘忍,一字一句告訴她:「阿阮,只有我能讓你疼。」阮薇猛地把手往回抽,可他不讓,他把她的手腕貼在臉上摩挲,慢慢告訴她,「連你自己也不能。」

  一片黑漆漆的夜,瘋過痛過最後還是歸於一片死寂,兩人膩在一起,好像分開半寸都不能活,寧願今生至此永不天亮。

  愛到最後,不過就是心甘情願。

  阮薇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究竟有多愛他。

  那一晚阮薇到最後完全失去意識,醒過來都是中午了。

  葉靖軒的臥房之外出奇安靜,下人都不在,她換好衣服往外走,也沒有人攔著她。

  下人們經過的時候格外緘默,阮薇知道這裡畢竟是蘭坊,她過去的身份在這裡簡直就是找死,她什麼也不敢問,自己順著長廊向外走。

  沒走出多遠,東邊就有人過來,隔了一段距離喊她:「你等等。」

  阮薇回身發現是夏瀟,她今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連身褲,最最流行的那一種,雖然是簡單的款式,可她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耐看。

  阮薇往她身後那排杉樹看了一眼,夏瀟能從那邊出來,顯然葉靖軒從早起之後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天亮了,反而是阮薇見不得光。

  阮薇沒有什麼話能和夏瀟說,她轉身繼續走。夏瀟出入蘭坊這麼久,脾氣也不小,直直追過去擋在她面前,非要看個清楚。

  夏瀟上上下下打量她,阮薇被對方明顯審視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想問她要幹什麼,可夏瀟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她憋了氣,抬手就抽在阮薇臉上:「你裝什麼可憐!」

  阮薇撞在旁邊的牆上,怎麼也沒想到她敢動手。

  方晟匆匆忙忙從東邊追出來,一看到夏瀟,馬上讓人過來把她帶走。

  「薇姐?」他低頭要看她傷到沒有,可阮薇不讓,她捂著臉自顧自往前去,沒什麼表情,過了一會兒甩開手,也不管是不是腫了。

  方晟一直跟著她,阮薇實在沒辦法,回身勉強向他笑了笑說:「我該回去了。」

  那人不再問,送她到門口安排車,等車的片刻時間裡,方晟一直沉默,忽然和她說:「夏瀟昨晚在東邊等了一夜。」

  阮薇笑得心都涼了,她到如今這個地步沒什麼好掩飾的,都是女人,將心比心:「昨晚是我賤,怪不得她生氣,她如今才是他身邊的人,覺得我和她搶了。」

  方晟欲言又止,阮薇沒讓他再說,示意她都明白。她眼看車來了,臨走往院子裡看一眼,又和方晟說了一句:「不過我何必和她搶……他本來就是我的。」

  方晟這才放心,長長出了一口氣,替她關上車門:「薇姐,路上小心。」

  下午風大,云一散很快就出了太陽,東邊的院子四周都有樹,但還是曬。

  方晟帶人守著書房,夏瀟在門口足足站了幾個小時,這麼熱的天,她硬在那裡曬著,也沒人讓她進去。

  她看向方晟那張萬年沒有表情的臉,忍了又忍,最後轉身向外跑。

  方晟怕她出去又惹事,讓人留下,自己跟過去。

  夏瀟這次是成心往松堂走,中間有一片假山造景,她直接停在假山之後,左右都沒有人,一看方晟跟過來了,她一把拉住他。

  他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伸手推她說:「三哥今天有事,南省過去的幾個兄弟找過來,他一早就忙著見人,不會讓你進去的。」

  「有事?你昨晚也說他有事!那瘸子到底是誰……她憑什麼……他從來不讓人進他房間!」夏瀟完全忍不住,聲音大了,眼看方晟做了個噓的表情,又提醒她:「你不想死的話就小聲一點。」

  夏瀟無端端退後一步,靠著那些造景用的石頭,春末夏初,背上冰涼。

  「我只想知道那女人是誰,他很謹慎,這麼久了他連我都防著!憑什麼對那瘸子不一樣?」她也真的傷心,低下頭忍了又忍,「方晟,你倒想得開……當時你把我推給他,現在又來看我的笑話!」

