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美人,我來了

  文班半個月才有一次的騎射課程卻要和武班同上,武班的不願意,文班的也不樂意。一番明裡暗裡的爭鬥,唇槍舌戰一番後,一場射箭比賽被迫展開。

  不是所有人都比,雙方各選出一人做代表比試。

  公子翌那個大嘴巴,首當其衝推舉花無多,公子翌話音剛落立刻召來一片鼓掌吶喊聲,公子翌鞠躬退場,好似英雄,而花無多卻一臉無奈,只得鬱悶的帶著所有人的期望上了場。

  當花無多和公子修同時展臂開弓搭箭時,四周只有吹過耳畔的山風成了僅有的聲音。似乎場外其他人比場內的兩人更加緊張。

  公子修道:「我總算有機會與你一較高下了!」

  花無多道:「在下十分榮幸能與公子修一較高下。」

  公子修聞言,冷哼一聲,竟絲毫也不得意,仍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前方。

  花無多一向無往不利的攻心之計,頭一次在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貴公子身上失敗了。

  第一箭,單箭,二人同時正中紅心,平手。

  第二箭,雙箭,二人同時兩箭命中紅心,還是平手。

  四周歡呼聲雷動,公子修側目看向花無多,花無多亦側目看著公子修。

  公子修道:「你是第一個,與我同樣速度,同樣兩箭命中紅心的人。」

  花無多道:「要換成三支箭嗎?。」

  公子修道:「不,我們換一種比法。」

  「怎麼比?」

  「我們三支箭同射,卻必須依次到達,第一支箭必須射中紅心,第二支必須射穿第一支箭,第三支必須射穿第二支箭及紅心。」

  看到公子修胸有成竹的模樣,花無多沉默不語。

  「我們增加個賭注如何?」公子修又道。

  「什麼賭注?」花無多問道。

  「你,和我」公子修一字一頓道。

  「我不賭。」花無多笑答。

  「你不敢。」

  花無多一笑,道:「的確不敢,其實,三支箭我根本無法同時命中紅心,更別提依次命中了。」言罷,花無多對公子修躬身施禮道:「我認輸,還是公子修厲害。」

  公子修伸手虛扶起了花無多,在她頭頂低聲道:「其實我也做不到。」

  什麼!?花無多立刻看向公子修,只見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而後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轉身揚長而去。

  一向自以為聰明無比的花無多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笨。

  花無多訕訕歸隊,文班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認輸了,花無多悵然解釋道:「我心裡先膽怯了,沒有膽量比下去,所以不管後面的三箭能不能射中,我都先輸了。」

  公子翌聞言,大罵她沒種。

  公子琪在旁勸道:「她本就沒種的,你亂罵些什麼。」

  花無多聽著這話怎麼這麼彆扭,真不知道公子琪是來幫她的還是來損她的。

  日子過得太安逸,險些讓花無多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一個月後,南書書院突然來了一個令眾學子群情激震的消息。

  北玉書院向南書書院下了邀請貼,請南書書院所有的學子們到大明湖畔一聚,說是要以文會友。

  天哪,那一晚,無數的南書書院的學子都失了眠。

  北玉書院可是當今聞名天下的女子書院,出來的全是淑女而且個個能歌善舞才華橫溢,最重要的是:美貌多姿!

  且,未來的天下第一美女齊欣此刻也正在北玉書院讀書。

  那一晚,公子翌夢中高喊了無數聲:美人,我來了。

  花無多因此被驚醒了無數次。無奈之下,披上外衣出了門去。施展輕功來到了書院後山的泉水旁,她不是不洗澡,只是不能像以往那樣奢侈的經常洗,慢慢洗。

  脫下衣物,快速的清洗後,再穿上衣服,一邊往回趕,一邊用內功烘乾了全身。一來一回,只不過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以文會友,聽聽,正是他們文班顯山露水的好時機啊!

