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果然是天賦啊

  花無多當下抱頭大喊道:「各位姐姐饒命,我是女人!」

  一位女子立刻扯開了花無多的衣衫,看後驚訝的點了點頭,忙道:「姐妹們,誤會誤會,她只是女扮男裝而已。」

  眾人釋然。

  這時,一女子指著山坡上正一臉興奮看著熱鬧的公子翌問道:「那他呢?」

  花無多乾聲回道:「是我姐姐,都是女人。」

  因為相隔尚遠,她們也只看到一個男裝打扮的人,看不清樣貌。

  一女子高聲問道:「你們為什麼鬼鬼祟祟的偷看我們洗澡!?」

  「是啊,同是女人,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出來呢?」有人問道。

  原來他們的行蹤早被發現了,難怪這些女人都不上岸,只泡在水裡。

  花無多答道:「因為我們姐妹女扮男裝,本打算也來此沐浴,但看到各位姐姐在此沐浴,擔心有所驚擾,所以才想著在那裡等一會兒,等各位姐姐洗完之後,我們再出來,沒想到先被各位姐姐發現了我們……」

  「那你為什麼偷我們衣服?」有人又質問道。

  花無多垂下頭去,回道:「我們等了好久,見各位姐姐也無心離去,心想,偷了各位姐姐的衣服,興許能嚇得你們速速離去。」

  一女子道:「原來如此,姐妹們,也是我們霸佔這小溪時間太久了,眼看也快到午飯的時間了,我們收拾收拾走吧。」

  其他女子點頭道:「好。」

  一番問話,眾女子見花無多答的爽利,又是一臉的忠厚老實像,也就不再多加追問了。

  當下也沒了顧忌,女子們全都赤裸裸的起了身,豪不扭捏的穿戴了起來。

  這時,花無多看著山坡上,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許多姐妹,腦袋不禁有些暈眩。

  她很想告訴各位姐妹山頭上有一隻大眼癩蛤蟆,可終究還是沒那膽量。

  女子們穿戴整齊,不多理會花無多,自嘻笑著離開。

  見眾人走遠,山頂的公子翌興奮的跑了下來,邊跑邊喊:「花骨朵,你真厲害,竟然能讓他們當著我的面毫無羞愧的赤裸裸,今天真沒白帶你來啊,拿著,這是本公子賞你的。」

  花無多接過公子翌塞給她的二十兩,暗道:這算不算助紂為虐?

  公子翌仍舊興奮無比的道:「可惜這次琪沒跟來,下次我一定把琪、誆、語他們都叫上。」

  下一回?還有下一回?

  花無多忽然想到一幕:她面對一群裸體女人,指著山上幾個名副其實的男人,厚著臉皮,指鹿為馬道:「他們都是我的姐姐,大家都是女人!」

  離開雨林後山,花無多用內功片刻烘乾了自己的衣服,三人騎馬趕往大名府。

  路上,再次途經小鎮,市集已經散去,有點冷清,三人騎馬而過,公子翌道:「花骨朵,兩個月後,你繼續留在我身邊當保鏢吧。」

  花無多道:「兩個月後再說吧。」

  公子翌哼了一聲,神色有些不悅,道:「花骨朵,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太高傲了。」

  「公子,你可不可以不叫我花骨朵。」花無多隱忍的說道。

  「不可以。」公子翌痛快地回答。

  大名府快到了,遠遠的,花無多就注意到一個在外探頭探腦的奴才奔進了府門裡。

  他們才到門口,陳管家就帶著幾個奴才和美婢風風火火的奔了出來,慇勤的伺候著公子翌下馬。

  當初公子翌的確沒有誇大其詞,伺候他的婢女果然個個美貌,姿色動人,花無多往當中一站,幸好男裝,要是女裝根本沒法看,真有點連提鞋都不配的感覺。不過,這也是為什麼她會被留下來當公子翌保鏢的緣由,所有人都認為,即便她與公子翌全天十二個時辰黏在一起,也不用擔心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因為就她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