  方晟聽了這話總算有了一點表情,往旁邊讓讓,正好站在那片石頭的影子裡,他有點笑意,提醒她:「是三哥讓我去找的你,你本來就是他要的人。」

  「你……」夏瀟再也說不出話。

  夏瀟過去不過是個新人,家裡條件不好,混亂不堪,但她長得不錯身材又好,自然想出人頭地,所以夏瀟從高中起就上了一家不正經的藝校,後來她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依舊前途無望,幾乎心灰意冷,為了能順利出道什麼都肯做。

  有個騙子經紀人故意帶她出海,參加一個頂級游輪上的晚宴,說穿了,要做什麼她清楚得很,但沒想到那天晚上被三個男人帶走,他們全喝多了,她還是害怕,衝出房間往外跑,那些人發起瘋無法無天,死活都要把她抓回去。

  她在走廊裡被人追上,幾乎絕望的時候,迎頭撞上方晟。

  他那時候就這樣,沒什麼表情,看見什麼都不動容,但他三兩句話就把那些人渣都擋回去了,然後向夏瀟走過來。

  越髒的地方就越耀眼,夏瀟永遠記得那條金碧輝煌的走廊,暗紅色的地毯,連牆上的浮雕都是描了金的紋路。

  她記得自己被方晟扶起來,他給她披上外套,讓她跟他走。

  從頭到尾,方晟就只對她做過這一件事,但夏瀟一直都記得。

  方晟最終沒把她留下,他帶她去見了葉靖軒。那之後她直接攀上了敬蘭會的人,從此什麼麻煩都沒了,她再也不用擔心,就算想一夜爆紅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葉靖軒這樣的男人,一旦對她有一點溫柔都太勾人,夏瀟一頭栽進去,她喜歡葉靖軒,尤其他最後就留下她一個人,夏瀟終究有恃無恐,她年輕,要天要地,眼看就要鬧過頭,還是方晟站出來打醒她。

  他和她說:「好好陪著三哥,別出風頭,別惹麻煩,就能活得久一點。」

  所以夏瀟也聰明,她最後只選擇做個不溫不火的小模特。

  夏瀟今天站久了,明明頭暈也不肯走。

  她還是要往葉靖軒書房的方向去,方晟不攔她也不勸,過了好一會兒,她自己都累了,直接坐在長廊上,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方晟沒忍住,就像當年,夏瀟一個小姑娘蜷縮在走廊的角落裡,光著腿瑟瑟發抖,他終究有那麼一點不忍,把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如今,他還是有這僅存的最後一點不忍,他開口和她說:「你要記得,進了這個門,我們都有各自的位置。三哥把後背交給我,除非我死,誰也別想動他。而你……你的位置就是好好陪著他,誰都有累的時候,他有不想讓薇姐知道的秘密,你就負責幫他守著這個秘密。」

  一個替代品能有今天,已經算她有福氣。

  夏瀟很久沒說話,她出乎意料沒有太激動的反應。

  她就在長廊上低頭坐著,只看自己腳前那幾塊磚的距離,直到方晟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才開口,她忽然問他:「哪有葉靖軒得不到的人?他要真愛那個瘸子,早就在一起了。」

  方晟沒有馬上回答,慢慢笑了。夏瀟極少聽到他笑,驚訝地抬眼看,發現他笑得真心實意。

  好像這是個天大的笑話,再沒有比它更蠢的謊言。

  方晟不知道在說誰,但他告訴她:「愛和在一起,這是兩回事。」

  夏瀟看不出他眼裡幾分真幾分假,他很快還是那個不笑也沒有表情的方晟。

  她仍舊低頭看那幾塊磚,磚地上浮現出一滴濕了的痕跡,她抬腳踩上去抹掉,又往書房走。

  方晟說得對,各歸其位。

  一直到下午,書房裡的人都走了,葉靖軒總算騰出時間來。

  夏瀟今晚還要留下,但葉靖軒似乎沒什麼心情,他玩著打火機有些不耐煩,直接打發人把她送走。夏瀟心裡委屈,明明還有話問,但她一看他沉默下來就什麼都不敢再說,乖乖聽話離開。