  文班人個個摩拳擦掌,精神抖擻,每日裡吟詩作畫,互相比賽對對子。

  再看武班,個個惡補詩詞,有幾個實在太差的還高價聘請了好幾個文班的高材生。

  文班人不由得感嘆,文班終於要揚眉吐氣了!

  這幾個晚上,公子翌也在惡補詩詞之列,師父自然是與他一向形影不離的花無多。

  這一天對文班的人來說,來得太慢了。

  這一天對武班的人來說,來得太快了又太慢了。

  武班人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甘願由文班人打頭陣一同騎馬去了大名湖畔。

  這麼多貴公子同時騎馬下山,真是壯觀,剛入小鎮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馬上眾位公子昂首挺胸,穿著南書書院標誌性的衣袍,一個個面露高傲,目空一切的騎著高頭大馬揚長而去。

  有婦人挎著菜籃子在路邊感嘆道:「南書書院的學子看著就是不一樣啊,瞧這神情,個個都像是去迎新娘子的新郎官。」

  帶隊的季夫子一路上左交代右囑咐,這不許那不准婆婆媽媽的,連花無多這個女人都聽到開始心煩了,更別提這些個公子了。

  這時,公子修突然一揮馬鞭,縱馬疾馳在了前面,季夫子大叫起來,公子修根本不管不顧,其他人一見,也縱馬隨後狂奔,獨留下季夫子在後面大喊大叫,捶胸頓足。

  眾人騎馬穿過林間小道時,清晨的日光穿過枝丫,暖暖的照在身上,清晨的空氣極好,鳥兒也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眾位公子不由得緩下了馬速,只覺得心曠神怡。

  這時,公子琪在前帶頭高聲唱道:「凡夫俗子,轉眼即逝,千古永存……」眾人聞聲,同時高聲唱和道:「凡夫俗子,轉眼即逝,千古永存,唯有風流人物。大浪東去,浪花淘盡,依稀可見,那西邊故地周郎赤壁,浪花朵朵,翻騰捲起,千堆萬座,砌成這江山如畫,如畫江山。」

  一時間,林間小路激盪著少年們的熱情和對未來的滿腔抱負。

  大明湖畔,風景如畫。穿著北玉書院衣衫的少女們早已在大明湖內泛起了輕舟。

  有人打著油傘,風兒吹來岸邊,帶來一陣陣笑語嫣然,遠遠望去,只覺美人多嬌,風景如畫。

  南書書院眾位公子到時,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美景,一群人迫不及待的下了馬,情不自禁的望著湖中少女們衣衫輕揚,巧笑倩兮的容顏,俱都痴迷了。

  花無多自然例外,當下看著身旁一群幾乎不顧形象流下口水的公子哥們,突然一揮手中馬鞭,啪的一聲,響厲的抽打在了地上,大喊了一聲道:「兄弟們,我們還等什麼!」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眾人當下扔了手裡的馬繩,哄的一聲如潮水般衝下了堤岸。

  而剛剛呼哧氣喘趕到的季夫子,看著四處溜躂,沒有被拴住的一匹匹駿馬,哭喪著臉仰天長嘆道:「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原來,這並不是第一次,南書書院的師哥們當年也曾這樣過……可憐的季夫子啊。

  季夫子雖如此感嘆,隨後還是認命的把馬匹一個個的拴了起來。

  眾人衝下堤岸,站在大名湖旁,望著水中打著花傘遊船的姑娘們,姑娘們這時也看到了他們,紛紛捂嘴笑了起來,當真個個千嬌百媚。

  就在眾位公子心搖旗勝想入非非站在岸邊本來個個看著人模人樣此刻卻都有點傻裡傻氣的時候,武班的公子紫陽突然情不自禁的大喊道:「小姐們,在下不才,可否到船上一坐?」

  有小姐回道:「有本事自己就上來呀。」

  其他女子聞言,手中綢扇掩在嘴角,嘻笑了起來。

  公子紫陽早已心猿意馬,立刻施展輕功,燕子三抄水飛上了姑娘們的小舟。

  眾位公子一見,也全都呆不住了,一個個使用各式各樣的姿態,展示自己的輕功紛紛躍向了離岸不遠的一隻隻輕舟。

  唯公子翌在岸邊左轉右轉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乾著急。花無多在旁看著公子翌,暗道:如果他此刻武功已恢復,輕功不會是蛤蟆縱吧?