  公子翌回了大名府,好吃好喝,還有美婢伺候,過著神仙般的生活。

  一身男裝的花無多,在不遠亦不近的地方守著,水果和茶點也有專人伺候,其實,公子翌對她還不錯,一點也不曾虧待過。

  夕陽西下,用完了晚膳,公子翌才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大名府。

  三人一路上慢慢悠閒的行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此刻的奇峰山腳下,人煙稀少,清風拂面,本來心情很好的花無多忽然感受到了殺氣。猛然足下用力,一躍而起撲向了前面的公子翌,大喊道:「小心!」

  這時,三隻飛鏢從不同方向向他們射來,小喜一低頭躲了過去,花無多一揮馬鞭擊落了其它兩枚,同時抱著公子翌躍下了馬,躲於馬後。

  隨後而來的暗器齊齊沒入馬腹,駿馬嘶鳴,倒地不起。

  這時,小喜已從懷中掏出一物,向空中射去,在暗夜中轟然炸開,發出耀眼的紅色光亮。

  與此同時,五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向他們襲來。

  小喜以一敵二,花無多護著公子翌,以一敵三。

  三人當中,二人使劍,劍法凌厲,一人使掌,內功深厚。

  若論單打獨鬥,這三人誰也不是花無多的對手,但三人聯手,花無多一時竟找不出破綻,身後又有公子翌礙手礙腳,一時竟無法施展,幸好袖中銀針在黑暗中頗佔優勢,對方一時也佔不到便宜,對方似未料到會遇到這麼強的對手,心知時間緊迫,互相一使眼色,變換了招式。

  黑衣人略過花無多招招攻向她身後的公子翌,花無多一時顧此失彼,連連倒退。這時,一個黑衣人暗中一掌偷襲公子翌,公子翌向後躲閃竟腳下一絆向後跌去,黑衣人一掌跟進,這時花無多的金絲線卻被另外二人的兵刃纏住無法收回,眼看那一掌就要擊到公子翌的身上,花無多情急之下,突然俯身過去,硬生生替公子翌受了那一掌,一口鮮血吐在了公子翌的身上。與此同時,身後一掌雙劍齊至,花無多不容多想,回身一揮衣袖,銀針穿過當先而至那名黑衣人的手掌,射向了兩名使劍黑衣人的咽喉,竟是同歸於盡的招數。

  後方突有三枚暗器射向黑衣人。黑衣人回身揮落並急速倒退,花無多得以片刻喘息。

  這時,樹林中急速飛出三個錦衣人,與黑衣人戰在了一處。

  被壓在下面的公子翌掙紮著扶起了花無多,問道:「你沒事吧?」

  花無多當下急穩住氣息,搖了搖頭,表示沒事。抬頭看了看四周的情形,公子翌道:「我們先走,小喜自會善後。」

  花無多點頭,當下抱起了公子翌,一躍至馬上,二人縱馬向山上奔去。

  馬背顛簸,公子翌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緊緊擁在胸前,很強烈的感受到了她的執著和守護。不禁微微失了神。

  她胸前的溫暖若有若無的摩擦著他的後背,可卻是第一次這麼曖昧的摩擦沒有讓他升起任何私慾。

  公子翌輕輕道:「你受傷了……你剛剛明明可以……」

  花無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音低沉:「你的命是我的。」

  公子翌心中一動,閉上了眼睛,掩去一抹連他也不曾熟悉的陌生感覺。再睜開時,卻已變得平靜無波,哼了一聲,繼續說道:「笨女人,你剛剛明明可以用內力震開他的,偏用後背去硬接,你功夫是不錯,可惜臨場應變能力卻實在是太差了。」

  花無多一怔,身體不由自主的一僵,公子翌感覺到了,後聽花無多嘆道:「被你說中了,我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聲音中掩不住的有那麼一點自卑。