  葉靖軒回臥房去找阮薇,下人說她走了,他並不意外,四處看了看,讓下人進來收拾屋子。

  方晟幫他送完南省那些人,很快就回來,和他說:「小恩他哥這幾年也混出頭了,一直在南省還算老實,這次大老遠跑到沐城來,明顯聽到風聲了。」

  小恩當年因為芳苑的事沒救過來,他家裡還有個大哥叫許長柯,原本都是葉家帶出來的兄弟,但那件事之後,葉靖軒開始對許長柯不放心,擔心他心裡懷恨,沒把他留下,讓他出去管了一條線。

  「小恩死得可惜,許長柯憋著勁。」葉靖軒進去換衣服,出來的時候微微皺眉,「他肯定聽說阿阮就在沐城,非要追過來給他弟弟報仇,在我這待了一天說的都是廢話,其實就想問我找沒找到她。」

  他回身往屋裡看了一眼,下人從裡屋收拾出來兩件阮薇的衣服,他嘆了口氣說:「我這裡太顯眼,她還是住回去好,不容易被人發現。」

  方晟接了一句:「三哥放心,薇姐那裡一直有人守著,而且……嚴瑞不讓她搬走,也算有個照應。雖然查不清他到底什麼身份,不過薇姐和他在一起這三年什麼事都沒有,他要想和咱們對著幹,不用等到現在。」

  一提到這個人,葉靖軒明顯表情沉下來,他停了一下,讓下人都出去,房間裡就剩下他和方晟。

  他坐在沙發上問他:「我就不信嚴瑞這麼乾淨,如果沒有別的目的……以阿阮當年那個精神狀態,普通人不可能收留她。」

  「但是我們查來查去,他家裡都是教育界的,爸媽也是教授,他讀完碩士留校教英語,確實沒有什麼問題,連朋友圈子都簡單,都是學校裡那些人。」

  「真和敬蘭會沒有關係?」葉靖軒往後仰,揉了揉太陽穴,「過去十多年了,當時就在蘭坊……嚴瑞雖然不在家宴的名單裡,但我確實在這條街上見過他。」

  那一年葉靖軒十八歲,初出茅廬在南省有了名,於是那年的中秋,他被破例允許來到沐城,參加敬蘭會一年一度的家宴。

  這是會裡的傳統,過去還是華先生掌權的時代,那人格外看重這個規矩,因而年年中秋都要辦,一般只請各地重要的堂主,主要為了能讓蘭坊的主人和大家見面,一起吃一頓飯。

  那時候葉靖軒也太年輕,只是偶然見過,當時蘭坊裡的人都是陌生面孔,他完全沒當回事,如果不是因為嚴瑞再度出現,他可能走在路上也不會記得。

  但他就是想起來了。

  方晟沉默了一會兒,肯定地告訴他:「起碼現在我們能確認嚴瑞不是會長的人,如果是會長的眼線,他早對薇姐下手了。」

  葉靖軒伸手揉了揉額頭,冷淡地說:「這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他閉上眼睛向後靠,隱隱開始覺得頭疼,好在還能忍。他玩著打火機又不去看,一下一下熄滅再重新甩開。

  房間裡安靜下來,方晟退到一邊,不再出聲。

  葉靖軒努力分散注意力去想點什麼,但他總是想起阮薇被他逗到緊張得放不開的樣子。

  傻丫頭那麼想他,哭得喘不過氣,又死命地抱著他。

  葉靖軒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按著自己的額頭,握緊了手慢慢逼自己忍下去,阮薇在他腦海中的一切都和昔日重疊。

  他已經這樣度過三年了,三年來有無數這樣痛苦的夜晚,頭疼欲裂,但他都熬過來了。

  在葉靖軒剛剛甦醒的那段時間,就連醫生都對他還能記起一切表示驚訝,可他確實對過去那些事的認知分毫未損。

  一切猶如天意,他恨自己忘不了,可他也只能憑著忘不了,才能在這些痛苦不堪的時候提醒自己堅持下去。

  這輩子折在她手上,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