  花無多在旁好心提議道:「要不,我背你過去?」

  公子翌恨恨道:「不用,如果要你背,我多沒面子。」

  花無多哼了一聲,道:「你留在這裡就有面子了?」

  公子翌一瞥一旁公子修。

  此刻公子修正坐在岸邊遠眺著水天連成一線的遠方,神情如常冷漠,似乎根本就不打算上船去。

  公子翌目光流轉,當下也學公子修坐了下來,道:「我才不像他們,看見女人立刻就貼上去。」

  花無多心下暗笑,也坐了下來,守在他身邊。

  公子翌當下開始裝模作樣起來,不看湖上的美人,只看四周的風景。

  不久之後,太陽漸漸的升起,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大明湖畔楊柳青青,風景宜人,就這樣舉目望去,只見幾隻輕舟泛於其上,各色油傘隨船輕蕩,猶如花兒一樣,偶爾風兒夾雜著少女的輕笑飄過岸邊,恍惚帶來了幾抹誘人的芬芳。

  花無多漸漸閉上了眼睛,聽著風聲,聽著水聲,還有那隱約的笑聲,只覺天大地大,心寬地廣。可就在這時,風中夾雜了一抹厲聲突然向她與公子翌的後背襲來。

  花無多猛然睜開眼睛,來不及回頭,聽聲辨位突然向後一揮衣袖,金絲線纏住了兩隻劍。

  可隨後而來的四隻劍,花無多再也無能為力了,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公子修突然一躍而起,抽出腰間佩劍,擋了上去。

  這一次,幸好公子修在。

  這時,季夫子正和北玉書院的張夫子一同去了西邊的涼亭內乘涼敘舊,他們離此較遠,並沒注意到這裡的情況。

  而其他在輕舟上的同學,因為小舟已經遠離了岸邊,即便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也很難及時趕回。

  這一次來者一共六人,武功比上次的要高,而且招招攻向公子翌,似乎目地只有一個,下手毫不留情。

  花無多漸感吃力,就在這時,公子琪卻從水上趕了過來。

  他手上拿著數把油傘,每一縱,便向水中扔下一把,腳下微一借力,幾個縱身,終於到了岸上,飛身護在公子翌的身邊,對花無多和公子修喊道:「我護著翌,你們只管殺!」

  他二人再無後顧之憂,片刻之後……

  「留下……」花無多活口二字尚未說出,公子修的劍已經收回,劍光冷冽刺眼,紅色的鮮血順著劍身一滴一滴的落入泥土。

  公子修冷冷的道:「我的劍下從不留活人。」

  花無多一怔,公子修卻已收劍轉身離去。

  不知何時,一隻輕舟靠向了岸邊。

  花無多聽到小舟上有一女子道:「他好帥。」

  另一女子問道:「你在說誰?」

  女子道:「我在說公子無多。」

  啥?

  花無多側目看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目光轉向輕舟之上說話的那位姑娘時,花無多明顯看到那位圓臉姑娘的臉紅了。