  公子翌聞言,不禁偷偷地笑了。實在想不到這個女人也會自卑啊。

  「不過,關心則亂,這也正說明了,你在關心我,本公子這次原諒你了。」公子翌又道,難掩得意。

  「是啊,為了我的月銀100兩,還有那份生死契約,我自然是關心你的。」花無多無奈的回答。

  沉默片刻,公子翌忽道:「回去我給你上藥吧,你受傷不輕。」

  「不必。」

  又沉默片刻,公子翌又道:「你的銀針從那裡射出來的?能給我看看嗎?」

  「不能。」

  「你這是暗器還是武器?」

  「都是。」

  「花骨朵,你到底是誰?」

  「花骨朵好像不是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花骨朵是誰。」花無多淡淡回答。

  公子翌聞言,驀地哈哈大笑道:「花骨朵,你聰明到可恨。」

  花無多眸中閃過笑意。

  剛到書院不久,小喜也跟了上來,三人未驚動他人,與往常一樣若無其事的回了屋。

  花無多回屋調息,她受傷並不嚴重,休息個兩三日即可。公子翌說得對,她的確缺少臨戰經驗,當時黑衣人在手掌上注入了凌厲的真氣,她明知道卻因一時著急沒運好內力去抵抗那一掌,才吐了一口血。

  夜半,她調息完畢之後,看到對面床上的公子翌已經睡著了,見他睡得極為香甜,也不知在做什麼好夢。公子翌似乎一點也不為今日突然遇襲而煩惱,即便是方才命懸一線之際也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害怕的神色。

  他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方才運功調息之時,她感受到了他的凝視,今天他突然問她是誰,不知,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轉念又一想,不管那麼多了,她的目的是銀子。只要賺夠了銀子她就可以四處逍遙去了。

  仔細想想,今天之所以這麼拚命,是因為這可是她平生第一份工作,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憑自己本事賺錢。想想,還真是興奮啊!將來回家去可要和姐姐炫耀炫耀!

  她扯下了帷幔,脫去了外衫,摸索著去了臉上的面具。

  未免被公子翌發現,每天天亮之前,她都會提前醒來再帶上面具。

  面具帶久了總有些傷皮膚,所以,她每晚都要在臉上塗抹一些藥泥,藥泥頗厚,而且是黑色的,這樣一來,不僅能保養皮膚,還能避免晚上被公子翌看到。不僅如此,還有嚇人的功效。

  有一次她半夜起來上茅房,就驚擾到了公子翌,公子翌翻身醒來,就著月色一看到她那個樣子,險些失聲大叫,那一聲:鬼啊!幾乎就在嘴邊了,幸好她反應快堵住了他的嘴。

  事後她解釋道:「這個是保養肌膚的聖藥。」公子翌當下輕蔑道:「你保不保養都好不到那裡去。」

  她知道他半夜被嚇到心情不好也不和他多作計較。

  在黑暗中摸索著塗上了藥泥,明早醒來的時候,這個藥泥就乾了,很容易剝落下來。

  其實,她是很愛美的。若不是這一次生怕被爹抓回去和那個全身是毒的人結婚,以她的性子,到真希望自已用真實的身份和面貌行走江湖,不知道會不會在江湖上引起一場轟動呢?就像姐姐一樣,被江湖人譽為叮鈴仙子。

  姐姐每次行走江湖時,腰間都掛著鈴鐺,走起路來,甚至與人動武都會發出叮叮噹噹悅耳的聲音,甚是好聽。所以,江湖人才給姐姐這麼一個稱號,後來聽說,有許多江湖女俠也學姐姐帶鈴鐺呢,可惜怎會有姐姐那般風情呢?姐姐可是要立志當天下第一美人的,所以她立志要當天下第二,至於齊欣呢……就天下第三吧。

  姐姐當初行走江湖時,可是風波不斷,後來惹到了殺手組織的「無音」才被爹爹硬招回家中,後來姐姐的真實身份還是被無音查到,險些引得江湖一片腥風血雨,想想,姐姐當年真是酷啊!

  可反觀她……唉……給一個色坯當保鏢,實在是,好窩囊。

  所以絕不能被人知道她是誰,絕不,否則就太丟人了。

  姐姐行走江湖時,後面跟著一堆名門公子,而自己呢?卻反其道而行,跟在一堆公子的後面。

  不過,似乎也不算太差,想起了優雅而高貴的公子琪。那個公子琪,相貌真是俊美,只是可惜了,竟然與公子修同屋,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公子修染指……

  想著想著,花無多漸漸的睡著了。

  第二日,如常。

  上午第一節課是學習琴藝,教習琴藝的是許夫子。

  許夫子是個有點仙風道骨的人物,喜歡臨崖教習。

  此刻山風呼嘯吹過,許夫子盤膝坐在山崖邊一塊延伸出去的岩石上,神情飄忽,長袍被風吹得呼呼飄動,他閉上雙眼,感受山風迎面吹來,手指一動,極有興致的先自彈奏了一曲他最近的新作。

  曲譜已經發至每個人的手中,花無多瞥向一旁公子翌,見他看得極為入神。再看公子琪,一邊看曲譜,一邊手指已經輕輕撫摸在了琴弦上。而她,看了一眼曲譜,輕輕嘆了口氣,很抱歉,看不懂。

  這時,許夫子眼睛忽然一抬,像一隻箭一樣射向了花無多,問道:「無多,你為何嘆氣?」

  花無多有點心虛,忙自起身,恭敬答道:「回夫子,無多聽了夫子的曲子,下意識的就嘆了口氣。」

  「哦?說說,你聽出了什麼?」夫子極有興致的問道。

  花無多頗為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夫子,真的要無多說嗎?」

  「你說,一定要說出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夫子鼓勵道。

  花無多只有硬著頭皮,小小聲的說道:「我……我聽了夫子的曲子,那個……那個有點……想跳崖。」

  眾人聞聲大笑。尤其公子翌笑得極為誇張,整個身體都栽歪了過去。

  夫子聽後面色大變,神情極為激動的站了起來,雙腳就踏在懸崖邊,只要後退一小步,就掉下懸崖去了。

  花無多十分擔心的盯著夫子的腳,剛要大喊一聲:夫子我錯了,你不要想不開啊!就聽夫子極為激動的說道:「無多,你可願當夫子的入室弟子?」

  啥?

  花無多有一刻沒反應過來,底下眾位弟子也沒反應過來。就聽夫子捋著鬍鬚道:「這首曲子,名為臨淵。」

  眾人恍然大悟,都極為羨慕和佩服的看著花無多。

  花無多神情尷尬,當下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只得小小聲的說道:「夫子,那個,我其實不懂音律的……」

  話音剛落,許夫子已腳步踉蹌的向她撲了過來,扣住她的雙肩,更加激動的說道:「沒學過音律竟能這麼輕易聽出老夫曲子的意境,果然是天賦啊!」

  啊?

  花無多頗為無奈的垂下頭去,正看見一旁已經快笑得有些背過氣去的公子翌,不得已小小聲道:「夫子厚愛,學生自當遵從。」

  夫子當即大笑道:「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許雲天唯一的入室弟子了,哈哈!」

  許夫子仰天長笑,花無多卻想長歌當哭,竟然還是唯一的啊,夫子你為啥不早說啊!我這不是害了你嗎?

  這時,夫子一腳踢向了公子翌,呵斥道:「笑什麼笑,你這個不長進的!」。

  公子翌當下抱著小腿哀號不已。

  一旁的公子琪看著花無多哭笑不得的神色,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其他學子還奇怪的看著公子翌,不明白他為什麼笑得那麼離譜,該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