  花無多忙收回了目光。心下不禁暗忖:這些女人都受過訓練嗎?看到死了人都不害怕,竟然還有心評論到底哪一個更帥!這些大家小姐還真不能小看了。

  這時,又聽一女子道:「那個公子翌長得倒不錯,可惜卻是個軟腳蝦,只能讓人保護著。」

  花無多一聽立刻看向公子翌,而公子翌聞言,竟面色如常。

  一女子又道:「就說是,不過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罷了,險些被他的外表騙了。」

  花無多心裡忽然升起了怒氣,轉身怒視不遠處說話的幾個女子。幾個女子看到了花無多的眼神,當下瞥轉過頭去,不再言語。

  花無多轉頭看向公子翌,只見,這時的公子翌目光深沉,嘴角竟掛著一抹嘲諷的笑。這一刻,花無多忽然覺得這樣的公子翌很陌生。

  興許剛剛那幾個是相對膽子比較大的。其他遊船漸漸靠近了岸邊,女子們見岸上死了人還是會怕,都不敢上岸了。

  這些個公子倒似抓著了顯示的好機會,個個昂首挺胸英雄似的發了威,一邊安慰著小姐們,一邊英勇的捨身為她們擋住血腥的畫面。

  這下子,遊玩、泡妞、吟詩的興致全因這場意外給打擾了,官府的衙差來了一大堆,因知他們是南書書院的學生,全都非富即貴,對他們也算客氣,幾翻問話後,本來還要帶花無多等人去衙門問話按手印的,但公子修一亮隨身所帶金牌,衙差立刻說所有事情他們都會一手處理,不用花無多等人去了,還慇勤的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現場,一群人方才離去。

  當今皇上體弱多病,皇后劉氏暗中把持朝政,外戚劉家權傾朝野,公子修的金牌比什麼都管用。

  眾人心知肚明,卻不點破。

  這麼一耽擱,已經到了下午,大家都沒吃午膳,全都飢腸轆轆。有人提議打些野味烤來吃,立刻得到一眾人的響應,就連最多規矩的季夫子也不反對。當下,一群男男女女忙活起來。什麼吟詩飲茶早就被拋諸於腦後。此刻填包肚子才是要事。

  花無多、公子修還有公子琪自剛剛的事情後,四周時而有女子有意無意的靠過來與他們搭話,尤其是公子修,身邊圍著好幾個美貌女子。

  唯公子翌始終無人理會,大概是因為他受保護的窩囊樣在眾女子心中形象大跌。

  公子翌為此很是鬱悶,看著不解風情躲躲閃閃的花無多,氣就不打一處來,突然展臂抱住了花無多,道:「表弟,你不喜歡我了嗎?她們比我好嗎?」

  這一句話的聲音不大也不小,卻足以炸得所有人面目全非。花無多微微一怔後,道:「不,還是表哥最好。」

  一句話,碎了無數芳心,再也沒人過來和花無多搭話了,花無多樂得清淨。

  公子翌一臉詭異的笑,放開了花無多又走向公子琪,突然抱住了公子琪的後腰,臉頰曖昧的在公子琪身後磨蹭道:「琪,你也是,都不理我,她們比我好嗎?」

  公子琪目光流轉,溫柔道:「翌,我最喜歡了。」

  啊……正和公子琪臉紅搭話的女子完全不能接受現實的跑開了。

  公子翌放開了公子琪,彼此相視一笑,同時看向了被一群姑娘圍著,卻始終冷漠無視的公子修。兩人不懷好意的一笑,同時露出一口陰森白牙,一旁的花無多看得頭皮發麻,直覺告訴她,這兩個公子這種笑法準沒什麼好事。果然,隨後就見他們二人立刻換上了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肩並肩走向了公子修,卻不靠近,只不遠不近的站在一旁。

  公子琪對公子翌道:「修外表看著很冷的樣子,其實內心可狂野了,是不是啊,翌?」

  公子翌回答:「是啊,修最喜歡看春宮圖了。夫子上課的時候,封面上雖然是論語,可內容全是春宮圖。」

  花無多看到圍在公子修身邊的女子們神色已經開始僵硬了。

  公子琪又道:「不僅如此吧,還記得雨林後山嗎?」

  公子翌哈哈大笑道:「當然記得啦,不就是修偷看人家良家婦女洗澡的地方嗎?他還說要帶我們一起去呢,可惜我們不好這口。」

  花無多看到公子修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少了。

  公子琪又道:「還記得杏花春雨嗎?」

  公子翌哎呀了一聲,道:「當然記得啦,修說啊,杏花春雨的杜千千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細皮嫩肉的,用鞭子抽打之後,啊……那種滋味,真是銷魂啊。」

  花無多看到公子修身邊已經徹底沒人了。